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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糖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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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语嫣把背上涂了药膏,安排到外间的小榻上睡下,柳轻心便在书案前,又坐了下来。

    语嫣睡着的时候,像只小猫儿,整个身子,都蜷缩成一团,这是极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有的睡姿。

    而一直喜欢睡在火盆旁边的嗷呜,却像是跟语嫣熟络至极,见她缩进被褥,闭了眼,就毫不犹豫的跳上小榻,钻进了她的怀里,瞧样子,应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才是。

    索性嗷呜每天都会洗澡,没什么脏污,柳轻心便未跟它计较,随了它去。

    明天,就要出发去燕京。

    她能想到的,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收整完备,只是不知为何,还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就好像,遗忘了什么要紧事情一般。

    翎钧回返燕京的第二天,李素又来拜访了一次,知翎钧回燕京去了,像是有些失望。

    听姜嫂说,李虎跃使人采购了米面,送到她使人搭的草棚子里献殷勤,且一日三餐,都赖在草棚里,闲暇时,就与在草棚里做事的几个婆子闲聊,柳轻心便特意把几个婆子唤来了面前,跟她们问询了,李虎跃跟她们闲聊的内容。

    果不出她所料。

    李虎跃在打着闲聊的幌子,跟几个婆子打探良医坊的情况,好在那几个婆子,都早早儿的得了她“教训”,对李虎跃的打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半句不该让他知道的,也未泄露。

    算日子,翎钧应已开始在燕京,有所动作了。

    那么,她也是时候,对这李虎跃敲几下竹杠,让他欢欣雀跃的吐点儿财帛出来,赶紧滚回燕京去才是。

    毕竟,人不多,不热闹,生旦净末丑,少了哪个,也撑不起一场庙会好戏!

    想到这里,柳轻心便提起笔,给“远在周庄的兄长”写了一封信,跟他问询,沈家在燕京的生意,都遭了何人排挤,以及自己此番入京,需当心些什么人,或需去何处拜访登门。

    字丑的人,要把字写好看,不易。

    反之,字好看的人,要把字写丑,也少不了费工夫。

    柳轻心费尽心思,才终于写好了一封,没一个字儿不歪扭的信,个别字,还故意写错数次,用笔胡乱的涂抹成了一团漆黑。

    “这,应该就差不多了。”

    拎起自己的“杰作”,送到嘴边吹干墨痕,柳轻心颇觉疲累的打了个哈欠,将其塞进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纸封。

    然后,又拎过一张新的宣纸,用正常的笔迹,写下了一张药方。

    “也不知,翎钧在燕京,有没有好好吃饭。”

    将写好的药方吹干,收进腰间荷包,柳轻心便移步往内间的床铺走去。

    经过小榻时,她又看了一眼语嫣,见原本抱着嗷呜蜷缩成一团的她,突然警醒的睁眼,与自己四目相对后,又害羞的红了脸颊,不禁一笑,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给她掩了下被子。

    “睡罢。”

    “嗷呜耳朵很灵的。”

    ……

    清晨,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青布马车,便出了小镇,直奔燕京方向而去。

    语嫣已换了与寻常人家,未出阁姑娘相似的装束,怀里,抱了一个柳轻心塞给她的汤婆子。

    她有武功在身,本不畏寒冷,但因喜欢极了这种,有人疼爱的感觉,而把汤婆子抱得紧紧的,乖巧的,像只粘人的小猫儿。

    与两人一起坐在马车里的,还有小宝的两个奶娘,而小宝,此时已彻底从睡梦里清醒了过来,正兴奋的骑在嗷呜背上,双手抓着它的耳朵,模仿初一骑马的样子,嘴里,还不时发出,幼童学语的咿呀声儿。

