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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吃心人
- 一瞧赵保抱住的松树,李西来有些同情神色,桐树树皮很薄,不说白虎的利爪,人的指甲都能扣进去,可松树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它外层的老皮甚是坚硬,兼厚度十足,如今这会爬树的白虎,若是对赵保起了心思,想窜上去,该是比李西来两人的桐树容易许多。
再者,李西来两人加起来,都没赵保一个人肉多。
李西来刚想到这里,那白虎便放弃两人,转而来到赵保松树下,它先搭上前爪,抠牢,随即附上后爪,待确认树皮坚硬后,白虎往上一窜,居然上了两米之多。赵保魂飞魄散,险些抱不住树干。
白虎再进,离赵保只有下一窜的距离,赵保甚至能感受到,白虎的鼻息吹到自己的屁股和大腿内侧。
赵保终究是赵家庄首屈一指的猎人,这种关头,他心中惶恐到了极点,但没有想过等死,取下背后强弓,赵保两腿夹住树干,双手空出,微微拉开。
精钢箭尖对准头颅,白虎眼中却有些戏谑神色,不知是白虎,不知道箭矢的威力,还是说,这只精钢箭矢对它压根造不成威胁。
“别射它,它不饿!”光子喊道。李西来疑惑望来,光子点点头。
赵保额头冷汗狂落,他本来心中坚定,听到光子的话后,不禁犹豫不决,而白虎也不再动作,硕大的身子吊在树干上和他僵持起来。
白虎体型庞大,它先是坚持不住,慢慢的往下滑。
屁股上暖烘烘的气息散去,赵保心中满溢劫后余生的喜悦。
但那白虎还是没有罢休,他放弃赵保,抬头望向光子,一人一虎就这么盯了片刻,白虎窜到桐树下。
“它想跟我们玩。”光子凑到李西来耳边。
李西来摇头不迭。“这可不行。”白虎仿佛受了刺激,前肢抱住桐树,张开血口啃起树根。
赵保见到这一幕,微有些目瞪口呆,不过见自身无碍,便满脸轻松的打趣。“相传白虎是蚩尤的后裔,今天见了果然神奇,不仅会爬树,还会啃树。”
那白虎回头怒吼一声,森森虎啸,徒添狂风助威,松树还好,只是摇摆不停,唬得赵保不敢多说一句,抱住树干瑟瑟发抖。
而李西来这边的桐树,叶片已如下雨般掉落,为树下的地面,添上一层绿毯。
倏地一阵脆声响起,好似是某人在吹树叶,伴随着几声清脆的咳嗽,那白虎收了威势,四肢着地,狂奔而去。
李西来赵保面面相觑,良久,确认白虎没有潜伏,三人才下了树,四目相对,心中大石落下,便往赵家庄。
密林过后,却是另一番天地,赵家庄不小,山坳里足有千余户人家,背靠数百米高的笔直断崖,整个庄子只有密林处一个出口,而这个仅有的出口处,矗立着接近两丈高的实木栅栏,边上还建有哨楼。
进了这名为庄子,实际上和寨子比较像的所在。
庄中人看到赵保带来外人,不少人士好奇开门,李西来见到这些庄民,不知为何,感觉他们脸上隐有阴云笼罩,内里没有表象淳朴。
“那小女娃生得真是俊呐!以后长大不得了。”“那男娃也不差。”“是不差,但比女娃可差远了。”
一路上议论纷纷,没多久到了赵保家里,赵保身为赵家庄首屈一指的猎户,家中条件算是不错。
开门后,赵保婆娘出来迎接,见赵保赤手空拳,不免眼中一黯,似乎是在怪罪赵保没有猎到猎物。
可李西来进门一看,他家小院中,挂着满满的兔子、獐子肉脯,显然不会是挨饿的那一类。
进了屋子,赵保的儿子上来叫爸爸,年纪大概和李西来差不多,生得虎头虎脑,身体强壮,眼中对李西来两人不无好奇。
用过饭,两方熟悉,赵保儿子名为赵彪,小小年纪,就能独身入林子,捕获鹿、獐等野兽,更在十岁那年,捉到过一只四百斤的野猪,是个庄子里人人夸赞的小猎人,有乃父之风。
饭局上,李西来能明显感觉到,赵保对这个儿子十分的喜爱,不时为他夹菜,眼中经常流露出慈祥的神采。
是夜,安排两人休息,估摸众人都睡下,赵保翻来覆去,唉声叹气,他婆娘低声道:“还不睡”
赵保悲声道:“阿香,今年,轮到我们家了。”房中赵匹的婆娘听到这话,气息一滞,沉默良久没有声音。
半晌,赵保道:“太公传令,谁能捉到那恶虎,便放过那一家,是我没用。”
赵保声音有些哽咽,那种白虎,实在不是人能捉到的,他一看见那身影,肝胆已裂,谈何去捕捉?
那婆娘搂住赵保。“咱们再生一个。”
赵保登时大怒,拍开他婆娘的手。“混账东西!就这么放弃彪儿”
他婆娘目光一动,望向隔壁。“那还能怎么办”赵保不语。
婆娘道:“既然想都想了,就别妇人之仁。”
“我……于心不安。”赵保似有些挣扎。
“当家的,都随你。”他婆娘说完,翻过身便睡了,赵保徒有叹息。
隔壁的李西来听到这话,还得了当即叫醒光子。“天亮了”
“嘘,赵保欲对我们不利,赶紧走。”
光子缩在李西来怀里,两人再等了接近一个时辰,待听到赵保房内的鼾声时,两人偷偷穿上衣服,出了门。
走上小路,李西来面有惊色,夜间的赵家庄是另外一番景象,处处都有庄人巡逻,简直更甚佛山城戒严时。
李西来暗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怪庄”
凭借远超常人的目力,李西来心中一跳,这庄上夜间不仅防守严密,更是家家户户都养了护院的土狗,他们两人想要离开不被发现,简直比登天还难。
踟蹰之间,庄子侧边的一处大宅里,传来几声惨叫,那是赵太公的大宅,听到这声音,巡逻之人,无不脚步顿住,投去目光,面上满是担心,就像看着自己的血亲在受苦般。
趁此良机,李西来摸到庄门处,隔着数百米,无奈便停下脚步。
此路不通,白天无人的哨楼上,此刻有人看守。
“怕是个贼窝!”李西来骂了两句,不敢冒进,又等了许久,庄门只见有人换班,不见有人偷懒。
不觉天色将明,情急之下,李西来带着光子返回,悄悄翻进了赵太公的宅院内,进了柴房。
下人生火做饭,不时闲聊,“今年轮到赵保家了吧,就在今天,真是可惜了,赵彪这孩子,是个顶梁柱。”
“可不是,别说赵彪了,前两年的赵丹,打了头狼王,还不是认了命,唉,真是老天没眼,造孽啊。”
“别说了,要不是赵太公一家保着这里,赵家庄早就不存在了,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妇人偷偷拭泪。
不久,有人进来传令。“都出来,赵保带着儿子来了,所有人都来迎他,让他走得体面些。”
两名造饭的妇人便离去,李西来带着光子出来柴房,胡乱吃了些灶上的饭,小心潜进赵家大厅旁的房间。
隐隐有脚步声传来,赵保带着赵彪到了,上首眉目须白的赵太公请两人落座。
赵保面色平静,只是眼底,有着难以割去的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