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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仓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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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允对徐佑使了个暧昧的眼色,热情的给两人做介绍,道:“仙姬,这就是你心心念及的徐微之,他也久仰仙姬之名,多次求我居中引荐,哪怕站在墙外,也要听你唱曲呢!”

    徐佑这就有点搞不懂了,顾允虽然有些许痴气,可当官这么久,早已不是当年的纯情少年了,可为何一门心思的撮合他和李仙姬,莫非因为自己就要成亲了,怕朋友茕茕孑立显得凄苦,故而临时客串,拉个皮条

    “钱塘徐佑,见过女郎!”

    李仙姬款款走进屋子,至徐佑身前三尺,美目顾盼,凝神打量,丝毫没有平常女子的羞涩和矜持。但她的一举一动,非但不见轻浮,反而无处不雅致,淡淡的幽香从风中传来,让人目眩神迷。

    徐佑面带微笑,眼神清明,洒然且自若,既无色授魂与的猴急样,也无故作坦荡的伪君子风,正如同欣赏世间最美的风景,只要风景在那里,哪怕不属于他也无关紧要。

    这个人不桀骜,也不卑下,仿佛多年的朋友,温和,大度,又易于亲近,可又仿佛山崖上的风,吹过无痕,让人难以捉摸。

    “幽夜逸光……”

    李仙姬盈盈下拜,道:“果然名不虚传!”

    宾主入座,闲聊两句,顾允起身道:“仙姬要为胜者独舞一曲,说是独舞,我就不留在这里碍眼了。”说完竟然一脸姨母笑的离席而去。

    徐佑真的想骂娘,“哎”了声想要留住顾允,这家伙装作没听见,脚步加快,一溜烟的消失在房门外。

    拉皮条业务很熟练嘛,你大爷的到底是太守,还是青楼的龟奴啊

    “适才郎君雄辩滔滔,何等傲人这会见了小女子,却为何这般寡言呢”李仙姬似笑非笑,移到徐佑身旁的座位,纤手托腮,袖口顿时褪下寸许,露出莲藕似的皓腕,白腻的肌肤闪烁着玉石的光芒,好像要把人的视线完全吸引住。

    她侧着螓首,目光烁烁,道:“莫非嫌弃小女子是青楼贱婢,身份低微,不配和郎君说话吗”

    果真是青楼里见过世面的,口齿伶俐的很,换做其他正经郎君估计会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应对才是,徐佑偏偏是那不正经的,闻言面不改色,笑道:“女郎冤枉我了!实在是在那细腰台上战战兢兢,应对众人耗费了太多心力,现在口干舌燥,哪里还说的出话来要早知女郎召见,宁可输了春秋,也不能怠慢了佳人。”

    李仙姬捂嘴轻笑,道:“算郎君会讨人欢心!”亲自斟了杯茶,奉给徐佑,娇柔无力的身子靠了过来,目光隐有春意,害羞带怯的道:“口渴还不简单么,请郎君饮了此杯!”

    勾引

    徐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以李仙姬的容貌和名头,真要放下架子去勾引男人,应该没多少人能抵挡的住。可要是这位江东第一名妓这么的好上手,怕是早被那些豪贵们收入私房成为床榻间的玩物,何来如今的风光和底气,连顾允的面子都敢驳去三分

    事有反常必为妖!

    徐佑从不觉得自己的魅力有多大,论家世,现在的他不值一提,论样貌,扬州超过他的人太多了,论才名,或许占点上风,可李仙姬不是平常的青楼歌姬,她出身官宦之家,这些年颠沛流离,见惯了世情冷暖,不再是爱幻想的无知少女,若要真的委身于人,家世和地位,才是她第一个该考量的因素。当初依附柳权,保住了身子和一时安稳,正是这个道理。

    男子的才名

    才名能保她后半生安枕无忧么

    笑话!

    “若是女郎肯以口相就,我就饮了这杯茶!”徐佑前世里流连花丛,欢场的把戏无不精通,说这番话时略带调笑,上身前倾,和李仙姬的身子几乎要挨到一起,充满了说不出的压迫感,却并不显得那么的淫 邪。

    调戏的手法很重要,最终目的是让对方心跳加速,而不是让对方心肌梗塞,这是徐佑当年总结出来的泡妞套路之一。

    李仙姬横了他一眼,清韵的脸蛋夹杂蛊惑人心的妩媚,两种完全相反的气质融合在她的身上,却无一丝的突兀。

    “没想到,徐郎君也是个可人儿!”

    李仙姬俏脸绯红,又斟了杯茶,一杯送到徐佑嘴边,一边轻碰着红唇,嗔道:“最多这样子了,徐郎君多体谅人家……”

    徐佑哈哈大笑,道:“好,不为难女郎!”说着侧身凑近去饮茶,却不知怎的,脚下一滑,身子撞了过去,幸好手及时按住桌面,没有跌进李仙姬怀里,可这杯茶就没那么的好命,直接脱手,砰的一声,茶水洒了李仙姬满身,坠地后摔得四碎。

    “哎呀,不好意思,唐突女郎了!”

    徐佑满脸愧疚,真诚道歉,伸手想要为她擦拭衣裙。李仙姬吓了一跳,忙起身躲开两步,神色戒备的看着徐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中间,过了片刻,李仙姬勉强笑道:“无妨!这样吧,我先为郎君舞一曲……”

    “不敢再叨扰女郎,况且你现在……”徐佑低咳一声,指了指她的腰腹间,道:“怕也不便起舞!”

    李仙姬低头一看,衣裙上全是深色的茶渍,湿漉漉的贴合着身子,几乎露出里面的小衣,登时大羞,躬身施礼,双手掩腹,疾步退了出去。

    “清明!”

    清明进来的时候,看到徐佑正蹲在地上,煞有介事的看着地上的水渍,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道:“你来看看,这杯茶有没有问题”

    清明俯下身子,以手在鼻尖轻轻挥动,眉头微皱,道:“茶里有毒!”

    “什么毒”

    清明取出短匕,刃口挑起一滴水珠,端至眼前仔细打量色泽,十息之后,神色变得凝重,道:“这里面被人下了仓鹒!”

    “仓鹒”徐佑奇道:“这是什么毒”

    “魏时有一妒妇,无子且善妒,先后杀了夫君三个小妾,其中两个都有了身孕,再欲杀第四个时,这名妾室又有孕在身,不愿坐以待毙,于是调制了这仓鹒毒,虐杀了妒妇……传说仓鹒入药可以疗妒忌之心,因此以无色无味的钩吻和白信入药,名之为仓鹒,凡入喉者,先是出息困难,然后浑身麻痹,再接着肠痛欲断,眼珠外凸而爆裂,面目狰狞如厉鬼,心跳急速如擂鼓,直至七窍流血死去。最可怕的是,中毒者一动不能动,可脑子里却无比清晰的感受到生机一点点流逝……历朝历代知名的毒药之中,仓鹒不算最奇,也算不得最烈,可它绝对称得上最残忍,向来是女子善用且常用的毒药之一……”

    徐佑轻声道:“李仙姬究竟和我有何等深仇大恨,要用这样残忍的法子致我于死地”

    清明突然有些后怕,若不是徐佑对女色向来自制,以李仙姬的容色,恐怕无人能够逃脱中毒而死的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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