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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八章 老实人的老实反杀,趁他病要他命
- 自古以来,都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
更何况大燕神朝与大嬴神朝,近些年来,边境虽然多有小摩擦,可距离真正开战,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这一次也是正常的出使,来的又是皇族中人。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方在自己境内出事,这是规矩,也是一种另类炫耀强大的方式,只要你在我的地盘,你就不会有事,无论是谁,能做到这一点,其实很难的。
此刻,刑部大牢里,十八皇孙坐在阴森昏暗的牢房里,胸中怒火已经平复,他也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因为一件小事,就将他抓进这里,无论如何,都是大嬴神朝不占理,除非大嬴神朝真的打算将他留在这里,让他死在这里,两国开战,不然的话,马上就会有人请他出去。
大嬴神朝不会要了他的命,也不愿意让他陨落在这里。
大燕神朝的情况,比大嬴神朝还要混乱,他被人暗地里称之为皇太孙,他的父亲是废太子,他与现任太子,绝对不可能是一路人。
大燕神朝里,争斗最凶的,就是他和现任太子。
他若是死了,现任太子失去了对手,大燕神朝内耗骤然停止,就需要将矛盾转移出去。
最后的结果,十之七八都是要针对大嬴神朝。
而这就是大嬴神朝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想明白了这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待在这里不出去,没有人敢对他用强,就要利用这一次机会,化被动为主动,不给足够的条件来安抚,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善了。
中间的尺度怎么把握,就要看实际操作了。
起码要让嬴帝先松口,纵然嬴帝不会下命令,让大帝姬去大燕,只要他不反对就行,那个时候需要做的,仅仅只是规劝大帝姬这一个问题了。
十八皇孙坐在那里,闭目沉思。
正在这时,使节团里没有被抓来的人,已经在外面施压,将消息传了出去,一时之间,闹的沸反盈天,不少人都觉得这一次大嬴神朝做的有些过分了。
尤其是这位做事冲动的刑部尚书,实在是狗抓耗子多管闲事,你一个刑部尚书,竟然去亲自抓人,闹成这种不上不下的难受境地,作难的不还是朝廷么。
周王在当天就亲自上奏,参了沈星落一本,说沈星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甚至可能是别有用心,想要可以挑起战争,他这个长期待在前线的战争贩子,就有了重新上前线的机会……
反正就是各种扣帽子,最后主动请缨,说是来探望一下十八皇孙,以最快的速度,将十八皇孙请出来再说。
参奏沈星落的事,暂时没有结果,可后者,却得到了应允。
从事情发生,到周王来到刑部大牢,也不过区区数个时辰,这个效率,可以说是非常惊人了。
周王亲自驾临,沈星落也没出现,他在等着秦阳来,现在的局面,他已经有些不知道如何处理了,与其多做多错,还不如什么都不做,沉默以对,再想办法解决。
甚至后来想了想,秦阳让他去盯着十八皇孙,这边刚说完,当天,秦阳的护卫就跟十八皇孙当街冲突,若不是他一直盯着,这俩必然在离都之内大大出手。
这是不是也都是秦阳安排的
沈星落很有自知之明,他做事擅长直来直去,可是却也不是真的一点脑子都没有,只不过习惯了,也不太懂这其中的道道。
他现在就等着秦阳来了,看看秦阳怎么说。
于此同时,周王也来到了刑部大牢。
看着被关在牢中的十八皇孙,周王挥手喝退左右,与十八皇孙对视了片刻之后,忽然笑出了声。
“没想到啊,十八殿下,我们在离都的初次见面,竟然会在这里,看殿下的意思,我是将你请不出去了。”
“周王殿下,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来当这个说客,最后徒劳无功,闹的灰头土脸,脸上也不光彩。”慕容佳岳神情很平静,嘴角还噙着一丝微笑,一点都不为自己担心。
“不,十八殿下误会了,我不是来当说客的,我只是来告诫一下殿下,你想要以此作为依仗,想让陛下松口,让你带走大帝姬,是不可能的,陛下的性子,从来不会受人胁迫,你这么做,只会让你白吃苦头。”
