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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耽美小说 -> 寒星远顾全文免费阅读
分卷阅读22
- 李顾扶额。纪寒星对她甜甜一笑:“我们在说宁川的一种茶。”看到他们在晒被子,小闻走过去,利落地把被子抻平整,用手给拍松软,一边亲亲热热跟纪寒星说话:“什么茶呀?”
纪寒星笑道:“我也不知道具体名字,是村里的兔子奶奶采了回来晒的,她懂一点草药,让我带给老师,结果老师喝了说很减肥。”
小闻顿时来了精神:“是对外卖的吗?减肥的话,能给我点不?”
“可以呀,直接送你了。”李顾和纪寒星对此都没意见,小闻对纪寒星好,买给他的东西早就不止一包茶了。
李顾头一天电话打回宁川,隔天村长就让涂玉明赶着车带他进城来,还带了不少装好的茶。乡下那几间小破房子跟老纪留下的小院没法比,他四处看看,甚至不敢落脚,生怕占了人家便宜似的。
纪寒星看明白他这小小的尴尬,直接叫着爹把他给拽了进来。他的人生才刚开始,爹却已经换到第三茬了,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珍惜着点。
看到他俩收拾干净的屋子和书桌上摆的各种教材,涂玉明露出艳羡的神色。涂庆川走之前还说过让他读书的话,可现在村里没有老师了,要到城里读的话开销就会变大,兔子奶奶一个人肯定支撑不过来。他也只能失学在家,帮着处理各种家事,但每天还会在兔子奶奶的督促下把纪知青讲过的旧教材拿出来再看一遍,就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教室那样。
李顾难得粗中有细,揉小狗似的撸他脑袋:“没啥,哥以后回去教你!”
临走时纪寒星拿了钱给涂玉明带回去,兔子憨憨的不敢收,纪寒星道:“这茶不应该算是奶奶送的,是我找奶奶要的,当然得给钱啦。”兔子这才在村长和李顾的首肯之下接了钱。茶送了该送的人,两个小孩继续过自己的日子,每天规律地上下学,在时光里悄没声地完成成长。
直到周一那天晚上,纪寒星写作业,李顾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小闻笑容满面跨进来,今天她连邵力都没带,一见李顾就说:“小子,你得谢谢我。”
李顾摸不着头脑,他手上还沾着肥皂沫,整个人都写着疑问。院子里这灯不太行,可是清晰地照出了小闻明亮又得意的笑脸,她道:“李老板,茶我帮你卖出去了三十份,这周内能不能送货来呀?”
当时谁都没有意识这是一个开始。
阅览室
大抵世界上所有的好运气都根源于善良和爱。
小闻把茶要回去并非自己拿来喝。店里那些贵太太来的时候要伺候些茶水,小闻就改给她们泡了宁川的茶。她们舌头都很灵,喝出不一样来就有人问了。小闻把情况这么一说,说她有个远方表弟在个穷村子生活,村里住着个懂中医的老太太,自己会去山里采药制药。她懂不少这样的方子,就是可惜山村偏僻,一直也没机会卖到更远的地方。
有些故事因素是天然让人信任的,比如遥远的山里老太太,比如因贫穷而造成的闭塞,这些个贵太太喝出了好,又觉得这个故事格外可信,就找小闻预订。
李顾一直都不敢相信:“你说啥,啥意思?”
小闻:“上次来你不是跟我讲你们村还会到集市上卖这些吗?我帮你找到路子了呀。”
李顾嘴巴多半天合不上,小闻笑道:“不过价格我先头没问你,也不敢自己说。”她报了个数,问李顾这样行不行。
李顾都快呆了,结结巴巴道:“够,够了,都够买一斤了。”他们往常去集市和药店卖都是论斤称的,一年下来也攒不到多少,这个价格简直出乎他的意料,高得都有些……不厚道了。小闻摇摇头,同他说道:“之前我卖护肤品的时候我们老板娘跟我讲,这些人能进店里,说明两件事。一个是她们真的有钱,一个是她们愿意在这些地方花钱。商人买东卖西干的就是这回事,只要你的东西是好的,明明白白告诉她们了,就不算亏心。再说,你知道城里包成这样的茶卖多少钱一份吗?”
