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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落魄之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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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宁兮不知道这个男孩忽而来,忽而不来的原因。只晓得,自己每每特别难过时,偶尔,这个男孩就从天而降一般,送她礼物,让她感到这毫无温情的世界原来还有一丝金灿灿的阳光。

    淡紫色的玫瑰绝不能带回去。贺宁兮在十二道巷子里徘徊了良久,最后才找到一个很少人来的角落。这儿有一处废弃的戏台子,墙角下的野草长得比人高。她扒开野草,然后把花藏进去。

    扯了一片花瓣,珍重放进口袋。

    那盒巧克力太有吸引力,她决定冒险带回大杂院。

    吃饭前偷吃了一颗,吃饭时,浓郁的巧克力香气便弥散开。张大伟迟钝,只顾“稀里呼噜”扒饭,钟美惠鼻子嗅了嗅,还被他臭骂:“闻什么闻老子今天没吸烟。”

    张雨婷冷冷道:“有人吃巧克力了。”

    “哐当!”贺宁兮手里的碗掉在桌上。

    饭洒了,自然要被打。后脑勺挨了张大伟一筷子,十六岁的少女爱极了面子,还是忍不住泪眼迷蒙。按照以往经验,如果哭出声,必然会惹来更猛烈的责打。张大伟会站起来,一脚把她踹在地上,一边踢一边骂:“砸钱货,害人精,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轻轻碰一下还他妈嚎丧。”

    贺宁兮不能哭,痛到骨髓也只能忍。

    以前这招管用,今天,巧克力味道太香,钟美惠嘴巴里涌出了口水,张雨婷也没闻过这么好闻的香味。张雨婷不想自己动手,就看张大伟。张大伟对这个独生女儿甚是宝贝,张雨婷看他,他会意,拿筷子敲敲桌子:“交出来。”

    贺宁兮还记得因为黄裙子、红蓝钢笔被关一天,不给吃,连厕所都不给上的悲惨经历。她不敢交。

    可是,负隅顽抗的做法根本没法帮她保住那盒巧克力。

    不仅如此,在张雨婷撕扯她衣服,企图找到盒子里少掉巧克力的时候,那片动人的淡紫色玫瑰花瓣又掉下来。

    即便再过上十六年,贺宁兮也没法忘记那双因为纹过眼线而显得特别明显的大眼眶。因为睁得实在太大,眼珠被孤立在中间,四周全是雪白。

    斜对面的小雯跑过来,告诉张雨婷傍晚看到贺宁兮去戏台子,鬼鬼祟祟的,准没好事。

    张雨婷没心思吃饭,冲出大杂院,十分钟后跑回来。

    那一大束淡紫色的玫瑰花被扔在贺宁兮面前。

    “说,到底怎么回事”

    钟美惠不想事情闹得太大,温言劝说:“好了好了,不就是一盒巧克力和一束玫瑰花兴许真的是宁兮自己攒钱买的那”

    张雨婷跺着脚叫:“妈,你知道什么那条裙子,还有毕加索钢笔,你说你悄悄给过她钱,她攒起来,可以买,就当我和爸可以相信。但这是芬芳玫瑰,你知道吗一支78块钱,七夕这天,如果男孩子送这样一支玫瑰给女孩子,女孩子可以幸福死的!”

    “呸呸呸!”钟美惠很敏感,“什么死啊死啊的,别胡说。”

    “哎呀——“张雨婷继续撒娇:“这根本不是重点。”竖起两只手:“78一朵的玫瑰,”又把花捡起来,“这儿有多少,你数数。一、二、三、四……整整三十九朵好不好包装用的纸是攒金丝的,花瓣上面还散着珍珠粉。”说到这里,她止不住想起自己收到的红玫瑰,原本20块钱一支的价格已是昂贵,这样一比,实在寒酸。不由嫌弃地看着贺宁兮,埋怨说着自以为是的话:“这上面的珍珠粉刮下来,能够敷脸。这样的好东西,送你这个不识货的土老帽,实在是太糟蹋啦!”扭头面对钟美惠、张大伟,心疼道:“这一大束芬芳玫瑰,市价可有四千九百九十九。”艳羡、妒忌一起涌起来,冲昏头的张雨婷用力把芬芳玫瑰扔在地上,然后使出浑身的力气,踩住了,再可劲儿碾。一直到把三十九朵芬芳玫瑰碾成了尘土,方才解恨。

