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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5.重归来路(13)三合一
- 重归来路(13)
九月的时候了, 天已经很有些凉意。外面蒙蒙的细雨又不停的下着,谁知道这些人要把四爷带到哪里
当然了,会不会出事这一点, 倒是不用担心的。四爷这点自保的手段还是有的。
但饶是如此, 进去换衣裳的时候,林雨桐还是给衣裳的暗格里放了药。没有人动歪心思的话固然是好,但真要是有人要使坏,这些药别说十几个人几十个人,就是数百个人也能放倒。而且不需要苛刻的条件就能释放出毒性来。
她一边给他整理衣服, 一边低声交代这些事情。
四爷就笑:“想哪去了”真是关心则乱。“要是想杀人怎么不是杀,费心见我干什么况且, 咱们又没干什么, 何苦为难咱们。如今, 咱们就是那名不见经传的, 不算是一号人物,所以,安心的呆着,没事!”
林雨桐真想说一声杀人还需要理由吗想想这种情况下说这话不合适。就只好看着技高人胆大的四爷, 就这么走了。甚至连一个下人都没带。
可这样的太监引路,林雨桐连派人跟踪都不敢, 就怕给四爷坏了事了。
毕竟, 这样的太监, 来了这么一串, 那么他们的主子, 一定是顶顶重要的人。那么按照规矩,这躲在暗处的暗卫肯定警觉的很,派人跟去
不要命了!
比起林雨桐干等着的那种焦躁,四爷却坦然多了。上了马车,却见马车上的配置只能算是普通。但也暖暖和和的,隔开了外面的凉意。里面陪坐了两个太监,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一言不发。外面车辕上两个,在赶车。
从自家的庄子出来,直接就上了官道。从官道朝北走,也不过是走了三五里路的样子,猛的朝东拐去,又一路是上坡路。
四爷大致就猜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龙云寺。
龙云寺是隐在一条小山谷里的寺庙。进出只一条道而已。这个寺庙跟周围香火鼎盛的寺庙还有些不同。只七八间庙宇,三五个和尚。从不与外界往来。四爷在这周围置办了产业之后,今年又第二次住过来,这才关注到这里。京城周围的地,哪怕是荒山,也不是谁想买就能买的,而这寺庙,占据了狭长的山谷。山谷里的地若是开出来,总得有几十亩,也是可耕种的。可偏偏的,这些地就这么荒废着,只把通往外面的路修的特别齐整。
那时候四爷就告诫过家里的下人,没事不要朝那边去,更不要招惹人家。京城外的地方,那都是没点脸面买不来地的。可这龙云寺,寺庙虽小,却不见破败。和尚虽少,却无人欺凌。没有供奉,也不耕种,寺里又丝毫不见窘迫。还用问吗这背后要是没人,它能这么逍遥于世外吗
本来想着背景小不了,但没想到来头这么大,竟是跟宫里有些瓜葛。
等马车停了,掀开帘子下车,果然看见的是龙云寺。
门口站着个富家管家打扮的太监,一路给四爷虚引着,朝大殿走去。
而大殿里,两个身影都是面朝佛像而背对着大门。太监把人带到门外,就停住了脚步,只请四爷往里走。
四爷一脚踏进来,朝前走了两步,身后的门缓缓的关上了。他扭脸看过去,就见刚才没注意到的门边,站着两个灰衣侍者,他们往出退着,然后顺道将大门给关上了。
大殿里小儿手臂粗细的蜡烛,一排一排的点着,将大殿里照的灯火通明,也带来了丝丝的暖意。
他把这里看了一个分明之后,才要开口说话。背对着他的两个人就转过身来。
只这一转身,叫四爷瞬间就变了脸色。有两个称呼差点要脱口而出了,可到底是历经的多了,生生给忍住了。
这两人看见四爷变了脸,都不由自主的眯了眼,然后对视了一眼。
那身穿青衣的男子先问道:“怎么认识我们”
四爷看着这青衣男子的脸,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但随即,又转瞬而逝了。这张脸本该是熟悉的,但如今看着,却又陌生的叫人心底发慌。
强自压下心里的情绪,跪了下来。
这次的跪,真的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小子观两位面相,不由得不惊讶……”把露出来的异色,推脱到面相只说上。
就听四爷道:“见过吾皇万岁……”然后才朝青衣人见礼:“给王爷请安。”
这两人都没有说话,好半晌,一直没开口的黑袍人才说话了:“起来吧。”
四爷起身之后,已经很好的隐藏起了那一丝情绪。哪怕是看到顶着二哥的脸的这位皇上,还有顶着大哥的脸的王爷。要是没有猜错,只怕这应该是忠顺王爷才对。
强行逼退了那种时空错乱的错觉,心里又不由的安慰自己,明明知道不可能是他们,可哪怕看到这两张脸,也足以叫人安慰了。
亲人,他的心里竟然是涌出这么一种复杂的情绪来。
正隆帝感受到了这种亲近,心里还莫名的诧异了一下。他笑了笑,指了指地上的蒲团:“坐吧,坐下说。”
连声音都像的很。
四爷看着这两位都坐下了,也才跟着坐下。
忠顺王爷看了正隆帝一眼,就笑道:“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四爷点头:“明白。”
忠顺王爷呵呵两声,又问了一句:“当真明白”
四爷郑重的应是:“当真明白。”
忠顺王看向正隆帝,似乎是等他的意思。
正隆帝叹了一声:“既然明白,那就去吧。”
然后四爷就退出来了,外面有马车等着,上了车,不大工夫就回来了。
林雨桐一直等着,原想着,要是赶在天黑前还不回来,她就照着车辙印,也能把人找到,结果呢没一个时辰,人就回来了。只是看四爷那样,表情有些大大的不对。就是要见四爷的是皇上,是太上皇,那也不至于表情是这样的!