    马车外,换了男装的立夏,坐在车椽上,初一,则骑了一匹毛色斑杂的马,在前方探路。

    前行了一小段,语嫣这活泼性子的姑娘,终于忍不住,掀开马车的窗帘一角,往外看去。

    知小宝年幼,吹不得凉风,所以,她很细心的,用自己的手,挡住那个小角,不让风直吹到他身上。

    “我还以为,师兄会遣人来保护你。”

    看了一会儿,语嫣颇有些懊恼的,放下了窗帘,声音里,带了一丝淡淡的失望。

    “昨儿,瞧他跟你说话,分明是跟寻常不一样的。”

    “我还以为,是他在山下待的久了,懂些人情世故了。”

    “啧,这会儿看来,倒像是,我冤枉了他了!”

    笑着戳了戳语嫣的额头,柳轻心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了两只白瓷小瓶,并将其中一瓶,塞进了她的手里。

    “我说,他在,只是你不知道,他藏身在哪里,你信不信”

    “不信!”

    语嫣屏住呼吸,又认真的感受了一下四周气息。

    在确定,的确没有那独属于顾落尘的冷冽之后,才信心满满的,跟柳轻心,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输了的人,磨一个时辰草药,如何”

    柳轻心言笑晏晏,一脸的胜券在握。

    “行!”

    “就赌一个时辰!”

    “半息都不能少!”

    瞧柳轻心这么个,一丝内息都没有的人,怎也不可能是个高手。

    而她,至不济,也跟顾落尘在一起生活了八年之久,唔,虽然,聚少离多。

    但是,她是会武技的啊!

    多了不敢吹嘘,在摄天门,排个前十,应是没问题的,若再允她使用移魂术,进前五,也该不是难事!

    肯定是她赢!

    磨一个时辰药材呢,她这会武技的人想来,都觉得不会轻松,更遑论,她一个寻常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普通女人!

    要不,等赢了,她就假装忘了这事儿,放过明明不会武技,还偏要跟她打赌的柳轻心

    不行,不行,一点儿都不罚,赌得多没意思!

    不若,就让她受罚,何时求饶了,她就立刻答应好了!

    “那就,一言为定。”

    柳轻心勾唇一笑,仿若止水惊鸿。

    她一手托住那白瓷小瓶的底,一手附上了瓶口的木塞,只听“啵”的一声轻响,那白瓷小瓶就被打了开来,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顷刻间,弥漫了整个车厢。

    是桂花糖。

    哧——

    几不可闻的破空之声。

    一条细得几不可见银丝,把马车的窗帘顶开一个小缝儿,缠住了白瓷小瓶的瓶颈,然后,在全不耽误马车行进的情况下,将那白瓷小瓶,拖出了马车。

    天葬丝。

    顾落尘在成为摄天门门主之前,最经常使用的武器。

    他的师父,摄天门的老门主,亦是葬身于此。

    发生在眼前的“变故”,让语嫣顷刻间僵愣原地。

    江湖传闻中的,出则必取人命的天葬丝,如今竟是,竟是成了……抢糖用的工具

    这……

    莫说她难以接受,便是她已与多年之前,魂断于此的师父,怕也是,难以置信才是!

    “愿赌服输”

    柳轻心笑着伸手,揉了揉语嫣的脑袋,“提醒”了她一句。

    这抢糖招数,顾落尘早已用过若干次。

    她,可谓见怪不怪。

    “认,认输。”

    语嫣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把之前时候,柳轻心塞给她的那只白瓷小瓶,抱进了怀里。

    这是她的糖。

    可不能一个不当心,被不知藏身在什么地方的顾落尘抢了去!

    他这藏匿的本事,已是又有精进了,这般防不胜防,以后,可让她,如何能放心自己的糖和点心

    罢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到了手,就直接吃掉好了,着实有吃不完的,也每块都咬上一口。

    想他堂堂摄天门门主,总不至于,连被她咬过的糖和点心,都不放过才是!

    ……

    因刚下过大雪,年节时,又鲜有人自江南入京,这一路,柳轻心一行,可谓走得颇为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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