李顾当然只能无知地摇头。
小闻笑了,先前有纪寒星做比较,她完全没觉得李顾这样的大孩子有什么可爱可亲之处,今天看他这傻乎乎的样子,倒是忍不住伸手出去摸了摸他的头。眼前这男孩一惊一乍的,像极了刚开始到城里谋生的自己。
那是一种生活对另一种生活的惊异。一直在为生存而挣扎的人骤然窥见了生活的偏颇之处,一开始震惊不解,后来可能会沮丧愤怒,最后才明白这种“不公平”才是生活的常态,就像从不均分的好运气,从不均分的顺遂人生。
小闻在美容院做事的时候,也经常帮老板替化妆品和保养品做销售,一套卖出去可以拿到相当的提成。她对这种形式早已熟稔,这才想到可以这样去卖宁川的山茶。除了已经卖出去的三十份,老板娘还同意她在店里展示柜上摆一些,于是小闻让李顾总共给弄个八十份过来试试看。
有了这么大单子,这下周末是真的要回宁川一趟了。
结果兔子奶奶一听就慌了:“那怎么行呀,这么高的价格,哪儿还有人要呀?我这个也不是减什么肥的,只是能有个辅助的作用。”
老太太是实诚人,她倒腾草药一辈子也不敢说自己有药到病除的本事。山里长出来这些东西是好,可没他们以为的那么邪乎,要是一个人能躺着不动光靠喝茶就瘦下去,那非得是泻药不可。村长一想,也觉得很有道理,带着满屋子人陷入了道德困境。
李顾和纪寒星对视一眼,长辈会有这个反应,既是意料之外,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纪寒星眨巴眨巴眼睛:“兔子奶奶,这个价格在城里不算贵啦。你从采摘这些药材茶叶,到晒干,再配出茶,是花了很多时间的呀。”
兔子奶奶很不好意思:“可是我在家闲着也没事,这,这不能算钱。”
李顾叹了一口气:“那不能这么讲,要是别人请你去帮他干这个活儿呢,你要钱不?就说你这个茶外头包的土布,也是要钱的嘛。以前你整斤称都是塑料袋装的,哪有这个细致好看。”
兔子奶奶小声道:“这就是我家里找出来的布,又不花钱。”
李顾实在是无奈,紧追着问她:“那你这些土布买来不花钱的呀?一块两块布你觉得没有用钱,可是要你做三十个,八十个呢,还能不要钱?”兔子奶奶卡壳多半天,好像他说得也对。最后李顾跟她再三保证,不管这些茶后面的销路如何,都不会去做亏心事,也不赚黑心钱,兔子奶奶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八十份茶叶不是小数目,她一个人包不过来,一整个周末,加上村长一家三口都帮忙,才勉强赶在李顾他们进城之前把东西做了出来。李顾颇有远见地跟她说:“这些我先带走试试看,您要是在家闲着,可以再晒一点茶叶原料,万一能用上呢。”
他们就这样载着满满当当的宁川特产茶出发了。
李顾在颠簸的山路上还不忘掏出练习册来温习,准备数学竞赛的内容。纪寒星盯着他眼睛下方的青黑,小声问道:“哥哥,是不是周末耽误了你比较多时间?”李顾对他笑了笑,结果笑容还没绽开完全就顺势打了个呵欠,让他看起来泪汪汪的。他同纪寒星说:“没事儿,哥是天才。”纪寒星的小鼻子皱了皱:“你睡会儿呗,赶车有玉明哥呢,到城里我再叫你。”
李顾说着不困,却是没多会儿就趴在茶堆上打起盹儿了。他最近事情多得不得了,集英选中他去参加数学竞赛,发了厚厚一沓参考资料给他。他自己又在小闻启发下对茶叶的事情上了心,去阅览室找了不少书来看。
集英教学楼都很气派,里面还有一个巨大的阅览室,市面上大多报刊杂志都能在里面找到。李顾找到商业相关,连过期的内容也翻出来,学着看别人怎么做生意。人在成长中大抵都会经历一个瞬间,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先前困扰自己的问题一下子清晰起来。杂志里的商人经历让李顾忽然发现,他眼下走的这条读书的路和他的宁川是不冲突的。
——他并非要抛开自己的出身和成长经历,才能成为一个流水线走出来的好学生。事实上,一个人的人生必然是根植于他自己生长的土地,在后天环境和自身因素的共同影响下,塑造出一个独一无二的人。
这些商业杂志上的思路跟许寄文之前给的闲书一起,让李顾豁然开朗。他不是背弃了宁川要去当一个不沾微尘的读书人,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所学,为他的宁川做点什么。
李顾越想越兴奋,想要把相关的书借回去看。结果阅览室的管理员不许,还用十分奇异的神情打量他,说这里的书都不外借的,你没看都没其他人动过吗?李顾这时才忽然意识到,这间宽敞明亮的阅览室一直是整栋教学楼里最清冷的地方,除了他很少有学生会来。这早已成为共识,他此刻的表现倒像个完全不懂礼数的傻小子了。
李顾垂头丧气出去,结果遇到了魏先生,对方非常和蔼地冲他一笑:“是李顾啊,来这里干什么呢,考试又不考这些的。”
李顾见到熟人找回点热情,回答十分顺畅:“来拓宽知识面呀,看看课外书。”如果是许寄文的话,大抵就要顺着问在看着什么,然后跟他天南海北扯下去。
魏先生却慢慢收敛了神色:“李顾,这次竞赛,集英必须要有一个人获奖。你明白吗?”
