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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都市言情 -> 溺爱成婚:早安,冷先生全文免费阅读

第121章 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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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雨下意识地向后瑟缩,背却撞上冷硬石壁,再也无路可退。

    深夜,相府。

    转过沉香木铺就的九曲回廊,尽头一处雕栏水榭,月色如洗,映照一池春水,潋滟波光。

    风中,花香弥漫,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沁人心脾,闭上眼,仿佛那天真烂漫的春衫少年从未曾离去。

    少雨……

    描金乌木案上,水晶盏内盛着沉碧色的琼浆,君子寰斜倚美人靠,对着一池涟漪沉思。那人的鹰,数日不至,眼下既不能靠飞隼传书,便是安插在使团里的自己人也失了音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左手执黑,右手执白,他给自己摆一局棋,左右互搏,一场心战。

    榧木棋盘上,黑白纵横,看在他眼中,却忽然扭曲成了一片。

    黑白棋子晶莹剔透,转瞬化作张张鲜活面容,任他指间摆弄,博弈厮杀,非死即伤。

    一入此局,谁都再无脱身的可能,包括这只操控着棋子的手。

    他猛一拂袖,棋盘倾倒,洒落一地黑白。

    他在斑驳月影中冷笑。

    很快,很快一切都将结束!

    “既然担心,当初何必要送他走”

    君子寰身子一震,扭头,望见水榭外正抱臂冷立的华庭轩,玉冠墨发,青衫疏离,说这话时,嘴角分明噙一丝讥嘲的冷笑。

    他握了握拳,指节泛白,继而呼出一口气,轻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庭轩。”

    那人却一个箭步窜至他身前,扬手便是一记狠拳。

    他不闪不避,硬生生挨下,踉跄后退一步,一地黑白碰撞,珠玉之声刺耳。

    华庭轩步步欺近,眼中竟满是血丝,“你让我怎么看你你说!你还不知道吧,补给西路军的押粮队这会儿被阻在了半途,寸步难行!”

    君子寰眸色一沉,反手一把揪住他衣襟,“怎么说”

    “湄沧江水一夜之间泛滥,一泻千里,虎跳峡被淹,成了蓄洪池!西路大军连同使团不知所踪,只怕……凶多吉少!这下你满意了”

    他咬牙切齿,又是一拳大力挥来,却在离君子寰的脸寸许之地戛然顿住,指骨被攥得咔咔作响,终是不忍,颓然落下。

    “那姓顾的一家狼子野心,定然在同你结盟前便早已筹谋好了,湄沧江水早不泛滥晚不泛滥,偏偏在大军驻扎在虎跳峡口时决堤,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合!他一面假意许你用陇西军牵制西路军,一面暗中做下此等卑劣之事,竟欲令西路军全军覆没,而他更不用费一兵一卒!

    眼下姓顾的只需等候一个理由,一个令他们堂而皇之揭竿而起的契机,一旦他们真的撕破脸皮反出帝都,你以为姓顾的会轻易放过你你们曾经密约之事定要被他们咬出来,到那时候,你想抢先动手,却还名不正言不顺,即便一举成功,你要天下人如何能信服一个逆臣贼子”华庭轩一反往日的倜傥不羁,面目狰狞如一头暴烈的野兽。

    君子寰闭上眼,良久不言。

    就在面前人即将按捺不住时,他抬眸,眼底倏然掠过一丝精芒,几不可察,再开口时却依旧唇角含笑,温雅如昔,“走吧!”

