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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耽美小说 -> 春旅+夏抚(蔺公案系列)全文免费阅读
分卷阅读2
- 顿了顿,智者稍稍抬眼,一耸肩,动笔写道:蔺公上堂,首令奉茶,香片一杯……
“多余的事就不用记下了。”斜目,男子慵懒地眯起眼。
直立的笔杆停在案帐上方,智者丝毫不隐藏眼底的揶揄,盯著堂上尚嚼著糕饼的男子,放下笔,从案帐撕下方才写的那一页,揉一揉收进袖中。视线由男子脸上移开,望向立在另一方的少年。
“那就请大人不要做多余的事。”发话的是那面貌细腻的少年。他一身水色近白的长衫,立在距离男子十分近的位置,这会是将声音压低了说话,一双清澈无私的黑瞳不看男子,看的是堂下跪了一炷香陪男子吃糕饼的众人。
“我的小百合,你生气了?”男子仰首睨著他微愠的清磊脸庞,柔声道:“别不理我嘛……小百合?小百合──”
低头冷冷地瞪至男子闭上嘴,少年拧著英眉,“请大人开始审案。”
叹口气,转转眼,男子认命地将手中所剩的糕饼置于一旁,瞄著案上的惊堂木,啧了声,忽然灵机一动,从怀中掏出一物。
少年的位置正好看得清楚,那是……想出言阻止,却迟了。
啪一声,男子用之代替惊堂木重击堂案,正坐低喝。“升堂!”
话说燕自渭水之战,太祖推翻前朝庆枭帝暴政,众将立之为君,入主中原十二州,一统江山。其国土东面临海,北抗鞑靼、高丽,西对波斯、月氏,南接回疆、南蛮,建国以来百余年,历六代国主,安内攘外,平战乱、施仁政,至今嘉熙年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谓太平盛世。
燕王都?蟠京位于国土中部偏北,四方有军事重地靖州、交通要地清州、渔获集中地泱州及地大水清的酒乡泉州共同夹护,稳坐地利。又,中原两大川之一的渭水自西而来,经岳州、肃州、泉州、蟠京、清州,向东注入洛棠内海,所经之地诸多名胜、丰茂富庶。
渭水绕流蟠京西南,从峒岭切过,未曾入京。峒岭春开野樱,横山遍野,美不胜收,赏樱除了登岭,自古有开辟浅而长之渠道,春季开闸,引渭水进峒岭,沾乘落樱入京,谓之遣水,另成一番美景。
就因此,蟠京中除了中央市集,便以峒岭山脚下遣水流经之处最为繁华热闹,沿岸皆为酒楼饭馆,入夜后依然笙歌不断。毕竟是聚集了达官显贵、旅人行客的京城,皇宫禁地以外是处处商机、遍地黄金,店家抢破头要抢个驻店的好所在,便更不会放过此处了。
只是,遣水一出峒岭,依山傍水那片最美丽之地,却也是全京城最安宁之地,就只有一幢大屋,与一道皇令──方圆百步之内不得立店立户,亦不得喧哗。
此处并非皇宫,也非禁地,初来乍到之人往往不知所以然,若问起,京城人多会聊起这里头住了一位美护卫,还是位御前演武名震江湖的美护卫。其次,曾经有位智者酒醉在此题字,一墙的四书五经外,尚有一副对联。上联曰,门前有小河。下联道,后面有山坡。横批:挡人财路。
事实上,这里,正是丞相府。
而,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句话说的绝对不是当今丞相,那智者被揪进去,没有横著给抬出来,反倒成了丞相身边的师爷。小道消息指出,是丞相身边那出身江湖的美护卫苦苦求情,才留智者一条老命。
如此跋扈无道之人,该要落得众叛亲离,怪的是,无论是那美护卫或那智者皆对之忠心耿耿,就连当今那英明的圣上亦对之百般礼遇。于是,许多人渐渐起了好奇心,想一睹他的真面目,偏偏,京中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据遣水一带的居民表示,从未见过类似之人进出官邸……
这丞相究竟……是何人物?