李顾不明白。
他楞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魏先生的表情里读出了一点他快忘记的事:他是被买来的,得奖是他的工作。
可这世间事如同流水
夜很深了。
李顾面前摊着竞赛的类型题,老台灯的灯罩发烫。他握着笔,头一点一点,眼皮重得撑不开。如果说寻常的教科书知识是面向所有人的基础教育,那么竞赛其实是留给天才的演武场。有两道题他一直没有想出解法,李顾困了,却又不敢轻易放纵自己的睡意。他很清楚,如果做不出来的话,集英会觉得给他的钱就白花了。
李顾原本是块很钝的石头,正因这份迟钝无知,才可以叫他心无旁骛朝前走。可这世间事如同流水,一刻不停将人打磨。如今他那层“钝”的壳子乍然被打破,里面是七窍玲珑还是薄脆易碎,就快要见分晓了。他那块被磨得稍微通透一点的心脏告诉他:他去集英,不是作为一个等待接受教育的学生角色,他是去获奖,去提高升学率的。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发沉,打定主意要跟做不出来的题目死磕。不过在睡意渐浓的时候,那些白纸黑字还是不可控制地在他眼前变得模糊。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之后大脑又分不出余地来思考它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脚步声响起。
纪寒星踩着拖鞋走进来,静静看了他片刻。
然后他走过去,把李顾给戳醒了,纪寒星语气平淡却又透着些难名的情绪:“回去睡觉。”
李顾揉开眼,目光尚且朦胧,在看清眼前是纪寒星的瞬间表情柔和下来,只语气还有些含混:“星星,你怎么来了?快回去睡,小心着凉。”
纪寒星凝定地看着他,李顾坐着,纪寒星反而比他高一点,是个居高临下的姿态。纪寒星没接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回去睡觉。”
他抿着唇,看起来不太高兴。初中小男生露出了闹别扭的迹象,李顾不懂原因何在,习惯性带着点讨好对他笑了笑:“快回去吧,我写完这两题就来。”
纪寒星幽深的眼瞧着他,然后利落地伸手把老台灯拍灭了。屋里顿时一片黑暗,李顾倏然愣住。过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环境,能看到外头卧室的灯亮着,些微的光照过来,隐隐勾出屋内陈设的轮廓。
李顾没有贸然去开灯,他知道纪寒星应该是生气了。这位初中小男生语气坚定不容反驳:“回去睡,题目明天早上我叫你起来写。”仿佛是察觉到李顾要说什么,纪寒星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早餐我做,留时间给你写作业,现在回去睡觉。”
李顾很识时务地从座位上走下来,要去牵他。结果小男生有主见得很,自己扭身先走,压根没想等他。李顾怕他看不清环境被什么东西绊到,刚刚要开口,结果自己脚下一个趔趄。纪寒星闻声回头,李顾心怀侥幸朝他一笑,纪寒星表情未变,转身抬脚一气呵成,李顾只能没什么出息地跟上。
纪寒星生气是一件令他紧张的事,可看着生气的纪寒星又让他觉得好玩。李顾在这可恶的矛盾里,稍稍消解了几分心中积郁。
两人休息暂时还是挤在一间房里,书房专门用来写作业,纪知青那间屋子暂时没人去动。李顾替纪寒星把脚搓暖了塞进被子里,然后仔细帮他把被子掖上。纪寒星有点别扭不想让李顾这样做,但他力气暂时还没有李顾大,只能被动接受了李姓大兄弟的服务。李顾小声试探着问他:“要不我搬出去吧,是不是我每天学得太晚吵到你啦?这样你都休息不好。”
纪寒星是背对着他的,沉默了多半天,李顾觉得他可能不想理自己了,这时纪寒星才不显山不露水地冒出一句话来:“别说事儿,我困。”
李顾也困,沾到被子就发现先前被他忽略的倦意涌来,他很快闭上了眼睛。那些写不出竞赛题的恐惧和挫败,一道被卷进黑甜梦乡里。还有长夜可供休憩,还有明日可供期待,忽然又觉得当时困扰自己的算是小问题。
第二天李顾跟纪寒星几乎是前后脚醒,纪寒星盯着他进了书房去做题,然后自己有板有眼进了厨房。厨房里传来油滋滋的声响,李顾怕纪寒星受伤,有意过去看一眼,结果刚一出门,就被听到响动的纪寒星“瞪”了回来,李顾缩缩脖子,没有什么尊严地滚回去继续奋斗了。
