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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5]第六十四章 不是亲娘胜似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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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瑜生他娘姓汤,名叫汤五莲,与汤山同村同族,血缘关系最近,在汤山出生之前,便嫁给枫林镇郊区合背村的陈姓屠夫。从小到大,汤山呼她为“姑姑”。

    汤山和汤五莲也不算是直系亲属,只听年纪最长的老人说,百年以前同是一家。但血缘究竟有多近,因没留下家谱,无从查考。

    汤山与陈瑜生的友谊,便是起因于这层远房表兄弟关系。小时候,陈瑜生常被其母带到村里走亲戚,汤山家住陈瑜生外婆家隔壁,两个孩子从穿开档裤时代便玩在一起。

    后来汤五莲与陈瑜生他爹,也就是陈姓屠夫的关系日渐恶劣,回村的次数更频繁,每次住的时间也很长。而且,每一次都带着陈瑜生。

    有一次,陈瑜生在外婆家整整住了半年,连书都是在汤山的学校里借读。半年时间里,陈瑜生与汤山几乎天天上山摘野果,下河捉泥鳅。

    这一年,陈瑜生八岁,汤山六岁。汤山基本成了陈瑜生的跟班小弟。有什么事都是陈瑜生拿主意,当然,闯了什么祸,也是陈瑜生扛责任。

    有一回,汤山流着鼻涕玩火,将人家一个稻草堆给烧了,告到两家大人处,汤山只知道蒙着眼睛哭,陈瑜生却拍拍胸脯说:

    “火是我放的,要打打我吧。”

    于是,他被外公打得屁股开花。还赔了人家两堆稻草才了事。

    此后,汤山便死心踏地跟着陈瑜生做小弟。随着年龄见长,两人的友谊也见长。十几年来,两人偶有吵嘴,但从来没有彻底翻过脸。

    汤山平常见着陈瑜生的娘汤五莲,嘴上叫的是“姑”,心里却也把她当成娘。

    汤山自己的父母,夫妻关系一直很差,还在他两三岁的时候,其母便离家南下打工,一年到头基本不见人影。

    所以,从法律上说,汤山有一个离家在外、常给他寄生活费的母亲;但从感情上说,他其实是个没娘的孩子。

    汤山与父亲关系也很疏离。因为他爹是个酒鬼,一天大多数时间活在沉醉不醒的状态里。

    汤山八岁那一年,被周伟良一脚踢下楼,摔坏了腿。他爹提着酒瓶子在学校发过一回怒,撒过一回泼,然后又酒气冲冲地回去了。

    当时谁也没意识到摔得很严重,都以为小孩顶多就是关节扭了一下,稍作休息便能再次爬起来。

    哪想到二十多天以后,汤山仍然无法站立走路。逐渐有人不断劝说他爹,应该送孩子去医院检查,否则一条腿残废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汤山他爹喷着满嘴酒气,理直气壮地答道:

    “摔了腿去什么医院哪有这么容易残废你看田里的青蛙,掰断腿,过几天不是照样活蹦乱跳的”

    如果照此下去,许多年以后的汤山,很可能真的就跟田里的青蛙一样,只能一蹦一跳了。

    汤山还算是幸运的。摔断腿后的第二十五天,汤五莲带着陈瑜生回娘家,中午路过汤山家门口,看见汤山像只断腿的青蛙一样,正在单脚向外跳,不禁大吃一惊。

    问清原由,知道已摔坏二十五天,左腿仍然不能着地,汤五莲立即双泪直流,叹道:

    “这孩子腿怕要糟了。”

    第二天,也就是汤山摔伤之后的第二十六天,五莲背着汤山走向城里医院,后面跟着奔跑的陈瑜生。那地方那年代,没有自行车,没有公交车,的士当然更没有了。出行全靠走路。

    到医院已是下午,医生检查了汤山的腿之后,摘下口罩破口大骂:

    “你怎么做妈的摔了二十多天才来医院知不知道孩子再生能力强,现在断口处可能已经长出新骨了即便重新接上,也保不准落下什么后遗症。”

    汤五莲听得泪流满面,完全忘了应该向人辨解,自己其实不是孩子的妈。

    而汤山从这一刻开始,内心就真把她当成妈了。

    不幸中的大幸,汤山留下的后遗症不算太严重,左腿略短,平常看不出来,剧烈跑步时有点摇摇晃晃,速度怎么也提不上去。

    汤山读初一时,陈瑜生读初三。学校在枫林镇城郊,离汤山家三十里,离陈瑜生家三里。汤山住校,食堂饭菜难吃,自然而然地,他常在陈瑜生家蹭饭。

    到了周末,汤山不回乡下,直接就把陈瑜生家当自己的家了。此时陈瑜生他爹,也就是陈屠夫已死,陈瑜生姐姐出嫁了。

    汤五莲在菜市场卖菜,早出晚归,几乎每天都做好两个人的饭菜,热在锅里,相当于养着两个儿子。

    汤山后来个子能长到一米七五,完全归功于这几年里汤五莲对他的悉心照料。

    总而言之,汤山对自己的亲娘记忆模糊,他无论对谁谈论有关母亲的话题,脑袋里想着的,其实就是这位远房姑姑汤五莲。

    现在,陈瑜生在电话里说,他娘住院了;听在汤山耳中,感觉就跟自己的娘住院差不多,因此他不顾面前的方塘正托腮等他下棋,立即从床上跳起身,对着电话说:

    “我马上过来。”

    方塘不明所以,对汤山中断这盘棋十分不满:

    “棋还没下完呢,着急忙慌干什么去像屁股着了火似的。”

    汤山挂掉电话,口不择言地向方塘解释:

    “我妈生病住院了,得立即赶过去。”

    方塘吃了一惊,将面前的棋盘棋子一推,同样口不择言:

    “那我陪你去。”

    汤山以为她只不过随口说客气话,便也随口答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过去就好。一会你妈叫你不见人影,回来弄不好又要挨揍。”

    没想到方塘却较了真:

    “我楼下有个电动摩托车,载你去方便快捷。否则,你坐公交或打的,路上遇到堵车怎么办至于我妈,别管她了,我不在,她眼不见心不烦,反而不会把我怎么样。”

    汤山见方塘一片真心,感动得热泪盈眶,但是否要让她去,他又有点犯难。刚才习惯性地说住院的是他妈,真把她带进医院,谎言立马就会被戳穿,解释起来就相当麻烦。

    可是,如果由她开电动摩托载自己到医院,然后让她在门口等,或者干脆让她掉头而回,又显得过于生分,而且相当不近人情。

    汤山期期艾艾地说:

    “啊,不需要了,我妈,啊,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方塘却比他更焦急,跳下床,走过来在他胳膊上捅了一拳,瞪眼骂道:

    “一个大男人,怎么关键时候婆婆妈妈的赶紧下楼,到前门巷子里等我,我从后门把电动车推出来。”

    汤山不能再说什么,只好依言下楼到前门去等。一会之后,方塘却在前方的拐角处,推着一部女式电动车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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