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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耽美小说 -> 春旅+夏抚(蔺公案系列)全文免费阅读

分卷阅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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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皆答是,唯有黄顺未答。

    “怎么,别说你卖草鞋,家里没镰刀。若不是你的,我可以命人陪你回去找一找。”顺便考虑把初审不得夜审一律当堂给改了,省得惹他的小百合生气。

    “是草民的又如何?”终是认了。

    唇微微扬起,“将最后一样东西拿上来……放离我远点。”

    被使唤的衙役面有难色地,依令去将男子吩咐的东西取来。

    衙役才步入,观审县民人人退了几步,以诡异的眼神看著他手中之物。

    他端著一方巨大铁盘,一边是支沾著草屑的镰刀,另一边,是擦拭得乾净发亮的镰刀。

    令人不可思议的自然不是镰刀,而是,后者刀身上,停了不下十只苍蝇,或攀附,或盘旋。

    “镰刀是用来割草的,若是割了不该割的东西,就算人眼看不出,也绝不是无从知晓……一把,割了草。另一把,拿来割与人极为相近的猪的肉,苍蝇嗜血,于是就变成了这般情景。”

    县衙堂上首次,鸦雀无声地,连苍蝇拍动翅膀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男子不高不低、毫无起伏的声音如同偶然吹进堂里的风。缓和凝滞的气氛,不过是一阵子的事,很快,便散尽。

    未久,一只苍蝇离开了原本依附之物,飞向另一物。

    然后,清水县几十年来难得一见的杀人案,不过三日、不过初审,在最后一丝夕照隐去那时,结案了。

    离开清水县那日,是个热死人的天气。

    长相平凡的男子手中一块酒酿芝麻糕,另一手烦躁地扇了扇风,才悻悻然咬了口。

    立在他左方的是一貌似智者的年长男人,他神采飞扬,彷佛对于离开此地一事感到非常之快乐。

    另一方立著一名身著水色近白长衫的好看少年,他正将一物收进怀中。那清磊精琢的长相,从方才就引来不少侧目。

    “我的小百合,你真的不还我了?”手握著糕饼的男子斜了少年的动作一眼,问道。

    “真有需要时,白河自会奉上。”虽说他并非效忠于皇帝,将御赐之物拿来当惊堂木使用这种会招来祸端的事,就算有人仗著自己受宠,祸生于忽,他可不希望再有第二回。

    “小百合……别这样嘛~”身无长物,好不容易才有了个能让他横行无阻的东西,怎么能眼睁睁看它被没收?

    少年不予理会,举剑将之架开。同时,忆及某事,遂问:“金万德搜括民脂民膏,为何县民们还对他如此尊崇?”

    早发现少年在退堂后仍心事重重,男子回道:“这便是如此的世道呀,白河,有谁会做对自己没利益的事?又有谁会相信天下会有白白送上门的好事?”那是颇带著玩味的语气。“百姓以钱财求助于官吏,官吏用手腕达到百姓要的结果,收取打通关系的佣金,正所谓──各取所需。”

    “那,”少年又问,“有嫌疑的不只他,那女掌柜也亲口承认了,对金万德怀有恨意。为何,大人如此确信不是她?”

    略顿了顿,男子拢眉。“小百合,你偷听了我们的对话?”有点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般的事,更甚者,这代表著不信任。“能驱使一个人去伤害另一个人的,并不只有恨,你懂吗?况且,我不是已经证明了她的过去与本案无关了?”

    “就因此,你对她差别待遇,在堂上连提都不提了?”少年动怒时,习惯回避他人注视,此刻亦是看著别处。

    沉默良久,男子迈开步伐,迳自行去。“这一切在案帐上很快就会过去……”

    轻轻地,他道,以他一贯的语调。

    英眉紧锁,少年望著他背影。

    “但对于相关者来说,让一切随风而去需要花费的时间,也许,远比你想像中的长。”智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是接著他未完的话。握了握藏于袖中的一本帐册,是此次案件的记录,在堂上,他忽然兴起这样的念头,于是私抄了一份。

    也因而,说出了那样的话。

    少年侧身,面向智者,清澈的黑瞳询问他话中之意。

    “不……”智者轻笑出声,“我只是在想,这该不会是他真正想说的?”

    “辩叔……”英眉又拧得更紧了。

    “不过,”转开了话题,“他的事、他的过去,我一点也不想明白。”到了他这年纪,便会了解,这世上有些事还是不要去挖掘得好。

    少年亦知那是男子不容人触碰的禁地……该说他总避重就轻地扯开话题。“我只是无法认同,他常将些无辜之人一并玩弄。像那苦主,何罪之有?”

