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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自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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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试发榜用明黄纸,表里二层,分大小金榜。小金榜进呈皇帝御览后,存档大内。大金榜加盖“皇帝之宝”,传胪唱名后,由礼部尚书奉皇榜送出承天中门,至东承天门外张挂在宫墙壁。故考中进士者称“金榜题名”。

    对任何士子来说,金銮殿传胪唱名,高中皇榜,都是一生之中最辉煌的时刻。

    四月二十六,应天府的梅雨季节应时而至,但是这如毛的细雨也丝毫浇灭不了应天府老百姓的热情。

    特别是身为状元的解祯期,他本就是应天府名扬内外的士子,人又长的玉树临风,受到无数士子和女眷的追捧。

    哪怕解祯期因朱瞻基的评语心有不忿,经过了传胪唱名,被礼部官员簇拥着出了奉天殿。

    以他为中心的士子们,出奉天门、太和门、午门、端门、承天门。在承天门外被应天府尹赵羾插花、披红绸,然后亲自为他牵马,他的心在一刻是陶醉的,满足的。

    他足跨金鞍朱鬃马,前呼后拥,旗鼓开路,欢声雷动,喜炮震天,遍街张灯结彩。

    漫天的细雨挡不住应天府老百姓的热情,也挡不住他浑身的兴奋。

    此生无憾——

    相比解祯期的稳重和落落大方,榜眼刘矩,探花于谦,表现的更加兴奋,他们一路都神魂颠倒,颇有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感觉。

    京城的热闹还没有退去,新科进士们参加琼林宴,跟鸿胪寺,礼部学习礼仪,上表谢恩,祭孔等等……

    但是新科进士们到吏部登记这一日,不管是等待吏部授官的进士,还是普通的老百姓,都被吏部传出来的消息震惊了。

    当今状元,竟然自请外放。而且还不是自请外放大明境内,而是主动要求前往南洋吕宋。

    不仅是普通老百姓,就连皇宫内的朱瞻基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也楞了半晌。

    虽然现在还是明初,没有什么非翰林不得入阁之说。但是翰林素有“储相”之名,因为这个职位较接近皇帝,升迁的机会比同榜者快。

    放弃在京城悠闲,清贵的翰林院修撰不当,去还算得上蛮夷之地的吕宋。这个解祯期,这次还真是让他惊讶了。

    这就好比后世,放着国务院的职位不干,反而自请去偏远山区历练。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实际上,当着八位主考官的面,评价解祯期的性格,他也是故意为之。

    相比许多从底层上来的官员不同,解祯期的人生从一开始就算得上一帆风顺。

    正是因为太顺了,所以他很难体会到普通人的人间疾苦,充满了一种浪漫主义精神。

    这种精神,在做学问的时候是好的,但是当官起来,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以推广数学,几何,字母,标点符号为例,朱瞻基对解家是充满期待的。

    他们在态度上也非常认真,不管朱瞻基让他们干什么,他们都毫无怨言,用心去做。

    但是用心去做,不代表他们就做的好。

    解家的几个人,从解纶,解缙,黄金华,到解祯期,解桢亮两兄弟,他们这几个人都是那种书生意气浓郁,不适合当官的人。

    这是他们整个家族的性格,任谁都难以纠正过来。

    这就好比许多经济学老师,让他们教理论,他们能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如果让他们去做生意,却会亏的一塌糊涂。

    推广几何几年来,他们能做到也就是用他们的名誉出了几本书,然后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在这方面,他们还不如工部。

    工部依靠工匠,在朱瞻基的下马桥农庄东侧,开办了大明第一家工匠学校。不仅大力推广了这些只是,还直接将这些理论知识,进入到应用阶段。

    在朱瞻基的心里,本来已经给解家的几个人都钉上了只能研究理论,不能担任职官的符号。但是解祯期现在的选择,让他对解祯期的期望更高了。

    “今日新晋进士的日程安排是什么”

    “上午去吏部进行报备,下午去孔庙祭祀。晚间在翰林院举办恩荣宴。”

    恩荣宴也就是琼林宴,因为元代改名叫恩荣宴,所以明代大臣也沿用了这个称呼。

    “传解祯期进宫见驾,孤今日中午就想见见他。”

    解家是朱瞻基在士林中间立的典型,对解家,朱瞻基自认也是仁至义尽。

    所以,他不愿意出任何差错,这解祯期如果可靠,那他就重用,要是因此对自己有了怨恨,那就把他打发到吕宋,让他自生自灭了。

    今日是传胪唱名的第二日,这几日,为了人新晋进士们享受一番,每日的行程安排的并不紧凑。

    解祯期作为状元,在吏部第一个进行了登记。这种登记就相当于后世的人事档案,将个人的户籍,家族人口,个人特长等记录在档。

    因为没有照片,档案里面还有不少关于个人外表,甚至是身体隐私的记录。

    比如身上哪里有胎记,少一颗牙,或者六指等,都要记载的清清楚楚。

    这也是预防有人假冒身份。

    解祯期第一个登记完,当面见蹇义接见的时候,向这位负责大明人事安排的大佬提出了不愿入翰林,而想外放的请求。

    蹇义当然是惊讶无比的,他没有想到解祯期傲气如此大,因为朱瞻基的一句话,就想去海外来证明自己。

    他当然是劝了又劝,解缙虽然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但是正因为如此,他跟朝廷的几个堂官之间并无太大矛盾。

