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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耽美小说 -> (全职同人)[全职高手]短篇故事全文免费阅读

分卷阅读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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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那件闹得纷纷扬扬的间谍案好歹算是沉寂了下去——我总疑心着那件事情或许和那天晚上有什么关系,但叶先生绝不肯再跟我提起一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总之,他现在辞了学校的职位跑去开了间旧书铺子——听说还跟沐橙姐姐书局那边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哎,这些大人的事情,只要他们打定主意不说,我也问不出来,只能猜。

    简短而言,云秀姊来了安京。她昨日便过来,先在京西饭店下榻,今日便先来家里见过我父母。她算是所谓的“现代女性”,过来之后也不客气,就说小琦应该继续读书,好在伯父伯母开明,知道当今世界女子也需努力,云云。我父母听得脸色很不好,下来之后哥哥拉着云秀姊说:你说话也太厉害。云秀姊说:怕什么?就是说给老顽固们听的,又对我说:“小琦,你以后若是没有工作,就来投奔我。”——我当然是首先要自立啦。不过云秀姊真的是太厉害了。

    之后云秀姊就带我去玩——我恰好在放暑假,唯一做的事情不过抄抄大字看点书准备高等学校的功课。本来哥哥也要陪,云秀姊说安京她又不是不熟,就推了他去上班。我俩一路逛街、买吃的,最后又去叶先生那家旧书店——云秀姊和他也是朋友,说一定要去嘲笑他一下。

    虽然我没太明白到底要嘲笑什么,总之是跟着云秀姊去了。到了那边就看见叶先生正挽着袖子坐在铺子门口打着蒲扇,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样子,看见我俩才挑起眉毛:“哟,稀客啊。”

    “过来看看你还活着没有。”云秀姊说,上下将叶先生打量一番,“这不还挺结实的,上次还以为你铁定挂了呢。”

    “最毒妇人心啊。”叶先生慢条斯理地摇着蒲扇,“你跟肖时钦怎么都一个毛病,上来先往坏里想……”

    “要不是你整日在悬崖上走钢丝,我们跟着提心吊胆——谁想啊。”云秀姊白他一眼。

    总之两人如此这般地唇枪舌剑了一会儿。最后云秀姐放了叶先生一马,催他赶紧换件体面衣服,好去城里嵩华楼吃饭。叶先生老大不乐意地、在我们一通三催四请之下,慢吞吞跑回里间去换衣服。最后他总算换了身还算看得过去的白色长衫,一边往外走一边结着领口的扣子,说:“这大热天的,真不想动弹……”

    我恰好站在后面,抬头看见叶先生脖子侧面好几处深色痕迹,道:“叶先生,你家这边闹蚊子够凶的,你没挂蚊帐吗?”

    这话一说,不知道为什么叶先生和云秀姊都愣了一下,然后云秀姊才说:“我也听说了,今年安京的蚊子,闹得特别厉害……都可老大只的呢。”

    叶先生坦然自若地抖抖衣袖,自若地将领子又立了立:“是啊,蚊子厉害。”

    于是就往嵩华楼那边去。我们三人算是第一拨到的,之后不久,哥哥和沐橙姊也来了。我以为人到得算是差不多了,仔细一看却还空着两把椅子。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又来了两个穿着军装的人:一个人我认识,正是周泽楷,另一个则从来没见过,我注意看了看肩章,也是一名上尉。

    两人进来之后,周泽楷一如既往地只是问了声好,便在叶先生身边坐下了。后来的那人先自我介绍了一番——我才知道他叫江波涛,便和大家讲起话来——虽然不至于叫人觉得烦,但能言会道的程度和周泽楷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席间我觉得有些无趣,便瞅着坐在对面的叶先生和周泽楷看,想看出点儿什么来。毕竟,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沐橙姊就赶了回来,我也被哥哥接回了自己家里。之后我旁敲侧击几次想要再去探望叶先生,哥哥只是和我说叶先生身体不好,又说这一阵子太乱,不宜出门。我再问,他就说有人照顾叶先生,你不用着急。

    谁照顾他?我问。

    你不是见过的嘛,周泽楷。哥哥下意识回答着,说完忽然又咳嗽了两声。

    现在叶先生看起来并不像那天晚上那么叫人心惊胆战——不过仔细去看,他右手使起筷子的时候似乎总还有些不大灵便的样子——人们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老话总不会错。周泽楷开始自己吃饭,在叶先生第三次没夹住菜的时候,索性伸手帮他夹了那只南煎丸子过去。

