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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十八《雨碎江南》(1)
- 章回十八《雨碎江南》(1)
大火烧了赤壁整整一夜。
时至戌时,何若舒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下,却是入了一个又一个的绵延噩梦……
梦里,她站在长江南畔,赵云立于对处,隔着涛涛江水,静静相望。
烟雨氤氲,婉转如丝,相望之间,脉脉不得语。
分明只有一江之遥,分明是雾气漫漫……可她却看着他如墨浓遂的眼里,看似不经波澜,却漫着不见底的苍凉哀伤。
许久,他却转身望回走,再没有回首看她,只逕自向着江岸而去……
她心里痛苦难受不堪,想开口叫唤、想迈步去追,可她张不了口,双腿如同被人钉住一般,竟是动弹不得──
子龙、子龙──她在心里呼喊,可他还是愈走愈远,直至雾气逐渐掩去了他的身影──
「练师──妳莫非为了赵云,也不惜要与江东为敌?」
挣扎着总算伸出了手,身后却蓦然传来如水清澈的熟悉声音。她怔怔回首,只见是周瑜责备地深深望着她,眸光锐利得令她浑身一颤。
她不是练师……她不要做练师……
四肢已然能够自由活动,可她却不再去追,只无力地回望江岸,看着雾气那头,他愈来愈远的影子。
她不想做步练师,她只想做他的舒舒。那个同他共赴生死、相许白首的舒舒……
所以别走、别离开她,别就这幺远她而去──
「……子龙!」
──从梦魇里惊醒时,外头已近三更。
大口地喘着气,她抱膝而坐,良久不能平复。
怎幺连梦、也不愿放过她呢……
分明已是三更天,外头却未静,仍依依稀稀隐约有谈话声。目光向帐外而去,她待是气息稍稳,方才披上外袍,出营去问:「将军他们归营了?」
见里头应当安睡的人竟走了出来,侍卫略有些惊讶,但仍恭谨地抱拳答道:「三位将军都已回营,关将军因违军令,还在主营听候发落,赵将军和张将军则都已回去歇息了。」
说这话时,侍卫的神色还隐隐几分飞扬。此次对战赤壁,总算是挫了曹操锐气,也算是将之前败逃的份儿给讨了回来……这实在教人激昂!
听过他稟报后,她心里有些讶然,但仍对他感激地道了声谢,随后方碎步望赵云的营子走去──
听闻这次,关羽自请担任最后伏兵,还立了军令状,誓要拿下曹操人头……他虽然性子傲气,容易轻敌,但平素做事也还算是谨慎,怎幺却会违了军令?
晃了晃脑袋,她思绪已经足够混乱,再多上关羽这一项,便几乎无法再思考,只得暂时放下,脚下步伐也不觉愈加快速起来。
她现在只想见他。她知道,是她自己选择走的,不是他要离开她……可那一个梦却彷彿是真的,好像他真的已然头也不回地离她而去──
直至站到他营帐前,她面色仓皇,却又迟疑地望着帐子,不敢进去。
他才方打仗归来,现在应当已然睡下了吧……
「练师,我知晓妳心繫赵云,可如今故土有难,难道为了这一己私情而弃离江东,便是伯符和文台将军当初收留妳,希望看到的幺?」
「妳莫不会以为,孙刘真能永远为友?」
「练师──妳莫非为了赵云,也不惜要与江东为敌?」
周瑜的话压得她喘不过气,字句萦绕未休,她双手紧紧抓着裙襬,茫然痛苦地看着他的营帐。
十几日过后,她便要回到江东,从此和他相错陌路……可她又哪里有资格去悲伤痛苦?这是她选的,从她应允了周瑜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没有回头路──
「何人?」
营帐蓦地被掀开,清冷嗓音传入耳畔,她怔怔然抬头,见是赵云,心口不禁又是一堵,只癡傻地愣望着,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话。
而见是她在外头,他颜上登时一阵诧异。「舒舒?」
才方欲睡下,还想怎幺外头有人影,也没人通报,却又迟迟不肯进来……有些无奈,他低头望着她呆愣茫然的脸孔,「怎幺了?找我有事?」几分忧心地开口,他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似乎还有些泛白。
他身边侍卫将士对她都熟了,自也不会特别通报──只她夜深突然来此,又是匆匆忙忙的,莫非发生了甚幺?
「我……」触及他眼里熟悉得不能再过的温柔,她瞳孔一缩,嗫嚅着垂下头,「我、我睡不好,做了恶梦……」她没有撒谎。梦里,她看见他离她离得愈来愈远,可她却没法唤住他……
她知道,其实这也不算梦,而已成了一个必然。
难得见她这样,他霎时有些心疼,眼里登时盈上怜惜。「做什幺梦了?」说着,他将她的手牵起,便将她带了进去。
是做了什幺梦,怎幺她脸色难看得这样?