她跟到书房,就看到四爷坐在椅子上喘气。她唬了一跳,拉了他的手腕就号脉。脉象很好,只是稍微的有点……受了惊吓
瞬间,她的心就噗通噗通的跳动了起来,什么事能把四爷给吓住了
反过来说,这能把四爷给吓住的事,得有多怕人
她吓的也学着他往常摩挲自己的样子去摩挲他,一句话都不急着问。
四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桐桐在干嘛,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没事……”说着,就拉她坐在一边,一起挤在躺椅上说话。
林雨桐这才问说:“到底是怎么了”
“就是脑子有点乱。”四爷低声把事情说了:“真真不是看错了,那长相,没有十成的像,也有八九成。”
林雨桐消化了半天才道:“你是说……如今的皇帝是理亲王……”
“不是二哥,是跟二哥长的一样。”四爷说完又觉得这么说也不对,就又道:“许是就是二哥,只是不是以前的二哥……”
这个……林雨桐听明白了。就跟四爷从来不把他跟史书中记载的四爷看做是同一个人一样。他们许是同一个人,但不同的时空不同的经历,叫他们成了又不一样的人。
她这么说,四爷就点头:“是这个意思。”
所以,四爷看见了熟人,但熟人未必就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就是那种我心里觉得你是亲人,但是偏偏你不觉得是。太亲近了,你说我有毛病,甚至还得怀疑我是不是别有用心。可要是疏远了,可那明明就是在异时空漂泊了好久才遇到的‘亲人’。她自己思量了一回,就觉得好虐。
她脸上的表情把四爷看的牙疼,继而又有些怅然:“……也好,给别人当臣子,想要心甘情愿也是难。但是他们……便也罢了。他们跪了我,我跪了他们……或许真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要是这么想,好像是心里能好受点了。
然后林雨桐就问:“那这位太上皇……不会长的也肖似故人吧”
是说像皇阿玛吗
四爷揉了揉额头,没有说话。
林雨桐赶紧岔开话题:“……他们找你干什么为了那个泥塑的事”
四爷睁开眼睛,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全是。”他坐起身来:“那东西自然叫他动心,这玩意要是真行,这对他而言,是一大政绩。在太上皇这么打脸的情况下,他需要政绩站稳脚跟。而秋闱能拿到解元,叫他看到了咱们的价值。知道春闱过后,我便是那能用的人。而能叫他这么走一趟……那是因为,我姓贾。宁国府荣国府,乃是太上皇的老人。虽然后来跟先太子,如今的义忠亲王有了牵扯,但是义忠亲王死了,人死了,坏的都看不见了,只剩下好的了。太上皇不管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对老臣都是有所优容的。他这是想叫我明着奔着太上皇,暗地里奔着他。”所以,忠顺王问自己明白了吗他必须说明白了。若是不明白,就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这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是只能做不能说的。
林雨桐听明白了这话了:“也就是说,还不能真太远着贾家了。咱们这是奉旨亲近的”
四爷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哦!那这倒是好办了。
但紧跟着的,林雨桐就想起一件事来:“先太子没了,又有了个太上皇……如今你又说那像是……大爷和二爷……”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又怕叫人听去了,所以,这大爷二爷的称呼,是再合适没有的了。她就道:“那这逼宫的人……”
四爷摇头:“这就是我今儿拿不准的地方。还真怕因为长的肖似的缘故,叫我自己判断失误了。这事,不急着下判断。”他说着,就顿了一下,“你别忘了,提到这个义忠亲王老千岁的时候,用了一个词叫‘坏了事的’。这个事是怎么坏的,是谁从根子上先坏的咱们如今身在事外,根本就看不明白。先这么着吧,这边既然暗示我要好好的准备恩科,要以贾家人的身份站立朝堂,先按着他们的路子走便是了。走一步看一步……”
林雨桐都替四爷愁了,这要是宫里那位真长的跟人家皇阿玛一个样,又该如何呢
事就是这么个事,好处也不是没有。林雨桐就发现,四爷过了最开始的迷茫期之后,亢奋的不行了。果然,还是疑似故人的boss攻克起来更有成就感。
比如他大半夜的睡不着,悄悄摸摸的把林雨桐折腾醒,就是为了问一句:“你说,那义忠亲王长的是什么样”
林雨桐刚想说,说不定长的像是你呢。可睁开眼,看见他眼睛亮闪闪的,她赶紧把话咽下去,斩钉截铁的道:“肯定像老八。”
四爷‘嗯’了一声,又躺平了。林雨桐都觉得自己要睡着的时候,就又听见他嘀咕一声:“我也这么想,肯定是他没错了。”
