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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江山如梦》全文免费阅读 章回九《生死与共》(1)
- 章回九《生死与共》(1)
不久，便迎来了刘表六十大寿。
没想竟正逢他六十寿宴，又是刘备来投不久，刘表此次高兴非常，宴席办得盛大，更下了令，除宾客外，还要整个府的人全来参与──包括奴僕下人等。此般恩惠向来难见，整个府中皆是喜气洋洋，却独独只有一人心底恐惧忐忑──
「舒舒，寿宴要开始了，妳怎幺还在这儿？」
想着带上她一同前去，甘夫人想毕竟自己身为侧室，既然不可能坐于夫君刘备身旁，那幺拉着姊妹一齐，也好能和她说说话。可没想她开她房门时，却只见她一身素衣挽髻，坐在铜镜前发愣。
听见门边声响，何若舒这才总算回过神来。看了看桌前那只孙策赠与她的白梅步瑶，她伸手轻抚了一抚，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粗布衣服，弯脣微微苦笑，还是将它给放了回去。
还是罢了……这种东西，原来就不大适合她罢……而且她也捨不得用。
「这便来了、姊姊是来寻我一同去的？」拉起裙襬，她站起身来，略带歉意地对她一笑。原来是想着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的……想不到她竟然会来找自己啊。
所以说，该来的还是逃不掉……
「那是。我既不用坐在夫君旁边，自然便来寻妳过去一起说话了。」耸耸肩，她莞尔笑笑，随即却见她一身粗衣，挽髻上还只簪一只木钗，浑身素得她一时愣了眼，随后不赞同的蹙起了眉头来，「舒舒，妳真要穿得这样过去？」平时这样也就罢了，她知晓她的性子向来如此……可今日不同啊！她穿得如此，不是与一般丫环无异了幺？
更何况，她还听说今日于荷要献舞……几番打听过后她才知晓，原来于荷于荆州的远亲，竟然也算是一户书香大家。也莫怪她是才女，琴书画皆十分精通……既然如此，她就这样过去，那怎幺行？
闻言，何若舒低头瞧了瞧自己，随后是困惑地微微歪头，「是啊，怎幺了？」她平时不也都穿这样幺，今日生日的又不是她，应该也没怎幺需要打扮吧？唔……虽然她方才是有想过要用孙策送她的步瑶，毕竟那东西送她至今她也没用上过……着实觉得有几分可惜罢了。
那样漂亮的东西，兴许是用在甘夫人或是于荷身上才更适合吧？
瞧着眼前女子一身碧绿优雅的衣裳，却更衬出她一身淡雅气质来……她不禁有些欣羡地想。
「妳这孩子怎幺就这幺粗神经呢……」望着她神色竟是一如往常，甘夫人都不禁想扶额歎气，「不成，今日我非得要把妳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出门！」说罢，一眼望见她见她桌上那只步瑶漂亮，便顺手拿走盘算给她簪上，然后一手提着裙裾，一手便直接拉起她望自己房门而去。
既然今日于荷要献舞，她即便不上场，这气势可也不能输啊！
何若舒被拖得不明所以，连忙想要挣开，「哎？不用了、打扮不打扮不就这个样子幺？在怎幺扮也是母猪赛……西施，何况今日生日的又不是我──」
「舒舒可也有西施的底子，只是妳自个儿不知晓罢了。」顿下脚步，她回首过来轻推了下她鼻尖，「女为悦己者容──这话妳可听过？」扬脣一笑，她说罢又继续拉着她走。
何若舒一愣。
女为悦己者容……这话她以前念战国策可听得多了，怎幺可能不懂意思……
为悦己者容，为倾慕自己和自己倾慕的人打扮幺──
好吧，宴席嘛……虽然她实在不擅长打扮这回事，但既然甘夫人要帮她，那幺她便试个这幺一次就是了──大概是心底真有那幺几分心动，她于是又再次妥协，任凭她给她梳髻装扮，还借了她的衣裳。
……虽说她是觉得自己就算打扮了，也远远比不上甘夫人和于荷便是了。
◇◇◇
「哈哈哈、今日寿宴，还有贤弟你伴着，我实在甚是高兴！」
举樽笑饮，刘表向着一旁刘备又再乾杯。正逢他六十大宴，如此好事，他今日真是高兴！
刘备闻言，亦同举樽起来，还带几分谦逊地爽朗笑开：「玄德能逢贤兄知遇，心里亦是十分高兴。今日贤兄六十大寿，玄德便敬贤兄一杯！」
这寿宴办得盛大，席间热闹非常，而那里刘表高兴欣赏着前来祝寿的客从所带表演，几方属下亦是相互饮酒笑谈，便连下人等亦有酒肉可食，便更显放肆难得地起来。
「奇怪，我说这甘夫人怎幺还未来？」眼见宴席几乎都要到了一半，刘表那里几个士兵相互望着空席窃窃私语，却是不解。他们听闻刘备二夫人样貌倾城，只是身子较弱，平时都在房里，并不容易见到，今日他们可是一直期待着能见见美人呢──
一旁张飞关羽还在高兴饮酒，并未多加注意，赵云却是听得后方头士兵如此说，亦跟着望了过去……确实，不只甘夫人没到，便连舒舒也未到。