睡了一夜大脑好像恢复了运转,他几乎没有什么阻碍把昨天的题目写了出来,其中一道还发现了一简一繁两种解法。等李顾把习题册合上才惊觉没剩多少时间了,思路理出来之后还难在步骤繁琐。他匆匆把东西塞进书包跨出房门,见纪寒星已经端正坐在小饭桌上,面前摆着一锅两碗,乍一看很像那么回事。
纪寒星面容端肃,小大人似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李顾下意识对他服从,赶紧坐下,再一看容器内的东西……李顾倒抽了一口凉气。
于是那天早上,大龄高中生李顾和初中小男生纪寒星吃到了焦黑的荷包蛋和齁死人的面条。人生经验又丰富了一点呢。
接住神灵降落的雨
当李顾把从小闻那里结到的茶钱给兔子奶奶的时候,老人家的感激溢于言表。他自觉受不起这么郑重的谢意,老实说实际卖的价格比这个高,不过是小闻帮忙卖的,所以每包也都给了她一些钱——这个是书里说的提成。
兔子奶奶赶紧点头表示她懂:“我就是不会说你那些花花名字,道理我明白,不能要人家白给你做事,这是礼数。”她说着又飞快数了几张出来给李顾:“这个,你也拿着。”李顾没要,却还是被不由分说塞了一手。兔子奶奶手收回去,又动作幅度很小地朝他招了招,李顾过来,她凑到李顾耳朵边上问:这个……以后还有人要不?
她问得很羞怯,仿佛把这好运当做上天给予的一份限时礼物,有的时候她应当感恩戴德,没有的时候也是情理之中,连这一点盼头都觉得羞于说出口。李顾听得心中涩涩,对她爽朗笑道:那当然啊,人家都给你店里摆上了,可多人能看到哩,总有人买的嘛。
兔子奶奶连声说好,她想送涂玉明去城里上学了:“就送到你之前学的地方,让他有个书读,将来能自己讨个生路。”李顾一口答应。当初他转学是纪知青去办的,具体怎么给学生办这些手续他不懂,他想到回去之后可能得找找许寄文。
李顾跟兔子奶奶说完出来,看到兔子红着一双眼,语气带着点质问意思:“我奶是不是让你给我弄转学的事咧?”李顾说是啊。兔子一抹眼睛,连带着擦了一把止不住的鼻涕:“我不去。”李顾“嘿”了一声:“哎我说你还挺有脾气,你不去干啥,怎么还不听人劝了还……”兔子眼睛红得更厉害了,李顾疑心这只兔子精怕是要当场显形,渐渐收了声。涂玉明一股蛮力拽着他去屋后——那里晒着一地的苦瓜片。涂玉明道:“我奶奶每天就是喝这个。她买不起降血糖的药,后来针也不舍得给自己扎了,光喝这个不敢吃饭。我不读书,我读书花的都是她的救命钱。”
李顾一直都觉得,能让人怜爱的小孩子是纪寒星那样的。可是当涂玉明在他跟前哭得一脸花的时候,他竟然也动容。墙脚的小书桌是涂玉明读书写字的地方,本子翻得快要破烂,草稿本上字迹写满。李顾能想起来他还在宁川教室后头“监学”的时候,看到涂玉明摇头晃脑跟着纪知青读书的样子。涂玉明要是不想接着读,他还有啥好哭的呢?
李顾的表情慢慢凝肃。贫穷,疾病,死亡……李顾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觉得他的宁川其实是由这些东西组成的,像一个循环往复的噩梦,在其中的人谁也跳不出去。
他为此沮丧挫败,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跟哭得喘不过气来的涂玉明说自己管不了。他生来背负这样的原罪,可他做错了什么呢?他一直很努力在生活,生活不吝于抛给他的却是一个接一个更大的难题。他不想管了,不愿再做别人的青天听一场冤屈。可是他不管,就要由李德正去管了。老村长管了一辈子,还搭进去一条腿,他还能再付出什么呢……总有这么一些时刻,你知道你逃了也没关系,但你也清楚你该站出去。
站在命运的天幕下,接住神灵降落的雨。
李顾只用了很短的时间想明白这件事,快速完成了心理上的自我建设。他伸出粗粝的手把涂玉明脸上的眼泪三两下刮干净:“没事儿,我们把山茶卖出去就有钱了,你能读书,你奶奶能看病,怕什么,有哥呢。”
涂玉明那双哭红的眼睛竟然还能瞪得更大,里面满满写着崇拜。李顾及时阻止了他抱住自己大腿嗷嗷,并且把刚刚不小心给他蹭下来的鼻涕又擦回了涂玉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