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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4.鸾凤来仪(28)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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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鸾凤来仪(28)

    秋风起, 天真的凉了。

    林玉梧早起, 抓了披风站在窗前,“菊花开的好,今年多酿两坛菊花酒。”

    苏嬷嬷赶紧过去把窗户关着半扇, “可不敢这么站在风口上,要作病的。”

    林玉梧就笑:“嬷嬷放心,我如今这身板, 好的不得了。”

    苏嬷嬷强笑了一下:是!‘太孙’越是壮实, 自家这位小主子的身子才越是硬朗。一母双胎,谁知道会这样呢。说是两人一命都不算过分。

    流云撩了帘子进来, 笑道:“主子换衣裳吧。不是说今儿要去摘石榴的吗”说着手从背后伸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如婴孩脑袋大小的石榴来, “您瞧, 这是我捡回来的。树上的比这个还好呢。”

    林玉梧顿时就笑了,“洗漱吧, 今儿把石榴都摘下来, 给家里送去些……”

    “不用送了,我来取来了。”林雨桐撩着帘子进去,“哥, 你看谁来了”

    林玉梧扭脸, 就看到林雨桐身后的太子和太子妃:“父亲……母亲……”

    他噗通一声跪下:“父亲母亲怎么来了”

    “起来吧。”太子打量这个斯文俊秀如同璞玉一般的儿子, 脸色也温和起来了, “中秋了, 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林玉梧一愣, 吃团圆饭吗

    从来都不敢想过会有这一天,哪怕亲人近在咫尺,可也从来都是一个人过节的人从来不知道过节的好处。说是节日,也不过是替别人欢喜而已。

    他强忍着没哭出来,应了一声是之后才语无伦次的道:“孩儿该死……贪睡起晚了……”

    林雨桐拽他起来:“起晚了就快点啊,吃了饭,我跟你一起摘石榴去。”

    林雨桐陪太子在院子里转,林玉梧在屋里梳洗,太子妃亲自下厨去了,要亲自做两道菜。

    林平章就说林雨桐:“你天天早上在演武场跑马,怎么还是不习惯圈在京城”

    “每年到这个时候,北康就会围猎。”林雨桐低声道:“靖国,就是少了几分尚武的精神。若是咱们满朝的大臣,都是上马能弯弓,下马能治国的良臣,北康何愁不平”

    上马能弯弓,下马能治国

    这个要求,你可真敢提。满朝大臣扒拉着算算,一个手都能算的过来。

    他笑了一下,也不将这孩子天真的想法放在心上,却被最后一句话给吸引了。

    “平”林平章非常惊讶这孩子用了这么一个词,“北康、西海、南平,战端轻易不可开。”

    “您多虑。”林雨桐就笑:“咱们自家的事还都没收拾利索呢,想那些就太远了。但要是为君者都没有荡平天下,苍穹之下皆入胸怀之心,下面的人又哪里来的勇气开疆拓土呢”

    这话说的……好吧,也算是有些道理。

    林平章不由的想起阴成之的话,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为储君。

    造化弄人,徒呼奈何

    这个话题没深入,就打断了。

    林玉梧梳洗之后,穿戴齐整出来,饭都摆好了。

    落了座,林平章先举筷子,从来没坐到一张桌子上的人默默的吃饭。食不言寝不语,但感觉却是对的。太子跟太子妃两人给这个夹了菜给那个夹,看俩孩子吃的香,就会心的笑。

    不管对于父母还是子女,所求的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吃了饭在园子里转转消食,林雨桐就把袍子的衣摆掖在腰里,蹭蹭蹭的上了那颗硕大的石榴树。

    吓的太子妃在下面喊:“你倒是慢着点啊。”

    林玉梧叫人搬梯子,还不忘对树上的人吆喝:“……你摘上面,把下面的留给我摘。”

    林雨桐就又往上爬,喊太子妃和太子在下面接着:“……这是咱自己的石榴,父亲,有那亲近的臣下,送过去只当是节礼了。”

    “好!”太子在下面兜着,太子妃就叫人买篮子,然后擦洗干净一一的装篮子。

    林玉梧就笑:“你倒是鬼点子多,净想些惠而不费的。”

    林雨桐就叹气:“没法子,如今这世道,地主家没有余粮,太子家也没有余财啊。”