    叶先生道了谢,周泽楷“嗯”了一声,低下头去扒了一口饭。

    我总觉得周泽楷的脸似乎有点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就开始就着茶闲谈了。云秀姊讲起报馆里事情,又讲起之前南方学生请愿事体,照例讲着讲着便慷慨激昂起来。哥哥却有些不安,咳嗽一声,道:“毕竟还有两位军官在此,云秀,……”

    没想到那位江上尉微微一笑:“虽然领了军饷,也不妨碍我们追求进步。在这方面,我和周少校都是一样的。”

    沐橙姊也笑了笑,说:“肖先生,你觉悟尚且不如两位呢,当自罚一杯。”

    哥哥叹口气,声音全然轻松起来:“当罚,当罚。”

    周泽楷看着众人,也不说什么,嘴角微微弯一下——也算是个笑了。

    我坐在原地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又好像还是不明白。但周泽楷始终坐在那里,腰板笔直,两手都放在膝上,乍一看和身边叶先生那懒散样子截然相反,可是看得多了,又觉得两人坐在一起的姿势其实满协调的。

    ende

    19、[周叶]西洲曲

    一

    周府的小公子贵人语迟,五岁头上尚未牙牙学语。偏生玉雪可爱,凡是长辈抱来逗弄,皆用一双大眼直直望着,既不做声,亦不啼哭,神情宛如大人,真真招人喜爱,单是压祟的金稞子都收了一小盆之多。虽然也有碎嘴婆娘暗暗议论小公子是否天生不会说话,但他毕竟乖巧伶俐,又极听话,到底没人敢在老爷夫人提半个“哑”字。

    直到那日七夕拜月,周夫人带着小公子和一众女眷团坐庭中乞巧,周小公子遥望天际,忽然开口,娘亲,那颗星是什么星?——竟是口齿伶俐得很。

    周夫人自然大喜过望,边上女眷有嘴甜的,直说小公子命里合是天上星宿下凡,不然怎得这等聪慧可人?

    小公子被娘亲抱在怀中受着一众夸赞,双眼却直直凝视天空,好似那颗遥远的、不知名的星辰比娘亲的怀抱和送到眼前的甜美糕点都来得重要,就好似这世界上只有他,和那颗星。

    然而那究竟是什么星呢?众人望着,不知道星罗密布的夜空里周小公子到底是看见那颗特别的星辰。是牛郎,又许是织女,或许是一颗紫微星。周夫人说哎呀这可说不清楚,明天叫你爹给你找个夫子,读书识字,你懂得看书,就自己知道了。

    周小公子点点头,这下又一句话不说了。

    周夫人说到做到,于是真请来先生开蒙。周小公子这下用起大名:按着家谱一辈行泽,周老爷取端方之意,名之为楷。先生教周泽楷拜过圣人,上了香,又行了师徒之理,于是便坐下来,拉长声,摇头晃脑道:天地玄黄。本意是要周泽楷跟读,不想周泽楷直接续了下句:宇宙洪荒。先生以为家里人早教过他,便问下一句:日月盈仄。小公子道:山川润泽。

    如是数十,皆能答对。这先生当日便去找周老爷,说贵公子已然开蒙,何故又请我来?

    周老爷说,绝无此事。

    先生大叹惊奇,将周小公子如何如何一讲,又道,这般神童,可是少见,以后必成大器!

    周老爷一哂,顶多是小儿有些内慧,何至如此夸赞。他从别处听来,也未必不可能。

    周老爷这般豁达,先生不免有些拍到马脚的感觉,讪讪不言。归来之后,无论周泽楷会与不会,只是一径教下去。周泽楷亦不管会不会,总是态度端正,有时拄着脑袋望天发呆,被先生叫起来戒尺打手板,也恭谨认错。

    本来周泽楷的人生大抵像这些年代的富家公子一样,若足够好学勤勉的,一路考学上去,得个进士及第,走那为官之途;又或者中人之才,捐了功名免了徭役,做名田舍翁;至于那最下等浪荡纨绔败家者,估计也和他沾不上边。按理说应当如此的故事,传奇中则往往不然。周泽楷神童之名刚刚传遍十里八乡,府上来了个疯疯癫癫的怪道人,赖在门口不走,家人出来给他饭食也是不走,一口咬定要见周家小公子。家人好气又好笑,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怎么可能把小少爷给你个疯道士看。这道士也不知是疯是癫,横竖道:此子气运,合该入我道门,凡人承受不起,空自折寿。

