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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大幕才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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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柘阳子登上城头之后,那些城头的甲士纷纷喊道:“我等无罪!”

    柘阳子正色道:“无罪非是有功。你们的父母妻子,俱在城内。国人求利,此乃义事也!岂不闻墨子言,义即为利此时正是慷慨赴义之时,不可居于人后!”

    “若你们能够立下功勋,我必可以为你们明言,不能少了你们的功勋。新政既立,必赏善而惩恶,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这是必须要知道的。”

    城头上的甲士眼看到城下民众集结,人数众多,武器精良,训练曾经有素此时也剩余许多阵型的残余。

    柘阳子又已经杀死了国君,他们纵想忠于甲士之责,却也无人可忠。

    值此之际,他们担心的就是愤怒的民众认为他们是君主的走狗,将来便要遭到打压清算。

    柘阳子登城为质,他们竟似找到了一个代言人亦或是主心骨。终究柘阳子曾经也是费君的近侍,与宫室内的甲士多有交集。

    柘阳子环视四周,高声道:“随我登城的人,都是城中市井间闻名的勇士。我在宫中,亦多耳闻。他们也有人被城下选作民意之表。”

    看着四周的甲士,柘阳子道:“你们你们能够立下功勋,难道你们的功劳不会被人知晓吗我今日既登城为质,为救双方,我便可以做你们的代表,只要你们能够立下功勋,不但没有任何的罪行,还要受到赏赐!”

    众人正是不知所措之际,乱哄哄的如同无头苍蝇,柘阳子的话顿时就让他成为了这一群乱蝇的头目,众人齐声道:“君子之言,我等必从,与君无异!”

    柘阳子道:“此时宫室之内,尚有人不能够明白民众求利无罪,宫室的大门尚且关闭。城下已经集结了大炮,可是一旦炮击,只怕会伤及到那些被蒙蔽的人。我们正该打开城门,围困那些‘恶来’之样的臣子。”

    “是恶来,还是微子,这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想来新政既立,定会审问清楚。”

    “诸勇士,随我来,打开城门,搜捕勋贵!”

    若这是一场政变,君主的死亡就意味着政变暂时的结局已经定下。

    甲士们都想,是柘阳子杀死了君主,而他们如今跟随,最多也就是从恶。况且君主已死,这时候跟随柘阳子冲杀,便从从恶变为了举义。

    新政到底如何,一些人也有所耳闻,正和他们的心思。

    于是城头甲士便推选柘阳子为首,盟誓之后,柘阳子持剑,以慷慨赴义的姿态,带人冲下了城头。

    或是冲杀,或是劝告。

    有费君的人头在手,军心瓦解,竟然是无往而不利。

    他却先不打开城门,而是带人在宫室之内将那些贵族们抓获。

    贵族中却也有不少硬气之人,怒斥柘阳子是“弑君之贼”,柘阳子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既决心靠近新义以求富贵,那么旧义对他的辱骂,在他看来就是新义的赞扬。

    至少他自己都暂时相信了自己就是为了“利民之义”而诛杀了暴君,不但不是不忠,反而正是大义。

    现在唯一一个知道他曾提出了最残忍的建议的人,已经被他亲手杀了。

    正是论迹不论心,现在他的行为,正是举义之士,至于他心里是怎么样想的,又有谁人能够知道呢

    现在,他成了宫室之内甲士的头目,有人支持。

    并且他通过言语和身份,让自己成为了这些宫中甲士的代表:他终究原本也是费君的近侍,如果他遭受了处置,那么甲士们必然惊慌以致作乱,所以这些甲士成为了柘阳子确保自己不受新政损害的盾。

    杀至寝宫,一路流血,反抗虽多,但是甲士们既然已经动了兵戈,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而且若是杀的少了将来还可能被反咬一口,宫中可谓是血流成河。

    柘阳子回首看看这一路的血迹,心中自有计较。

    如今这场政变,看似已经成功,但实际上才刚刚开始,分封建制之下,都城的成败不代表成败,重要的是封地贵族的反应。

    当年楚国白公之乱,即便控制了都城,可叶公子高依靠自己的封地,依旧可以平定。

    甚至于后世秦灭楚,楚败亡,但最终楚国的贵族势力们依旧强大,最终也算是复国。

    而像是齐国、卫国、郑国的政变,大抵都是这样,控制国都的人未必是最后的胜利者。

    柘阳子明白。

    他饱读书史,看过春秋,读过左传,也看过墨家的许多关于政治和历史分析的书籍。

    正因为这样,他才比别的贵族看的更远,也看到了费国的事,除非把魏齐等国拉下水,变成一场旧规矩与墨家新规矩之间的圣战,否则绝对没有获胜的可能。

    但是,费君拒绝了他的建议。

    他不是费君,他依靠费君,所以费君不用他的意见,那么他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而且他并不愿意成为旧时代的殉道者。

    如果费君用了他的意见,提早逃亡,提早引各国之兵入费屠戮,那么他作为提出意见的人,便是晋文公身边的赵衰、狐偃、贾佗、先轸、魏犨。

    可费君不用他的意见,在那种时候才选择逃亡,那么他就是纣王身边的恶来、飞廉。

    柘阳子很欣慰自己的决定,果决的人才能够在时代浪潮之中立于潮头。

    现在都城已经被控制,柘阳子在赌,赌墨家会不会出面支持。

    他观察墨家这些年的行为,确信墨家不会做那种愚笨的空谈道义的人。当年潡水之战、复滕之战、援最之战,墨家无一不是主动出手,一举打开了泗上的局面。

    在柘阳子看来,复滕之战的后续是潡水之战,潡水之战的后续是援最之战,驱逐了越国、阻碍了齐国,墨家不会允许其余人染指泗上,若不然当年援最之战就不必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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