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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米亚战歌(第五章)(07)
- 第五章「西欧决战」#7
神圣俄罗斯帝国,波兰佔领,华沙。
玛丽安娜四世甫一抵达,旋即召来军议中的菲亚及塔吉雅娜,协同弗拉德
莲娜召开会议。可是对菲亚而言,这场会议形同前任皇帝的任性揉家族的压
力所构成的单方面命令,丝毫没有反驳余地。
西方军对大英联军採取的策略是紮实的正攻法,以短时间、极大幅度的物资
消耗战拖垮联军中经济实力或政治局势不稳定的国家,一步步将大英本国军诱导
至前线加以毁灭。这项策略的计算中包含双方拥有的空中舰队、装甲步兵战力在
内,亦囊括新旧两帝在梦魇中设下的伏兵;换言之,「台面下的战力」亦是支持
正攻法的一大助力。
但是,玛丽安娜却否定了西方军的战略基础。
「母亲大人,您的佈署毫无章法可循,我实在无法同意。」
关键的否决点在於那脱离了僵持的战线、深入敌后的佈阵图。
「我不能冒险让您的直属部队空投至柏林。」
其次,则是那犹似三流笑话般的佈署兵力。
「更何况只有您一人。」
然而玛丽安娜并未兴高采烈地拍起掌、将这项命令化作恶作剧华丽地收场,
反倒是挑起眉头询问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项作战行不通?」
──不,这并不是询问。
克莉丝汀娜又称为「白翡翠」的女人,已告知她们玛丽安娜与一干仿系
统管理员而生的未知团体联手;塔吉雅娜则向她报告了白翡翠造成的拟似空间移
动情报。姑且不论那是否为单纯的幻觉,能够一瞬间将整个人的感官进行全盘操
控,在没有精密器具辅佐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总而言之,「那群人」所拥
有的力量绝非常识足以衡量。在这前提下,将玛丽安娜投射到敌军后方的行为就
不得视之为自杀,而是超乎常理的战术概念。
也就是说,这句问话应该这么解读──
你不愿意阻止系统管理员对我的干涉吗?
以这番话为契机,菲亚曾经深信不疑的王道思想陷入了两难。
在无法判定白翡翠所言为真的情况下,可以确定的只有各方立场。白翡翠选
择的对象非为大英、而是俄罗斯西方军这点,也让她隐约感受到箇中含义──那
条缺乏实证支持的忆测之线,指向的是摆在众人面前的现实──近乎完美的政治
力。
神圣俄罗斯帝国。
历代皇帝尽管多有争议、尽管多与邻国磨擦不断,最终仍稳坐世界五强的宝
座,余年来未曾败於来自欧亚美三地的经济及军事威胁。即便是在统一阵线巅
峰时期、面对美中两国暗中操盘,亚历珊卓二世强大的外交手腕仍然顺利化解与
大英爆发全面战争的危机。当然,能够让祖国无所顾忌地斡旋於国际,稳固的内
政功不可没。
帝国重建以来,优秀可靠的施政使国力蒸蒸日上的同时,亦避免使这个国家
重蹈历史的覆辙。虽说国内仍有一小部分团体坚持归联邦制、归民政治,
其支持者比例日渐降低,时至今日已丧失发声力量。
克里姆林宫的皇帝政权、圣彼得堡的皇务院、莫斯科的辅政女爵团──三者
一的精英政治并未如国外各种政治体系那般严重失常。即使不能说是完美,
也以兼顾国家利益及人民期望的水准走到今天,成就现今帝国。
但是未免太顺利了。
人类有着利己的本能,人与人的接触正是利益连锁的开端。而人类对於利益
的欲望是无止尽的──无止尽的。因此,由人类参与的政治,永远无法成就完美,
甚至於连接近完美都不可能办到。
那么,何以我国能做到这点?
何以在相对概念的世界总能夺得最稳当的一面?
这个国家所经历的「失败」,压倒性地避开了「重大」两个字以往认为
那不过是「强大的必然性」,或许根本不是这样啊!