日落后,一顶轿子来到丞相府前,一抹紫色人影掀开轿帘,旋风般地长驱直入,途中竟也未遭遮拦,就这么直捣花园。
花园中一人饮茶赏月,茶是一人在饮,却放了两只茶杯。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他起身,望著那男人向他走来,作揖微笑。
男人毫不理睬,在石桌前迳自坐下。
他仍是微笑,也跟著坐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本明黄绣团龙的册子给甩至桌上,震出茶杯中的上等茗茶,男人却一脸怒气,丝毫不在意。
“就如上头所写一字不差。”他悠悠回道,与眼前男人的盛怒俨然成了对比。
男人瞪著他良久,并不满意他这敷衍的答覆。
那是本奏摺,今日早朝他呈上的,内容教男人看了一头雾水,但他性子男人多少知道的,不说个清楚只怕他能装傻耗到海枯石烂了。“此人的行事作风朝中上下无人不知,姑且不论你谏他接替你丞相之位是何原因,你要离京究竟意欲何为?”
“正因此人行事作风,方能平衡朝中势力。”他仍是那笑脸,又替男人将茶加满。
“你说什么?”剑眉一凝,星目微眯。
迎上男人的视线,他以轻松的语气道:“用了我这污吏这么多年,眼下有这贪官换换口味也不错。”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爆怒拍桌,震落了茶壶茶杯,男人瞪著他。
没有丝毫迟疑,他跪下身,垂首以待。
男人平铺的手掌收紧,并未因他下跪而消气,“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跪的是韩某亦或是朕?”
“誉书吾友,亦吾君。”他答∶“大丈夫能屈能伸,微臣惹皇上不悦,跪的,自然是皇上。”
男人闻言更怒,沉声问:“在朕左右委屈你了?”
“是委屈皇上了。”他道。“微臣与皇上相识十载有余,那时皇上仍是太子,而微臣蒙太子赏识,偶尔出点小主意,待太子登基,谋得一官半职,略尽棉薄之力。如今,皇上留微臣在朝,又有何用?”
男人闻言舒开眉,声音放柔了些。“太平盛世,朕要与你共享。”
“皇上万岁,四海升平,微臣荒诞,无所事事。”他却依然是垂首作揖,语气中有一股无奈。
“……就因此,你要离京?”剑眉轻拢,这对男人来说并不是个好理由。更重要的是,以他二人相处多年的默契,男人觉得,他要说的不止如此。
他能理解男人要将他留在京中的心思,沉默良久,转问:“三个月前,德贵妃一家遇害,缉凶方面,可有眉目了?”
男人深深叹了口气,望向远处。“德贵妃生前深受太后宠爱,太后十分关心此案。其实别说她是朕的妃子,此凶泯灭人性,人人得而诛之……你莫要转移话题。”语尾,男人又拧起剑眉。
“微臣请皇上降旨,”彷佛无视男人的金口玉言,他微拜而道。“将此案交予微臣来办。”
“你莫又要多管闲事,”瞪著他头顶,男人又略略不悦起来,敢这么将自己的话当耳边风的,天下只怕就这么一人了。“此案已交由陈卿家审理,没有你插手的余地。”
微微地,他的嘴角扬了扬,“此案交予大理寺已过三月,却毫无消息,依臣推断,此凶已逃离蟠京。”
“命案发生便封城搜索,焉有逃跑之理?”男人冷著如玉的面容。绕来绕去,他就是想离京,竟不择手段想利用此案!
那笑,又更深了。“……皇上,若微臣说,微臣见过此凶,皇上可信?”
瞠目睨向他。男人是不得不信,与他相交多年,明白若非如此,他不会这么说话。“若见过凶手为何不上禀,此人手段凶残,如今你一介文官,离京何用?”
