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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玄幻魔法 ->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全文免费阅读
第2385章 45、白费心机(毕)
- 皇帝从寰丘祭天归来,十一月十六日,便因冬至节,亲诣寿康宫,行皇太后庆贺礼。王大臣于慈宁门行礼,众大臣于午门外行礼。
那拉氏率领一众内廷主位,也在慈宁宫内、月台之上,向皇太后行礼。
如此帝后嫔妃、满朝大臣都在宫中内外各处向皇太后行大礼,今儿这日子对于皇太后来说便也是尊贵之日了。皇太后自是欣慰,便传旨,叫寿山到慈宁门外去,赶紧请皇帝起来,进宫里来叙话。
一时间行礼完毕,皇太后也从慈宁宫的宝座上起身,回自己的寿康宫去。那拉氏忙上前亲自扶住皇太后的手,皇太后含笑对嫔妃们道,“这慈宁宫啊,是行礼的地方儿,便连我啊都觉着拘谨。走,咱们还是回寿康宫去说话儿,那边儿倒没有这般严肃,不必你们个个儿都拘着。”
那拉氏扶着皇太后领先往寿康宫回去,婉兮跟在那拉氏之次,身后则是舒妃、愉妃、庆妃、颖妃四位。
嫔位则又在妃位之后,依着行走的次序依次而行。
皇太后在半路正好迎着皇帝,母子两人说话儿,语琴便跟上来,在婉兮耳边低声道,“……你猜,待会儿皇太后第一个要问皇上的,是什么事儿”
婉兮含笑,轻轻打了语琴一下儿,“姐姐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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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寿康宫坐定,皇帝早已招了南府学生,进两出折子戏。
皇帝孝顺,因皇太后年事已高,为方便皇太后看戏,便将寿康宫后殿西次间里安排了小型的戏台,叫皇太后足不出户就可以看戏。
所说这样建在殿内的小戏台规模小些,不能入同乐园那般上演水陆空的三层大戏,只能拣选一二学生承应的折子戏,但是爷已经足够叫皇太后老人家消遣之用。
见皇太后归来,南府承应的学生们便咿呀开唱。皇太后高兴,这便坐到动次间的宝座上,皇帝与那拉氏分列左右,而其余嫔妃则分坐在南北两檐的炕上,都一起看戏。
看了一会子戏,皇太后尚且兴味盎然着,那拉氏却有些按捺不住。
她先亲手为皇太后剥了个香柑,满屋的柑橘清香叫人心头也跟着一爽,那拉氏这便趁势含笑瞟着皇帝问,“皇上按例冬至节祭天,每年这场大典,皇上不管有什么事儿忙,都要亲诣行礼,以近皇上天子对上天之敬。”
皇帝将目光收回来,浅浅一转,斜睨着那拉氏,“皇后想说什么”
那拉氏便笑,伸手进塔娜捧过来的金盆里去洗手。洗完了不慌不忙用巾子擦完了,这才抬眸迎上皇帝的目光。
“原本这世上的事儿,便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祭天要紧的,可是今年皇上却在十一月十四日忽然赐封了禄常在去,倒叫妾身都措手不及。”
那拉氏眸光轻慢,“十一月十四日,本是皇上从宫里斋宫挪去南郊斋宫斋戒的日子。那本是祭天行礼之前最后一天的斋戒,也是最要紧的一天……没想到,皇上却还记挂着要进封一名常在。”
“可见在皇上心里,这位禄常在当真十分要紧。妾身便不能不多想一层:皇上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进封禄常在呢皇上明明可以今儿回宫来再下旨,也好不与祭天冲突,岂不是更好么”
