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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锵种田记事_分节阅读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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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正正忙得团团转,一口应了晚上一定去,就又忙去了。

    杜仲平有些奇怪,里正家人口多,他的岳家又在附近,应该早就忙完了呀,他的小舅子都有空来修火墙了,也不知道又忙什么。

    回去不免又说了一回。李二哥已经将墙起的有膝盖高了,听得杜仲平问,就笑说:“早些时候这里有人往家里带信,说是这边好讨生活,让一家都过来哩。估摸着是有人到了吧,姐夫总要安置安置。”

    又道:“这回可好了,原来村里多是光棍,单蹦一个就成一家,看着都没人气,多了媳妇孩子,就要热闹起来了,到底像个过日子样子。要不人说进了这村里像进了军营呢。”说的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李二哥手下极快,一会儿功夫又起了一截。

    赵八就说:“杜安且去预备吧,这里有我呢。等会儿二哥砌好了就开做,省的天黑二哥不好走。”

    原来李二哥并不是本村人,家里在离这里十来里的李家堡子,地地道道的坐地户,因姐姐嫁了里正,才与青牛村相熟,常来常往。杜安就洗了手上的泥,去收拾菜蔬。

    火墙砌好了,众人都到外面歇息,杜仲平要到厨房帮忙,杜安嫌他碍事,将他推出来,他就带着谨儿出来陪众人说话。

    几人在外面东拉西扯,讲起古来。李二哥讲说杜家运气好,分到青牛村来。

    杜仲平就道:“果然是我们运气好呢,没想到竟有这样好的院子房子。”

    李二哥摇摇手打断他的话:“我说的却不是这个。若是年景好,狠干几年,咬咬牙也能起一座。我是说你们这村里是后来当兵的扎根建起来的,也只几年功夫,坐地户是没有的,这就是极大的好处了——换别的地方,家家户户论起亲戚来,大半个村子都沾亲带故,哪里还有外来户说话的份?况且我这姐夫是个压得住的,又有赵八和你们走得近,这就更好了,要不你们这半大娃娃在这边落户哪里那么容易呢。”

    杜仲平连连点头,道:“是借了赵八哥不少光呢。”

    赵八就正色道:“我与方胜也是没什么亲人的了,与你们投了性子,自是当一家人一样呢,只把你们当弟弟看,说什么借光不借光的呢。”

    李二哥就道:“你们都是爽快人,又都没有别的亲人,互相扶持才过的好呢,何必歪缠。又有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邻居处的好了比实在亲戚都好呢。”众人都道极是。

    一时里正到了,就摆席开吃了。杜安今天照着这边的做法炖了那肥鸡,里面放了泡开的干蘑菇,一起炖的烂烂的,味道极好,很是受欢迎。

    众人连日忙着收地,肚子里早没了油水,一桌子的菜都一扫而空,连菜汤都被泡了饭吃。

    第二日,杜家几人仍去帮着赵八收拾,几人感觉更是亲近。

    高粱已是打完了,只要每天摊在油布上晒着。

    赵八教杜安起苞米楼子:用砖在地面上隔起一层铺平了,周围隔几尺就打个桩子,桩子与桩子之间用挑出来的好苞米秆子,撕去叶子一根一根轮着架上,将扒好皮的苞米倒进去,正好将秆子压住。弄好了之后是一个细长的长方形,能起到一人多高。这样的楼子放苞米有些透气,不会捂着粮食,地下隔了砖,又防了耗子,下雨下雪在顶上盖层油布挡挡就行,在省心不过了。

    苞米不比高粱费事,只要扒了皮堆到楼子里去,以后早晚有空慢慢搓下粒子来就行了。几个人苦干几天,终于把苞米都堆进去了。

    拉回来的柴火吹了这么些天,已经干透了,赵八在院外找了个挨着树的平地,几个人把柴火堆了起来,最后还是赵八站在老高的柴垛上给堆了个三角形的尖儿,又拿绳子捆了几块石头搭在上面压着:“这么着就行了,下雨下雪都不怕了,就打湿了上面一层,下面都是干的。你们拿的时候从不靠着树这头拿,那边借着劲儿,必不会倒的。”

    这时节天气已经渐渐冷起来,各家也都归置完了。这天,里正敲钟将人都聚到村正中的空地,宣布明日要进山了。打猎的明日一早集合一起进山,采山货的自便就是,只晚上村中壮丁多出去了,要各自小心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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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家三口都很是兴奋,回去就忙忙的找隔壁二人去商议。

    到了隔壁,方胜正和面要摊饼与赵八做干粮,他们打猎的一去几日不回,干粮必要带足才好。

    杜仲平就问:“打了猎物烤着吃不好?怎么还带这个?”

