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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三大案(十三):法官喋血
- 1940.2.26.
早七点,公共租界,协和路。
江苏省高等法院院长,于达明大法官刚刚走出了自己略显寒酸的公寓楼,正在路边观望着有没有黄包车,时局艰难,做为坚守上海孤岛的唯一一家忠于重庆政府的法院,重庆方面,并没有显得格外的大方,拨给他们的经费,实在少的可怜,在很多重庆官员的眼里,这个象征着中华民国司法权的法院,实在是多余的鸡肋,给点儿微薄的薪水和办案经费,已经算是看得起他们了。
几个记者已经跑了过来,对于法官架起了照相机,不由分说,就拍摄了起来,于达明笑笑,道:“各位记者,你们整天采访别人,今天我也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难道不睡觉的吗这刚早上七点,你们就已经‘埋伏’在这里,对我搞突然袭击,我很好奇,你们究竟几点起床呀”
记者们都笑了,于法官这是善意的调侃,并不是他们早就见惯了的被采访者愤怒的拒绝和谩骂---做记者也很辛苦的,你以为搞到爆炸性的新闻,有那么容易吗!
有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片的中年记者笑道:“法官先生,你为了无辜百姓主持正义,将七十六号的暴徒们绳之于法,我们都感佩之至。今天记者同仁们希望您能拨冗赏光,让我们搞一次联合采访,对于我们这个冒昧而小小的要求,你看怎么样”
于达明笑道:“你的建议很好,看你们大早上的如此不容易,我不能违了你们的心思。这样吧,我今天上午还有事情:那七个犯人已经被连夜移送香港,引渡回重庆,法院里还有一些刚刚整理好的,有关他们的补充资料,我上午让工作人员整理一下,由专人送回重庆。下午呢,就没什么事情了,三点钟左右吧,你们来法院,我来好好招待你们。我们的法院虽然寒酸,但依旧能够给朋友们泡一杯茶的,咱们喝茶聊天,谈一谈这件案件,也谈一谈,我们的抗战事业。”
记者们都笑了,大早上起来挨冻受饿,果然是值得的,这样的近距离和新闻当事者之间进行的深入采访,那绝对是读者关注的焦点,报纸上发表之后,恐怕报纸的销量,立刻就会大上层楼的----唯一的遗憾,便是还有另外几个同行一同进行采访,算不得“独家专访”了,要知道,“吃独食”永远都是记者们追求的最高境界。
一个女记者忽然笑道:“大法官,我们的报纸是一个文艺杂志,所以我看,我们下午的谈话,还得增加一个话题:我们得好好谈谈您和您的弟弟,也就是著名文学家于达夫的成长经历,我们的读者,非常希望,从您这个亲人的角度,解读一下于达夫先生的作品。”
于达明双手一摊,苦笑道:“你们都看到了吧,走到哪里,我都是他于
达夫的陪衬!你们不知道,本来我是不看我二弟的书的,因为我并不喜欢散文和诗歌,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看这些文艺书籍。可是这些年,记者们见到我,多半都会提出类似的问题,害得我只好硬着头皮,点灯熬夜的,将我二弟的作品一一拜读,说句实在话,现在我怕是整个中国,于达夫先生最虔诚的读者了!!”
众人都笑了,谈话气氛很是轻松,很明显,刚刚宣判了那些七十六号的汉奸刽子手,于大法官的心情很是不错。
两个租界华人警察,穿着制服从街边的一辆警车边走了过来,他们的腰上都挂着柯尔特手枪,腰后面还挂着警棍,走过来之后,他们含笑站在记者们身边,不发言,更不驱赶,很明显,这两个警察并不是正在巡逻,而是别有目的的。
记者们的眼睛有毒,立刻就将话题引向了警察身上,同时照相机又卡卡作响,对着他们拍摄了起来:“两位警官,看你们的装束,可谓是披挂上阵了,如果我们猜得不错,你们应该是来保护于达明法官的吧”
两个警察微笑,点了点头,看来记者这个职业,跟做特工也差不了许多---他们的眼睛,永远都这么“入木三分”的。
为首的一个警官笑道:“各位记者,明人不说暗话,没什么好对你们隐瞒的:我们奉命,二十四小时保护于法官,而且就个人感情而言,我们所有的警员,也都无比愿意担任这个光荣的工作。于法官,你不用乘坐黄包车了,公共租界警署,专门配了一辆汽车,您的上班下班,还有任何外出,我们都要跟随的。”
几个记者居然鼓起掌来,看来公道自在人心,公共租界里的华人警察,也是分得清是非黑白的。
于达明法官伸出了手,和两位警察一一握手,笑道:“于某感谢公共租界警署的诚心实意,但是可惜,于某还是得乘坐黄包车。两位警官,于某身为中华民国法官。于某身为法院院长,就必须以身作则,保持司法独立,请原谅于某,不能上你们的车了。”
“哈,法官先生,真是司法精神的表率,我们十分佩服!!”警察笑道:“不要紧,您坐您的黄包车,我们开着警车,慢慢跟随,这总不违背您的司法独立精神吧”
于达明法官有些尴尬的笑了,没办法,他必须这样做,中华民国的法官,如果整天坐公共租界警察署的汽车上下班,就等于司法勾结了政治,破坏了司法独立的基本原则,他只能这样“你开你的大汽车,我坐我的黄包车”了。
“好了,各位记者先生,我必须走了,否则,院长迟到,下面的人该笑话我了。”于达明伸手,街头跑过来了一辆黄包车,车夫的口中,喷着白色的蒸汽,他的车子很整洁,上面还有一个毛毯,显然是给乘客
盖腿用的----现在黄包车夫,为了多得乘客的小费,越来越会动脑子了。
于达明法官上了车,黄包车夫笑道:“于大法官,您要到法院去”
记者们奇怪道:“怎么连你也认得大法官吗”
车夫豪爽的说道:“大上海滩,水不认得大法官您的照片现在报纸上都有,您判了那些狗汉奸,就是包青天再世,坐我的车,我给您永远免费的!!”
