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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
- “你懂什么?”士礼板起脸来,向他伸手拿书,顺便把他带出士乐房间。加乐朝士乐摆手,士乐也向他挥手,士礼看他,又转过头看自己弟弟一眼,皱起眉头,快步压着加乐就走出去。
士乐坐下,仍用手摸着胸前那行字。
加乐跟着士礼上楼,士礼把他还的那两本书整齐摆回书架,顺便打开行李箱,里面一套拼接的机器人,“给你带的,你又不说要什么,就给你买了这。”加乐接过,左看右看都是英文字,放下提在手里,“我回去慢慢研究,谢啦。”
他也不问国外好不好玩,谢完就想走,士礼叫住他,他其实想问问他和士乐的事情,总觉得这两人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可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若是他们不认识呢,黄加乐这人本就很自来熟,看着和谁都说过话一样。
思来想去还是算罢,加乐看他喊住自己,又不说话,一个人在那发呆,眨巴几下眼,“什么事?”士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半天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自己,加乐先行说,“怎么,我身上有什么吗?”士礼摇头,加乐也左右看他两眼,边走边喊,“唐士礼,你瘦了。”
他和唐穗道完别,就绕到士乐窗口,敲他的窗,笑嘻嘻地扒在窗户看他,士乐还穿着新衣服,看他笑,也傻兮兮地微笑,加乐伸手摸摸他脑袋,“要开学了,我恐怕不能每天来找你玩了。”士乐倒也不遗憾,只是颔首,“上了初中,一定很多作业。”“双休日或许有时间。”,他叹气,盯着士乐,“如果我很久不来,你也别忘记我了。”
“不会的。”,士乐摇头,“我会一直记得你。”说出口觉得这话像是对仇人说的,下一句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加乐倒是不在意,愉悦地笑了,“我也是。”他转身走了,手却一直高举着挥舞,像知道士乐会目送他一样。
怎么会忘记呢,这一整个夏日的陪伴,你存在,便是我生命绵延不断的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
that i exist is a perpetual surprise which is life,选自泰戈尔诗集。
我存在,是生命绵延不断的精彩。翻译来自冯唐,《飞鸟集》
第16章 第 16 章
如加乐所说,上了初中后与小学大不同了,人人顶着升学压力,幸而士乐仍旧是在家附近的公办初中读书,总要比士礼每天不眠不休地写作业好。士礼是完完全全瘦了,也不知道是读书原因还是什么,整个人像鼓胀的气球瘪下来,五官便从婴儿肥的脸上凸显出来,他长得更偏像唐太太一点,眼尾略略上翘,稍显难相处的凌厉样子。
但他还是一如既往,话少不喜吵闹,待人温和。士乐身量长高了一点,人却还是细胳膊细腿,远远看就如同一根竹竿,他穿上士礼送他的那件t恤衫,还很宽大,正是秋天,就往里又塞了一件他们带领子的校服,早晨出门时兄弟俩撞见,士礼看了两眼,还赞许地点头,也无人知道他审美到底如何。
士乐上学,读书还是不上不下,交际也是,一个人呆着的时间更多,他倒还是很认真,不论作业写到多晚,课上总是努力不睡觉,磕巴着头一整节课,还半睁着眼,看物理老师画图。下课刚趴下眯一会就有人拍他肩膀,是他们文艺委员,“瞿士乐,这次黑板报,也能帮着画一下吗?”
初一十门课,除去思想品德,士乐美术最好,正是如此他们每次黑板报他都有出力,只是按着本子上的模版描花草,或再大点的简单线条的人物动物,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在再大的黑板上作图都没有那天临那张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更让他紧张,几乎是将所有神思放在笔下,还留一缕去听加乐在他耳边咬碎薄荷糖声音。
他如今正是初三忙得时候,每次来也就是在窗户外站一会,和士乐说上几句话,就匆匆走了。士乐总会望着他离开,直到身影再也不见,消失视野,他关上窗,只有偶尔风声来回,欢欣散去,他的世界又重归寂静。那只薄荷糖盒子就放在书桌抽屉里,他不常拿出来,只是偶尔要拿东西时瞥见,会看上一会,想起那日大雨滂沱里,加乐湿淋淋的发梢,弯着的嘴角,双眼明亮,他热烘烘一双手,托着一颗心。
士乐千疮百孔,甚至他自觉不存在的一颗心。
加乐总惦记着,一有什么好东西就想给士乐看看,总没时间,不知道谁给的一盒日本巧克力,一粒粒和钢珠大小,他心心念念要给士乐带去,他看着那么瘦,总叫人担心他是否贫血,身旁要是备着一盒巧克力,哪天真要晕倒,吃上一粒也是不时之需。
他准备了很久,总是没找着机会,临近中考课业实在太多,思来想去,他很不情愿地在学校里找士礼让他带去给士乐。他总把与士乐的交往看作一件很隐秘的事情,但并不会有意去瞒着谁,黄加乐向来做事坦荡。
他趁午休去了士礼班级一趟,士礼是班长向来事多,也不知道去了哪个老师办公室,不仅是午休,一连几个课间都不在,加乐硬是在他们班门口等到他放学。
第17章 第 17 章
他倚着栏杆左等右等,总算把士礼盼出来,“士礼!”他走过去在门口把他堵住,士礼以为他只是说句话,没想到加乐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子巧克力,“这个,你帮我带给士乐。”他说到士乐时声音变轻,好像在进行什么不正当交易。
“士乐?”原是加乐叫久了,在他面前就顺嘴带出这个乐,而不是礼乐的那个乐。他转着眼睛,醒悟过来,“啊,士乐。”士礼稍矮他一截,抬眼瞄了一下,他说话虽轻声细语像做见不得人的事,神色倒很自然。
士礼把他拉到一边,不愿挡在门口,在走廊尽头问他,“这是士乐让你带的吗?”“不是,是我要送他的。”士礼反复看那一盒巧克力,又看加乐,眼神看得人发毛。加乐哪挨得住他这样审视,他憋不住问,“怎么,有什么不对?”