皇太后听到这儿,都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香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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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炕上,语琴便用胳膊肘儿轻轻捅了捅婉兮。
“瞧,好戏开锣了。”
婉兮也是无奈笑笑,“大过节的,仿佛是人人都不甘寂寞,都忍不住来凑凑热闹。”
那拉氏看皇太后放下了香柑,便瞟着皇太后一笑,“更巧的是,禄常在还是庆妃的本家儿妹子。想来皇上这么急着进封禄常在,也是与庆妃有关吧”
“若此,咱们宫里的汉女姐妹花儿啊,便又多了一对去了。想当年怡嫔姐妹先后入宫,也曾是宫里的一段佳话呢。”
皇太后终于皱起了眉头。当年皇帝曾经为了非要将怡嫔与舒妃一起进封为嫔,还曾与皇太后冲突过一阵子。皇太后不允,皇帝干脆带了怡嫔去圆明园里,不见皇太后了。
这会子那拉氏旧事重提,皇太后曾经的不快便又翻涌起来。
皇太后便扭头盯着皇帝,“……咱们大清后宫里,一向不乏姐妹共同伺候皇上的例子去。可是啊,从前的姐妹花儿都是蒙古格格,以及咱们满洲世家的格格。可是本朝后宫里的姐妹花儿,从柏氏姐妹,再到这陆氏姐妹,怎么都是汉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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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那拉氏又成功挑起了皇太后对于满汉之分的不满来,这心下便也是小小地揪了起来,不由得担心地抬眸,与语琴交换了个眼神儿去。
婉兮担心二事:一来禄常在是语琴的妹子,那拉氏这便又将矛头指向语琴来;二来,皇上的确是在斋戒期间忽然下旨,这怎么都叫人难免觉着皇上在斋戒之时还想着男女之事,祭天之心不诚。若此一来,这禄常在岂不成了祸水一般去
皇帝有一会子没说话,婉兮的心便跟着更是揪紧,担心皇上也是一时语塞了。
她悄然攥紧袖口,忖着这会子若皇上再无言以对,她便自当起身说话。
便是将皇太后的不满引到自己这儿来,也不能叫语琴姐妹受了罪去,更不能叫皇上人前难堪。
就在婉兮拿捏分寸,正待起身时,皇帝的目光朝她转了过来。
扬眉一笑。
婉兮心头一窒,皇帝却已经转头回去,忽地出声儿。
却不是回答皇太后的问话,更不是回应那拉氏的质问。
他只捏着手里的香柑,含笑与皇太后道,“今儿都是冬日十一月了,这香柑却还水灵灵的,额涅可喜欢”
皇太后也不知儿子为何忽地说这个,不由微微皱眉,“皇帝……我问你禄常在的事儿,你怎说起这香柑来了”
皇帝不慌不忙轻轻耸肩,黑瞳却是盯向那拉氏去。
“不是儿子要没话找话,非要说起这香柑。实在是这香柑是皇后拿起来进给额涅的,那儿子也拦不住,那儿子便也得从这香柑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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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说话,一向弦外有音。那拉氏便是再不想听懂,却也还是听明白了。她不由得眯眼迎住皇帝的目光,面上寒寂一片。
皇帝却全然并未被她面色震慑到分毫,反倒嘲讽一笑,“皇后进给额涅的香柑,额涅怎么不吃了是不是觉着不好吃”
皇帝唇角微微勾起,瞥向那拉氏,“皇后,难道说你给皇额涅进的,竟然是个既酸且涩的香柑去不成”
那拉氏轻咬嘴唇,立时回嘴,“皇上怎这样说妾身进给皇太后的,自然是甜的!”
皇帝无辜地耸耸肩,“那皇额涅怎么不吃了”
皇太后听得无奈,只能摇头,伸手按住皇帝的手腕去,“皇帝……你也别难为她了。好歹她是你的中宫皇后!”
