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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7
- “老贺,你也要注意身体。”
“好。”
“你也是。”
两个月后,楚文的婚宴如期而至,贺从容一人赴约,他这段时间养得不错,按时吃药,做了个检查没有什么大碍,也没有之前那么单薄,曾经的贺从容好像又回来了。
他走进主会场,看见站在门口迎宾的一对璧人,勾起了唇角。
“恭喜你们,新婚快乐。”
“学长!”
楚文的结婚对象正是贺从容的学妹,贺从容见到她,也点头。见两位新人也忙着接待其他客人,贺从容打过招呼后,在签到处放下红包就往里走去,找到自己的座位后,没想到身边坐着丁浩,当他抬头的时候,浑身一震。
他怎么没想到,黎峥也会来。
两人隔着一桌,黎峥坐在靠近婚台的旁边,贺从容这桌靠里,他想收回视线时,发现黎峥根本没看他,偶尔接过身旁罗尧恪的话回应,只动动嘴唇。黎峥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举手投足间有哪里不一样了,他坐在那儿低头看手机,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丁浩在跟他说话,他也适时地转移视线,不再看他。
也对,楚文会喊罗尧恪,楚文心思没那么缜密,也不好驳罗尧恪的面子,但能为他考虑,把他们分在两桌已经非常体贴了。
贺从容不怎么能喝酒,但他今晚喝了很多。他没有再去看黎峥,只是他一在现场,自己就魂不守舍,无法克制,只能强行忍住不去看他,一杯接一杯地灌酒,丁浩也没有劝阻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贺从容时常想,如果他能喜欢上谁就好了,不论男女,可是除了黎峥,他好像不会再有那样汹涌的情感。
他想起黎峥雪夜站在uh广场门口等他,给他递上农训地采摘的草莓,蹲在街角给流浪猫喂食,寒夜中到公司给他送饭,为他盖上被子,生病难受时,他温柔炙热的拥抱……那些微小细节全部刻进了脑中,怎么样都忘不掉。
如果他不是自己亲弟弟,在贺家出柜也吓不死人,顶多被骂一句“二椅子”。
他知道自己喝多了,可仍旧在喝,楚文跟新娘来敬酒的时候,他脸很红,情绪也有点激动,揽住楚文的肩,附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一定要替我和费承继续这份幸运,好好幸福下去。”
贺从容说完以后,把酒杯碰响,不顾楚文的惊愕,噙着笑意道:“祝福你们,早生贵子。”
一群人聚了又散,贺从容坐下来,允自倒酒,一桌子都是熟人,大家喝起来不费功夫,贺从容今天罕见地给面子,一桌人玩得也愉快,本来就是喜事,得让他们这群朋友闹一闹,丁浩还准备跟他们去闹新人,贺从容摆手,他坐回椅子上,又倒了杯酒,缓缓咽下。
他想起一年前,他跟黎峥还没有戳破关系的暧昧时期,费承撺的局,在xx会所,先唱歌又喝酒,包房四处是高级的清气,混合酒香,又冷又艳,他坐在沙发上拿着酒杯,刚准备去续酒,起身的时候“咚”地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毯上,包房很大,嘈杂声也多,光线昏暗,他蹲下`身,四处摸索时,忽然一道影子叠在他的身上,弯下`身去捡,那只骨节分明的长手握住他的手机,双唇若有似无地贴过他的耳朵,比他先一步捡起手机,递给他,身上散发出与整个包房不同的味道,烟草的凄苦与橙花的余韵交缠,沉甸甸地交付在他掌心:
“小心。”
他抬首与那人对视,黎峥眼眉如刀,锋芒寒光如利剑出鞘,冷白灯光从他头顶折射而下,转瞬即逝,手指擦过掌心,贺从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那天大家都喝得很醉,他倚靠在沙发一隅,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在摸他的耳朵,手指滑至颈脖,细细地搓`揉,又热又柔,贺从容睁开眼睛——
黎峥。
他贴得极近,温热的鼻息喷在脸上,贺从容下意识动了一下`身子,黎峥没有任何轻薄的神情,平静的模样反而让贺从容有些局促,贺从容心跳如雷,或许他不睁开眼,黎峥就会吻上来。
他没有笑,可贺从容却能感受到他的温柔。
黎峥没有离开,稍微歪过脸,手没有收回,抚着他的后颈,似乎想把他从沙发上扶起,他身上的气息犹如毒药,羽毛般的清浅问候让贺从容难以抗拒:
“我怕你喝多了出事。”
“还好吗?”
过往云烟顷刻消散,贺从容灌酒,丝毫没有察觉到远隔一桌的男人,正用深沉的视线凝望他。
黎峥没走,罗尧恪喝多了,在跟他胡乱地说话,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知道楚文的婚礼贺从容一定会来,他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要推掉,他想见贺从容,想见得发疯。
他在梦中一遍遍描摹贺从容的面貌,始终不如见真人更好,黎峥梦见自己跟贺从容和好如初,两人拥抱、接吻、十指紧扣,他欣喜若狂,醒来以后,却发现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睡不着,这几个月只能靠安眠药度日。
黎峥清楚地知道,他根本放不下贺从容,即便贺从容骂他,让他滚,甚至……说他妈妈是小三,他也放不下他。
一直以来,他就是如此卑微浅薄又深重地爱着贺从容。
最近他削瘦了不少,站起来更是颤颤巍巍地歪七扭八,四处乱撞,他想冲过去搂住贺从容,可他知道,现在走过去,只会被贺从容重重地推开,他不是放不下脸的人,只是不想再给贺从容二次伤害,内心说服了半天,他仍旧不放心。
看见贺从容,他脑子里所有规划都打乱了。
“嗳!黎峥你上哪儿啊!我话还没说完!”