记者们和两个警察,都鼓起掌来,于达明没有想到,自己现在居然这么出名,笑道:“车夫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占你的便宜---这样吧,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常包你的车子,价格就比照行价吧!”
“那敢情好,您放心,我一定准时准点儿,绝不误您的事儿的!!”车夫笑道,殷勤的招呼着于大法官上了车子,健步如飞,很快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中年记者不由长叹,严肃的说道:“民心如此,可见公道自在人心---各位同行,咱们去吃早饭吧。刚才的消息不要外传,就咱们几个人,下午集体去江苏省高等法院做专访,这种‘准独家新闻’,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你放心,都是吃这碗饭的,我们谁不懂规矩”记者们笑道:“不过今天的早餐,你得请客!!谁让你还兼着报社副总编的职务,这里数你的薪水高,你不请也得请!!”
中年记者只有摊开两手,苦笑不语,众人便向街边的一家装潢很不错的广式茶楼走过去;
两个警察微笑,向自己的警车走过去-----他们是汽车,想要追上于大法官的黄包车,并不困难,两个人有说有笑,慢慢悠悠的拉开了车门,保护于法官的任务,其实是个轻生活儿,六个警察,一天三班倒,跟随保护,比整天无聊的逛大街巡逻挨冻,要好多了,更何况,也没有什么危险,这里是公共租界,还真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深得人心的于法官下手吗!
真有人敢!!
就在两个警察坐到了汽车的座位上,发动汽车的一刹那,就在记者们已经拉开了茶楼的门,即将进去美餐一顿的一刹那,枪声响起来了!!
密集的枪声!!
有手枪,还有冲锋枪!!
两个警察大惊失色,立刻疯狂的开动车子,向枪声传来的方向,飞驰而去,如此激动的他们,直接将路边的一个水果摊撞飞了!!
那几个记者,自然是职业性的习惯,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照相机,先拍了飞驰的警车,撞飞了的水果摊,然后便争先恐后的一路疯狂的奔跑,冲向了枪声传来的地方!!
枪声再起!!似乎更加密集!!
无数路人的惊叫声,也传了过来!!
等到记者们气喘吁吁,跑过了街角的时候,顿时瞠目结舌,眼神发直,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可怕而又残酷的画面:
于法官乘坐的黄包车,已经被打得满是破洞,于法官已经跳下了车,却再没有能力跑出几步远,他斜躺在马路牙子上,左胸,右胸,左臂,左腿,右腿,腹部,脚踝……到处都是血洞,他的嘴里,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白色蒸汽呼出来----似乎而已;
那个忠厚的车夫,就倒在他心爱的黄包车车杆子上面,他的咽喉被几颗子弹打中了,脑袋歪在一边,仅有一点点皮肉,还连在脖子上,连他的气管,都裸露在外,他的身上,还有至少五六处的弹孔,整个人,已经泡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以黄包车为中心,遍地都是两个人的鲜血,这些鲜血,似乎还没有彻底凝固,仍然在空气之中,散发着白色的蒸汽……
空气之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火药味道,足见刚才的谋杀,有多么的残忍,多么的毫无人性!!
那一辆飞驰而来,保护于法官的警车,已经撞在了旁边的一堵墙上,车身之上,满满都是弹洞,一个警察的头,撞破了车窗,歪在了窗子之外,他的头上有一个大洞,仍然在向地上滴答着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
另一个警察,看来反应很快,他已经拉开了车门,并且开枪还击,但似乎立刻就被对手凶猛的火力压制住了,他背靠着已经变形的车门,整个上身,满满都是弹洞,但他瞪着双眼,仍然紧紧握着手中的柯尔特手枪----记者们注意到,他手枪里的子弹,都已经打光了……
中年记者举起了自己的照相机,将眼前的一切惨景一一拍摄下来,一边拍,一边流泪,另外一个记者愤怒的吼叫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竟然如此伤天害理,就不怕遭报应吗!!”