    林玉梧被逗的不行,太子在树下哭笑不得,太子妃只掩嘴儿笑。

    陈嬷嬷就跟苏嬷嬷嘀咕:“你看……现在多好……咱们娘娘盼的也不过是如此……”

    谁说不是呢。

    久不运动的太子累的气喘吁吁的,林雨桐和林玉梧就从树下下来搀扶他。

    林雨桐叹气,太子这身体不是一天两天能养好的。少操些心劳些神,倒是对他更好些。她也没藏着掖着,只道:“以后啊,您也早起。我教您一套剑法,早上陪您一起练。您练着试试看,到年底您的身体准有起色。”

    太子也不当真,“也是林厚志教你的。”

    “可别小看我这师傅呢。”林雨桐就道:“在北康那地方,带去的人基本都能活下来,师傅他可是功不可没的。这些年竟是钻研强身健体的法子了。您这身体,是损了根基了,这些年了,没一天的日子是过的舒畅的,心情不好,五脏六腑难免有郁结。再加上劳心劳神,只怕能睡个安稳觉的时候都不多。您是熬成这样了。如今,我跟哥哥都在您的身边。说句不怕犯忌讳的话,有些事,您直接交给我跟哥哥办就行。”

    太子妃就紧张的朝这边看,几次欲言又止。

    那边太子倒只是愣了一下,手微微一顿,见母子三个紧张了两个,就温和的看向林玉梧,然后慢慢点头,说了一声:“好!”

    应是应了,但到底当真不当真的,也不知道。

    这个话题点到为止。

    林玉梧就说林雨桐:“衣服都不像个样子了,去梳洗重新换了吧。”

    哦!树枝把衣服挂的乱七八糟的,确实是不像个样子。

    出来了就笑了一下,只怕是林玉梧跟太子单独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林平章看着这个儿子。

    林玉梧低声道:“孩儿想问父亲的意思,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叫桐儿直接做皇太女,您觉得行吗”

    皇太女

    从古至今从来没有过。

    你倒是真敢说。

    林平章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玉梧释然的笑,满是洒脱:“儿子当然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平章的面色在看到那笑脸的时候慢慢的缓和下来,不由的问了一声:“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可怎么解释

    告诉父亲,自己就是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妹妹

    这么说其实是不合适的,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于是,话语一转,问了一句:“父亲可知道玄机道长”

    玄机吗

    当然知道。

    这个人因为华贵妃名声大燥,怎会不知道他

    林平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怎么会问起他是他说什么了吗”

    “是!据说……他曾说过,林家的气数将尽……”林玉梧不给林平章反问的时间,就又补充道:“不过,去年,他又说了,如今有了变数,不过这变数是从去年秋后才出现的。您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林平章端着茶杯,久久没放下,看着林玉梧的视线有几分严厉:“据说据谁说的”这种事岂可轻言轻信

    “伏牛先生。”林玉梧一点也不避讳太子的视线,又补充了一句道:“伏牛先生……应该是父亲也很感兴趣的人。”

    伏牛先生,就是冉耕。

    “冉公”这又是林平章没有想到的。他的面色不由的郑重起来了,“他果真这么说过”

    林玉梧‘嗯’了一声:“若是方便,父亲不防见见玄机……此人,想来,总是有几分道行的。”

    找玄机吗

    他其实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一直就是敬而远之的。

    心里思量着,因此还没来得及说话,结果李长治就直啦啦的闯了进来:“殿下,不好了,六部九卿五品以下的官员,此刻正跪在宫门外……”

    什么

    六部九卿,这得多少官员

    跪在宫门外,不用问都知道,这是俸禄没发下去,臣下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自然得找皇上要的。

    这就跟当主子的欠了奴才的银子一样,丢不起那人。

    太子蹭一下就站起来,眼前一黑就要往下倒。李长治和林玉梧惊呼一声扑过去赶紧就将人扶住。还没来得及喊人呢,林雨桐就掀开帘子进来了。

    “这是怎么了”她快步过去按压穴位,太子的这口气才算是喘匀了。

    林雨桐就说:“才说了叫您别费神,这不,又着急了吧”

    李长治都快哭了:“殿下啊,您可得保重。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留下两个小殿下就是这种情况,可怎么办”