林雨桐险些咳嗽出声,好吧!你要是这么想觉得舒服了一点,你就这么想吧。
你只想着太子是因为老八在背后耍阴的给阴下来的,却怎么不想最后还是你取代了太子的。这要是世事真有轮回,那怎么一定是老八被太子干掉,而不是你被太子干掉呢
算了!他一直坚信他是好弟弟好哥哥来着,反正是好人。坏事都不是他干的。黑了心肝的还总自认为他捧着的是一颗红心,这事看破还是不能说破的。
许是跟着他自认为的故人较劲了,最近看书可认真了。真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用心在准备明年的春闱。
等这场连绵的秋雨过了,路上干爽了,也快要入冬了。住在城外确实是冷了,一家人这才回城里。
回来的第一天,平儿就来了:“我们奶奶原说是看奶奶来的,偏生天天的事,都给绊住了。听说奶奶回来了,马上就打发我过来瞧瞧奶奶……”
林雨桐跟她说了一会子闲话,主要说钱氏的病症。编造病症这种事,林雨桐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她是把这病渲染的离奇又合乎医理,把平儿唬的一愣一愣的。
回去还跟王熙凤说:“可见奶奶是把人往坏处想了。哪里见过那么啰嗦的病去”
王熙凤便不言语了:“谁知道那钱氏是哪里的怪性子,还偏不叫太医给瞧。这要是瞧了回来说了,我能说那些话吗”
等林雨桐再度登门的时候,王熙凤热情的很:“……怎么那么些个絮烦,还不如就叫在家里住着,省的你跟着来回的折腾。”
林雨桐就‘嘘’了一声:“你也是做人媳妇的人,怎么敢这么大咧咧的说这个话。也不是我说你,你好歹和软着些。那边爱什么,你便给她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手里露出来的三瓜两枣的给她,你就能省了多少闲心名分在那里摆着呢,何苦受那个闲气难道你一个月是少了那十两银子使唤的一味的要强横冲直撞的,还倒是好事呢”
王熙凤轻哼一声:“就是见不得那上不得台面的样儿。十两银子仍在水里还听个响声呢,我何苦给她还倒是我怕了她!”
平儿在一边就道:“合该奶奶来劝劝我们奶奶。”又说王熙凤:“珩大奶奶这说的才是真真为奶奶的好话。”转脸又对着林雨桐,带着几分解释的意思:“平日里,我也总劝一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话,可偏偏没一句听的进去。”
林雨桐就笑了笑,虽不赞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却真心劝了王熙凤一句: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王熙凤觉得这话对。可反过来想,难不成能用银子却偏不用银子去解决的……反倒去怄气的人,在人家眼里说不得只当她是那没银子使唤的。想到这里,便不由的道:“罢罢罢!多大点子事。以后每月,从我这里给大太太送十两过去,就说是做儿媳媳妇的单孝敬的便罢了。往常打赏下人,也不止这个数!可只怕给了银子,那边还不落好!”
“你难道是为了叫她落好的”林雨桐就说:“她拿了钱,必是不好平日里当着人的面再与你纠缠的。花银子买了耳根子清净。至于她觉得你是好是歹的,你在意”
这么说倒是叫人觉得舒畅了几分,只当是打发那犯人的哈巴狗儿。
说着话,就去见了贾母。
贾家女眷带着宝玉,连同薛家母女都在。这个过来贺喜说见过举人娘子,那个又来贺喜,说是要讨赏钱,好不热闹。
贾母佯怒:“还倒你把我这老厌物给忘了呢”
林雨桐忙笑着上前:“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她坐过去挨着贾母,把钱氏的事挑拣了些说。也不全是编造的,住的近了,当然知道钱氏干的那些个没法叫人说的事了。之前只是假借她身子不好,这就是个托词。谁知道之后她自己就真当自己身子不好的闹腾,贾数陪着倒也罢了,贾数不陪着,那不知道能生出多少事端来。原本跟余家置换了庄基地的姑子庵,里面住着两个姑子。年纪都不小了,一个五十多了,一个也有三十多岁。后来搬过去之后,收留了一个二十多的妇人,这妇人还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姑娘,说是被夫家赶出来的,想暂时在庵堂栖身。俩姑子就叫住下了,平时这妇人也帮着做些苦活。贾数从别院去玄真观,得路过这姑子庵。一次两次还罢了,时间长了,站在自家院子里假山上的亭子里朝外目送贾数的钱氏就心里犯嘀咕了。说老爷这是奔着玄真观去的还是奔着姑子庵里那小妇人去的越想越是不对,于是,在庵堂里的姑子上门找她说话的时候,她就央求人家问问那妇人的意思,可是愿意来家里做妾。贾数限制她出门,不叫她见其他人,但是跟出家人一起讲讲佛法,倒是允许的。谁知道就闹出这么一桩事来。那妇人哪里有不愿意的,钱氏竟然还承诺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