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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玄幻魔法 ->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全文免费阅读
第2355章 15、别急,都有一死(八千字毕,月票加更)
- 婉兮静了一会儿,举手告饶。
“我今儿这脑筋是怎么都不够用了,姐姐这是说什么呢,我怎么实在听不出关键来了”
语琴便又抬眸瞟一眼玉蕤。
玉蕤的脸便红了。
婉兮轻笑一声儿,垂下头去,“怨不得我今儿脑子不够用了呢,原来是你们两个合伙儿跟我打哑谜呢。你们当中一个,都是我比不上的;这么合起伙儿来,我便自然像个大傻子了”
语琴忙道,“是我对你心有亏欠,这话便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玉蕤更是直接撩袍跪倒。
语琴歉疚地望向玉蕤,“她自是早就知道的,是我求她,暂且不要在你面前说起。终究,这一个月来你的心里也不好受,这么点子破事儿,我实在不想叫你这心上,雪上加霜。”
婉兮瞧着两人的神情,倒是笑了,“这话儿究竟是怎么说的呀瞧你们两个紧张的。我这会子还有什么承担不了的你们直说就是。”
语琴轻轻闭了闭眼,“这话儿还得从我晋位为妃说起。既然晋位为妃,位下的官女子便要增添,内务府里便留了神替我选着。”
“今年二月,内务府使女挑选,内务府说给我选好了人。我那会子都只忙着小鹿儿预备种痘的事儿,哪有心思去看女子,这便暂且撂下了。三月,小鹿儿走了之后,内务府便奏请,将已经在内务府里学了一个月规矩的女子们,领来给我瞧瞧。”
婉兮点头,“这都是自然。”
语琴抬眸望住婉兮,“我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们领进来的人里,竟有一个,是我陆家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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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也微微一怔。
今年二月时候的确事儿多,那会子皇上整个月几乎都在谒陵的路上,故此皇上压根儿就没亲自去看内务府使女的挑选;况且那会子正值和贵人初封,内务府里挑女子,倒是主要是给和贵人挑。
既然是给和贵人挑女子,那范围就窄了,只能在新设的回人佐领里挑,又或者也可酌情挑入一二蒙古佐领下的女子。故此内务府这回也用不着大张旗鼓地从外地选女子进宫,只在京里两个佐领里挑就是了。
若此,婉兮便也没多留意此事。
不过婉兮虽说惊讶一下儿,却也垂首含笑,“便是姐姐家族中的姐妹入宫,也是好事儿。终究姐姐的母家已经奉旨入旗,这会子已是内务府镶黄旗包衣佐领下人,家里的姐妹自也可参加内务府使女的挑选,已不再是从前汉女入宫的例儿。”
语琴叹口气,“可是我自己都被蒙在鼓里,这才是叫我不高兴的。“
语琴说着抬手按着额角,也是摇了摇头,“后来才知道,这个英廉因是我母家所在佐领的职官,这便在内务府挑选使女的时候儿,将我这个妹子举荐了。”
“他的用意我也明白,终究是我刚刚封妃,母家又都在他佐领中,他是用这样的方式向我示好。恰又传出叫他升补的消息来,他就更是希望用此来在后宫里,寻我给他当个靠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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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抬眸看一眼玉蕤,便也笑了。
“这么一听,我倒明白了。那英廉终归是内务府包衣,便是如今有了官职,也还是内务府下的人。他自然希望能在宫里攀个高枝儿去。”
“姐姐母家既然在他佐领之下,又刚刚封了妃,这便是现成儿的。他不设法孝敬姐姐,难道还能舍近求远去了不成他又不敢在银子上来孝敬姐姐,这便设法举荐了姐姐家的姐妹入宫呗,便也容易明白了。”
终究语琴的父亲当年曾闹过让两淮盐政出银子捐官的事儿来,这英廉也是聪明的,自然不敢再在银子上动心思,这便从人的事儿上来取巧了。
语琴抬眸望住婉兮,“……只是,他们的心思,又哪里只是叫我妹子进宫来给我当官女子呢我就怕到时候儿我这妹子再生了旁的心,倒叫咱们姐妹因为她而生分了。”
婉兮也是点头,“她进宫来,虽走的是使唤女子挑选的路子;可终究是你的妹子,便进宫来也不能按着寻常的官女子的身份。”
“只是,即便是进封,也不打紧。咱们的大清后宫里,姐妹一同侍奉皇上的,也不算少见了。便比如太宗爷的宸妃和孝庄文皇后、康熙爷的孝昭仁皇后和温僖贵妃;”
“本朝呢,舒妃和九福晋不也差一点都留在宫里了”婉兮静静抬眸,眸光澄澈,“近的还有怡嫔和白常在呢。你瞧咱们不是相处得也没什么障碍去么”
语琴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虽说与我同出一门,可是我心里自有远近。她进宫来安生便罢,若不安生,我也是第一个便不饶她的。总归啊,不给她机会起什么幺蛾子去!”