    赵八早把他的家伙事儿拿出来收拾着,一听他这么问,就道:“这打猎的事可不好说,运气好了收获极多,运气不好就是白转——这里都是当兵打仗的出身,对猎户那套也是半懂不懂,且有的学呢。而且秋天天干风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在林子里生火,点着了可不是好玩的。咱们这都靠自己带的干粮呢。”

    杜仲平点头受教了。又问方胜如何打算。方胜就说:“你们明日就和我一起上山就是,咱们不往深山里走,下晌就回来。只带中午一顿的就够了。我已经多预备了大背筐,你再自己预备两个布袋子就行。”

    第二天一早,赵八果然早就走了。杜仲平拿个篮子装着吃的和水,杜安抱着谨儿就和方胜一起上山,方胜就拿出两个大背筐来,自己背了一个,杜安就接过一个背了。一路上,倒是碰上几个一起去捡秋的,方胜就说:“今日且先跟着大伙儿去采些秋果,等过两天咱们再去采药——要不等回头咱们就什么也捡不着了。”

    一时进了山,山路平缓,树叶金黄,风吹起沙沙的响,众人有说有笑,只觉得十分的热闹,竟觉不出半分秋天的萧瑟来。众人沿着以前踩出来的小径走,这小径虽然弯弯曲曲,但是已被踩得很是硬实,一看就知道是常有人走过的。

    又走了一阵,见几棵并不很高的树上挂着一串串红红的果子——正是山楂。众人就停下摘起来。有那身手灵活的,三下两下就爬到树上去,也有捡了树枝去打的,也有挑了小树去摇的。

    连杜安都爬了树上去。谨儿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把掉地上的果子拣到筐里去,引得众人见了赞他,羞得他把头拱到杜仲平怀里不肯出来,越发惹得人笑起来。

    如此众人一行走,一行摘起秋果。有一种梨,只拳头大小,还是青的,偏众人都去摘,杜安试了一个,硬的都能砸人了。方胜告诉他,这梨子能在树上挂到下雪,只那时就进不得山了。等这梨熟了,就又甜又软,拿到外头冻上,能吃一冬。一边说,一边让他们多摘点。

    此后几天越走越远,带着孩子终究不方便,杜家二人就轮流随方胜进山去捡秋,收获也颇为丰富:有遇到枯木时采了许多肥厚的黑木耳;有带了木杆去松林打了松子——要把几根木杆接起来才打得到:松树高且直,落到地上的都是松塔,没有松子在里面了,树又太高,只得兴师动众的带了杆子去打。还有意外收获,拣到了些松蘑,炖鸡极好;还有遇到榛子林,采了许多榛子,只是要比杜仲平以前吃过的小不少,连榛子林里的榛蘑都比松蘑小不少;更有一次爬到半山竟有板栗,结结实实捡了满满一筐,这个在灾年都能做粮食了,平时炒来当个零嘴也是人人都爱的……

    杜仲平与方胜终是念着采药的事,后来干脆将药书揣在身上,遇见像药草的拿出来对照着看看,倒也有些收获,多是些柴胡之类的,二人越发来了兴致。

    只是众人见他们时不时把书拿出来塞回去的,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不免好好笑话了一番。到底二人在向阳的缓坡上发现一串串紫红的如珊瑚珠般的果子挂在那里,玲珑可爱,正是品质上佳的五味子,二人十分喜悦,总算有了像样的收获。

    留下捡秋的人已是收获颇为丰硕,打猎的却还没回来,众人都有些急了起来,往年并没有这么长时间不回,且已经进了十月,起了风,一天冷似一天了。

    方胜也一天天焦急起来,就算他和杜仲平采药收获颇丰,甚至还采了些品相上佳的五味子之类值钱的药,也掩不住他脸上的焦虑。

    杜家二人也十分着急,只是不好表现出来,怕方胜更急。他二人并不熟悉这里情况,就是劝慰也无从劝起,只好每日里尽量陪在方胜身边,多找些事做,免得他闲下来乱想。

    这日变了天了,天气阴沉沉的,又起了风,到了下午竟开始飘起清雪来了,方胜更急了,有些坐立不安,杜仲平就劝他,这么多人一起,兴许走的深了些,定不会有事的。方胜也是知道,只是心里总放不下。

    半夜时分,杜仲平搂着谨儿睡得正香,模模糊糊听得狗叫马嘶,还有偶尔些吆喝声,正迷迷糊糊的,杜安已是过来把他推醒:“恐怕是打猎的回来了,我听到那边院子里有些动静,定是赵八哥回来了。”