记者们的照相机拍光了所有的胶卷,他们不用费力去寻找凶手作案的证据,因为证据就在现场:地上扔着十几支手枪,冲锋枪,还有满地金黄色的子弹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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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号的汉奸们,当然不怕报应,此时七十六号的总部主任办公室,笑声一片,几个大人物汇聚于此,正在欢庆他们的胜利。
李主任将一份报纸扔在了桌子上,笑道:“陈大川,你这次干得漂亮!!”
侯东来拿起了报纸,认真的看着报纸上的照片,然后微笑道:“大川哥,你的行动方案一看就是行家出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实行了‘三三制’的行动方案:突击组,火力组,支援组三个小组互相配合,不但将目标顺利击毙,当敌方支援力量赶到战场之时,你的支援组及时调整火力,将前来支援的敌人也尽数击毙,好厉害的手段!!要我看,即便是那些什么‘黄埔学生’,‘天子门生’,也都比不上你的出手!!”
这是
他第一次公开说陈大川的好话,这个面子给的可以说是高到了头顶上,陈大川现在也早已经领教了侯东来的厉害,侯东来送过来这么大的帽子,他不可能不接的,便笑道:“侯处长,一看你就是科班出身,我这些半路出家偷师学来的野路子,哪里进得了你的法眼见笑,见笑!!”
两个人那天在小会议室里撕破了脸皮,现在就像小孩子一般,说和好就和好了,也真是够脸皮厚的。
侯东来就是这样的人,作为一个战略间谍,他不可能真正却得罪陈大川这个李主任的绝对亲信的---现在不得罪他,不代表将来不会干掉他,侯东来自然也在不断的论证分析,干掉陈大川的可能性和影响。
但他现在不会动手,这个雄心勃勃实际上却很愚蠢的陈大川,如果能够搞定的话,将是他侯东来今后的一把“好枪”,可以利用这个蠢瓜,干掉侯东来想要干掉却不便出手的目标,现在侯东来,可舍不得干掉他的。
李主任看着侯东来,道:“侯东来,你也不要太高抬那些黄埔军校的学生了,其实我们都知道,他们当年,不过是学了些基础的作战常识罢了,并没有什么高深的理论修养,从这些年国共两党的交战来看,他们这些黄埔学生,水平也不过如此这般罢了,两个臭棋篓子下棋,就比谁的点正了。我现在要说的,不是他们,便是你侯东来,你这个家伙,一身本事,如果肯做实际行动的话,早就名声在外了,其实你的手段,比谁都要专业,可是你的胆子,却实在是太小了---你呀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
侯东来露出了颇为尴尬的表情,笑道:“李主任,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毛病的,如果真的让我上战场,我怕两腿都会打哆嗦的----再说,我现在的名声也不小呀!!”
“是呀,你现在名声的确不小,不过都是些花名!大上海有谁不知道,七十六号里面的风流才子侯东来我看那位程小姐也真是足够的温柔贤惠,否则怎么可能受得了你这样胡闹!!”李主任笑骂道:“小赤佬,你以后管着自己点儿,怎么跟春天的猫一般,到处风流---我听说,怎么着,那个医院里的刘云医生,受不了你的骚扰,已经辞职离开了!”
侯东来的心理咯噔一声,很显然,敌人对刘云的监控,一直都在秘密进行着,这远远超过他的预料,看来组织上当机立断让刘云离开上海,离开自己,这个决定,确实是足够英明的---否则,这样严密的监控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出问题的。毕竟刘云出面做的事情太多,接触的人也太多,时间也很长了,用兵法上的话来说,“兵势已老”,是该换人啦---尽管自己的心里,十分的不舍。
侯东来有些尴尬的说
道:“主任,我在这里要澄清一下,我根本就没有对刘云医生有过非分之想,只是因为受伤去医院里看病,和她认识了,我们只是互相开开玩笑,并没有越雷池一步的。我觉得她对我有些好感,常常有意无意的接近我,其实你们都知道,我这个人从来都是忠于家庭,不太愿意和别的女人做过多的接触的,所以,是我拒绝了刘云医生的好意……”
他看似不要脸的开玩笑,实际上,却暗暗打了埋伏:他说刘云“有意无意的接近自己”,一旦今后刘云的身份暴露,那么自己也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刘云接近自己,正是共产党为了开展工作套取情报,可是由于某种原因(比如发现侯东来根本就是无可救药的铁杆汉奸,根本没有任何争取的可能;或者共产党发现,侯东来只是一个“文化汉奸”,并没有掌握核心情报,没有什么太大的利用价值),刘云没有完成任务,便被调走了。
几个处长齐声大笑,这是他们今天,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