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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
- 07
稍晚些时候,傅致回到书房,一眼便看出来那束窗台上的花换过。
他坐到桌后,如常办公。刷刷签完一沓文件,把笔插回去时,又不经意扫见那束花。
送花这事儿如今在中学生的恋爱里都不那么时兴了,顾念示好的方式实在老套又单薄,既不隆重,也不盛大。若是拿去追其他任何人,大概也是要碰壁的。
傅致身居高位多年,收过的礼物并不在少数,珍贵的、稀奇的,都见过。一束花,说是小恩小惠也算勉强。
他知道顾念的喜欢是小恩小惠,却拦不住在自己生出一点触动的心情。
烟草起火的事过了几天,傅致面上好像不以为意,暗地里命人细查,一路追究下去,倒也查出一些线索。那条船上底层的一些货有被浸过汽油的痕迹,照理说汽油味道重,搬上去的时候很难不被察觉。几乎可以确定,船是从赵润一手上出来的时候就有问题。
虽然顾念那晚动作已经够快,但还是有船在海上爆炸起火的照片和视频流出去。寰合私下封口,但架不住媒体纷纷跟进,官方只好宣布要加强港口的管理审查,而在傅致控制下的几个港口码头则被列为重点。
叶文厉这次不大不小地阴了他一把,傅致不算意外,只是觉得事情总有几分说不清的蹊跷。虽然赵润一事后解释说不知情,但他心底依然存了一个疑影。思来想去,他给远在瑞士的许震钧去电,请他回来一趟。
许震钧毕竟已在a省经营数十年,他出面洽谈比傅致更合适,况且赵家当家的几位长辈和傅致来往有限,傅致去摸赵家的底总有许多不便。
傅致不常开口,但开口了许震钧大多都不会推辞。他在几天后又回到国内,替傅致去和各方接洽。
“您觉得这次的事和赵家无关?”傅致跟许震钧两人单独在庭院里散步,边走边谈起这几天交际的结果来。
“要做也不会这么明显,赵家的老头子精得很。”许震钧拄着拐杖说,“我看倒像有人故布疑阵……”
傅致扶着他往前走,静静思索着他的话。
许震钧也不多言,开始一心看花圃。园丁照料得不错,温室里的花开得很好。室外除了几样常青的草木,点缀的花大多已经谢了。
他照例在玫瑰花房外站了许久,往常傅致都是听他感慨,今天不知怎么,起了深聊的兴致,接口问道,“您和夫人是怎么认识的?”
许震钧谈及爱妻,脸上也浮现出不少温柔神色,“她当时刚读完高中,帮着她父亲在裁缝店做事。有一天有个不长眼的在她家打砸抢闹的,我当时已经在街头做事啦,顺手就帮了一把。”
傅致微微笑起来,“所以您是英雄救美。”
许震钧失笑,“算是吧。”他看向那片养在温室里的娇艳花朵,不无惆怅地说,“或许我当时不该过去管那桩闲事,不认识她,她说不定会嫁给什么小店老板的儿子……”
“就能平平安安地过到老。”
许震钧的目光很复杂,有一种迟暮之人的哀戚。傅致知道许震钧夫妇感情甚笃,他出声安慰道,“但您也已经替夫人报仇了。”
许震钧脸上松弛的肌肉十分勉强地扯动了一下,“有什么用。”他似乎是不忍心再看,转身向前走,“那些畜生死了,她也活不过来。”
他灰色长衫的衣摆被风轻轻吹起,稍有些佝偻的老人走在本就有些肃杀的庭院里更让人觉得萧瑟,“这条道是不归路,她是被我连累……”
直到傅致回到房间,这句话还在他脑子里盘桓。
这个道理他一早就懂了。他父母就是因因帮派火拼丧命。即便是已经在a省闯出一席之地的许震钧,也一样护不住自己的妻儿。
所以傅致从没想过结婚生子,这种死结式的人生实在不必再拖任何人下水。
他长舒一口气,站在卧室的落地窗边,夜幕降下之后庭院里的灯火散落如萤,微黄的路灯里飘着如絮的雪花,他看见顾念穿着黑色的风衣,从靶场出来。
很像那天下午,少年踩着一地花瓣,向他走来。
顾念恰巧仰头,看见他,立马特意走近了一些。他知道傅致听不见自己说话,便只是在楼下和他隔着玻璃窗对望。
傅致不知在想些什么,竟也没有走开。
顾念像做贼似的四下张望,确定周围没有人,才用脚尖在地上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心。
他画完不是很满意,回头去看傅致,眨着他漂亮的茶色眼睛,那意思是有一点羞涩的,但又带着势不可挡的张扬。
傅致这次没能控制住自己,露出了一个并不显眼的笑。
顾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有些得意地歪头看男人一眼,转身飞快地踢起一些雪盖住他的杰作,晃着那把他喜欢的m1911溜走了。
他拿着枪的左臂依然不太灵活,让傅致联想起之前见到的他身上纵横的几道伤疤。