婉兮含笑点头,“这不就好了姐姐便别多想了,这会子赶紧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婉兮抬眸,静静看一眼那湛蓝宁静的天空,“小鹿儿他……走了一个月了,越走越远。他必定爷不想一回头看见姐姐卧病在床,那他也,不放心走的。”
语琴一怔,垂下眼帘,泪便已然盈睫。
“是,我知道错了。从前我只想着,小鹿儿若因为挂念我,舍不得走远才好;那我就觉着他还在我身边儿,说不定夜半梦回,一睁眼还能看见他。”
“是我想得太狭隘……他还是个孩子啊,若耽搁在人间,不肯早早离去;那又如何能早早重入轮回了去”
婉兮伸臂,将语琴拥入怀里。
“姐姐不要再病了。小鹿儿已经走了,姐姐再不好起来,那我就也跟着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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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一日,皇贵妃苏婉柔的册封礼略带些匆忙地举行了。
苏婉柔是乾隆朝第一位生逢册封礼的皇贵妃,因诏封到册封礼之间预备的日子实在太短,一应物品虽说还不周全,但是好歹标志着正式身份的金册、金宝,还是紧着赶造出来了。
皇贵妃金宝,制与婉兮的贵妃金宝几乎相同,都是金宝,蹲龙钮。平台,方四寸,厚一寸二分,玉箸文。
金册也与贵妃的同为十页,唯一的不同,是皇贵妃的金册用八成金,贵妃的金册是七成金。
皇贵妃苏婉柔已经无法下地跪拜行礼,故此一应册封礼的仪轨,全都从简。苏婉柔在婉兮和皇后那拉氏的陪同之下,在炕上勉强接了金册、金宝。
皇后为上位,便是陪同一起行礼,却也不能亲自出力;故此都是婉兮来代替皇贵妃,将金册、金宝、圣旨摆放好的。
那拉氏冷眼旁观整场册封礼,心下最是五味杂陈。
身为正宫皇后,才是最忌讳身边出现活的皇贵妃的;虽说这会子皇贵妃苏婉柔已然病重,皇上的赐封已然是有了冲喜的味道,可是谁都没想到苏婉柔当真顽强,生生是活过了这二十天去,愣是活着赶上了册封礼。
有这股子顽强的劲儿,那拉氏真是担心,说不定这一欢喜之下,苏婉柔当真活过来了、病好了。那这个活的皇贵妃,便正正经经就在她身畔了。
虽说这会子苏婉柔的两个皇子都已经不可能再继承大位去,可是便瞧着这么个皇贵妃在身畔,也是膈应不是
——大清祖制,册封活的皇贵妃,便为“副后”之选;隐隐然便是指责中宫有所失德,随时可能由皇贵妃替换。
这样儿的寓意,哪个当正宫皇后的,能不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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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礼已毕,一众后宫嫔妃、皇子和公主们,都分批上前行礼。只是苏婉柔躺在病榻上不便惊动,都是那拉氏升座,替皇贵妃受的礼。
行礼已罢,那拉氏先行回宫。婉兮走过来轻声嘱咐和嘉公主,“不管怎么着,今儿都是你额娘的好日子。你额娘顾不上的礼数,你好歹给周全着些。”
婉兮向皇后那边努了努嘴,“去送送主子娘娘吧。她从这边儿回‘长春仙馆’去,你好歹陪陪。”
皇贵妃如今病重卧榻;永璋和永瑢又都是成年皇子,不便在内廷里随意走动,这便唯有四公主能担此任。四公主便点头,随后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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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皇后,出入自然都要从正门;便是皇贵妃的后院里,另外有偏门,她也是不走的。
这便不能不经过婉兮所住的后殿去。那从前正是那拉氏自己的寝宫,她从那穿堂而过,便不由得心头又是火起。
不愿意多留半点,迈开大步急匆匆就往外走。出了“泉石自娱”,依旧恶气未出。
“好嘛,这会子的‘天地一家春’里,不但有妾室忝居主殿,更封个活的皇贵妃出来!皇上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叫这后宫里哪里还有半点规矩了!”
塔娜和德格都知道主子心下不痛快,这便都小心顺着说话,“皇贵妃的病情已是明摆着,什么人吐了半年的血了,还能活得长远去四公主和六阿哥紧赶慢赶着在三天里都完成婚礼,还是不能叫皇贵妃的身子好起来;皇上便也唯有以进封位分来冲喜了。”
“这不过是非常之举,主子倒当真不必计较。这样的冲喜,与当年给慧贤、哲悯、淑嘉三位皇贵妃的追封,也没什么不同去了。”
那拉氏一声冷笑,“可她倒是死啊,她怎么还不死啊”
“我是真真儿的没想明白,这苏婉柔不是江南汉女么,她名字里不是有个‘柔’字么,可是她的心气儿怎么反倒比前头那三个人都更顽强!这口气就是迟迟不肯咽,倒是活生生完成了册封礼去!”
“天知道她究竟还死不死了,又究竟要熬到什么时候儿,才肯死!”
