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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都市言情 -> 溺爱成婚:早安,冷先生全文免费阅读
第110章 大殿
- 少雨敛衽站起,一言不发退出大殿。
乍一出乾元殿的门,劲风挟裹白絮兜头而至,将他笼盖。苍茫天地间,唯余他一人形单影只。
袖下双手紧握成拳,默默抬头仰望苍穹,心上,是空洞的茫然。
他是她,她是姬少槿,她是姬府的九小姐,她是哥哥最疼爱的阿九……
而这世上,又有谁人能诉
“陛下,宸妃娘娘……”
“进来!”
脚步沙沙趋行渐近,来人在榻前停住,犹豫着盈盈拜倒,“臣妾参见……啊……”
天旋地转间被榻上的人用力扯入怀中,手腕钻心地痛,她却只得咬牙硬忍。
陛下的喜怒无常,她不是没有见过,但今天的他,似是与往常很不一样。
自褚帝登基以来,乾元殿从不准后妃擅自踏入一步,今夜却偏偏宣召她来此侍寝。
思及此,心口一揪,有些忐忑。
为帝王者,当如是。
然而世间绝色他见得多了,却没有哪一个能如那少年令他一眼难忘。
两旁宫人上前为他披上外袍,榻上宸妃失落万分,身子仍保持着先前承欢的姿势,动也不能动,一双兀自在抖,她恋恋望向褚帝高大的背,柔声唤道,“陛下……”
褚帝不语,亦没回头,眉目无情,吐字如冰,“滚!”
一匹快马迎面踏雪而来,马上的人扬鞭催它,一声比一声急,凝眸一眼望见前方孤身一人失魂落魄走在风雪里的少年,大力猛扯手中缰绳喝停疾驰中的奔马。
紫骝受惊,前蹄腾空跃起,伴随一声长嘶,那人翩然下马几步迎上前去,温玉般的脸上再不复往昔的淡定从容,“少雨,你跑去哪里了你可知师傅有多担心你”
少年闻声恍然抬头,怔怔看他。
师傅……
在他最孤单最失意的时候,在他以为这世上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这个白衣男子便于此时,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并不是由眼而入,而是从心头入眼。
他从风雪里向他走来,锦袍玉冠,风骨清标,干净而纯粹。漫天飞雪纷扬而下,笼他一身氤氲光华,如真似幻。那如画的眉目间,满是浓到化不开的温柔与关怀,一如六年前,他们的初相见。
彼时,她是被命运捉弄的孩子,穿着哥哥的衣服茫然失措地面对自己崭新的未来。他在小小的她面前蹲下身去,伸手轻轻揉了揉她头顶梳成男孩子式的发髻,抿唇粲然一笑,那般宠溺,那般怜惜,“少雨,我一直在等你来……”
多么的熟悉与自然,仿佛是跨越了千年百代,仿佛是经历了长久的别离,冥冥兜转中,他们又再一次重逢。
“琳琅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放心,明日早朝上我会一力为你承担,决不让你有事!来,随我回相府,待会见到门口的官兵不必理会,有我在,他们自不敢拿你怎样。”
一只手随即被包裹进师傅温热的掌心,一股暖意直透胸臆,少雨乖顺地任他牵着走,冻得煞白的唇却扯开一丝淡到极致的笑,“师傅会为了少雨跟顾家彻底决裂吗”
背对着她走在前面的人,眸中倏地掠过一抹惊异。
“唔……也许会吧……”
开口却是云淡风轻的一笑,像是毫不在意,只下意识地用力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少雨默默点头,抬眸一瞬不瞬望向他修长清隽的背影,面上悄然浮起一层惆怅,心中似有什么于此时怦地冲破开来,继而,绽放……
那么为你,无论有多么难,我也能做到!
崇政殿。
两侧文武百官垂手肃立,人人面上神色皆是诡异万分,各怀各的私心。
“姬少雨行凶伤人之后潜逃至相府,更胆大妄为到抗拒官兵依法执律,此等大逆不道藐视祖宗律法之人理当凌迟处死,还望陛下为臣等做主啊!”
文定公颤巍巍地抬头,目光随脚下织金龙毯一路延伸至尽端,座上男子一袭明紫龙袍,九龙攒珠金冠,胸前腾云团龙张牙舞爪,狰狞欲飞,方一触及俊面上那双寒彻心骨的冷眸,骇得浑身一栗,慌忙哆嗦着重又埋下头去。
“少雨只是无心之过,并非蓄意伤人,何来‘凶手’一说况且先有……”子寰面色淡淡,声音不急不徐,温文淡若一如平常。
口口声声只定少雨的罪,然那逃匿相府及阻挠衙门官兵又岂是少雨一人之力便能够做到的分明把火引至他身上!
既是对方先撕破脸,也就不必为那败家子而顾及他二人的面子了,即便此后因此而交恶引致朝堂之上分作两派分庭抗礼又如何十年磨砺,剑成之日将至,一切……都不过是未知数……
话未说完,却听殿前司礼太监一声拖长了尾音的通传,语惊四座,“姬少雨入宫求见……”
玉阶尽头,少雨扬颈望向御座,褚帝冲他微微勾起唇角,犀冷眉目之间,云遮雾罩,神色虽然辨不清晰,却分明笃定他一定会来。
四目相视,无需言说,他的出现,是彼此早已达成的共识。
那鞭看似轻微精巧,然而即便是漫不经心地一鞭抽下去,也能令受刑者当场衣破肉绽,痛不欲生。
过去为免伤及人命,施刑者往往只是象征性的轻轻抽上一鞭,既能让犯错的人颜面尽失悔恨难当,也能令他铭记教训永无再犯,故称戒悟。
少雨此番自请受刑,施刑人必是文定公的儿子顾少的父亲兵部尚书顾怀朝无疑了。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双眼被毁,他还不怀恨在心就算只是一鞭,他也一定会倾尽自己的全力誓要夺去少雨性命才肯罢休!