    他起身,执起案上水晶盏仰面一饮而尽,而后轻轻放回去,伸手拍了拍华庭轩肩膀,“三日后便是大婚之期,带你去看看我新修的后花园。”

    半拖着犹在呆愣之中的华庭轩大步踏出水榭,身后,咔嚓一声脆响,水晶盏应声裂为四瓣……

    消息传至朝中,褚帝非但不怒,反而异乎寻常的平静,一面下了一道手谕着工部纳贤治水,一面出人意料地称病免朝。

    时值君相大婚之期将至,其人早已告假在府中筹备诸般事宜数日,偌大朝堂,一时竟无人堪当主心骨,径自乱作一团。

    西路大军数十万条性命至今生死未卜,杳无音讯,连带着赫赫有名的“八绝将”亦下落不明,反观当今南朝最煊赫显耀的两人,一个深居内宫称病不出,一个闭门落户操办大婚,面对天灾,情势严峻已然刻不容缓,竟似俱都与己无关,各自门前高高挂起,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陛下这是卖的什么关子工部送上举荐治水大员的名单折子全被他掷出殿外不说,六部正三品以上臣工更是一个不见,他到底想干什么”华庭轩到底沉不住气,揪住君子寰袖子不放,非要问个明白。

    君子寰神情淡漠,低头拾起案上一本书,随意翻了翻,“枉你自称聪明,连这也参不透么”

    他头也不抬,恍似全然不经意地笑笑,“他这是在等我……”

    “等你”

    华庭轩扬声惊呼,心念电转,面色忽而一变,“难道他属意派你去治水不成”

    “你以为呢”君子寰唇角轻勾,如玉面庞竟是笑意隐隐,只是那笑含一丝嘲讽,逆光下,半明半暗,颇有些意味不明,“我娶漪澜,背后多了邺郡华氏一脉支持,等于握住了南朝大半个国库,他怎能不忌惮湄沧江靠近谁的地界江水又缘何泛滥我以顾命钦差身份前往治水,要面对的是谁我走以后,朝中各方势力又将重归谁的掌中”

    他的语气很淡,明明是攸关生死存亡的大事,他却说得波澜不惊,仿佛置身事外,看在华庭轩眼中,说不出的唏嘘。

    “既如此,你便不能去!你若一走,凭他的手段,帝都只怕将天地倒悬,更不用说那顾氏父子定然会在前方设下陷阱害你,此行凶险之极!他这分明是要当渔翁,等着看你们鹬蚌相争,你若遂了他的意,岂非前功尽弃!”

    “不,庭轩!”

    君子寰霍然打断他,面色冷峻,吐字如冰,“我要去,并且,必须得去!”

    此言一出,华庭轩不由得大震,再看君子寰的神情,虽一如既往的淡静,眉目间多出的,却分明是掩饰不尽的牵挂与忧悒。

    “你……”他苦笑着摇头,“我竟以为你不在乎!子寰,你想过没有,为了少雨全然放弃你之前辛苦谋策好的一切,值得吗”

    君子寰眸色一恍,眼神瞬间深远,再回头,却是云淡风轻的一笑,“事情还没那么糟糕,如今,倒是有一个人尚可以帮到我,只不知……他有没有那个胆色敢忤逆老祖宗的训诫……”

    目光定定凝在华庭轩俊逸的面容上,竟迫得他大退一步,一脸惊疑不定,“君子寰,再怎么不情愿,我也已答应将唯一的妹妹嫁给你了,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君子寰眉心一锁,唇边却扯开一抹自嘲的笑,白衣淡垂,如一段落地凝华的冷月。

    “你何须如此防备我你若不愿,我又岂会强求便如同当初琳琅进宫,只要当时她摇头,或是说一个不字,后宫里就断然不会再有今天的淑妃!”

    他苦笑转身,却被华庭轩一把扯住了衣袖,“你……你好狠的心,你明知琳琅为你,是可以连命都不要的!”

    说完这一句,他大口大口喘息,想到被困在那一方奢华囚笼里辗转煎熬的玲珑女子,他竟再也无力拒绝,为了她,便做一次逆子忤孙,祖宗能奈他何

    有缘无分,相逢不时。

    即便,明知她的眼里从来就不曾有过自己,又怎样但得能博她半世欢颜,至少自己曾经努力过,也终不枉此生了。

    “华氏祖训:不入仕途,远离官道。”华庭轩叹息而笑,心口有如刀戳,“君子寰,你这是在逼我做不忠不孝,违天反道的罪人啊!”