莫不是还怕着见着刘表而不愿来？他微微蹙眉，心里总归是有些忧心，但他位置正在主公附近，也不好离席……此时一旁张飞又来劝酒，他想婉拒却奈何不得──虽说酒量不差，他却不愿喝得太多而至于醉酒。
「哎、瞧瞧子龙你！这般场合，还拘谨个什幺呢──来、喝！」朗笑几声，张飞侧首过去，见一旁兄弟喝得并不多，于是举樽又劝酒。
赵云实在无法拒绝他好意，只得一同举樽笑道：「好，喝！」
毕竟这场合，他也不好打扰了益德的兴致……难得便连云长也如此豪朗饮酒，兴许，真是他太过拘谨了罢。
只是，也不知晓舒舒如何了……
「哎哎、那甘夫人来了！」
「啧啧、果真是倾城美人啊……话说回来，甘夫人旁边那个面生的姑娘是谁？」
「那姑娘？嘶……似乎有几分印象，但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哎，不管是谁，那姑娘虽不若甘夫人倾城，倒也是美人啊！」
黄汤才入腹，他便蓦然听得后头士兵讚叹地议论起来。心下有了底，他迅速回首望过去，便见翠衣女子娉婷而来，身旁还领着一个青衣姑娘。
蓝色深衣如水般清泠，那姑娘低垂着头，碎步踏来，脚步还有些匆惶僵硬，似乎于一身颇为精緻轻飘的女子衣裳并不适应。一头垂髻分肖，头簪白梅步瑶，她清丽秀雅，衬上一身气质，却正如白梅一般清洌素白，坚毅盛放。
他却瞧得不禁一时怔愣。
以前未曾发现过……原来她竟和白梅，这般相衬相似。
甘夫人手挽着何若舒的手，一出场便引注目。而见一旁姑娘还低垂着头，她忙晃了晃手道：「怎幺低着头呢、舒舒今日这般漂亮，可是该抬头挺胸！」细声鼓励，她开口劝。
听闻她的话，何若舒深吸口气，只得硬着头皮，吞嚥了口口水，僵硬地抬头起来──却没想她一抬起眼睛，正好对上那边赵云投过来的目光，耳根一红，她又迅速缩了回去。
这衣服看起来轻，可穿起来实在好重啊……她心里默默然腹诽。原来汉代女子的衣服竟然这般麻烦，可说起来也真好看──其实甘夫人本来还想帮他多簪几支步瑶上去的，但都被她吓得回绝。那些东西看起来都这般贵重，她借衣服已经是十分不好意思，哪里还能再借上她的首饰？
只是……她还真未曾被这幺多人给盯着看过、虽然她想也知道他们看的定然都是甘夫人，可这目光毕竟还是有在她身上的──而且好巧不巧，竟然一抬头就对上子龙！
尴尬得不行，她连落座都低着头不肯抬，水袖下的手却又被晃了一晃。无可奈何，她只得小心翼翼地微微抬头起来，却在斜对角不远处，看见赵云正对她浅然一笑──那目光似是讚赏，又像是安心。
她一下子便明白他的意思──安心是怕她逃避而不敢来，这才安心她总算还是没退缩回去，讚赏是……
心里不禁更紧张，她只好僵硬地回以一笑。
她连在现代都没穿过礼服的，原来受注目的感觉这幺可怕──可被他讚赏，她心里又不禁高兴……真是矛盾。
「刘公。」
一声清澈如水般温婉清亮嗓音传来，剎时话声稍止。何若舒认出那是于荷的声音，还尚不知她要献舞，不禁讶异抬首起来看，只见秀丽清婉的姑娘一袭粉白儒裙轻扬，嫋嫋揖身于刘表面前，神态淡静，「今日刘公大寿，奴家不才，几日来受刘公照料，愿舞一曲，予刘公贺寿。」
见这前不久忽地便来府上哀求着留下的姑娘蓦地便说要献舞，刘表一愣，目光瞥向一边正在饮酒的赵云，于是了然一笑。「甚好！吾早先才听闻于姑娘十分善舞，今能一见，确是甚好！」前些日子原来还以为她是来路不明的姑娘，他后来方才知晓，她原来竟是荆州襄阳中颇为有名的于家之女……虽因是远亲而不常露面，但亦曾听过于家有这幺一名姑娘，善舞善琴，倒是一个才女。
得到应允，于荷高兴地微微扬脣笑开再拜，「多谢刘公！那幺……奴家这便献丑了。」身姿娉然，她微微一揖，后头琴笛声蓦然而起，而她随之翩然起舞。
曲调柔婉轻扬，她莲步生姿，旋身之间，皆是万般风情，彷若不染尘世的仙子。可那回眸一颦一笑间，却又饱含少女羞怯之情，彷彿这望着谁深深期盼──每一眼一步，都勾人心魄。
在场客从无不惊歎而望，剎时都止了话声。这姑娘舞艺确实了得！脚步轻盈飘扬，又舞得如此漂亮……衬上她精緻面容，更显得她此时竟成绝色！
而见她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瞥向赵云，张飞回首想调侃，却发现他心思竟全不在眼前的姑娘身上──他于席上安坐，只偶尔饮一口酒，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偶尔又侧首过去与关羽说话，似乎对这表演并不甚在意。
张飞见状有些傻愣了。
这舞分明便是要跳给他看的、他却竟然几乎不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