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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
- 眨眼,巨大而浅薄的影子依然覆盖在视网膜上,几乎让他疑心是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
“发什么呆呢?”
身后传来莫洵的声音。
苏泽浅回过头。
“来,”中年人站在家门口招呼他,“碰个额头。”
两个大男人在公共场合做这种动作着实有些羞耻,苏泽浅这么想着,抬起手按上了自己的额头:“不烧了。”
莫洵失笑:“你自己摸得出来?”
他好像知道苏泽浅在顾虑什么,只是抬手试了试年轻人额头的温度:“确实不烧了。”
苏泽浅觉得莫洵刚刚的笑容似乎停顿了下,但转瞬即逝的表情太细微,年轻人将之归结为自己的错觉。
他扭头向外,视野依然是微微眩晕的,年轻人再次用力眨了眨眼。
苏泽浅以为身后的莫洵注意不到自己的动作,但其实莫洵知道。
中年人暗暗叹了口气,眼睑一抬,浓黑的眸子中透出不可知的力量,他能看见的,苏泽浅也渐渐能看见的,那些半透明的影子们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呼啦一下散了开去。
与此同时,莫洵松开手指,手指间藏着的那道金光暴露出来,消散在空气中。
老小区住得大多是老人家,生老病死,小区里常常奏响哀乐,往生者残留的思念徘徊在旧居久久不散。
苏泽浅看到的就是这些东西。
虽然无害,但到底是属阴的,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好处,还不如看不见。
莫洵看苏泽浅被困扰,下意识的想把封印补上,手都已经按了上去,却想到了白的话,他改不了苏泽浅的命。
于是手中的那条线终究是补不上去。
捡到苏泽浅的时候,阿黄还在深山里乱窜,莫洵一个人生活实在是又空虚又无聊,他捡那个婴儿,多少有给自己找点事做,解解闷的意思。
说他最初是想把苏泽浅当宠物养也不为过。
兴趣过了就丢开手呗,反正在孤儿院里,总能活下去。
一开始莫洵这么想的时候丝毫没有罪恶感,更不会觉得舍不得。
但人和人之间的联系总是在不经意间建立起来,当莫洵发现那个渐渐长大的孩子越发能牵动自己的喜怒哀乐时,已经太迟了。
苏泽浅迟早有一天要独自去面对魑魅魍魉,面对他自己的命运。可就像所有溺爱孩子的父母一样,莫洵放心不下这个被他一手养大的年轻人。
于是他抬了抬眼,用他本该好好掩藏起来的威压,赶跑了被苏泽浅吸引来的“好朋友”们。
什么都不知道的年轻人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视野变清晰了,他也没在意,转头对莫洵说:“师父,走吧。”
莫洵一如既往的笑着答:“好。”
第九章
医院的包扎要比白讲究得多,先消毒,再上药,最后才是包扎。在询问了莫洵是什么时候伤的,被什么伤的,又仔细查看了伤口情况后,医生让莫洵隔两天来换次药,破伤风针倒是不用打的。
医院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比小区多不少,大医院,人多,青天白日的阳气旺盛,那些飘荡的鬼魂们本就处于一天中最虚弱的时候,莫洵周身的气场更让他们退避三舍。
苏泽浅进出了一趟医院,并没有感到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出门时的不适感被苏泽浅当成了病后的虚弱,没放在心上。
回到家后,苏泽浅把冰箱里东西拿出来,挑挑拣拣开始做菜。
苏泽浅做菜的时候,莫洵接了通电话,年轻人听见莫洵竭力婉拒但最终还是应下。
接完电话莫洵进厨房看苏泽浅的进度:“少烧点,明天我两顿都在外面吃。”
苏泽浅看着手边的原材料:“放了一天,再不做掉也是浪费。”
莫洵想想也是:“那等会儿你带走。”
苏泽浅:“我明天也不在家。”他回去上班了,自然不会在家里吃饭。
阿黄嗒嗒跑进来,在苏泽浅脚边站定,张着嘴冲莫洵摇尾巴。
苏泽浅对阿黄的机灵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冲莫洵示意了下脚边的大狗:“有阿黄呢。”
有阿黄在,不用担心饭菜吃不掉。
陪莫洵吃了饭,苏泽浅告辞回家,从吴城回来到现在什么都没收拾,换洗下来的衣服团在背包里,怕是要发臭了吧。
莫洵站在窗口目送苏泽浅离开,他能看见苏泽浅从自己这儿沾去的气场在阳光下一层层散开,变得稀薄起来,气场中心,属于年轻人自己的灵力光芒溢出来,穿破稀薄的保护圈,泄露到外界,吸引了那些飘忽的影子,远远跟在后面。
中年人的庇护是有界限的,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有界限。
随着莫洵给予的保护的消失,苏泽浅只觉得自己的视野越来越模糊,渐渐又回到了今天刚出门时的状态。他频繁的眨着眼睛,视野却没像早晨那样恢复清晰。
无论是铺天盖地的影视作品,还是从殷商那里得到的专业知识,都没有说撞鬼之后会变近视的。
但视力突然退步的苏泽浅无法不把自己身上的变化往撞鬼这件事上靠,毕竟发场烧就变成瞎子的可能性好像更小些。
苏泽浅有些不安,他拿起手机想给殷商去电话,几次想拨出去,最终却都放弃了。
太小题大做。
尚且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年轻人这么想着,决定明天午休的时候去配副眼镜。
第二天,苏泽浅到酒店的时候,收到了很多同事的嘘寒问暖,年轻人的人缘可见一斑。
“小苏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啊,”同一个厨房的老厨师打量着他,“要不要再休息半天,今天晚上你在‘岁寒三友’还有个单子呢。”
岁寒三友是恒日酒店最高端的一批包厢中的一个,是专门为大客户保留的。
今天晚上市文化局的处长要在那里宴请客人,酒席规格定得很高——是那种如果不是自己付账,就会被查水表的昂贵。
苏泽浅在轰鸣的抽油烟机声里捏了捏鼻梁,白净瘦削的年轻人站在无论怎么打扫都覆盖着一层油光的厨房里,简直就像一副乱入的画:“没事,就是有点没睡醒。”
眼前雾蒙蒙的状态在进入厨房后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