这正殿明间儿的穿堂,都有数道门前后衔接着;明间穿堂墙上开的门,更是悬垂了厚重的门帘。
那拉氏走得急,全然不知道隔着一道门帘后面,和嘉公主已是赶了上来。
仅隔一道门帘,那拉氏那句恨恨的话语,全都传进了和嘉公主的耳朵里去。
和嘉公主当场愣住,身子一个摇晃,踩着高高旗鞋的脚,险些崴了。
和嘉公主身畔的使女清芬急忙扶住,想要出声提醒,却被和嘉捂住了嘴。
那条穿堂走廊里,阳光繁盛,窗外花影婆娑,可是和嘉公主的眼底却满是破碎,星星点点,泪光裹着恨意漫漫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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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那面,那拉氏终于走远了。
和嘉公主这才松了手,放开了清芬。
清芬也是从内务府陪嫁给和嘉公主去的,从前也都是皇贵妃宫里的人。故此方才听见那拉氏那一番话,也是眼中早含了泪。
“她咒我额娘死”和嘉公主踉跄两步,倚坐在窗台上,“我额娘这次病体康复了便罢,倘若我额娘当真被她给咒死了,便必定有一日,我也要索了她的命去!”
“我真没想到,身为正宫皇后,这时候儿还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这样的皇后,别说大清定鼎以来不敢出第二个;便是历朝历代也没有这样儿的吧!”
清芬也是含恨点头,“可不,别说是此时,便是这些年来,她何尝不是将咱们皇贵妃主子当成眼中钉去只是因为当年皇上刚登基,皇贵妃主子便与她一同封妃;后来晋位贵妃,还是一同,她这便记恨了咱们皇贵妃主子去。”
和嘉公主深深吸气,倒缓缓平静下来,“不忙,总归如今我和哥哥都长大了,额娘便再不是独自一人挨着她的欺负。便是额娘没办到的事儿,总归有一天,我和哥哥也都帮额娘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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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皇贵妃带来的欢喜,不过只持续了八日。四月十九日,皇贵妃苏婉柔终究还是撒手而去。
巧蓉和蔓柳等人登时慌乱了手脚,愉妃虽然也在畔,却一应都躲闪开,并不肯亲自动手。
婉兮这会子便还能计较什么呢,忙回自己宫里去,将从前诞育孩儿们剩下的红布扯了几块来,回到皇贵妃的后罩房去,将镜子和一应玉器都给蒙了。
又从自己的宫里取来铜钱,用红布缠了,压在皇贵妃苏婉柔的身上……
和嘉公主闻讯回园子来,看见的就是婉兮如此忙碌的身影。和嘉公主终究年纪小,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儿,一应的礼数全都不明白,这便只能一边哭,一边跟在婉兮身后,由着婉兮帮着料理。
婉兮轻声给解释,“这镜子在亡人看来,容易当成了河。若不用红布蒙上,亡人便不敢往外走……”
见和嘉公主回来,愉妃这才垂泪上前,也是叹口气,“治丧的规矩,各旗都不一样儿;更何况我还是八旗蒙古的,一应礼俗便又与满洲旗份的不同。生怕错了规矩去,这便也一应都只跟着令贵妃做主罢了。”
和嘉公主抬眸瞟愉妃一眼,眸光里漾起清淡,“愉姨娘能在这会子陪在这儿,我也已然心怀感激了。只是愉姨娘说得没错,各旗治丧的规矩也都有不同,令姨娘是内务府下正黄旗,我额娘还是正白旗呢,也不是同一个旗份,可是令姨娘却也都会料理了。”
愉妃有些语结,看了和嘉公主一眼,便也尴尬地告退了,说去帮着立“丹旐”——亦即红色的灵幡。
满人重白轻红,丧事里用的反倒是红色。故此那灵幡儿,用的都是红颜色的。
婉兮与和嘉公主,连同巧蓉、蔓柳等,一起使力,将皇贵妃的尸身挪动了,顺着炕沿摆放——满人睡炕也有讲究,只有死人才是顺着炕沿儿躺着,活人必须头冲外而脚冲里。
忙活完,婉兮已是额角汗下,扶着炕罩坐在脚踏上,微微气喘。和嘉公主小心扶着婉兮,在母亲炕边,终是忍不住大放悲声。
和嘉公主边哭,边抬手将自己的旗头给拆了,卸下扁方和所有的钗环。这是旗俗“拆发撂辫”的守丧规矩。(以后再看清宫剧,嫔妃还敢梳着两把头参加皇帝、皇太后丧礼的,乃们就可以呵呵了,可以请板子挨个儿往死里打了)
婉兮伸手帮着她将散落的头发编成辫子,心下也是心疼不已,忍不住先劝说,“……你是出了阁的闺女,按理儿便不必拆发撂辫了。你只跟随甥妇的规矩,只以青布缠住首饰就够了。”
“你终究还是新婚,若是拆发撂辫,便要跟着一起跪灵;等你额娘下葬之后,你还得跟着守三年的孝期去……这又何苦”
和嘉公主终究才成婚一个月啊,若三年守丧,便三年都不宜与额驸同房,那便三年不能诞育孩儿……相信这样的情形,也不是她额娘在天上愿意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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