周王笑着说道,只不过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嘲讽这个大燕神朝的十八皇孙,只顾着大燕之内的情况,却连大嬴神朝这位大帝的性子都不清楚。
竟然想要暗暗要挟大帝,简直是痴心妄想。
“周王殿下,你到底想说什么”慕容佳岳缓缓的抬起头,仿佛此刻才正视了周王。
“我只是来告诉十八殿下,离都里究竟是什么情况,至于听不听,信不信,怎么做,那是你的事。”
周王先撇清了关系,而后自顾自的道。
“你应当知道,抓你来的人,是大帝姬的人,而此人,也是陛下御笔亲批,圣意独断所定下的刑部尚书,而陛下没有恢复大帝姬的封号,却这么做,其中的意义,你应该清楚。
你想要以此让陛下直接松口,这是一条死路,绝无可能,反而会神朝众人同仇敌忾之意,凡事都要将个理字,也要就事论事,方能让人无话可说,言尽于此,十八殿下在这里慢慢斟酌吧。”
说完之后,周王在牢笼之外,揖手一礼,静静站在那里,再也不说什么了。
而慕容佳岳坐在那里,慢慢斟酌,彻底明白周王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大帝不会受人胁迫的时候,做出妥协,这样做太不给大帝面子了。
直接跳到结果,是下下策。
就事论事,反而显得英明,这才是上策。
谁抓他来,谁将他塞到这里,就找谁,根本不去谈别的事情。
大帝将沈星落放到这个位置,不就是委婉的拒绝了大燕所求么
那现在,若是他只抓着沈星落不撒手,听周王的意思,纵然是大嬴神朝之中,也有的是人,想要让沈星落下台。
届时,只要嬴帝处理了沈星落,就算是收回了原来委婉的拒绝。
那个时候,嬴帝就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是恢复大帝姬的封号,要么就遂了十八皇孙的愿,让大帝姬去大燕神朝。
再也没有委婉的拒绝,也没有冷处理了。
同样一件事,同样的诉求,不同的应对之法,最后的结果却会有很大的区别。
慕容佳岳嘴角带着一丝嗤笑,喃喃自语。
“果真啊,最了解这里的,只有这里的人,最了解大嬴皇族的,也只有大嬴皇族的人。”
周王听到这话,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
“十八殿下可有了决定本王好回去回话。”
“看来太子和赵王,都小看了周王殿下啊。”慕容佳岳没正面回答,只是赞叹了一声。
“好,那十八殿下,就在此稍受委屈了。”周王身形平静,揖手一礼,转身离去。
……
同一时间,刑部府衙,沈星落的办公之地,就只有沈星落一个人,其他人现在都绕着沈星落走,每个人都找了各种借口,远离了这里。
谁都不想被沈星落牵扯到。
明眼人早就看出来了,沈星落这种性子,在刑部尚书这个位子上做不久的。
六部大佬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直来直去性子的人,这种人,在军部倒是很受欢迎,但那也只是在前线的而已。
离都之中,正儿八经交手,拳拳到肉,拼尽全力分生死的事情,并不是太多,更别说神朝的大员之间了。
秦阳来到这里之后,也没废话,直接道。
“将你知道的所有事情,所有详细的经过,都说一遍。”
沈星落也不含糊,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甚至大家说过的话,也都全部复述了一遍。
“……基本就是这样,而且现在,周王已经参了我一本,他已经去了大牢了……”
说到这,沈星落稍稍一顿,蹙眉感应了一下。
“周王现在已经离开大牢了。”
“嗯”秦阳眼神一凝:“坏了。”
要是来的别人,秦阳还不会多想,沈星落这个位子,可是在周王嘴里,虎口夺食弄下来的,要说周王不抓住机会搞沈星落,那才叫见鬼了。
有一个了解离都各种内情的内奸给那位十八皇孙出主意,可比十八皇孙这个外来者会坏事。
“方便带我去见一下我的护卫么”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现在还是刑部尚书呢。”沈星落笑了笑,看的很开,本来在这里就干的不舒服,束手束脚,下面的人也是阳奉阴违,他还找不到把柄,心里对这个位子,也没什么得失之心。
在前往地牢的路上,秦阳微微耷拉着眼皮,念头急转,回忆着各种有用的信息。
回忆着十八皇孙的资料,再回忆着十八皇孙身边之人的资料。
有些是他自己弄到的,也有些是沈星落刚才说的,琢磨了许久之后,到了地牢的大门口,秦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这事现在就只有一个完美解决的办法了,颠倒黑白,将沈星落的所做作为,洗成了正确的事。
进入地牢大门之后,秦阳终于清楚的感应到人偶师的位置了,也终于能跟人偶师联系上了。
联系上的瞬间,秦阳立刻发问。
“你跟那个面具人交手过么”
“咦,秦阳,你终于来了,什么时候把我从这里带走”
