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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
- 第10章 我怕我没有机会,对你说一声再见
比假期结束更准时的,就是券商的脚步。
早上九点的飞机落了地,就马不停蹄的奔到公司开始了调研。这边厢收购案的事情还没有忙完,那边券商又在不停的提出问题。钟千艺觉得自己分两半也完全不够用。部门里基本上全是女员工,太晚回去实在是不安全,一般九点刚过,他就打发大家回家了。于是基本上,这一星期他都忙到后半夜。
恰巧杜明灿带着生产部出差去了广州,调研子品牌面料储备的问题。没有人陪着,此时偌大的办公区,显得阴森冷清。
刚刚做完一个表格,点击保存,就看见直接推门而入的沈陆,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钟总监还加班那?”也不好好坐着,抬腿就坐在了钟千艺的办公桌上。
“都十一点了,你怎么还没走?”大概是连轴转了太久,钟千艺从下午开始又犯了老毛病,开始低烧,眼下坚持到现在,更是感觉五脏六腑好像都挪了位置,没有一个地方舒服。
“就陪你啊”沈陆把盒子放桌上,“忙完了看看啊,从香港带回来的。你忙着吧,我去买点宵夜回来。”
“哎,沈爷”钟千艺连忙叫住他,“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我忙一会儿也走了”
过往的日子里,都是钟千艺死乞白赖的使唤着沈陆去买吃的,今天送上门的福利都不要,沈陆被钟千艺搞得一头雾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钟千艺陷在两难的纠缠中,不知如何自处了。一方面,现实在不停的把他推离沈陆的身边,另一方面,他内心的执念倔强又在负隅顽抗的把他俩的距离缩短。
就像一根本来坚不可摧的橡皮筋,在经年的阳光暴晒中失去了韧性,而后经过不停的拉拽撕扯,不知会不会有一天,就那么突然“啪”的一声,四分五裂,无迹可寻。
“那我等你一会儿吧,等你忙完我们出去吃。”沈陆转身又进了房间。
“我不饿,不想吃东西。”钟千艺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看了沈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闷闷的说道,“要不沈爷你陪我坐一会儿吧,一个人,确实挺冷清的。”
沈陆听话的拉了把椅子坐下。
钟千艺复又埋首工作,双手噼里啪啦敲着键盘,不时抬眼看一眼旁边愣神盯着自己的沈陆,仿佛回到不久之前,两人都不曾心存芥蒂的时候,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有些东西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香港好玩么?”钟千艺偷闲抬眼看了沈陆,问道。
“啊”沈陆从呆愣状态回了神,“就那样,主要是小外甥吵着去迪士尼。老太太买东西买的很high。我倒还好,全程当司机。”
钟千艺“哦”了一声,努力让自己忽略今早上娱乐版头条那些八卦新闻。
钟千艺其实不太关注娱乐新闻的,可是上班第一天刚刚走进办公室,就听见屋子里那些女人们叽叽喳喳不停的声音。他在心里不住的感叹,女人真是麻烦的动物。可是好巧不巧的,沈陆的名字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看样子咱家沈陆总监跟宋大明星的事情是真的了你看着照片拍的”
“那还有假啊?两人肩并肩的样子就差牵手了好吗?”
钟千艺顿时失了笑容,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径直走进办公室,坐下之后立马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到了办公桌上。
开机,打开浏览器,百度,输入“沈陆,宋海川。”
于是满屏幕的照片和文字几乎刺瞎了他的双眼。
“人气明星恋情再添新证,绯闻对象沈陆携家人共游香港,宋海川全程陪同。”
彼时刚刚得知消息的钟千艺猛地合上了笔记本,失落难过愤怒交杂在心,可此时听到沈陆避重就轻一句带过的介绍,心里满满的却都是释然。
他很想跟他讨一个解释,可是他自知,他没有这个身份,沈陆,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他不是他的爱人,也一早就被剥夺了成为他的爱人的权利,所以他无权质问;可他还做不到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单纯的关心,置身事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分析利弊。
现实很难,可他知道,他需要迈出这一步,不再卡在朋友与恋人中间的尴尬地带。既然无法前进,那就索性后退。
“沈爷,”钟千艺抬头看一眼沈陆,“我收收尾,咱们走吧。”
两人一起到地下车库,沈陆刚想开车,钟千艺却拉住了他拿钥匙的手。
“沈爷你困吗?可以陪我去个地方吗?”
