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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陈忠恕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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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浦东,林记缫丝厂。

    深夜。

    破旧的厂房,陈旧的机器上面累积着经年累月的油泥,蜘蛛网密布,空气当中满满都是臭臭的味道,让人恶心欲吐;远处黄浦江中的夜航船只,汽笛嘶鸣,还时不时传来日本海军巡逻艇的高音喇叭的怒吼声,日本人正在用他们蹩脚无比的“日式英语”,拦截着黄浦江上面的外国客轮和货船,他们要登船检查的。

    对岸的公共租界方向,则不停的传来警车的笛声,还间或的传来一两声枪响,毛瑟手枪,柯尔特手枪,勃朗宁手枪,警用左轮手枪,各种枪声应有尽有,看来租界里面的警察们的确很忙----大上海的夜晚,从来就没有安静过。

    三十来个强壮的男人,衣着各异,表情各异,从不同的方向,进入了这个已经停业两年多的工厂车间,彼此用警惕的目光互相打量着,但是其中的一些人却很快就惊喜的发现了自己的熟人,他们互相开着玩笑,递烟送酒,却都不约而同,将声音压得很低。

    现在这座工厂的庭院当中,堆满了各种废料,气味难闻,原来这是一个“汉奸”老板,专门向日本人提供各种废旧物资的场所。

    日本人对这位“忠诚的支那朋友”评价相当好,以至于日本宪兵和守备队,也都不约而同,给予他免检的权力---对于“见旧如舅”的日本人来说,他这样有用的“中国朋友”,可是弥足珍贵的。

    从破旧的铝锅(制造飞机的珍贵原料),到旧自行车轮胎(回收橡胶,对于日本人来说简直是至关重要),这座破旧工厂都能够提供,这可都是日本人眼睛里面最宝贵的东西,他们给予对方特别的优待,也就能够理解了。

    但日本人却不知道,正是眼前这个千方百计讨好自己的人物,每天都要将上海驻军的各种情报汇报给军统上海区浦东站,再由他们,转给忠义救国军游击队,或者上报更高层,这间废旧工厂,还承担着秘密发报的任务,日本人在附近没有电讯侦测车,即便有,也不容易找到准确的发报位置,毕竟,浦东实在是太过荒凉和巨大了。

    而浦东站和上海区所需要的很多紧要物资,也夹杂在这位“汉奸老板”收购来的废料当中,大摇大摆的通过日本检查站,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大上海……

    今天将在这里举行一场很重要的会议,陈忠恕本来不想暴露这里,但是因为这场会议涉及的方面太多,人员太多,一般有人被捕叛变,那么暴露的东西就太多了。

    但是陈忠恕别无选择,时间紧迫,他没有精力进行分别布置(这样做也会大大增加自己暴露的风险),而且这次行动,规模巨大,必须各方面互相紧密合作,必须进行充分的协商,所以这次会议,是必须要冒险召开的。

    至于会议地点,

    别的任何地方都不合适,即便是在公共租界,这么多陌生男人同时出现,日本警察立刻就会注意的---要知道,进公共租界固然容易,想要在日本人的注视之下轻松的出来,可就太难了。

    为了保密,破旧车间里只点着两盏汽灯,破旧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地图,上面清楚的标记着,苏州,南京,上海之间的复杂的铁路线路----这就是他们的行动目标。

    三十个男人,都在注视着墙上的地图,进行着紧张的思考,他们大多数抽着烟,黑暗当中,火星忽暗忽明,而几个少数不抽烟的,都用黑布蒙着脸,他们显然,在压抑着自己抽烟的欲望,但绝不能暴露身份,这显然是他们的上司,给他们的命令。

    陈忠恕叼着一根雪茄,身穿最时髦的美国风衣,扫视了在场人物一圈,终于确认,人已经到齐,于是他忽然将雪茄拿到了手中,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现在开会。”

    众人都静了下来,看着陈忠恕,他很有名,是军统“四大杀手”之一,参与策划了著名的“两张刺杀案”(张敬尧和张宗昌),甚至领导了河内那一场轰动世界的“汪精卫刺杀案”,又是军统的老人,所以在场很多人都认识他,可惜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人怕出名猪怕壮,职业特工这一行,如果有太高的知名度和曝光度的话,那简直是离死不远了。

    陈忠恕继续说道:“各位都是来自不同的方面,但这一次,我们要实施一次共同的行动,一旦成功,必将轰动中国,乃至世界。今晚,我们就必须要确定行动方案,分配行动任务,哪一位是来自新四军的弟兄”

    人群当中的两个男人忽然举起了手,其中一个走上前来,对着陈忠恕一个标准的立正,道:“报告首长,新四军江南支队特派员向您报到!!”