    家人怒了,抄起扫帚就想将人赶出去。却不料道士大笑三声,道:罢罢罢!即说不通,我来接汝便是!说罢起身,迤逦斜行而去。家人觉得奇怪,追了几步,忽起一阵狂风遮眼,再望去,那疯道人竟似凭空消失了。

    这家人一合计,心里反而疑惑起来,一传十十传百,倒也传到周老爷耳中。周老爷自幼秉持圣人庭训,不语怪力乱神,自然不信,反将人训斥一顿。坐下来想想,好歹是在自家儿子院中多派几个护院。

    周泽楷却不知外面纷纷扰扰。他每日读书之外,总是呆呆遥望天空,似是能从云卷云舒里看出什么似的。窗边绣花的乳娘看他这般,不由好奇,问他到底在看什么。

    周泽楷短短说了两个字:星辰。

    嗐,这大白天哪有星星?

    乳娘以为周泽楷在说笑话,也未曾深究。

    星移斗转,冬去春来,周家的小公子日日长大,昔年癫道人的狂言也早被置之脑后。转过年来,杨花初起,草长莺飞,周夫人带小公子去河边修禊。河边满岔岔挤得是人,皆伸张颈子看巫女舞蹈。周家自然占得高地上一片好位置,打了步幛,周夫人走得累了,坐下来任侍女打扇,几个族里孩子围着蹴鞠。那球上密密缠了一层花线,又结了络子,高高飞起来的时候五色的丝线散开,像只色彩斑斓的鸟儿不断张开翅膀,咻——咻——地,似是要飞上高高天空,再不回来。

    忽然不知哪个一脚使过了气力,球飞出步幛,咕噜噜滚远了。周泽楷本来站在边上,不等人叫,一路追了出去。

    河岸向下斜,球越滚越快。周泽楷人小腿短,眼看离球越来越远,忽然横地里伸出一只脚,一挑一勾,那球像黏在他身上一般,飞上脚尖,站上肩头,在头顶上打个螺旋,又轻轻巧巧落回他手里,往周泽楷眼前一递。

    喏。

    周泽楷目光上挪,看见年纪略大两三岁的少年,古怪精灵,眼角眉梢神气,像极了娘亲养的那只懒洋洋晒足太阳的大狸奴。他眨一眨眼,道,你蹴鞠玩得真好。

    少年摇摇头,道,这并不算什么。

    你还会什么呢?

    少年一脸得意的样子:我会得可多了。

    河岸上的人忽然多了起来。追过来的家人高一声低一声地喊着周小公子的名字。但是这一切都像流云一样远去了。那颗别人所看不见的星辰忽然发出明亮的光,它灼痛周泽楷的眼睛,他忽然了悟这眼下一切原是早已注定好的一场相逢。

    而少年牵起他的手,道一声随我来,就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如两条鱼消失在海里一样不见了。

    这一去,周家人再见到周小公子,就过了十年。

    二

    “有人要杀我。”

    夕阳西下,映得临湖轩前湖面上一片金红闪耀。轩中一案,一椅,一坐,一立。

    坐的那人身被锦缎,面白无须,眼角眉梢带着一段慈和,唯独瞳孔里分明透出阴狠决断,原是国中炙手可热的新贵,皇上须臾不离的宠臣,人人皆议论他以佞幸进身。后来许是色衰爱弛,左迁至这般江南之地,做了个不大不小的节度使,没有什么令名,也没有什么劣迹,唯独旧怨新仇割舍不尽,身后一屁股债,是不是风流债不知道,但件件只怕都要命。

    “欲杀君者,甚多。”

    立在一旁那人简简单单着一件黑色短打,浑身上下收拾停当,立在那里,像振翅欲飞的鸟,像崖边独立的松,像封在鞘中沉默的剑。他的面容如此美好,就连跟在那位身边见惯了天下美人的权臣也不由得击节赞赏,偏偏寡言少语,低眉垂目,竟未染上一丝半点风流韵味,只能教人感叹美玉微瑕。

    但若是这般面貌,便算千金求一字,也算值得。

    节度使转着这样的念头,面上不显,微微一笑:

    “我昔日于你父母有恩,请你保我一命,未算过分罢。”

    “不算。”黑衣的青年道,顿一刻,又问,“何人?”

    这般权高位重者,等闲刺客,无法近身。究竟是得到什么风声,竟能让官府中人这般挟恩求报?

    “我不知那人姓甚名谁,只知道剑侠之间皆有逸号,这一个人称‘君莫笑’,据说他想杀的人,没有一个能得回来的。”

    黑衣青年抬起了眼睛,表情分毫未动。

    “既如此,我护你。仅此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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