“别废话,你若是想走,这破地方能困得住你这些阵法禁制,我花费一点时间都能破开,快回答我的问题。”
“噢,交手过一下,那个家伙杀气很重,我在街上碰到他们,这不是听了你的话,没准备打起来么,谁想到那个面具人,竟然先下手偷袭我,我一时没忍住,赏了他们一颗毁灭球,之后沈星落就来了。”
“他是不是用杀气偷袭你的”
“你怎么知道”
“别废话,偷袭你的杀气,你能不能模仿出来被杀气撑爆的死法”
“我为什么要模仿那个家伙偷袭我的杀气,我收集起来了,这种东西可是好材料。”
“嗯”秦阳一怔,差点忘了,人偶师是什么东西都会收集,念头一转:“我快走到你那里了,你弄出来一个跟你一样的血肉傀儡,将那些杀气灌进去,让血肉傀儡被杀气侵蚀而死,最好直接炸成齑粉,让杀气逸散开,你自己趁机会过来,我带你离开。”
“别问为什么,另外,要保证有人回溯,也看不出破绽。”
“噢……”人偶师的确不明白,想问为什么,不过秦阳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只能照做了。
念头一动,收集起来的血腥杀气,就被灌入到腹中空间的一具血肉傀儡里。
血肉傀儡长的跟他的样子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具血肉傀儡,明显不如他自己,被血腥杀气侵蚀之后,体表立刻浮现出一丝丝黑色的杀气,满随着刺鼻的血腥味,一点一点渗出。
人偶师后退一步,身子瞬间消失不见,而与之同步的,则是原地出现了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血腥杀气不断的渗出,激起了周围阵法禁制的反应,神光绽放,开始镇压血肉傀儡。
人偶师恢复了原貌,化作一个脸上带着僵硬诡异笑容的人偶,化作砂砾大小,落在牢房的角落里,静静的掌控着血肉傀儡,让血肉傀儡被血腥杀气侵蚀,而后双目通红的冲向的牢房的大门,疯狂的冲击着大门。
神光坠落,彻底将整个牢房封闭,越来越强的镇压力量出现,压在血肉傀儡身上,而血肉傀儡却恍若味觉一般,继续疯狂的攻击破坏。
仅仅几个呼吸,随着镇压力量几何式的暴涨,血肉傀儡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内外压力,轰的一声炸开,化作一片血雾崩散。
体内的血腥杀气,此刻就如同脱缰的野狗,伴随着炸开的力量,一起轰到了牢房四壁上。
人偶师轻轻一动手指,牢房四面的光芒墙壁,就如同一个不堪重负的气泡,“啵”的一声,彻底破碎。
血雾消散,唯独那些血腥杀气,开始向着四周逸散开来。
人偶师带着笑容,瞬间消失在原地。
同一时间,伴随着爆炸声响起,卷起尘埃,向着四周扩散的时候,谁都没有察觉到的地方,有一颗混杂在尘埃之中的小砂砾,无声无息的落入到秦阳的口袋里。
而沈星落,临危不乱,伸手一番,大印浮现,沉声一喝。
“镇。”
地牢之中,所有的力量,都被同一时间激发到最强状态,爆炸的余波,被死死的束缚在那里,而那些逸散开的血腥杀气,也被一道道浪潮一般的神光卷动着,压缩着到最初的位置。
只不过,人偶师隔壁两个牢房里的死囚,却被血腥杀气侵染,双目血红一片,失去了理智一般,冲击牢房。
他们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被越来越强的压力镇压,全身骨骼都发出一阵阵咔嚓声,却也依然不管不顾的发狂。
沈星落眉头一蹙,念头一动,直接将其镇杀当场。
而逸散开的血腥杀气,也被收集镇压,化作一颗黑红色的圆球,悬在人偶师原本所在的牢笼里。
尘埃落定,秦阳立刻哀嚎一声冲了出去。
“墨阳啊……”
冲到牢房所在的位置,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囚笼毁了,一切都化为齑粉。
秦阳左右看了看,发现人偶师执行的还算不错,真的死的尸骨无存之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秦阳站起身,双目无神的望着被毁去的虬龙,喃喃自语。
“墨阳,你死的真惨啊,你放心,你给我当护卫,是我的人,我会给你报仇的……”
沈星落走上前,将那一团凝聚成球的血腥杀气握在手心,眉头紧蹙,看到秦阳的样子之后,轻叹一声。
“秦阳,节哀。”
“没事,这就是长辈给安排的护卫,我只是为他可惜。”
这时,地牢里的守卫,也已经冲了出来,开始处理后续的事情,他们再不想跟沈星落扯上关系,现在也没辙了,刑部大牢里出现这种事,还被沈星落抓了个现行,想要问责,他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沈星落沉着脸,看了一眼那些来处理后续的狱卒,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重新回到沈星落的地盘,秦阳无神的双眼,立刻恢复了正常,而后慢慢的耷拉着眼皮,缓缓道。