皇太后缓了口气,便也将之前直接质问皇帝的语气给收回来,尽量缓和下来,又借着那边咿呀的唱戏声压低了嗓音道,“这香柑自然是甜的,皇后的心意没有错儿。只是我暂且吃不下,总要先听你将话说明白了,我再吃不迟。”
皇帝这才含笑点头,翻腕回握住了母亲的手,“原来如此,儿子这才放心了。”
皇太后也是无奈,轻哼了一声儿,“戏正在好看的地方儿,你别耽误我看戏。你赶紧将话与我说明白了,我也好专心看戏。”皇太后顿了顿,“……也好不负了你特地给我预备这折子戏的一片孝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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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才甜甜地笑了,不像五十,倒像五岁似的冲皇太后似在撒娇,“额涅知道儿子的一片孝心就好!那儿子啊,便是任何时候儿,心头的头等大事都是为额涅尽孝。”
“别说平素了,便是祭天、斋戒的时候儿,儿子虽然礼敬上天,可是也从未稍微放下对额涅的孝心去啊……”
皇帝这句话说完,婉兮的心尖儿便是微微一颤。
语琴忙凑过来问,“……皇上他,这是何意”
婉兮一时也不敢揣度,却是轻轻握住语琴的手,“我这会子也不敢说得准,只是你瞧皇上的神态,我便觉着皇上心下已经有了最好的主意了。”
那边厢,皇太后和那拉氏也都望住了皇帝。
那拉氏更是按捺不住,忍不住一声冷笑,“皇上这话倒是说得有趣儿!难不成,皇上在斋戒之时还想着进封了禄常在,竟然还与给皇太后尽孝有关”
那拉氏攥着帕子抬起来,沾了沾唇角儿,“扑哧儿”一声笑出来,“难不成,皇上的意思是,在斋戒的时候儿还想着进封禄常在,是想要这位年方十四岁的禄常在也能早点给皇额娘生出一个皇孙来,皇上以此为皇额娘尽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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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这话说得,连皇太后都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皇帝盯着那拉氏,远处的人看见的只是皇帝满面的笑意;唯有近在眼前的皇太后,瞧见了儿子的眼中一点一点的变凉。
皇太后忙道,“皇后,这样儿的笑话儿你也说!皇帝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这才重又笑了,将母亲的手攥得
又紧些,“还是额涅更懂儿子。皇后虽是儿子的中宫,可惜这多年相伴,却还是比不上额涅对儿子了解的半点皮毛去。”
那拉氏本想反驳,可是皇帝这话儿是将她与皇太后做比较,她若是反驳了,倒像是冲着皇太后去了。
她只得深吸一口气,极力忍下来,只是盯着皇帝却更要忍不住笑了,“那妾身还请皇上示下。皇上在斋戒的时候儿进封了禄常在,这事儿到底跟给皇额娘的孝心,有什么相干去啊”
皇帝藐然轻睨那拉氏,缓缓道,“皇后既然要问,那便听好了。”
皇帝说着起身,走到皇太后面前。
皇太后也不明皇帝的意思,赶紧低声道,“皇帝,有话在我身边儿说就是!”
皇帝却反倒抬手向南府学生们示意。登时笙箫管弦皆停,殿中便是一肃。
皇帝含笑道,“儿子于正月十四日,亦即冬至前一日,于南郊斋宫斋戒之时,心中想着的除了礼敬上天,还有的就是如何为皇额娘即将到来的万寿节祝寿。”
“因那会子儿子刚刚奉皇额娘从木兰秋狝归来不久,故此脑海中浮现起的总是木兰哨鹿时的情景。此次行围木兰,最盛大的一场赐宴,便是儿子奉皇额娘在伊绵峪,蒙古各部为皇额娘奉上的那一场‘宴塞四事’去。那一天,儿子奉皇额娘看马戏,皇额娘欢喜不禁,笑得十分舒心。”
皇帝微微一顿,轻叹一声儿,“儿子说句掌嘴的话:那天啊,皇额娘笑得像个孩子……儿子真想将那一刻永远镂刻下来,儿子真希望皇额娘每一日都能笑得那般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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