    张大伟垫着巧克力盒子:“这玩意儿又值多少钱”

    “一千两百八十八。”张雨婷故作不屑。

    “什嘛”不过是个水电修理工的张大伟嘴巴张大了,差点闪了舌头。

    “伊莱牌纯手工制作的巧克力嘛,每一颗都论克称,这一颗就有二十几块钱呢。”说到这儿,被妒忌冲昏了头的张雨婷再也忍不下去,取走巧克力后,把剩下的空盒子投实心球一样掷出去。能用上的力气全用上了,砸在贺宁兮脸上。贺宁兮额头、鼻梁同时剧痛,额头上马上鼓起一个包,接着一串热乎乎从鼻孔里流出来。贺宁兮下意识抹了一把,手指头上一片红。

    贺宁兮吓哭了。

    刚哭,张大伟就开始拳打脚踢:“嚎丧,又嚎丧。你爸走了,你妈死了,谁都不要你,我养着你。好吃好喝没短缺过一顿,还嚎!”慌得贺宁兮手忙脚乱把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擦在手上,手上沾满了就抹在身上。

    钟美惠看不下去,但也拦不住,只能假模假样劝:“哎呀,哎呀,弄两下就行了。”等张大伟火气过去,匆忙抽了七八张纸,塞在贺宁兮手里。

    贺宁兮擦干净脸,哽咽着站回张雨婷面前。

    张雨婷用力掐她的胳膊:“快说呀,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

    贺宁兮哭着道:“有人送的,有人送的。”

    张雨婷一听更气了:“就你这幅鬼样子,还有人送你这么昂贵的礼物”把贺宁兮两条胳膊全掐青紫,她也累了,这才罢休。

    张雨婷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甭看语文和数理化学得都不怎么样,她的脑子搁算计贺宁兮这件事上,超级好用。贺宁兮莫名其妙收礼物这种事加起来,拢共就四次:黄裙子、毕加索钢笔、一身新衣服,然后就是这次的芬芳玫瑰和伊莱巧克力。

    首先,送这些东西的不会是四个人。不是四个人,就只能是一个人。从小送到大,这个人对贺宁兮的持之以恒,还真是让人动容呢。

    其次,每一次这个人出手都不含糊,黄裙子是大品牌的高价货,毕加索四支加起来价值不菲。那身新衣服清清爽爽,也不便宜。更勿论本次的玫瑰和巧克力。坚持不懈守在贺宁兮身边的,说不定还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儿。

    真是太可气了。

    想想自己,那个在玉鲤桥旁送自己一束红玫瑰的男孩叫叫汪澄海,原一道巷的拆二代,家里头拆了栋四百多个平方的自建屋得了近千万,身为独子独孙的汪澄海大大小小也是个款。在张雨婷和贺宁兮同时就读的景湾中学里,汪澄海就是不折不扣的土豪!可是,自己花尽心思攀上这样一个土豪,贺宁兮这样一个脏不拉稀的孤儿竟然在不经意间攀上了比土豪还要阔气的贵族。

    真是生可忍孰不可忍!