“你不累吗?工作到这么晚?”
钟千艺抿嘴笑着摇摇头,酒窝忽隐忽现,
沈陆不明白,钟千艺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跟他告别。即使那些年的暗恋让他哭过,痛过,却也笑过,甜过。他始终是那个最希望沈陆幸福的人,即使幸福,与他无关。
钟千艺带着沈陆驱车一个小时到了他们住了五年的老房子。老房子几年前拆迁了,沈陆一家拿了拆迁款在别处又买了一间房子给老太太住,起初沈陆还跟老人一起,后来他攒了点钱就又按揭贷款买了一套小户型,自己出去单住。
这老街老巷的,沈陆到真是好久没来了。
原来低矮的楼房已经替换成了林立的高楼。曾经拥挤的菜市场也被整齐的绿化带规划的井井有条,几处以往经常光临的小店也被整齐的商铺所取代。总之,没有了一点旧时的影子。
沈陆实在是不明白钟千艺大晚上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钟千艺把沈陆带到了高楼的后面,一座假山在夜色掩映下,露出了身影。
老房子拆除之后,这座假山却鬼使神差的保留下来。可是经过几年的变迁,实在是与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于是不久之后,它也将被移往他处。
在岁月的长河里,除了记忆可以停留,封存,其他的许多都被迫着或者自愿的跟随着时间的推移,潜移默化,或者瞬息万变。
物是人非固然可悲,物非人非更添悲凉。
“沈爷,你记不记得,那年我们去扬州出差?”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彼时两个人还不是总监,沈陆只是市场部一个小小的运营主管,负责跟平台催收货款,钟千艺也只是财务部一个小会计。他们去扬州,是为了催收一笔拖欠了近一年的应收账款。本来这趟差不用钟千艺,可是对方公司近段时间的名声不怎么好,经常变着法的走付款漏洞,钟千艺怕沈陆自己去吃暗亏,于是自告奋勇陪他去。
据说那家公司多少有点沾黑,境外好几笔款都曾经过他们总经理的私人账户,转了一圈又出去,大概是用来放在明面上洗钱的皮包公司。
“你担心啥呀,大不了到时候我抗把刀跟他办公室门口一坐,吃喝拉撒全在那解决,爷爷我不信他不乖乖把钱交出来。”
“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没等坐那呢,人就五花大绑把你扔出去了。”钟千艺笑他。
扬州多园林,去的那家公司的办公地点,就在一个典雅别致的园子里。长廊,亭子,池水,假山,虽是人工修葺,却也十分清雅秀丽。
“有钱买这样好的园子,装修的这么好看,倒没钱付货款,这不成心的么。”沈陆摇头说道,内心的气愤暴涨。
说明了来意,对方果然百般推诿,一会儿说领导不在,做不了主,一会儿说账上资金不够,得过段时间。沈陆不吃这套,一言不合,从包里掏出棍子来就要开打。
钟千艺从身上拿了随身带的削皮刀,七转八转的绕到总经理室,踹开门就把刀架总经理脖子上。
“开支票,马上,否则今天我就跟你同归于尽了。”
等财务开了支票,沈陆一把抢了过来。他脸上挂了点彩,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看的钟千艺怒火中烧,
“沈爷,你带个人去把支票存上,我怕他们耍花样。”
沈陆不放心钟千艺,可也只能快去快回。等他把支票存上回来的时候,钟千艺正在总经理耳朵旁呢喃着说些什么。
总经理面色凝重,过会儿,冲着严阵以待的几个下属无奈的说了句,“放他俩走。”
等两人出了园林的大门,打上了车,沈陆才放松似的长舒了一口气,汗水已经把头发黏在了额头上。