    十几个男人都笑了,陈忠恕微笑道:“这位共党朋友,在我们这里,不叫‘首长’,应该叫‘长官’----请问你的军衔”

    新四军特派员微笑道:“报告长官,我没有军衔,我现在的职务,是军分区政治委员,我的手下,有四个团的建制,我想,这能够帮助您判断我的相应军衔。”

    看到这个不起眼的男人,手下却有四个团的兵力,陈忠恕的眼睛都有些直了,忽然微笑道:“那真是失敬失敬,照您这个兵力规模论起来,怎么也得是个少将旅长了!”

    在场的不少男人都面面相觑,目光当中,包含的信息却大有不同:有的人显然是不肯相信的,新四军一个军分区,就能有这么多的兵力吗!

    有的人却是心生警惕,一个军分区就有四个团的兵力,看来蒋委员长早就提醒过的“共党借抗战之机乘机扩大势力”是绝对没有错的,以后必须要找机

    会,敲打敲打这些胆大包天的“四哥”。

    还有的人自作聪明,嘲笑另外两种人的无知:共党一向狡猾,从他们嘴里,你能听到什么真话这个共党,多半是在吹牛,他刚才只说了,自己手下有“四个团”的兵力,却并没有说,每一个团到底有多少人枪,那就是随便他信口胡说了。

    像这种新四军私下里面发展起来的“黑武装”,怕几百个人,甚至一二百人,就都可以自称为“团”了,这年头,官衔儿不值钱,最近日本人收编了太湖里面的两股水匪,每一个,都封了个“少将警备司令”,其实这样的少将司令,手底下都不过是几百号人马.几十条破船而已。

    听到陈忠恕的夸奖,新四军特派员微笑,道:“哪里哪里,不敢不敢!长官,现在我们国共两党精诚合作,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共同打击日本帝国主义和汉奸,是每个中华民族.炎黄子孙的责任……”

    人群当中有人突然打出了一个悠长而又无礼的哈欠,哄笑声大起,很显然,一个共产党在一群国民党中间讲这样的“赤色言论”,自然是不会受欢迎的。

    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位‘同志哥’,时间宝贵,麻烦你就别在这里讲什么‘布尔什维克’了!!民国二十五年,我听了整整一年你的这种大道理,先后有八位你的同党给我‘讲课’,他们的官衔儿,好像都比你大呢!!”

    立刻有人接话道:“老胡,你小子听了一年的‘赤化宣传’,怎么也没变成共产党呀”

    “变个屁!!”老胡冷笑道:“老子当时在上饶监狱当看守长,这些共党犯人,整天没事儿就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好像他们的嘴,是租来的一样----你不听也得听呀!!”

    哄堂大笑,又有人说道:“那后来怎么着了”

    “怎么着啦!”老胡瞪眼道:“你不知道我们那里的外号吗上饶监狱,外号叫做‘上不饶监狱’,进了里面的共党犯人,都是铁硬分子,个个儿都是‘干部’,上头的眼中钉肉中刺,自然饶不了他们的,这些年,只要进来,有活着出去的吗这八个给我讲课的‘共党先生’,都照规矩,只要委员长侍从室,或者戴局长,不,当时还得叫‘戴主任’,只要他们的电报一到,大半夜的,就拉到后山,乱枪解决了!!”

    又是哄堂大笑,新四军特派员瞪大了双眼,里面满满都是愤怒和仇恨,但他却没有发作,而是忽然盯住了陈忠恕,慢慢说道:“陈先生,我遗憾的通知你:如果你的部下继续这样无礼的话,那么我们新四军,就只能拒绝参加这次行动了。”

    陈忠恕还没有说话,立刻有人拔出了手枪,瞄准了新四军特派员和他的助手,有了这个人带头,几十个国民党人员,立刻纷纷效仿,

    几十支手枪,瞄准了两个共产党!!

    新四军特派员冷笑,道:“真好,真好!!抗战时期,你们不打日本人,现在却要对中国人下手吗!”

    有人冷笑,道:“这位共党朋友,我得提醒你,新四军现在也是国军作战序列,你没有拒绝参战的权力!!你如果还是坚持要退出本次行动,我就会用‘战场抗命,临阵脱逃’的罪名,现场就枪毙了你们!!”

    新四军特派员也冷笑,道:“这位先生,如果你们这位‘老胡’先生不向我道歉的话,我是坚决不肯参战的,这不是我个人的事情,这涉及到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团结问题,这位胡先生拿过去的事情,对我党,我军和我们的烈士,肆意嘲笑,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说我是‘战场抗命,临阵脱逃’,那么这位胡先生刚才的言论,便是严重的破坏国共团结,破坏抗日统一战线,所以这事儿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除非他道歉,否则我们绝不参战----我的话说完了,有种,你就开抢呀!!”