    气愤难平,她就让张大伟送贺宁兮去洗鸭子店。

    钟美惠不同意:“她才多大,现在就送出去打工,会被被人说闲话。”

    张雨婷翻了个白眼:“老师不也常这么说吗成绩很重要,做人更重要。偷了家里好几千块钱,打工赚点回来,也是品质教育的重要内容之一啊。”

    张大伟是女儿忠实的拥护者,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本来就学不出啥名堂,还不如早点出来做事。多洗几只鸭子,买点烟啊酒的孝敬孝敬我。”

    且说在世纪路,一栋新建起来不久综合楼里,世坤投资公司驻大华夏区总裁贺聆风正召集他的一众下属,开集团大会。

    短短四年中,贺聆风不仅投资了恒远钢铁、美意制衣、天河国际安全公司,世坤原本就设在本地的北辰商贸和通利地产也挂靠进来。也就是说,从早上8点半开始,贺聆风要听恒远钢铁的周副总、美意制衣的张总和刘副总、北辰商贸的吴总和齐副总、通达地产的余总和黄副总以及天河国际安全公司的楚总、紫副总分别汇报各自公司的业务、财务等情况,固有问题的解决、未来项目的开展,这些都是例行需要讨论的。大部分时候,贺聆风都保持聆听的状态,但是必要情况下他就得给出决策。

    会议一直持续到中午13点,简单用餐后,楚铁龙和紫蓝被贺聆风留下来。

    世坤驻大华夏区总部大楼于去年完全建成,贺聆风找楚铁龙、紫蓝谈话的总裁办公室位于39层主体楼的第36层。这个办公室同时包含生活区和休息区,而单纯的办公区足足三百多平米,非常开阔。

    弧形的全景玻璃窗采光非常好,使得偌大的办公区一片光明,站在窗下,可以俯瞰东州商业中心四分之三的概貌。

    贺聆风请楚铁龙和紫蓝在靠窗的沙发上坐,自己也选了个座位坐下来,然后说:“怎么样如今这一切,你们都还满意吗”

    紫蓝不改活泼外向的本色,嘻嘻一笑,两只眼睛闪闪发光道:“好啊,真的很好。”低头一哂,抬头接下去,“你就是把我团成面团,重新再捏出来一遍,当初我在琼山,碰到还只是个穷小子的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生之年,我可以呆在这样气派豪华的地方,这地方,还属于和我关系非常亲密的你。”

    贺聆风看楚铁龙。

    楚铁龙顺着紫蓝的话说了两句:“没错,我的想法和紫蓝差不多。”

    026

    “我想带你们再回三里桥一趟。”这句话,贺聆风说出来,对面两个人一起怔住。三里桥十二道巷紫蓝当先叫起来:“你居然还记得那个地方!”

    “莫非你们都忘记我不得不变成如今这样的初衷了吗”贺聆风把怪讶的表情做得明显而又夸张。

    楚铁龙和紫蓝面面相觑,尔后,又多默不作声。

    贺聆风伸出手,拍了拍就放在自己旁边楚铁龙的手臂:“不要担心我会忘记曾经的那些。”站起来,面朝窗户:“我永远都记得,我曾经是一个风投公司的职业经理人,后来又成为保险公司的普通业务员,至于再后来,我做了汽车美容公司的汽车修理工,那本来也是我非常喜欢的生活状态。”转回身子,看向楚、紫,“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蝇营狗苟!”

    紫蓝扯了扯嘴角,到底没有再笑出来。他唏嘘一声,过了会儿,对贺聆风说:“我不会对‘已成为你手下’这个事实心怀芥蒂。”侧目瞥了一眼楚铁龙,楚铁龙也道:“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说到这儿,楚铁龙走到和贺聆风并肩的地方,伸手搭住贺聆风的肩:“你的情况,在二十多年前我就一清二楚。既然选择了这条道,你就不要担心我不愿意往下面走。”

    “我向来都把你当成我的兄弟。”贺聆风轻轻道。

    “我当然知道。”楚铁龙笑了,搂了下他的肩膀,然后说,“有什么需要做的,尽管吩咐。龙虎榜如今是我的,天河国际里的人,但凡你看中的,包括我,全部听你差遣。”

    三个人互相捶击对方,笑声中,各自卸下对彼此的心防。

    并排而立,贺聆风站在最左边,再次说:“我得去三里桥。”停了会儿,说出理由:“我女儿还在那里。”

    紫蓝闻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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