身不由心,他已经冲了过去,保持一定距离,跟上贺从容虚浮的脚步,生怕他一个人出事。其实贺从容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照料不好自己呢,是他多虑,也是他给自己一个追出去的理由。
贺从容走两步就要倒,可他偏偏还得过马路,酒店对面才是泊车位,他的私家司机正在车内等他,他必须得过这条繁忙的马路,然而恰巧,这条马路没有斑马线,也没有红灯,全靠路人的眼色过。
深夜,本就视线不佳,贺从容也没注意前后方的车,就要过马路,他刚塌下一步,身后突然有一只手拽了过来,拉着他的手腕,往怀里重重一带,奔驰而过的suv擦着贺从容的后背而过——
贺从容不知道谁抱住了他,他从酒醉中突醒,惊魂未定地喘气,男人很快退开,不看贺从容,转过身去,朝酒店里面走,似乎不想让贺从容看见他。
黎峥实在太天真了,贺从容怎么会不认识他的背影。
但贺从容没有叫他,只是站在原地,怔怔地望向黎峥越来越远的背影,心口被狠狠地剜了一刀。
第五十七章
贺从容一定是魔怔了,他居然让司机特地从黎峥家小区门口绕了一圈。
想也知道,他肯定没回家,远远地看,那扇窗黑洞洞一片,就像曾经贺从容跑到黎峥家楼下,望向他紧缩的家门一样。
再一次,分别了。
幸好他忍住了,黎峥也走了,这样,才不会错下去。
关于收购企业的项目也提上了日程,贺从容准备好资料正往会议室走,现在整个企业上下所有部门的经理他都了若指掌,也不再有人把他当贺家的闲散少爷,贺从容的能力有目共睹,他是当之无愧的贺家继承人。
刚走进会议室,贺从容眼前视线忽然模糊,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并没有用,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才稍微有些好转,他坐在他的位置上,两手放在桌上,没想到视线清晰一会儿,就又看不清,市场部的经理提出了一个方案,贺从容要反驳,他站起身时,蓦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
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又昏倒了吗。
为什么,这副身体如此经不起锤炼。
再次睁开眼睛,是熟悉的天花板跟消毒水味,贺从容已经不知道是自己第几次进医院了,楚文这段时间休婚假,出去度蜜月了,这次贺从容看见了他上次的主刀医生,他岁数稍微比贺从容略长,愁容满面地看着手中报告,一再叹气,说话时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你明知道自己的情况,还要透支身体。”
“像你这样的病人,我也不想治了。”
“你看看肿瘤扩散到哪儿了。”
报告扔到床上,贺从容坐在那儿,不知道该从哪儿看起,他抬头看向主刀医生,低声道:“对不起。”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身体是你的。”
“如果你好好吃药,按时休息,就不会恶化这么快。”
“送你来的秘书说你倒在会议上,我就知道你根本没听我的话。”
“对不起。”
贺从容只会说,也只能说这三个字,他这段时期的确没有听从医嘱,一个劲地投入到工作中,他要把贺氏所有事务都接过来,现在不过才过了两个月,他只接了1/3,如今情况恶化,他势必不能再继续玩命。
“我建议你保守治疗,毕竟二次手术伤害更大。”
“好,谢谢许主任。”
“行吧,你好好休息,最近楚文休婚假,要是让他知道,他肯定骂得比我更凶。”
“如果再不好好治疗,我告诉你,顶多再活三个月。”
主刀医生走了,贺从容坐在床上发呆,这一刻,他大脑完全空白,家里的事情他还没有完全掌控,可是现下不能再连轴转,他需要休息,需要静一静。贺从容闭上双眼,叹了口气,他到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那头,黎峥有条不紊地做一个朝九晚五的公务员,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附近邻里的叔叔阿姨都问他为什么还不处个对象,老大不小了,他只摇头,说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黎峥满脑子都是贺从容,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治好病,他不在的日子有没有好好吃饭,站在阳台,黎峥抿了口指尖的烟,他多么希望此刻自己能陪在贺从容的身边,他想见贺从容,那种思念是深入骨髓的疼痛,只要一呼吸,就开始钝痛。
如果为了忘记贺从容,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是对贺从容的不忠,是对他人的不尊重,更何况,黎峥根本舍不得忘掉贺从容,那是他此生唯一热爱过的人,他怎么能让贺从容彻底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但他想起贺从容对他说的那些话,又无法说服自己。
黎峥,你得有多贱才能上赶着让贺从容继续羞辱?
他跟贺从容,浪费了这么多年,才找到彼此,碍于世俗的眼光再次分开,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缘无分。黎峥愤恨,从小到大,他没有什么特别想得到的东西,然而贺从容,是他追逐的太阳,他那么耀眼,那么完美,让黎峥触不可及,他为了有朝一日跟贺从容站在一起,淬炼所有,锻造自我,重新打造了一个世俗意义上能“配得上”贺从容的自己,可他清楚地知道,这样的黎峥,内里还是那个自卑怯懦的小胖子。
他转头走向房内,拉上了床帘,把烟蒂扔进烟灰缸中,沉默无言。
就在他拉上窗帘的最后一秒,楼下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贺从容站在黎峥公寓的楼下,抬头望向那散发光源的阳台,内心涌动无数情绪,但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迈向台阶的力量。
“咚咚——”
黎峥放下水杯,回应道:“来了,谁啊。”
这么晚,到底谁会来敲他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