“沈大人,你在前线多年,征战不休,大燕神朝的七杀恶典,你应该挺熟悉的吧。”
“不错,十八皇孙身边那位护卫,修炼的便是七杀恶典,我一见面就看出来了,他应当也是前线搏杀之人,杀气已经到了自己都压制不住的地步,只是没想到,此人丧心病狂,之前我竟然没看出来,此人已经痛下杀手了……”
“不,沈大人,你错了,你如此熟悉,怎么会没看出来呢。”秦阳缓缓的抬起头,认真的看了沈星落一眼。
“嗯”
“你当时就是察觉到有修习七杀恶典的人,暗中以血腥杀气出手,所以才及时出手,若是不然,我那护卫当场被击杀,若是血腥杀气逸散,那当时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失去理智,化作嗜血狂魔。
而那里靠近鸿胪寺,又是各方货物在离都集散之地,若是出了这种事,会闹出来多大的乱子,谁也不知道,你只能以雷霆之势,果断全部镇压带走。
我说的没错吧。”
沈星落愣了愣神,稍稍一琢磨,才忽然明白过来,这是秦阳教给他的说辞,当时为什么果断动手的说辞。
沈星落沉默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刑部大牢里出现这种事,狱卒竟然没有提前发现端倪,这很显然是有人懈怠了,人浮于事,蒙混了事,该怎么做,就不用我说了吧。”
“明白。”
“周王离去之后,很快就会再参你一本,你什么都不要说,就是到最后,大帝问你的时候,你再说过程,为什么要在当时动手,其他的,你都说不知道没想到就好。”
沈星落沉默了一下,看了秦阳一眼。
“你的护卫……”
“我也不想他白白死去,我难过有用么,我只要帮他报仇了就好。”
“好。”沈星落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其实很明白,在战场上的时候,有同伴死去,他也没时间去哀伤,只会压下去,帮同伴报仇。
秦阳离开了刑部,回到了宅子里。
口袋里一颗砂砾飞出,迎风见长,化作人偶师的本相,一个笑容定格在脸上的诡异人偶。
“秦阳,我要是真死了,你真会给我报仇”
“不会。”
“嗯”
“能打死你的人,我肯定不是对手,我为什么跟失了智一样的去送死等哪天能做到了再说。”
“你说的很有道理。”人偶师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你还是换成血肉傀儡吧,再随便换张脸,反正你都是偷渡进来的,无所谓。”
“那要换名字么”
“不用,还叫墨阳得了,想名字很费脑子的,有人问起了,我怀念旧护卫,让新护卫也用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
“噢……”
人偶师从善如流,老老实实的换了一张脸。
秦阳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有人发现墨阳是偷渡近离都的,也不是很在意是不是有人发现,墨阳没死,在刑部大牢只是诈死。
虽然他是相信人偶师的实力,既然专门叮嘱了,他肯定能做到,不会有什么破绽。
这种事,要的只是大家认定的结果,或者说,是嬴帝想要看到的一种结果。
只要嬴帝觉得就是这样,除了如同沈星落这般直来直去,绝大部分时候都只知道莽的家伙。
其他的人,都会明白,看破不说破是一种智慧。
更别说,有没有人能看破都是一回事。
……
小朝会,周王正在侃侃而谈。
“陛下,臣已经去探望过十八皇孙,于他详谈过,告诉他沈大人军伍出身,一直在前线奋战,一时还没适应离都,所以做事略欠考虑,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跟神朝并无什么关系。
臣规劝解释良久,十八皇孙自己怕是也明白了,这事没什么别的意思,而他现在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想找沈大人要一个说法,仅此而已。
他自己倒是想要就此算了,可身为大燕神朝的皇孙,又是使臣,要维护大燕神朝的尊严。
请恕臣无能。”
周王纳头便拜,跪伏在地。
下一刻,吏部尚书越众而出,跪伏在地。
“陛下,因为一件小事,如此羞辱使臣,而且对方还是大燕神朝皇族,纵然这位十八皇孙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可传出去,就成了我们大嬴神朝,无故寻隙,制造争端,意图轻启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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