“我去,钟千艺,我以为我够大胆了,没想到你比我更不要命啊,直接上刀子了。”沈陆转头盯着钟千艺摇摇头,“要个钱而已,要不要把命搭进去啊…”
其实沈陆不过是一时冲动,对方一副我就不付款你能奈我何的欠扁样子,每一个眼神都在刺激他已经出离愤怒的神经,仿佛料定了俩细皮嫩肉,奶还没断干净的小崽子不敢作出啥出格的事儿,虽然嘴里说的都是些能放到台面上的说辞,可是口气却及其嚣张。
可他们毕竟小看了沈陆。虽然长了张清秀的脸蛋,皮光柔滑的看起来像个小姑娘,可是骨子里却有着一个北方纯爷们的糙汉心,哪受得了这幅仗势欺人的嘴脸,于是一冲动,家伙就直接掏上了。
没成想他钟千艺更猛,动了刀子直接准备擒贼先擒王了。
“你还好意思说啊,要不是你,我至于出此下策吗?”钟千艺也浑身冷汗,后怕的不行,“你抄起家伙来就准备以一敌十了,就咱俩这样的,估计得被他们活活打死,我能不动手么?你瞅瞅你这样……”
钟千艺心疼的盯着沈陆受伤的脸,轻轻捧着给他吹了吹,“我沈哥的花容月貌,就这么给破了相了,我真后悔没开了那家伙的瓢。”
沈陆摆摆手,吸吸鼻子掩盖自己略红的脸庞,转而甩了甩头发故作潇洒的说,“这点伤算个屁,你沈哥我打架可是从来没喊过疼……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跟那老头说了什么?能让他这么轻易的就放我们走?”
其实钟千艺也没有把握。只是凑巧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张外汇凭证的复印件,可是钟千艺明明记得这家公司并没有对外业务往来,联想业界那些传闻,钟千艺决定赌一赌。
一个专注于洗白的皮包公司,是肯定不希望事情闹大的。他们所欠的货款跟那笔外汇凭证上的金额相比,简直可以划入小数点后两位,直接忽略不计。他猜想,这些拖欠货款的行当,有可能是他们总经理为了中饱私囊,瞒着他们最上级偷偷做的。
所以钟千艺只是告诉他,自己和沈陆出来的时候都已经跟领导说好了,如果他们回不去,以他们公司的影响力,事情,是肯定会闹大的。
两人惊魂甫定,沈陆突然抓着钟千艺的手,“下次有这种情况你他妈给我麻溜躲起来,别跟我这充英雄昂,还拿刀子,经你这么一说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你还敢跟他们挥刀子不要命了你…”
“当时你和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我哪想的了那么多,就想着反正你不能出事儿,拼了命也不能让你出事儿。”
那时花木扶疏,丛山掩映的园林建筑,没有给两人留下丝毫的好印象,反而成了两人的心理阴影。可是没成想,不久后家附近也修葺了一座假山,每每路过,那段记忆,就会又浮上眼前。
第一次见,他说,这假山,怎么跟扬州那地儿的特别像…他说,哎呦喂沈爷,你能不能别提扬州,别提假山。
第二次见,他说,我能学愚公把这山移了么?我看见他别扭。他说,移不了还躲不了么,别走这,我们绕道。
后来见的多了,他说,爷都不怕了,爷免疫了。他说,是啊,我们那可是为国捐躯,光荣伟大,我们是人民的英雄。
再后来他们搬走了,走之前又来了一次,他说,以后见不到它,我们会不会忘了那段光辉岁月啊?他说,幸好,我们两个,还在一起。
如今,几年过去了,老房子拆了,这假山也即将被移走,沈陆从往事中抽身,上前摸了摸黑夜里不甚清晰的石头,想象着上面青苔的痕迹,仿佛时光留下的泪痕,斑斑驳驳,嵌入石头的每一丝纹路。细枝末节,像是树的根须一般,蔓延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