    杜仲平忙翻身坐起,与杜安二人胡乱穿上衣服就要过去看,临出门,杜仲平道:“这几天胜哥与我们一起用饭,他家并没开火,把吃的带上吧。”

    二人过去时,果然他家点了灯,站在外面叫了声,就听见叫他们进去。

    待二人进去,赵八果然回来了,方胜正烧水,杜安就道:“带了饭菜来,与八哥热了吃吧。”

    方胜接过就上水蒸了起来:“正想着要不要叫你们呢,又怕扰了你们的觉。”二人进到里屋与赵八说了几句话,问了平安,因不放心谨儿一人在家,就告辞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他。

    这里方胜自打发赵八吃饭,又舀了热水与他洗涮不提。

    第7章 入冬前

    因夜里折腾了一回,几人都起晚了,到底记挂着赵八,胡乱用过早饭,将谨儿抱好,就过去探视。

    地上薄薄一层白色,虽没在下雪,可天还阴沉沉的,又刮了北风,吹在人身上竟像直接打透了衣衫。直吹的杜家二人一路小跑到了隔壁。

    赵八方胜二人正放了炕桌吃饭,想是昨夜折腾的今日起晚了。见二人进来,赵八就招呼一声,问了吃过了,就让杜家三口自便,自己且填肚子。

    好容易等他们吃好收拾完,杜仲平就问:“八哥,不是说五六日就回的,怎么过了这许久才回?家里都急得不得了了?”

    赵八摇头:“真是说不得。以前并未觉得,怎地才二三年人就变了。”

    引得几人更好奇起来,连连追问。赵八道:“原来并未走远的,只是猎物不及往年丰厚。如今各家都不缺衣少食的,今年收成又好,尽够家里嚼用的,都有心要回来的。只是偏有人要往山里头走,一说回来就拿话挤兑的人难受。走了几日又打了些狍子山鸡的,又起哄要找什么人参,说什么顶值钱的。真是气人得很。要不是是里正看日子久了恐要变天,强拉回来,还有的扯呢!”

    原来这里都是久随袁将军打仗的,大部分老家并不在这里,或是老家没人了,就如赵八方胜这样的,或是就地娶了媳妇成了家,舍不得走的,或是老家并没根基,想把家人接来养活的,就留下开荒种地。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在一起也有照应,就选在青牛山脚下做起了庄户。虽说解甲归田,到底正经种过地的少,前两年收成就不怎么好。

    按说当了那些年兵,多多少少也都攒下些银钱,只是往常都是营里管吃管穿,并不用自己操心,一旦真正自己过起了日子,手头就紧起来了。又有要添置东西娶媳妇的,又有落下伤病要调养的,真正进得少,出的多。

    没法子,里正就在每年秋收后,将些身手好的进山打猎,也好添些进项,几年下来,竟成了定例。

    只是如今种地也种熟了,收成也好了,并不非指望这点子东西了,只是活动活动过过瘾,也就罢了。谁知有几个今年将老家的人也勾来养活,登时就手紧起来——添了几个人的嚼用不说,穿的盖得都是事儿,这里可不比南边,冬日里必要厚厚的棉衣的才抗得住。且冬日长,天寒地冻的,做工都无人要。因此无法,只好将主意打到这上边来。只是不巧没什么大收获,才有了这出。

    听得赵八说出缘故,杜家二人只是当故事听罢了,方胜却长长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往这边来的只怕都是精穷的,都指望着这边的吃饭,又没什么手艺,能怎么办呢。只是怎么又扯上什么人参不人参的?”

    赵八道:“正是为这个才气的!丁三狗如今越发惹人厌了,都是他挑的头。”

    原来这村里有个叫丁三狗的,以前觉得还好,在这安定下来后却越来越觉得小气了。大家知道他老家还有人要接来养活,所以也并不怪他,只是心里头越来越觉不痛快:相熟的人家请吃饭,他知道了就是必到的,却从不回请,恨不得连人家碗都端回去;农忙时竟还去别人家借农具,谁家不要用的?还时又不给人家清理干净——家家农具都是花了不少钱请铁匠打的,时时要用的,哪个不爱惜?

    林林总总加起来,越发没人愿意和他打交道。这会丁三狗也将家人接来养活,一个岁数大的娘,一个瘸腿的大哥,全都指着他。他人虽小气,却肯养着年老的娘和大哥,大家伙儿觉着这人良心还是好的,只是家里难些,因此有什么都算上他一个,并未抛下他不管。

    只是这回,竟然撺掇着大家伙儿一起陪他去挖人参,真真是异想天开。且不说他们这么多人长这么大连人参须子都没见过一根,上哪里去找,要是真找着了,旁人听说了,还不一窝蜂的扎过来,村里也甭指望过安宁日子了!

