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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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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红发了个生气涨红脸的表情,阿英关了微信,点开手机里的直播软件,点进主页上一个名为“林聪纪念馆节揭幕,追悼会现场直播”的直播间。此时,那直播画面里囊括了一幢两层楼的红砖洋房,一席铺在洋房门口的黑地毯,地毯两边整齐列放着的许多白菊花篮,花篮上尽挂着挽联,再往边上,许多高大的杉树前能看到一排围栏,围栏后站着举着摄像机,举着照相机的记者,还有些手里拿着签名板,电影海报,或是用板子,或用手扇风的路人。今天的上海有些热。

    忽然,人群中一个男人尖叫了声:“琼琼!”

    不多时,一个戴墨镜,穿一身黑色洋装,脚踩黑色高跟鞋,波浪卷发,皮肤白皙的女人走进了镜头。

    “琼琼!琼琼!!”

    两边都有人高喊着,记者和路人全都往围栏上挤,一队保安走进了镜头,维持秩序。

    朱琼琼呢,低着头,加快了步伐,临到洋房门口时,一个侧身,一回头,闪光灯亮得刺眼,她微微张开了嘴,似是有些惊愕,又有些无措,赶紧举起手里的皮包挡住了脸。这时,洋房里出来了一个年轻女人,开了门,欠着身子,引着朱琼琼进去了。洋房的门又关上了。

    阿英发消息给swat群,直接点名小貌:你上镜了。

    红红说:蛮上镜的啊。

    阿英在群里发了个红包。红红单独敲他,发来个贼笑的表情,阿英捏着眉心又问小a:“还要多久?”

    小a说:“我尽快。”

    阿英看了眼窗外,说:“是不是到了这里就没动过了?”他伸长脖子,看着导航的界面,“导航有说前面在干吗吗?修路还是车祸?”

    小a说:“堵过这段就好了。”

    阿英不耐烦地指着外头说:“下个出口下,我搭地铁过去,这要堵到什么时候,两点就要致词了,现在都几点了。”

    小a问他:“要我和您一起过去吗?”

    “你帮我把行李送回家就下班吧。”

    小a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挪到了下一个高架出口,下了高架,路上顺畅许多,汽车一路飞驰。阿英靠回了椅子上,问小a:“你几点到的?”

    “八点半。”

    “从美国出发的,延误了四个多小时。”

    小a点点头,没说话,静静地开车。车窗外风声呼啸,一颗小石子咔哒一声弹到了车前玻璃上,轮胎刷刷地擦过柏油地面。车里没人说话了。阿英放下车窗,点香烟,抽烟。

    小a趁等红灯时也点了一根烟。开到地铁口附近,两人手里的烟都快抽完了。阿英一拍小a的椅子,说:“你和我一起去买票吧。”

    小a应下了,他在路边停好车,阿英下车,两人各自呼完各自的最后一口烟,扔了香烟屁股,一前一后进了地铁站。到了售票机前,小a抓了把零钱出来,阿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说:“帮我拍张照。”

    说着,阿英埋头选站,买票。他只买了一张票。

    小a在边上帮阿英连拍了好几张照,把手机还给了他。阿英看了看照片,冲小a动了动下巴。两人就此分开了。

    过了安检,进了站,阿英从刚才小a给他拍的那些照片里挑了两张发给了红红,并说明:标题就写,我在地铁站遇到了谁!什么,你不知道他?那林聪你总知道吧!他就是林聪唯一关门弟子!只是人家现在已经不拍电影啦,自己开经纪公司当老板,还投资房地产,度假村,比搞电影潇洒多了……

    他没再写下去,打了不少省略号,然后说:不用我写下去了吧,记得提纪念馆,还要提明天发售纪念蓝光碟套装,还有t恤和购物袋,一定要提!!

    红红发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地铁进站了,眼下并非高峰期,但是车厢里的人不少,阿英没能找到座,只好握着扶手站着。地铁缓缓启动,他把耳机往耳朵里推了推,又滑开了手机。

    老林记疯狂跳新消息。

    严明说:啊是糖果厂小开真的愿意要一个五十多的老女人啊?

    小查说:琼琼姐也是风华绝代过的好伐?

    辛乃如说:没有生过小孩总归还可以的。

    大家都发捂嘴偷笑的表情。小查说:辛老师看来蛮清楚的。

    门户网站这会儿跳了条消息出来:朱琼琼手戴鸽子蛋,身穿香奈儿套装,现身林聪追悼会。

    阿英垂着眼睛,还盯着手机,只是滑去了别的群。

    纪念群里,辛乃如说:小林第一部 片,《白线》嘛,当时他一点名气都没有。

    栋哥说:《白线》的时候整个剧组二十个人,只有我一个跟过组,拍完之后我说导演,我们要收环境音,导演还来问我收环境音干吗。

    大方说:真的什么都不懂。

    栋哥又说:美和子在里面杀人,导演说这个血出来的弧线不对,不能用,就一次一次试。

    栋哥还说:那个日本女的差点被他搞崩溃,哭着问翻译到底哪里不对,还说,他怎么知道不对,他真的杀过人?

    大家都笑。

    严明说:老林是觉得那个血出来的样子太好看了,他说杀人不是一件值得拍得好看的事情。

    群里安静了阵,关河洲先发了个膜拜的表情,接着,好多人跟着用。

    辛乃如说:那个片子讲在日本的朝鲜人,我在香港剪片子,一个朋友托我,我以为是日本导演的片子,结果他又不是日本人,又不是朝鲜人,我也是忙,本来想推了的。

    林林说:各位老师!晚上订好了!等等散了之后我们是一起过去还是怎么样?

