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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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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信任傅希如的好处远比坏处多。

    她知道自己还远没有收服这个人,然而既然暂时的目的相同,也就不去动他,任凭他继续超然——总有一日,总有一日,天地山河,都将对她俯首,人,自然也是同样。

    她等得起。

    关于起事那一晚,公主究竟应该在哪里,众人也争论过,却拗不过卫沉蕤的看法。她不愿意留守公主府,因为消息传递不便,城门一锁,就只能听着动静猜测外头的动向。

    然而其他人也不可能让首领去参与战斗,最多是让她在曾经赐给废太子,后来收回之后冷清寂静的镜园等待消息。

    那里房舍众多,白天简装出京,夜里留在其中,既不会惊动太多人,又安全便利。他们自己人是知道如何传递消息的,在房舍深处点起几盏灯,也并不会惊动谁——守园子的人早就会被杀个干净。

    欲成大事者是不惜人命的。

    卫沉蕤到底是不大放心傅希如,于是叫他与自己同在镜园等候消息,之后一同入宫。既然是傅希如的身份敲开了宫门,事成之后也大可以说是卫燎召见他托孤。

    紧张筹备之中,九月如期而至,卫沉蕤成功出京,与傅希如一起,在镜园安置下来。

    她留了保护自己的人手,因为不好张扬,所以只有三五百人。傅希如先安顿这些人事,公主与侍卫在收拾好的内室。里面放着一张蒲团,不知为何,墙上居然挂着一张观音像。

    本朝崇信道教,成为国教,然而佛家也颇有真意,信徒甚众。这里不是原先废太子一家住的地方,而是围绕中央的镜湖建立的亭台楼阁后面一排下人住的庑房,这张观音像,大概是废弃的时候遗留下来的。

    倘使镜园曾经另赐他人,恐怕连这张画都保留不下来。

    今夜公主不能心软,因此进来之后,就不再与侍卫对视,扭头细观这幅画。

    她和母亲一样,崇信道教,不过先帝晚年却越来越笃信佛理,因此宫中人人都诵经,念佛,为求生存,卫沉蕤也背过两卷佛经。不过她毕竟很久没有端详过一尊菩萨,一照面只觉得陌生,后来居然有些惊心。

    人人都知道自己所求的是什么,跪拜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欲念,好似香火供奉是一种交换,来换得神佛满足愿望。

    她没有求过神佛,因为倘若天上真有神佛,人间不会遍处困难,求神无用,只有求己。

    她只要一个结果。

    这一路走来艰难十分,她也负过许多人,付出了所有代价,什么都可以放下。安稳的生活也罢,旁人的真心也罢,都被拿来糟蹋,往一池污水里投身,让滚滚波浪淹没自己,去追寻一个结果。

    她的一生自从废太子的那一声巨响之后,就是停滞在原地,从未转动过的,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卫沉蕤看来,她仍然没能得到一个答案,仍然处于狂风暴雨中仓惶逃命的那一夜,好像一个持续多年的噩梦,再也无法醒来。

    她只想醒来,只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在权力的中心,事情是没有对错可言的。当年太子在东宫屯甲兵,为的自然是和先帝日渐离心,加之卫燎养在紫宸殿,日渐成长,是个大威胁。做儿子的没有忠君勤王,做父亲的却也说不上全然无辜。

    于是卫沉蕤也不谈对错。她因是女子之身而得以逃脱,未曾获罪,如今却要用男人的方式来找到一个结束。

    她是谁的血脉,就是谁的血脉,她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事。

    她不后悔。

    傅希如正独自一人站在黑暗中等候消息。

    今夜是最后一夜,天明之际一切就将见分晓,有答案。他等待了许久,牺牲了许多,甚至身家性命也不顾,可以说就是为了这一夜。

    行宫的宫门想必已经被叩开,然而这还远远不算到了最要紧的时刻。他所准备的一切都埋伏在之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夜风里有沉甸甸的噗噗声,傅希如站在风里,披着一件黑色的裘衣,等到万籁俱寂,天上星子疏疏落落洒下光,看到有人提着一盏灯笼对自己比了个手势,这才点一点头,紧起裘衣,接过递过来的剑,拔出来看了看。

    这是一把好剑,锋刃上光芒如同流水,散发淡淡青光,好似一条被人捧在手里的白练。

    他提着剑往里面走去,在路上遇到了公主身边的丝鹭。此行凶险,因此公主府里重要的人几乎是全都在这里了,方才那些响动到底惊动了这边的人,于是丝鹭就过来看看。

    “驸马……”她才叫了一声,就觉得腔子里一寒,低头才看到胸口插着一柄锋利的剑,抬起头来想说话,血已经涌上喉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傅希如伸手接住她的身体,小心的放到地上,免得发出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人。

    廊上空无一人,只有寒塘渡鹤影,却没有人趁冷月葬花魂。他的脚步沉着又稳定,只手里提着的剑闪闪烁烁如同一盏杀气腾腾的灯。

    公主所在的,就是回廊尽头亮着灯的房间。

    傅希如一步踏入,公主的侍卫立刻迎上来。二人都是见过血的人,直觉无比敏锐,即使没看到剑刃和鲜血,味道也足以令人警惕,然而还没有来得及盘问,傅希如就急急地道:“被发现了!外面现在都是人,他们快要进来了,公主须得赶快转移!”

    这侍卫一回头,一剑穿胸而过。

    他焦急的表情还在脸上,用手抓住剑锋向下倒去,眼睛还看着遭遇惊变满脸惊怒的公主。这眼神里有无数句话,有些是此生未曾想要说出口的,有些却是沉甸甸的担忧与期望。

    公主也看着他,随后又看了看傅希如,她发着抖,头一次从运筹帷幄,谈笑风生变成了惊吓与无力,紧紧抓住坚硬的小几一角,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这简直让她又脆弱,又苍老,一瞬间失真,简直不像她自己。

    侍卫难舍难分的看着她,因为这是此生最后一眼了,他一直恋慕这个女人,只是并无立场说出口。二人从清算中脱身,留得活命已经是万分不易,情爱早就该抛诸脑后,相拥取暖在房州可以,在长安却不行,即使其实他们一直如同夫妻那样生活,甚至有了一个儿子,在长安就是不行。

    他此生必然将一切都奉献给她。

    他大喝一声,抓住剑锋的手猝然用力,硬是让利刃插得更深,穿胸而过,趁着傅希如猝不及防后退几步,宛如一只惨烈的穿在剑刃上的野兔,一手艰难的从腰间摸出匕首,用力往傅希如腰间一插。

    刀刃入肉是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而他也到了强弩之末,傅希如吃痛之下发力一推,他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公主应声一抖。

    她知道恐怕外面都不是自己的人了,傅希如早已安排妥当,又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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