她歛下眸子,「梦见……你走了,离我愈来愈远,我捉不住……」
以为她指的「走」说的便是「死」,他默然一歎,将冰凉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无事,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此次虽没法灭了曹操,但我也算是凯旋归来,身上无伤,没有失诺于妳。」笑将她带去榻边,安放她躺好,盖上被褥,他温声开口:「我便在一旁陪妳,妳好好睡下,别多想。嗯?」话落,他动作轻柔地拨开她颊旁有些凌乱的髮丝,在额上印了一吻,便到一旁去拿了厚袍子,打算便在帐子里盖着冬袍打地铺。
见他对自己这样百般呵护,她心里一痛,额心的吻温暖又灼人,几乎要撕裂她的心。
她怎幺捨得离开他?怎幺捨得离开他……他这样的男子,都甘愿为她与刘备抗命、甘愿带着她一个未过门的恋人到这军营里头被人闲话、甘愿在这大冬天打地铺,却只为让她安心……她怎幺捨得?怎幺捨得……
眼眶一阵热,她眨了眨眼,不想流下泪。
见他正好拉了袍子便要躺下,她心里一阵激动,便掀开被褥下去,钻到他身旁,伸手将他抱住。
「舒舒?」声音里带着些微倦意,他侧首,讶然望向赖进他怀里的女子。怎地今日这般撒娇?「行了,无事,上回长板坡我不也好好活下了?若还忧心,我再让妳检查便是。」想她应当又是担忧他是否受伤,他轻歎一声,心里挣扎一会,终究还是将人拉进了怀里抱着。
今夜这样可是不用睡了……他有些无奈。她在自己身边就这样没戒心?说来他于她而言,也可算是最危险的──
罢了,见她这样,他又哪里忍心去多想什幺。
被他拥进怀中温声安慰,她没答话,只是将他回拥抱紧。
那日婢女们议论的话她又不意想起,她一直都知道的──他未曾碰她,是因愧于自己尚无法娶她,不愿在给她名分前,就要了她身子……
可心中却突然生起一个念头……她忽然想,若是已经注定不能厮守,那幺若能留下什幺证明爱过,兴许也是好的──
深吸一口气,她抿了抿脣,微颤着声缓缓开口:「我……我不怕,今晚……你陪着我,好不好?」嗓音含带几分楚楚,她说完,心一横,双手顺势抬起便绕上他的颈子,随后仰起头来、生涩地吻上了他的脣……
他猛地一愣,还没弄清楚是怎幺回事,便感觉脣瓣被她迫切而羞赧地压上,几分颤抖地向他索吻。
这丫头今晚究竟怎幺回事,莫非做了个恶梦,又胡思乱想到哪儿去了……
垂眸,他见她紧闭着双眼,吻得十分粗鲁生涩,只是一股脑儿地压吮着他的脣。还原打算推开,可偏偏对象是她,他压抑心底已久的火苗,却便就这幺轻易地被她给燃了起来──
眸色一沉,他也不打算再压抑下来,于是将手移上她后脑紧扣,将她更贴近自己,霸道地重重回吻,舌尖撬进她脣齿中纠缠。被这幺一反攻,她一下变得不知所措,从索取成了回应,脑袋思绪支离破碎,仿若要被他脣上炽热给燃尽……
气息紊乱间,分明是寒冬,两人的额间却都缓缓沁出了一层薄汗来。
眼看就要煞不住,他气一沉,乾脆地起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倒至榻上,却没继续动作,只双手撑在她两侧,垂头深深望她:「舒舒,妳可知道妳在做什幺?」
眸色暗沉如一盅浓墨,他出声,嗓音里还带压抑。
被他哑然嗓音慑心,她望着他深邃墨黑的眼,彷彿能看见他眼里鲜少显露的慾色,以及隐忍地小心翼翼。
呼吸还有些混乱着,她颜上燥热晕红,却也说不清此刻自己心中到底是害羞还是悲伤,又或者都有。
「……我知道的。」微微别过眼,她抿了抿脣,他却没漏掉她眼里闪过的不安。
觉得自己似要被她打败,他歎口气,终究还是压抑下冲动,无奈地微微倾头下去正视她。「舒舒,妳今日究竟怎幺了?」
她鲜少对自己耍赖胡闹,今夜说做了个恶梦后,莫名便跑来他这里,还这般主动……他虽然已经想要她许久,可也不是未察觉她的怪异。
一直未碰她,那是他自知自己还未娶她,又怎能玷汙了她洁白如玉的身子……可她今日这样,他饶是再理智,毕竟还是个男人──还是她的恋人。要他连她送上口都得把持住,还真真是困难啊。
知道他已然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她心里一阵慌乱,怕他就要识破,连忙开口解释:「上……上回,我听侍女们私下议论,说你迟迟未碰我,是因为只将这段情看做儿戏……」脑中蓦然便浮现那日侍女们窃窃私语的模样,她避开他目光,神色又是黯然不安,却正好搭和得天衣无缝。可才刚说罢,她却想起他那一日的誓言,不由得更加慌张:「我、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
垂首轻吻她,赵云直接阻断了她的话,轻歎一声,神情似无奈,又带纵容怜惜,却还有一丝认真。
「我让妳这般不安幺?」眼神专注认真,他开口,语气却还有些自责。
──他总是自己想,却竟从未想过,她这样无名无分地跟了他六年,会被他人如何想?
他虽然几番于她立过誓,可他人又哪里知道他的誓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