    “你妈的死共党,真他的死性不改!!”老胡大怒,他现在是忠义救国军的上校大队长,可受不了一个共党,如此的“不恭不敬”,他的手枪,已经顶在了新四军特派员的脑袋上!!

    突然,新四军特派员的一根手指,闪电般的插进了老胡的扳机护圈,然后一个潇洒的反手擒拿,便扭住了老胡的胳膊,最后老胡的这支手枪,就已经到了新四军特派员的手中,顶在了老胡自己的脑袋上!!

    “死共党,你他妈的找死吗!”人们疯狂的怒骂着,一片噼里啪啦的子弹上膛之声!!

    “都听着,放下枪,关上保险!!”陈忠恕大怒,恨声道:“哪个不听,立刻军法从事!!”

    门口出现了六个端着汤普森冲锋枪的军统特别行动队员,瞄准了车间里的人们!!

    人们无奈的纷纷收枪,新四军特派员也收了抢,霹雳啪的声音随即便响了起来,原来他熟练的将子弹退出了弹夹,然后便潇洒的,快速无比的,将老胡的马牌撸子拆成了零件状态,随手便扔向了各个方向,老胡气得呼呼喘气,却又无可奈何。

    陈忠恕笑道:“特派员先生,不,特派员‘同志’,看得出来,你受过专业训练----黄埔保定讲武堂中统税警总队”

    “契卡,西伯利亚。”新四军特派员冷笑,道。他的回答,让很多人的眼眉一跳,原来这位老兄,真的是在“扮猪吃老虎”,人家可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佩服。”陈忠恕微笑道:“刚才的事情,就当是一场玩笑,一场误会,咱们不打不相识,就让它过去吧。各位,我为了这场会议,不惜暴露这么重要的一个秘密情报据点,你们如果再继续这么翻旧账,不给我陈某人面子的话

    ,那么我只好给戴局长和新四军军部,分别发个电报,让他们处置你们好了。”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尽管他们心里,对对方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长达十年的血腥内战,国共两党已经杀红了眼睛,这样的仇恨,哪里是说消除就能消除的,更何况,意识形态的巨大差异,更是不太可能跨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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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会场恢复了秩序,陈忠恕微笑道:“现在谈正事。各位都已经大概知道了我们的作战计划,这一次我们下了大本钱,要给汪精卫先生的‘还都大典’送一份厚礼,但是因为对方在南京等城市的戒备极其严密,我们的行动不可能得手,所以我们才决定,‘屁股后作揖’,在对方开完了大会之后,给他们好好的‘送行’,我想,这一份迟到的大礼,我们的汪主席和日本朋友,是不会计较的----现在的问题是,袭击地点,选在哪里最合适!”

    “上海郊区,日伪方面重兵布防,且又增加了三列铁甲列车,”立刻有人说道:“我们的兵力无法展开,展开了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埋设炸药,如果只能向那一列列车开枪射击的话,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天马号列车的钢甲很厚,迫击炮打在这样的铁甲列车上,都没有任何作用。”

    陈忠恕点头,立刻有人接着说道:“至于南京,更是敌人布防的重中之重,有些路段,他们居然采用了在列路两旁,十米就布置一名绥靖军士兵的兵力密度,这颗是当年张作霖张大帅进北京的时候采用过的排场!!那时候的张大帅,真的是财大气粗,他犒赏警卫部队,把一包一包的袁大头,直接从铁甲列车的车窗往外扔,从山海关,一直扔到北京城……”

    “老朱,你他妈的跑题了!!”陈忠恕大笑,道:“不过张作霖再怎么小心谨慎,最后不也被日本人用了一吨tnt给干掉了吗!”

    “长官,这次我们用不了一吨tnt,也能炸翻铁甲列车。”忽然有人说话了,这个人戴着瓶子底一般的眼镜,刚才进车间的时候,居然要靠别人搀扶,才能避免撞在墙上,很显然,他应该是个技术专家,否则军统就是疯了,让这样的人搞行动,那简直是缺了大德了。

    这位专家先生微笑而自信的说道:“这一次我们的炸药有最新式的配方,而且我的方式是多点定向爆破,起爆之后,列车将被炸起来,然后侧翻;更何况,吝啬的日本人和当年的张大帅可不一样,天马号列车并不是专门制造的铁甲防护列车,而是普通的豪华客车加装了钢板改装的,焊接的漏洞太多,而且钢架结构也很不合理,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爆炸。”

    “老楚,你是留洋的博士,是这方面的专家,你的话,我信。”陈忠恕对这位楚博

    士看来十分尊重,他非常严肃的说道:“不过我仍然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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