傅致忍不住想,顾念什么也不懂,就要把喜欢简简单单地捧给他看,甚至捧出来也没什么所求。好像傅致喜不喜欢他,能喜欢他多久他全不在意,只要傅致这一秒眼里只有他。
有那么一瞬间,傅致的确动了把这个小东西圈养在身边的念头。
无缘由和无条件的爱是这个世间最吸引人的东西,偏偏顾念全都拥有,还要拿出来引诱傅致。
傅致心想,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把顾念放到自己身边,玩什么欲擒故纵的试探把戏。
顾念溜进主楼抖抖雪,看见许漪正要上楼去傅致的房间。他从另一边跑上楼,先一步到了傅致的房间门口敲门,“傅先生。”
他也不等傅致应声,对着刚走上来的女人礼貌一笑,闪身走进傅致的房间。
傅致转过身,皱眉看着他,大概也瞟见了门外的许漪,但对少年胆大妄为地关门举动却不予置评。顾念头也没回地对外面敷衍道,“劳驾许小姐在外面等一等了,我有事和傅先生说。”
“什么事?”傅致问他。
“我刚刚画的好看吗?傅先生。”顾念笑眯眯地说。
08
傅致挑挑眉,看穿他不过是没话找话,“没看见。”
顾念配合他做出有些失望的样子,“真的呀?”但又藏不住自己的得意,凑上前盯着他的眼睛,小声说,“傅先生撒谎。”
顾念身上有股靶场里的特殊味道,像是火药混着冰冷金属的味儿,让他显得很有侵略性。可人又分明是绵软无害的,额前散乱的几缕栗色碎发和他细嫩的脸都在提醒傅致,他眼前不过是个还没满二十岁的小东西。
傅致忽然兴起一点征服欲来,他这次不再像以往顾念贴过来时那样推开,而是不动声色地靠近一点,继续坚持刚刚的说辞,“没有。”
顾念尝到一点甜头就敢伸手去拿整颗糖,他抓着傅致的衣袖,很亲昵地顺从男人,“嗯,傅先生说没有就没有吧。”
他含笑和傅致对视几秒,和在楼下的风雪里站着时一样。傅致终于做了刚刚就想做的事,他伸手搭着顾念的腰,轻轻一带,少年自己就扑进他怀里来。
房间里落针可闻,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傅致的脑海里闪过许多混乱的意象,庭院里的坦尼克玫瑰,顾念刚刚画出的心,还有许震钧白天同他说的话。在一片纷杂里,他忽然闻到一股被有意遮掩的药品味道。
他回过神,那股药味是从顾念的左肩传来的。
做事总难免要挂点彩。傅致知道,以后顾念身上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伤。
也怪可怜的。
甚至说不定哪天就会丢了性命。
他沉默地按着怀中人细软的头发,并不打算正视着和他说话,“顾念,我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现在就从这儿出去,以后有事就到书房去说。”
顾念动也没动一下,但呼吸明显加快了,微热的气息透过傅致的衬衣,一阵一阵地拂过他的胸口。
傅致顿了顿,又道,“要么一直呆在这儿。”他的口吻突然变得仿佛在下命令,“老老实实暖床。”
没抬起头的人在自己与男人胸口组成的狭小黑暗空间里,几不可闻地狡黠一笑,一句话也没回答。
他不说话,傅致也并不催他。
顾念保持着那个埋在傅致怀里的姿势,片刻后闷声道,“傅先生的意思,我听明白了。”
他抬起头,非要和傅致对视,“做一把合您用的枪。或者——像许小姐那样?”他说着还瞥了门口一眼。
傅致和人谈判,从来都不主动去提价码。他离开顾念几步,倚着沙发,似乎预备看顾念下一步要做什么。
可顾念这回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再走过来,只是站在原地低低叹了一口气。恰巧他耳朵上的无线耳机里传来苏穆的声音,那边大声问他,“阿顾,你怎么还没到?”
顾念按着耳机低声回了一句,又抬头看向傅致,和和气气地解释道,“傅先生,我还要去做事。”
少年凑过去,不顾傅致拧起的眉,克制又温柔地碰了碰他的唇角,轻轻地说,“傅先生太为难我了。”
他站定,冲男人笑笑,认认真真地说,“我很好的,也很喜欢傅先生。”
“傅先生为什么不要喜欢看看呀?”
他说罢便很公事公办地转身阔步走开了。拉开门,看见还在走廊里安静等着的许漪,顾念微笑着让开,飞速下楼去往门口的集合点。
傅致头一回有了谈着谈着被人掀翻谈判桌的感觉。
许漪好像看出傅致脸色不对,尽管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她几乎还是踮着脚走进来的,嗫嚅道,“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