    蹇义也愿意解缙这样一个“单纯”的人待在内阁里,并且占据内阁首辅的位置。这样的话,内阁根本没有直接影响六部的能力。

    当知道解缙已经同意了解祯期的计划,蹇义也无话可说了。

    出了蹇义的公房,解祯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选择有些冒险,如果能做出成绩还好,三年,最多六年,他就能回到京城。

    但是要做不出成绩,他这一辈子就别想再进翰林院了。

    不进翰林,做堂官还有机会,但是想要进内阁,反而没有了机会。

    但是,他不后悔。

    因为入翰林这条路,他已经能看到终点了。如今朝廷政局稳定,最少在他的叔父没有告老还乡之前,他是没有机会进入内阁的。

    最多在翰林院修史书,或者担任侍讲,讲读,在经筵上表现一番,或者去给太孙殿下的孩子启蒙。

    在翰林院待个一二十年,等叔父解缙告老还乡,他也才四十多岁,那个时候,也会成为学士,刚好进入内阁,担任殿下的言官。

    因为性格上面的缺陷,他不认为自己能有执掌一部的机会,更不可能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就像自己的叔叔,哪怕身为殿下的老师,也根本没有掌握实权的机会,始终是个言官。

    想要改变,就要从进入官场的一开始改变,走一条艰难一点的道路,从一开始纠正自己已经定型的性格。

    更主要的是,让殿下知道自己的决心。

    解祯期是聪明的,他的思路清晰,为自己构划的发展路线也非常可行。

    但是在面临这种巨大变化的时候,他的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中平兄,见过尚书大人了”

    说话的是同期进士陈安,陈安也是今次科考的二甲头名,与解祯期在去年就已经相识,今日午间还约好了一同到府前街聚餐。

    下午要拜祭孔庙,不能饮酒,琼林宴被安排在了晚间,但是,同期进士一同小聚,只要不喝酒,倒也无妨。

    解祯期面向几个同科,长揖到底道:“在下已经先行见过尚书大人,就先行一步,到府前街醉仙楼恭候大驾光临。”

    这里是吏部,自然不是闲叙的地方,除了像解祯期这样早期就曾入仕,并且对京城了解之人,大部分进士都没有见过太多世面,在这个权力中枢里面战战兢兢。

    几人相约好,就此拜别,解祯期率先出了吏部。

    承天门广场上,处处人满为患,特别是火车站台处,那里排队的人拥挤不堪。

    解祯期倒是不用去挤火车,他们解家在京城定居多年,自家也有马车。找到了自家的马车,旋即就前往府前街醉仙楼。

    而当他离开吏部之时,关于他自请下南洋的消息,就被吏部的吏员们给传了出来,让无数人震惊不已。

    刘万来到吏部,当然是扑了一个孔,听说他去了醉仙楼,刘万也就不在自己去找了,吩咐身边的小黄门。“咱家先回谨身殿,你们去醉仙楼宣解祯期进宫,不可耽搁太久。”

    解祯期在醉仙楼与几个先期到达的同科还在畅聊,就接到了两个小黄门传来的朱瞻基口谕。

    聚餐再重要,也比不上朱瞻基的召见。在其他人羡慕的眼神中,解祯期连连告罪,随小黄门上了马车,沿着西华门进了皇宫。

    在此时已经是午时二刻,也恰好是要准备吃午饭的时间,而解祯期自请外放的消息,也已经传开。

    谨身殿内,

    朱瞻基的身边这个时候就只留下了解缙一人。解祯期行过礼后,直起身来,朱瞻基面对台下长身而立的解祯期就问道:“有明一代,从来没有状元自请外放的先例,中平可是对我心有怨愤”

    刚站起身的解祯期连忙又跪下,俯首道:“殿下明鉴,小臣非是对殿下有怨,只是在殿下指出小臣不足之后,勇于面对,尽力改正。”

    “起身说话吧!”

    朱瞻基使了一个眼色,刘万上前扶起了解祯期,请他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解祯期还有些不安,看到自己叔父轻轻点头,心才稍定。如果让朱瞻基误会了他的心意,造成了隔阂,那他这样做就得不偿失了。

    在这个时代,失了圣心,那仕途基本也就划上了句号。

    等解祯期坐定,朱瞻基才又说道:“自十三年到现在,我认识你也已经六年了。这六年间,中平你在大部分时候,还是很让孤满意的。不过,在处事方面,因你经历太少,经验不足,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加强。”

    因为没有其他人在,解缙插话说道:“殿下,中平心高气傲,少不经事,实乃老臣教导无方。”

    朱瞻基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哈哈笑道:“还不如说是家学渊源吧!”

    这一下轮到解缙大囧了,说实话,解祯期在很多方面,比他这个叔叔其实还做的好一些。

    论书生意气,没有谁能比得上解缙。他幸运在给朱瞻基当了老师,要不然,早就被埋在雪堆里冻死了。

    朱瞻基也不忍见解缙发窘,又说道:“在孤的计划里,你解祯期才高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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