“此凶为一意想不到之人,微臣偶然见到,当时也不知此人行凶,才放任离去。事后未禀,只因若无确切证据,单凭空口指认,怕是无人相信,要将其定罪,便难了……
这么说皇上该明白,再者皇上应知微臣能力,此事只有微臣能胜任。”他倒是侃侃而谈,将疏于通报之罪推得一乾二净,还自吹自擂。
男人听著他的话,良久,眯眼,“这是你要离京逍遥的藉口?”至少,这比之前那个名正言顺得多。
“知我者,誉书也。”首次,他在男人的注视下抬起头来。
“此刻又以友相称了?”微挑剑眉。
“皇上日理万机,不知微臣心思是自然。”瞅著眼前的龙颜,他却毫无畏惧,该说,是有些傲慢的,“然而,誉书不知在下心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的心愿……男人是明白的,也曾有过誓约,他助自己登上大位,自己便助他……瞬间,男人有些内疚地避开了他视线。贵为一国之君,竟也帮不上他那唯一的心愿。
短短一霎,他却未漏看。见男人动摇,他伏地磕头,“微臣斗胆,恳请皇上降旨赐微臣做监国御督,御赐宝物一件,让微臣云游四海,横行无阻!”
“你好大的胆子!”大胆的不是敢如此求官,而是胆敢利用自己的欠疚,再者,听他用词真是气死人……但,男人却笑了,官场浮浮沉沉这么多年,他还是那个他,老替自己出馊主意,也总能让自己乖乖吞下。
一个赌约,让他奉献半生,如今,是该放他圆梦。
久久,男人举杯,令他起身,两人相视而饮。
“准卿所奏。”
夜深,一名少年漫步在回廊。
皎洁的月光洒下,映出一张清磊细腻的面容。蜜色无瑕的肌肤,灵秀的眼眉,略带英气,挺鼻樱唇,是看似较他实际年龄还轻上一些的娃娃脸。他一身水色近白的长衫,行走间步伐极轻,晚风微拂,流转在他衣摆及发间,彷若那不曾沾染红尘俗事之人,下凡而来。
绕过人工山水,穿越一小片竹林,少年来到书房前,敲了敲门,却久久不闻回应。
“大人,是我。”又再敲了敲,他拧著英眉,推开了门。
书房内,男子侧身望著窗外,并未察觉少年的到来。
少年就这么立在门边,略略迟疑著。
只因,男子凝神而若有所思的侧脸,透著平时绝对在他脸上看不见的沉重……这样子的他,少年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上一回,是他还未下山那时,也是两人首次见面之时。
未久,男子回过身,对上少年投来的视线。
不著声色地收敛心神,扯开一贯慵懒的笑。
“小百合,事情都办妥了?”他声音不高不低,毫无起伏,如同这春日夜里一阵不冷不热的风,吹过便散了,谁也不会去留意。
“是白河。”第三千六百二十九次纠正男子对自己的称呼,少年的不悦皆写在脸上。他回报道:“都已经交待下去,辩叔也开始收拾了。”
“好,那你也下去歇著吧。”男子点点头,语毕拾起案上方才读到一半的案卷,又踱回窗边。
“大人,还有一事。”少年提醒道。
“还有什么事?”男子放低手中案卷,瞄他一眼,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小百合,你想陪我……夜读?”
嫌恶地扫了他一眼,忽略那轻浮的语气,少年开门见山道,“大人应该还记得,明儿尚跪在院中。”
“小百合真冷淡……”自讨没趣地,男子叹了口气,见少年瞪著自己,他举手投降道,“不说笑、不说笑。只是,你也应该记得,叫他跪在那的可不是我,你别用那种责怪的眼神看著我嘛!”
微微拢眉。少年最痛恨的就是男子这一点,什么事都能推得一乾二净。
眼见少年是真恼了,男子清清喉。想起一回逗少年逗得过火了,他拔剑以对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是该收敛些。“明儿说,我不答应让他随行他便不起来,白河,你认为,带他出京是个好主意?”
“不是。”不假思索地,少年回道。心软并不代表他愚昧,明儿只是个小书僮,不像辩叔肚里诡计千百条,有能力自保,此次大人是奉皇令微服离京,险阻重重,多一个不识武的,他就得多分心思保护一行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