    赵八恨声道:“就算挖到了,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数压得住那么大的福气!”

    方胜与赵八二人本就是同乡,一起当得兵,但是方胜没赵八的好体格,又没他那股狠劲,到底一次伤的狠了,后来就留在了养伤的后营,因他细心周到,被个军医看中做了助手,才没被抛下。也算因祸得福,不上战场不说,还学了几手医术,只是因不识字,看不得书,记不得医案,才没被收为徒弟。连赵八也得了他不少关照,缺医少药的时候总能给他踅摸点私藏的出来,就连粮不足的时候方胜都曾把自己的口粮省下点给赵八。赵八心里明白,也越发的对方胜上心。

    等安家的时候,二人就住到了一起。原来打仗的时候还不觉得,东奔西跑的也没事,等一安定下来,人一放松下来,方胜旧伤就发出来了,很是将养了一阵。赵八那时没少上山折腾些猎物换钱给方胜养病。今年境况好了,又惦记着家里,赵八就不想再折腾了,因此他是最早提要回来的那拨人,谁知就被丁三狗说了几句酸话,顶的十分难受。他又不好就回来,只好跟着去,谁知丁三狗折腾起来没完没了,还有跟着起哄的,终于忍不住和丁三狗拌起嘴来,谁知丁三狗最没眼色,话里话外捎带上了方胜。赵八最烦别人拿方胜说事,丁三狗正撞到他枪口上,好悬没动手,还是大伙儿把他们来开才好了。

    因此赵八现在最看他不顺眼,只是这话却不能说出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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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来的猎物当天就分了,凡是去打猎的都有一份。赵八得了自家一份,就给杜家也送了些。幸好天已经冷下来了,存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没事,要不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还好说,只是天一下子冷了下来,还真是冻得人受不了。白天点了火盆还好,晚上睡觉时才发现被子不够厚,且从窗户缝里往里进风。三个人挤在一起睡,炕上是热的,身上是热乎的,只有头露出来,冷的厉害,摸一把,鼻尖冰凉。

    杜仲平就去找方胜请教,方胜一拍额头:“今年都忘了糊窗户缝!看这事闹得。”

    又听杜仲平说衣裳被子都觉得薄了,就道:“是了,你们头一年来,定是许多东西想不到。正好现下闲下来,咱们就一块进城把该置办的置办了,省的七零八碎的折腾人。且还要买个大缸积酸菜,还有明年的酱缸也没有呢,都要到城里去卖才行。”

    杜仲平与杜安自来了就没出过门,只在村里转转,然后就是忙地里的活儿,早就闷了,自是乐意去逛逛。方胜赵八也是忙了一秋没得歇息,也极有兴致。当下就商量起买什么来了。

    算来算去杜家要买的太多了:布料棉花,得裁衣做被做棉鞋;买厚纸把窗户重新糊一遍,要不怕挺不住;大小的缸、罐、盆、碗,都是日常用的;各式农具要备齐,开春时就要用的,若不提前备好,到时都没处借去;各种调料,油盐酱醋的,杜家对吃还是比较讲究的;还得买些米面细粮,大人倒无所谓,可还有个三岁的谨儿要养呢;还有些针线剪刀等杂物。

    几人掰了手指算了半天,总觉得还有东西没想起来,也只好等到了市集之上看看再说了。

    第二天,几人起了个早,套上了杜家的骡车。这骡车因为当时计划着往北边走,家当都在车上,杜仲平特意花了不少钱,将这车做得宽敞结实。外头瞅着不咋地,里头却是挺舒服的,毕竟来的时候晚上大都是睡车里的。

    两家加一起要买的东西不少,恐怕一辆车又坐人又装东西搁不下,就又把赵八家的板车栓在后面。他家的牲口用熟了的,并不需时时赶着,拴在后头自己就跟着走了。赵八有扛了几袋粮食及几张硝好的皮子等,放在后头车上,要到城里卖了。

    几人上了前头的车,只赵八坐在外头赶车。只听他“啪啪”的几声鞭响,车就缓缓上路了。

    这边车厢里很是宽敞,杜仲平怕路上冷,在车中间还拢了个火盆,还带了两条薄被盖着腿。这几天,明显觉着南边带来的衣服不够厚,大人都如此觉得,杜仲平越发担心起谨儿来了,生怕他冻着,走哪都把他捂得严严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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