    智者捻捻须,认真答覆道,“无辜吗?默许、纵容自己丈夫与父亲,只让他们跪一下午,与县中许多人失去的名利相比,我倒觉轻了。”

    少年沉吟半晌,才想再说,就听见远方一声惨叫。

    “啊,都来了几日,竟连一杯酒也没沾过……”隐约传来这样的话语,少年与智者互看一眼,快步追上,心道,这回架也要将他架离此地,免得又再节外生枝。

    “大人,我已吩咐前方驿站接待,日落前一定得到。”

    “小百合,这叫我如何甘心呀?”

    “……那些东西,大人在京中成天都喝得到,喝腻了,不还倒入池中喂鱼?”

    “我……这……”

    “大人若执意如此,白河先行一步。”有人扬长而去。

    “大人,恕我直言,您真是死性不改。”

    “……这里最嗜酒的人好像不是我呀,藏龙先生。”微愠,孰可忍孰不可忍。

    三人吵闹间,未察身边一貌美女子经过。

    她手中捧著镰刀、药草,准备酿新酒。抚著镰刀,有些失神。

    ──‘哈哈……阿、阿顺说他对你有、有意思哪,你……你告诉他,咱俩是什么关、关系。嗯?……不说?不说我说,呵、露……露水夫妻,是这么、说的吧……阿顺、我已从你那、那儿得到太多啦,这让……让给你也无所谓……’

    曾经爱过那人,酒醉话语,犹然在耳。

    ──‘你恨吗?你恨说出那话的他吗?’

    男子问著,好似,就算是恨,也不是什么罪过的语气。

    ──‘恨。’

    于是,她坦承。

    “喂!阿丙,上衙门收布款罗!”一声叫唤,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转头,一人支使另一人推著一大车布匹自她身边经过,本在吵闹著的三人已不知去向。

    夏日暖风拂来,掀起她发丝。

    朱唇微扬,握紧手中之物,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案帐外的人生,继续著。

    第一案新硎初试(完)

    蔺公案之第二案《甘棠遗爱》

    深夜,一个小男孩拖着沉重的步伐──他的确是拖着自己的脚,自三天前他跌落山崖,便是这副半死不活的德性。

    他的表情也如死人一般,凝着、僵着。

    然,那双晶亮的眼中是浓浓的恨、深深的仇。

    就算他的身子死了,埋在体内的魂也不会……他还赖之复仇!

    他这年龄的孩子该是还在父母兄姐的庇护下,无忧的过日子。三天以前,这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脑海中,是兄长教他读书时的笑颜,还分心地说了与青梅竹马订下的亲事。他最崇拜的哥哥,也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哪,他看傻了,想着,自己也有一天,也要像哥哥一样。

    才眨眼,官兵闯入府中,抄了他的家,将全家押赴刑场。

    途中经一山崖,一个踉跄,囚禁他与哥哥的囚车翻落……

    再醒来时,只剩他了。

    哥哥的尸骸滚落在不远处,瞠大的眼诉说着不甘与痛楚。

    而将这一切加诸于哥哥……加诸于他们全家身上的,正是那个狗皇帝!昏庸无能、轻信谣言的狗皇帝!

    狗皇帝狗皇帝狗皇帝──毁了他的家、夺了他的一切──

    「唔……」情绪起伏过猛,他使力拉扯到伤处,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孩子,禁不起痛,伏地。

    「哇!搞什么?!」一声惊呼,清脆嗓音,带着一丝甜腻。柔软小手将这冒失鬼一把拉起,免去他跌个狗吃屎,却免不了自己手中抱着的纸张散乱纷飞。「啊……都是你啦!师父怪罪下来,要我怎么交待呀!」

    是天生的吧,那高声高调令人耳鸣。小男孩盯着小女孩,暗自掏了把发疼的耳壳,鼻中充满来自她身上的药香,三日来的紊乱心思竟暂得一丝喘息空间。

    他发起愣,盯着眼前与自己年纪应是不相上下的小女孩,良久,弯身替她收拾起散落的纸片。

    「你脚伤着了?」收拾得差不多了,小女孩才发觉他的不对劲。

    他不语,将手中纸片交还给她。

    她二话不说,将手中之物小心地放在一旁地上,四周瞧了瞧,俐落地攀上一棵树,折了一根树枝,又再回到小男孩身边。「坐下。」一把将他推坐在地,低头咬了自己衣袖,撕下一角,连着树枝,就这么给他包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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