    君子寰目中若有微不可察的光芒闪过,蓦地冲他抱拳,深深揖下身去,“子寰拜谢,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华庭轩颓然看他,“说吧,要我做什么”

    “八绝将的黑翼羽林军,我预备在他面前推举你暂代统领之职,在我离开后,守卫帝都四门。”

    华庭轩闻之一凛,“这般机要之职,谈何容易陛下不可能答应!”

    君子寰淡笑,“若我自请出京,西行治水,这是临行之前唯一的奏请,他……就一定会答应!只要帝都四门把握在你手中,届时朝中势态尚且还能控制。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一旦他下定决心动手,顾及江左四大豪族势力,也势必不会拿你怎样,顶多褫夺了你兵权,押你还邺郡去,到那时,你依旧做你的闲散小侯爷罢了,总之不论如何,都终不至连累了你。”

    “不对,你定是还有事瞒我,否则不可能如斯笃定!以我现在认识的你来说,不可能甘愿就这么抛下一切放心离开!”

    现在的你,是一个为了野心不择手段,连女人都能够坦然利用的恶魔……

    华庭轩眨也不眨盯紧了他,以为自己已将他看的透彻,心中一瞬冷然。

    君子寰似料到他有此一问,唇角微挑,逐字顿出,“北帝兴兵,欲占东夷。”

    “什么!”

    华庭轩霍地上前一步,语里竟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先是西戎,继而东夷,北朝分明是想南侵,这么大件事,除了你,朝中竟无其他人知晓么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你先别管,你只要知道,这份军报在我离开帝都时也差不多是时候送达陛下的手中了,到那时,他该头疼的是东边,所以……”

    “所以你才能这般无后顾之忧地离开攘外必先安内,他又怎会冒险于此时令朝中生变君子寰,你果然好手段,竟能与北朝皇族人联手,我到底还是小瞧了你!只是千万别玩过了火,小心引火烧身,赔了夫人又折兵,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千不该万不该拿整个南朝作赌注!”

    君子寰神色一冷,敛眉沉默不语。

    究竟是拿江山做赌注,还是……人

    大雨渐止,朔风未静。

    深沉夜幕暗如凝墨,唯一光亮来自崖洞外乍然劈下的道道惊电。

    少雨浑身衣衫尽湿,紧紧粘在身上,被风一吹,冷不防猛打了个喷嚏,崖洞窄小拥塞,这一声显得格外响亮,她环臂拥住自己冷得瑟瑟发抖的身子,将羞红了的脸深深埋进曲起的双膝里。

    谁料刚一低头,身子就叫人自后圈住,背抵上他胸膛,整个人被他不由分说用力箍进怀中。

    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颊上霎时鲜红欲滴,脑海里一片空白,早已忘记了该怎样挣扎。

    在这之前,他好像刚对自己说过一句话,是什么

    对了,他好像说,他对自己的心意……

    心意……

    什么心意

    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他为什么要对她说出那样的话难道真的因为他……喜欢她

    不,这绝不可能!

    先前那些羞辱与戏弄,她至今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看她的样子,从来除了冷傲睥睨,霸气横溢,再无半分缱绻柔情。若说有,也仅仅只是一种对猎物的兴趣和男人与生俱来的征服欲,她又怎会真的傻到去相信他

    似他这般冷血无心之人,何谈情爱痴缠

    思及此,心底陡然凉凉的一片,明知挣不过他的钳制,便低头动也不动,浑身僵硬如石。

    身近若咫尺,心远如天涯。

    赢城邺挑起面具下斜飞入鬓的长眉,好似看穿了她在想些什么,双臂猛地一收,将她用力扣紧。

    人已在他股掌中,心,可以慢慢地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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