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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暴风雨前的宁静
- 8-1暴风雨前的宁静
模拟机考核没通过,让简任翔的地面惩处又多了一星期。
资深fo无法通过考核,本来该成为大家的笑柄。但接下来一个礼拜,凤凰航空全都为新上任的副总欧尚恩沸腾!他在慈善音乐会后,无预警宣布与开源石化的千金正式交往。
「不是原本要追朱蓉蓉吗?怎幺突然又变卦?」
布里斯本的航班到达巡曳高度三万九千英呎,狭小的驾驶舱里,情如父子的简任翔和张天宇话匣子大开。在公司里,唯有真性情的天宇教官,受到他的信任与倚赖。简任翔跟教官打屁,顺便补齐缺席飞行时的各类地下情报。
「据说老董没等到『传说的媳妇候选人』,就要欧尚恩那小子现场选一个。航空嘛,会不会赚钱跟燃料有绝对的关係,小子精明地挑上石化大亨的千金,算盘拨的多漂亮!我说啊,丹蓉没被他追走,才真是福气。这小子太会算,我们这个没心眼又善良的大妞跟着他,吃亏也喊不出痛。」
张天宇瞥了神色忧郁的简任翔,笑得一脸贼相,「怎幺?捨不得啊?他们要真的在一起,你模拟机failed的原因应该不是重落地,而是栽了吧。」
驾驶舱堪称航空界的『小道批发站』,还真不是盖的。看似严谨的左驾跟右驾,除了飞航情报,更有外人想像不到的男人八卦,在小小的空间里交流着。
「话不是这样说。我原本想……唉,算了。」简任翔看得心疼,却爱莫能助。
虽然欧尚恩与名媛交往的消息,第二天以压倒性的气势佔据各大媒体版面。他牵着朱丹蓉走过红毯的画面,还是有一、两张上报纸。
公司内部盛传朱丹蓉能这幺年轻就当上副座舱长,是因为她跟欧尚恩有暧昧关係。
那些在员工餐厅流传的骯髒想像,好几次都让简任翔食不下嚥,摔了餐盘只想去找对方理论。
但他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排班人员透露因为考绩欠理想,简任翔飞完这一季,即将回到货机机队。自己在公司是比朱丹蓉更糟糕的黑五类,就算站出来为她出头,未必是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简任翔内心的惆怅与歉咎,时时刻刻啃噬着他。
尤其在他回到vip专机,与她擦身而过。
朱丹蓉瘦了,瘦得瘦骨嶙峋。不是才没见面一个星期,她怎幺变得如此憔悴?
她见到他,保持着礼貌地笑;就像应付乘客时,那种制式的笑容,但眼眸里没有灵魂。翦翦黑眸中,他再也读不出她的淘气、想作弄人之前的灵光一闪、或是受到委屈时强忍的情绪。
她把自己倒空,一滴不剩,却没有回填。
压倒性的罪恶感不停困扰着简任翔,他知道自己应该要对她负责,可是自己已经主动拒绝她,实在没有立场再多说什幺。难道要回头求她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她也未必愿意给啊。是他辜负,是他活该。
他只是希望朱蓉蓉找到更好的归宿。怎幺变成陷害她孤立无援、四面楚歌?
「放不下,就去追回来。」天叔调整着鼻梁上的雷朋太阳眼镜。
「哪有这幺容易。」简任翔深深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就继续心痛!我就要看你能忍到何时?」驾驶舱的情谊挺奇妙的。
张天宇拿起机内电话拨出去,「小蓉蓉?太好了,叔叔就是找妳。我想喝妳泡的英式早餐茶,不不不……不用麻烦美玉,偶而换个口味也挺好的。厨房没别人喔?太好了……不!我是说妳不用送来,我叫我旁边那个废人去厨房拿,他把我惹得很烦,支开一下透口气。帮叔叔一个忙,就酱纸唷,啾咪!」
牙齿白呀?总机长你干嘛嘴巴裂这幺宽对我笑?简任翔瞪大眼看着张天宇。
「帮你製造机会了,还不快去?」
现在该对天叔说知道了?还是啾咪?他一脸无奈,起身去厨房。
这趟往布里斯本的头等舱乘客很少,简任翔穿过空蕩蕩的座位,站在厨房前。
轻轻淡淡的伯爵茶香,已经穿过厨房的隔绝帘幕,飘到客舱的交界。听见杯盘轻触的声响,闻到若有似无的香气,简任翔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很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还有许多翻搅的情感一起涌上胸口。
深呼吸,鼓起勇气,掀开窗帘。
「再等一下,还要再三分钟,茶的滋味才会入茶汤,现在只有香气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朱丹蓉头也不抬,自顾自地从冷藏柜拿出牛奶瓶隔水加热,预备下一个步骤。
「一切都好吗?」踌躇许久,简任翔还是问出口。
「很好。」
「对不起,我……」
朱丹蓉抢快一步,「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一个人没有什幺不好,尤其进了航空业,一个人反而比较潇洒。所谓的男朋友,不过就是消磨寂寞打电话的对象,在外站血拼时可以花钱的目标,其实我一直都是这样,有男朋友只是感觉上比较不孤单。不管跟谁交往,都不会改变。」她保持手上的忙碌,一直都没转过身。
「蓉蓉,我想告诉妳……」
简任翔尾音未尽,厨房的窗帘”唰”一声就被掀开!
「my翔,你终于来啦,想死我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好寂寞唷。」简任翔不用回头也知道,吴俊男来了。
他从经济舱帮忙发餐结束、回到头等舱。「这次你要回家吗?免税品上了好几款玩具,很适合买给你女儿。刚才帮学妹卖免税品,我已经先留起来,等下帮你送进驾驶舱?」
「吴俊男,你……」你可以不要在紧要关头进来搅屎吗?要不是朱蓉蓉在场,我要把你大卸八块!这个机舱就能不能给暧昧一点隐私吗?简任翔超崩溃。
「天叔的英式早餐茶好了,你送?还我送?」朱丹蓉端着托盘,不带任何情绪询问他。
「吴俊男,你去。」简任翔兇巴巴地指使,对吴俊男狂使眼色。
「喔,不。我刚帮忙完经济舱,腿超痠的。蓉蓉帮我再加热一下组员餐好吗?我好饿。」
「没问题。」
好不容易可以向她自我澄清的机会飞了。简任翔气沖沖地抢过朱丹蓉手上的小托盘,用力踏着着脚步往驾驶舱。即使距离遥远,还可以听见他怒气冲天的关门声。
「这样好吗?我看他回来飞,也是心事重重。你们都不好受,何苦互相折磨?」见他走远,吴俊男才恢复真正的俊雅举止,对朱丹蓉表示关切。
「还是请学长你帮忙我,隔开简任翔吧。」朱丹蓉神色黯然,「不正当的关係,就别让它有萌芽的机会。」
朱丹蓉真希望可以像地面上做普通工作的人们,不想见面就调职,不想说话就避开。但只要他们都还是凤凰航空的空勤,不论是否分在vip专机,只要排班遇上了,就得面对。
「蓉蓉,妳吃过了吗?一起吃?」吴俊男体贴地询问。
朱丹蓉摇摇头,淡淡一笑。
纵使心有千千结,空服员却要假装没事。必须待在令自己心痛的状况里,继续飞翔,强迫自己冷静,带着微笑面对瞬息万变的天空。
朱丹蓉的心也更痛,当然什幺都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