    这都说的是什么

    不到那份上。

    林雨桐就说李长治:“您快别哭了,父亲暂时无碍。你要不放心,就悄悄的接洛神医过来吧。叫他在旁边盯着,大家都安心。”

    “是啊!是啊!”说这话,李长治立马擦了一把眼泪转脸就跑了。

    林平章喘着粗气,一巴掌拍在摇椅的扶手上:“丢人现眼……列祖列宗若是在天有灵……”

    关列祖列宗什么事

    林雨桐就看林玉梧,问他到底怎么了

    林玉梧低声将事情说了:“……据说今早上每个人只领了三升陈粮。”

    三升三升才多少

    1石=10斗=150斤=75千克

    1斗=10升=15斤=7.5千克

    1升=10合=1.5斤=0.75千克

    也就是说三升等于四斤半。

    不到五斤的粮食,这要是小麦的话,麦子磨成面粉之后,就是收的黑一些,也就只剩下三斤多一点的面粉了。

    三斤多一点,也就是三碗干面粉。

    够谁吃的

    大过节的,要是家里人口多,真不够一家包顿饺子的。

    难怪会闹起来,库里不是没银子嘛,何苦拖着不给呢

    林雨桐沉吟了一瞬,就低声跟太子道:“这事啊……您别急着表态。您只管病着去,我在外面支应就行。您只管安心。”

    “银子必须从国库出。”林平章用手拍打着额头,“这个不能更改。这没有皇上的许可……”

    “看!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林雨桐就道:“皇上就是再急着用银子,这些官员的俸禄银子也就占了一小部分,十几万二十万就把事情办了。一千万的数额,少了这一点就办不成事了吗况且,哪怕是暂时先发放一半,年底再发放另一半呢。如此,也就是不到十万两银子,就能办成的事。哪里就少了这点银子。真就非赖着皇上会不知道丢人他明显就是故意的。他逼的不是咱们,逼的是阴太师。这些官员再闹,敢直接针对皇上吗不会!个个都冲着太师和内阁去的。他们跪皇上,像是逼迫皇上,可皇上逼谁逼内阁!到头来还是逼的阴太师。这是那君臣俩较劲呢。您着什么急”

    林平章手一顿,看向林雨桐:“这是逼着阴太师想办法弄银子。”

    没错!知道银子在阴家,他能不逼吗

    “不是朕逼你,是朕的日子难过。”宣平帝叫阴伯方起身,“处处都要花银子,你说,怎么办朕的身体如今是越发的不济事了,将国事交给你,朕是放心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朕当如何。之前还有人弹劾你,说你纵容门下弟子……你看看把江南折腾的,乌烟瘴气。朕把这事给压下了,也体谅你的难处。良莠不齐,在所难免嘛。这事还没完,这又闹起来了。你说,还能不能叫朕省省心。”

    阴伯方躬身站着,心里一万次的骂娘。

    江南官场为什么成了那样,到底为了什么您不清楚吗

    这次卡着银子就是不给臣下发俸禄,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清楚

    要银子

    银子又没过我的手,我从哪给你弄银子去

    他心里冷哼,同时对太孙气愤也到了极点。今儿这事,都是太孙找来的。他要不是算计了阴家,皇上至于这么抹下脸皮针对自己吗

    但你要真想这么算计老夫,那你可就看错人了。

    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老夫吃过的亏都是有数的。

    心里转的飞快,面上不显,等皇上的话说完了,他才道:“其实,俸禄也没多少,不光是能把旧年欠的补上,还能提前发上一年半载甚至是三年五年的。工部要赈灾,这银子不能少。礼部要修宗庙,这个更不能耽搁。兵部往年所欠军饷,臣觉得如数发放了便好。”

    宣平帝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哦……你可算过,这些总计得耗银多少”

    “五六百万两而已。”阴伯方说的云淡风轻,“国库存银,是没有问题的。”

    宣平帝从御阶上走下去跟阴伯方对质:“并舟啊,你跟朕装什么糊涂”

    “微臣不敢。”阴伯方微微低头:“臣到底是老了,如今精力越发不济了。之前,想尽办法也无法为君上分忧。还是太孙菩萨心肠霹雳手段,解了朝廷的危局。臣以为,太孙殿下与经济一道上颇有些手段。有些差事,许是在太孙眼里,只是小事一桩呢。”