双拳骤地攥紧,不待少雨跪地行礼,广袖一拂,拦在他身前,“陛下,少雨尚未入‘翊卫郎’,根本没资格以臣子之身受这戒悟鞭,请陛下明鉴!”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少雨送死。
“师傅……”
极轻的一声呼唤,像是来自深远苍穹,带着无尽黯然神伤划过清冷的冬日,少雨眼里黑白分明,静静看向师傅,一只手却伸至腰际,些许颤抖着扯下一块青玉鹰珮举起在他眼前。
那是象征翊卫郎的信物,昨夜出宫之前褚帝亲手交给他,昭示着此刻他站在这里,一切已无可挽回,戒悟鞭在手,不论结局如何,他唯有去承受。
他早已经学会了该如何向命运俯首称臣。
况且,他从一开始就知,他谁都不是,他只是御座之上那个冷面君王的“所有物”……
俊眸冷凝,面上早已不见往昔温雅,如笼薄冰。
望着少雨手中的青玉鹰珮,只觉自己刺入掌心的手指无声展开,不过片刻,再度紧握成拳,那么用力,却又似根本无力。
褚帝的心思他怎可能不知,眼前的少雨,明明还只是个孩子,他竟忍心……
岁月如潮涌来,又如潮退却。“他”是他教养了六年的小东西,可他似乎忘了,“他”会长大,六年的时间足以令“他”从当初那个惊慌失措的稚弱幼童成长为蕙心纨质的清丽少年,然而不论过去多久,“他”是他的少雨,一直都是。
抬头望向褚帝,见他冷峻的面容桀骜,喜怒无痕,恰正看着自己,眸傲若渊,深无可测,仿佛洞悉他心中所想的一切。
负手迎上那道锋锐的寒光,挑眉淡然笑了。
这世上没有值得他怕的人和事,只因他是君子寰,那个自十四岁起便四海共钦,名动天下的少年权相--君子寰。
身后,一声狠辣的鞭响凌厉破空……
吵死了!
周围好像围了许多人,很嘈杂。
耳朵里嗡嗡的,一刻也不停歇。
想要伸手去捂,把那些聒噪的声音统统隔离在外,却根本一丝力气都使不出。
疼,很疼,火辣辣地疼,似是被人用剔骨的尖刀在背上划拉出一道血口,翻皮见肉。
除了感官上的刺激与折磨,剩下的,便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身子犹在水中漂浮,像极了旧时被哥哥圈在怀里,一只手伸来揪她的鼻尖,在她耳边宠溺地唤她,“阿九……阿九……”
阿九……
在这世上,从来就只有哥哥一人这样唤她。
是死了吗,所以哥哥才会出现,一声一声唤她阿九
哥哥……哥哥……阿九在这里……
她缓缓伸出手去,想要触摸梦境里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而只要能够死死握住那一份温柔,纵使下一刻粉身碎骨,她也心甘情愿。
可是哥哥的声音还是渐渐远去了,六年来积聚在她心底的种种迷茫、委屈、心酸、苦楚似洪水一般奔泻而出,知道哥哥又将一去不返,知道自己又将孤苦无依,她猛地睁开泪湿的双眼,大叫一声,“哥哥!”
一室死寂,先前的一应忙乱嘈杂仿佛因着这一声悲呼戛然终止。
温暖的阳光自镂雕的窗棂斜斜照进来,少雨禁不住眯了眯眼,又犹豫着睁开。
一人撩开帐帘坐进来,口里关切地道,“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少雨呆了呆,一瞬的恍惚,险些以为来人真的就是哥哥,她哽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会……他明明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的真实身份一旦昭然天下,姬府满门难逃一死,只怕到时连师傅自己都要受到牵连。
然而不等她再往下细思,窗边一个修隽的身影转过来,似是已经在那里站了许久,只听他淡淡开口道,“醒来就好,朕早就知道朕选定的人不会那般不堪一击,只是……希望你心里不要怨朕,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少雨惊得刷白了脸,一刹那恐慌到几近窒息,她清晰地记得自己在辗转醒来时曾经喊过一句什么,也清楚地明白这两个字对眼前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只觉得自内心涌上来那一阵阵强烈的无助感就快要将她湮没。
她不知道接下来她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办,心里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一个字,那便是:逃,逃得远远的,天下之大,总有她容身的地方。姬府的一切与她再无任何关联,那个人从来就没把她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自从母亲病逝,他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丝毫不加节制,可直到今天仍一无所出,既然连老天爷都在惩罚他,她又何必再为了那样一个姬府白白牺牲掉自己的一生。
越想越痛,越想越乱,渐渐陷入迷障,无可自拔。
是了,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师傅。
可是如今师傅已经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今后他将怎样待她还会一如既往地温言浅笑,手把手地指点她一笔一画一弦一柱,教她识得武学兵法星象医理,带她游历天下海岱名川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嘘,别出声,也别害怕……”
他俯身贴近,嘴里呵出的热气暖暖笼罩上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