“你和士乐很熟吗?”加乐抬头挺胸地回答,“很熟。”士礼一贯敏感,惯会洞察人,更何况是加乐,他向来喜怒形于色且不说假话,士礼虽总能察觉他人情感变化,却是不懂要怎么承接,于是常常就假装不知道。
但对加乐不同,他直来直往,士礼也是有一说一,“你怎么认识士乐?”加乐不思索,直接答道,“去你家玩的时候认识的。”他将士乐看得很重,按道理他总爱详细描述此中细节,零零碎碎说到士礼厌烦,但说起士乐,他就是不愿多说,不想任何人知道当中过程。
士礼把玩着盒子,里面的颗粒碰在一起发出沙沙声,加乐作势夺回,“不用你送了,等哪天有空我自己去。”士礼收紧拳头,将巧克力捏在掌间,没还给他,“我自然会给他的。你急什么?”“那你问这问那做什么?你从不这样。”加乐死死盯着他左手,好似生怕他把盒子捏碎。
“我是为了我弟弟好,总要问清楚点。”士礼索性把巧克力放进口袋,叫加乐再也见不着。加乐看他,他与士礼相处,惯常是他嬉皮笑脸,士礼冷漠以对,今次他也冷下脸来,“为他好,就不能让他有朋友了,朋友送件礼物也不许了。”他们也是自小相识,又做了九年校友,都是性子温和的人,虽加乐跳脱,士礼冷淡,却从没有过吵架嫌隙,恰是他们彼此知道对方底线,不跃分毫。
眼下谁都站在士乐立场,却身份不同,士礼没见过他这样,虽知道加乐脾性,但士乐身份特殊,他们父母是至交好友,谁知唐穗对士乐态度会不会影响加乐父母,又会不会影响加乐对士乐看法。
士礼不说话,加乐却耐不住,“你没办法替他做决断,不论交朋友,还是以后有别的事。除非是他亲自和我讲他不想和我做朋友了,我就认了。我对人一向这样,他也好,你也好。”加乐虽很久不看琼瑶剧,但这种情感因子一直潜伏在内,着急时总把话说得很戏剧化浓烈化,好像今天就有人要他和士乐老死不相往来一般。
“黄加乐,你好像对我很有怨气。”,士礼冷冷看他一眼,“我从没说士乐不能有你这个朋友了。”加乐咽口水,也自觉话说得太重,只是一时气急,“我哪敢对你生气,就是刚刚着急,话说过头,对不起。”
“你送他巧克力做什么?”一说到这,加乐赶紧解释,“他太瘦了,怕他贫血,送他这个以防万一。”士礼抿起嘴,左右看他一眼,“士乐瘦是瘦,但三餐都吃,不会贫血。”“你怎么知道?我看他这样体格,被风吹就倒了。”他又恢复往日神采,傻兮兮地,“我看你最近也有往这发展的苗头,也常备一盒吧。”
士礼不想听他这些闲话,也不回答,只说会把糖带到,挥挥手,就把加乐丢下自己匆匆走了。
第18章 第 18 章
士礼回家敲了士乐的门,没人开也没锁,他推开一条缝,士乐坐在灯下拿着笔发呆。士礼喊了他一声,他才像大梦初醒般转头,“什么事?”士礼把那盒子巧克力拿出来,“加乐给你的,说怕你贫血昏倒。”他也不对他们俩的事多说半句,看士乐拿起巧克力摇了摇,弯着眼笑,忽又想起来,“我不贫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