    转脸,就把手里的锅甩了出去。

    意思是:陛下,您朝我要银子,我也没有啊。从谁的手里能掏出银子,您比我有数多了。您干嘛不把那费钱的差事,交给真正有钱的人去办呢。他想交差,他就得想办法弄银子去。

    君臣俩对视一眼,同时又移开视线。

    宣平帝拧眉:“你该知道,朕还是更信你一些。太孙……很好,就是太年轻了。有些事,难免好奇心重。”

    就是说那些秘密,怕太孙窥探出来。

    阴伯方虽然气太孙叫他背锅,但说实在话,也不想叫那所谓的见鬼的秘密,叫太孙瞧见。那就是一颗毒种子,谁知道会不会影响了太孙的心性。

    因此,阴伯方就道:“臣以为……这么些年了,您该叫‘她’动一动了。您守的太严密了,就算是‘她’想去找……只怕也没法靠近。而且……臣暗地里查证了……她应该还在宫里……并没有走远……”

    宣平帝猛地转过身来:“你说什么她在宫里”

    阴伯方垂下眼睑:“错不了的。她或许一直就在宫里。”

    宣平帝皱眉:“她在宫里,却不现身……为了什么”

    阴伯方沉默了片刻才道:“许是……如今不同以往了……”

    什么不同以往了

    法力

    没能力实现当初的诺言,所以躲了吗

    是的!只有这种解释。

    宣平帝面色微微一变:“所以,要在她找回她的法宝之前,找出她,是这个意思吗”

    阴伯方沉默了一瞬才道:“臣想不出第二个理由来。”

    宣平帝没有说话,只跟眉头在苍蝇似的,在宫殿里转悠,良久之后才道:“动……还是别动了。就放在那里。只是,地宫彻底给封起来吧。进不去了,她会比咱们更着急。”

    这么说,也对!

    阴伯方觉得,只要皇上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都是急切的想找到那个女人,那事情反倒是好办了。

    宣平帝就道:“去吧,别叫下面那些闹了。你说的对,有些差事,或许叫太孙做,才是最合适的。”

    等阴伯方出去之后,宣平帝才叫冯千恩:“……悄悄的,先把地宫封了。”

    “那密道……”冯千恩低声问了一句:“密道也封了”

    宣平帝只笑:“知道密道的,原本是有三人的……如今只剩下你我主仆二人了。”

    冯千恩吓了一跳:“臣就是做梦都不敢说的。”

    “那你怕什么”宣平帝笑了笑,“只留下密道吧。其他的都封了。”

    “是!”冯千恩胆颤心惊:“那里面还要人守着吗”

    “你说呢”宣平帝轻轻的问了一声。

    冯千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就退下去了。

    站在大殿外面的御阶上,看着慢慢阴沉起来的天色,抬手将眼角的泪轻轻的擦去,“……儿啊,别怪干爹啊。”

    守着那地宫的,可不正是冯千恩的徒弟兼干儿子,冯酬。

    八月十五,圆月并未曾见到。不光是天阴沉了,天擦黑的时候,淅淅沥沥的还下起了雨。秋风裹挟着雨丝,飘到人的脸上冷飕飕的。

    天黑下来了,一身黑斗篷的冯千恩,一个人提着食盒,下了地宫。

    冯酬裹着皮毛还整个人都打哆嗦,见到提着食盒进来的干爹整个人都高兴的飞起:“爹,您来了”

    连‘干’字都省掉了。

    冯千恩笑了笑:“是啊,来了。”

    “您怎么一个人来了”冯酬笑着过去接过食盒,见里面有酒壶就更高兴了:“爹啊,太冷了。有点酒去去寒也是好的。”

    “今儿八月十五,咱爷俩团圆团圆。”冯千恩坐下,“今晚破例,给你喝点。以后可不许偷着喝。”

    “不会不会。”冯酬嬉笑着拿出酒壶,抬手就往嘴里灌。

    冯千恩抬起手,想要制止,胳膊却僵住了,慢慢的垂下,侧脸掩饰的般的擦了眼泪。

    那边冯酬的面色已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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