    老林记里也是聊得热火朝天。

    大方说:五十多的女人还有没结过婚的男人要,除了女明星,别的是不可能了。

    大方又说:昨天订婚,今天追悼会跑来凑热闹。

    辛乃如说:我在给《胡姬东游》剪辑啊,那个片子后来票房很好,小林来我家,端茶送水的。我想这个年轻人真的很有诚意,就在家里帮他剪。一剪就剪了这么多年。

    严明说:镜头上看看好看吧,上个月《飞天》选角,她过来,不知道怎么搞的,妆也没化,和我妈看上去也差不多。

    小查说:《飞天》到底还拍不拍啊,说了三年了。

    阿英啪啪打字,按下发送:上个月?导演过世的消息公布的时候?

    大方说:岭南不也是老林这边出来的?老林七部片子,五部都是我作执行制片,他就是个灯光师跟的组。

    大方又说:看到我招呼都不打,以前哪次他惹老林生气,不是我去顺的老虎毛?

    严明说:我和老林在宾馆里写剧本,写到一半他就开始骂人,我是摸不透他,打电话给大方哥,他提着一碗红豆双皮奶过来,还一定要带点陈皮过来一起吃。老林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小查说:导演有时候像小孩子。

    栋哥说:作骨头哇。

    阿英转回了直播软件,朱琼琼正在接受一个访问,访问她的女主持人举着带直播软件标志的话筒笑眯眯地问她:“琼琼姐好!好久没看到您了!听说您的婚礼打算在巴黎办,巴黎是您和您未婚夫第一次遇见的地方吧?”

    朱琼琼微笑着看主持人,那女主持人也笑,两人所在的位置看上去像是一片小花园,她们背后有高出镜头的树丛,看不出是什么树,只是树叶繁密,绿意逼人,另有些白**粉热闹地开了满枝的花填充了画面左上角。阳光很好,更远处,红砖洋房显露出一种温暖的蔷薇色。

    那女主持人又上下一比划,活泼地问着:“那么,不知道今天您的这身搭配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在里面呢?”

    朱琼琼保持着微笑,花影下,她的目光温柔,脸庞娇嫩,白里透红,也像花一样。她一看镜头,说:“其实大家可能不太了解,我和林聪导演认识很多年了,我才出道的时候拍广告片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当时在广告公司做文案,这么多年来,我们一次都没能合作,是我最大的遗憾。”

    说着说着朱琼琼就要掉眼泪了,主持人眼看眼眶也红了,阿英忽然头疼得厉害,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了,抬起头活动脖子,两只眼睛跟着到处乱看,这一看恰好和边上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目光对上了,男人清了清嗓子,走向车厢门口。阿英锁上了手机屏幕,前后左右扫了一大圈,他周围好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离得不远不近,或站或坐,或倚着什么,不是在打盹就是在用手机,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专属空间里,有人愁眉苦脸,有人面无表情,有人在笑,开心得正大光明,也有人嘴角抽搐着窃喜。阿英偷偷看他们的手机屏幕,也有人在偷看别人的手机。一个男孩儿哈欠连连地看一段视频,视频里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正作势要用啤酒瓶敲自己的脑袋,被人拦下来后,他举着啤酒瓶子满场乱跑,表情夸张,后来自己摔了一跤,逗得全场大笑,视频后面还有小半段,男孩儿又一个哈欠,手指往上一挥,下一段视频跳出来,一个大眼睛的外国孩子追着自己的影子跑。边上一个女人一边剥橘子一边看男孩儿的手机,边吃边看,边看边吃。

    突然,那男孩儿抬起了头,女人转过头继续吃橘子,男孩儿看到阿英了,阿英的眼神一晃,侧过身子,低下头按手机。

    他给小翼打电话。

    电话没人接,阿英在微信好友里找到小翼,发了条信息过去:你到哪儿了?

    信息发出去后,他不看手机了,只把它握在手里,那手跟着塞进裤兜。地铁的速度渐渐放缓,到站了,有不少人下车,又有很多人上车,车里比先前更挤,阿英的手紧贴着自己的裤缝。地铁缓缓提速,离开了月台。

    阿英把手机拿了出来看。他个子高,比周围的人都要高出半个头,他高高地举着自己的手机看着。

    小翼没回他的信息。

    阿英又发:现在上综艺都这么拼?还是那个啤酒瓶是道具?

    地铁驶进了黑黢黢的隧道。阿英眼前一黯,又一亮,他抬起眼睛,朱琼琼怀抱小象的公益广告一闪而过。她的眼神湿润,好像光影混合引起的错觉。阿英揉了揉眼睛,往上拉他和小翼的聊天纪录。

    半个月前他联系过小翼,他和他说:渔州那边又来电话了,又有个新提案,他们跑去找了个日本设计师。也不知道怎么请到的,估计花了不少钱。你放心,我们走正规招投标流程。就是想问问你的想法,毕竟是导演老家,纪念馆建在那里也说得过去。

    小翼说:之前打算在那里拍《修罗之隐》,当地怎么对他的?

    阿英说:那个故事比较敏感。

    阿英又说:导演过世之前一直在写的剧本故事发生在渔洲。他是打算再回渔洲拍戏的。

    小翼语音他,问他:你印象里他为什么事情掉过眼泪吗?

    阿英打字回的:格拉斯哥艺术学院烧掉的时候掉过两滴。

    这条信息发出去半小时后,小翼才接话,说:你决定吧。他早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不用什么都来问我的意见。反正版权都在公司那里,你们运作吧。

    小翼还是没回信息。

    阿英的肩膀有些酸了,他把手臂放低了些,在好友里找到一个叫“飞天螳螂”的,问他:在干吗呢?

    他又问: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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