「母亲大人。」
尽管应该对这个国家提出质疑。
「为什么,白翡翠」
尽管应该向身为知晓些什么的前任皇帝问个明白。
「会是克莉丝汀娜?」
无限膨胀后再次集束起来的那句话,却将菲亚的思绪全盘导向克莉丝汀娜
的身影。
「问为什么,你那不是猜知一二的表情吗?」
然而玛丽安娜并未把女儿的疑惑视为笑话。
「系统管理员──那些人,每一位都和这个国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相反地,
「俄罗斯是被选上的国家。」
她以不曾在女儿面前摆出的虔诚者面容,
「在这个有我们所在的世界。」
以名副其实的守圣者仪态,
「对世界来说,很不幸地,这正是」
对万般疑问集束成的美丽身影做出了答覆。
「献给她的輓歌。」
有那么一瞬间,菲亚深知自己很可能会舍弃过往累积的一切、全心全意投
入玛丽安娜的命令中。
诱因很简单──玛丽安娜所选之路对人类来说是理的结果。
人类统一。
众人嗤之以鼻的一句话,却是每个进步国家必然产生的使命感。无论是基於
和平进程、域共荣、民族义还是国家利益,各项目标最终都将遭遇非一国之
力足以突破的瓶颈,唯一的解药全部指向压倒性的经济力。非为一洲联邦、非为
跨洲帝国,而是更进一步的全球经济实力。
诸国竞争时代产生的最大效益已经过去,沉寂年而无重大突破的科技现况
正是瓶颈当头的最佳写照。即便如此人类仍然分裂成太多个群体,每个群体又陷
於各自的经济困境,无论是作抑或竞争都无法全力以赴、带来应有的效益。
说穿了,分裂形态已经不适这个发展到相当水平的文明。
必须求突破。
不能是联国那种参杂各国利益之争的东西。
不能是全年开会还无法统一步调的联盟。
n能地降低利益分配的複杂性、尽可能地减少诸国竞争时代那充斥帐面的
无意义开支,唯一的办法就是──人类统一。
那并非空口白话。对於世界五强中的四个领先国而言,都是有可能办得到的
事情。或许几十年,或许上年,统一的进程终究会完成。
毕竟──日积月累下来的国力差距,不就是为了结束这个早该成为历史名词
的时代?
基於人类统一的大前提,玛丽安娜的命令就有了非常强大的吸引力。接受高
於人类次元的助力、加速倾斜的天秤一鼓作气往俄罗斯的方向倾倒,统一进程伴
随而生的牺牲便将大幅压缩;甚至只要展现出压倒性的武力差就能瓦解许多的阻
碍──对於低廉的爱国心和愚昧的意识形态所带来的对抗意志,也能予以无情的
压制。而压倒性的力量当真降临於世界战场,有志一同的精英分子想必会有所响
应。到了那个时候,新秩序将引领人类迅速穿越过渡期、进入新的时代。
神圣俄罗斯帝国正是新时代的试验品,其稳当的施政正是为了支配未来的人
们──哪怕这一切都和「那些傢伙」有所牵扯,对於全人类而言何尝不是件好事?
诱因,太大了。
相较之下,白翡翠那以世界而非人类为的立场就显得毫无魅力可言。
但也正因如此正因迎来新时代的代价过於渺小,才令菲亚在茫然中依
旧保有最后的理性。
「恕我拒绝接受这项命令,母亲大人。」
人类,是需要在错误中学习的生物。
生来就享有便利产物的多数人,并不会去理解伸手可及的物品是经过多少次
的试验洗炼而成的产物。同样地,对於已经成为历史的事件,多数人是倦於从明
确的文献或者零碎的证据加以学习的。
这些人,在他们不屑一顾的精英眼中称之为无知者,背负着罪孽的无知者。
何谓罪孽?
不负责任地投入利益与歧视构筑的意识形态、摇旗呐喊却从来不明白自己为
何而战的罪业。
要想让不可能被消灭的无知现象随着人类一同步入新时代,适当的牺牲是必
要的。
因为痛,所以避开。
因为战争带来伤痛,所以我们要避开战争。
不能只是二战层级的规模,必须一次撼动所有超级大国,并且──加以吞并。
如此,对於无知者的教化方才完成,新秩序才会落实,新时代才会来临。
如此,方为菲亚所行的王道之路。
「──恐怕即便我这么说,您也打算带着雷克斯部队继续前进吧。因此,请
您谅解骑士团当前採取的行动。」
距雷克斯部队驻地不足一俄尺的会议室听不见一丝骚动,无论是奉命出动
的快速反应部队抑或遭到捉拿的雷克斯部队,双方犹如套招般快速且安静地完成
压制,行动开始不到三分钟,三千名雷克斯武装人员就遭到逮捕。
玛丽安娜兴味然地来望着菲亚和塔吉雅娜。弗拉德莲娜温柔的脸庞微
微垂降,以面无表情之姿宣示立场。塔吉雅娜仅就逮捕行动在监视器下做出暗号
并报给菲亚。菲亚则是从头到尾笔直盯向玛丽安娜,试图从那张无懈可击
的神情出一丝可趁之机;可惜的是她怎么找就是找不出缺
口。
会议室的一隅显现出细微的空间扭曲现象,弗拉德莲娜眼神倏然偏向异变的
角落,连带着其余三人皆将目光投往无声现形的白翡翠。
白翡翠一身彷彿狼毛大衣结贴身洋装般的打扮,以极其纯净的光白迅速唤
醒在座四人对於她的记忆;她在蓬松的白色毛领簇拥下来到会议桌前,纤细的两
手撑於桌面上,先是朝菲亚淡然一笑,接着转向玛丽安娜扬起装饰性的礼貌笑
容。
「玛丽安娜费奥多拉妮契娜,暂时请你乖乖待在华沙。」
面对不听话的亲生女儿和不苟言笑的系统管理员,玛丽安娜仅仅耸了耸肩,
噘起丰润的双唇抱怨道:
「好歹叫一声母亲大人嘛。」
金锦女侍团。
莫斯科首席名门卡拉姆金娜家引以为傲的私家军。
沐浴在不可质疑的家族名誉下、亦身怀货真价实的才干,无论是在皇室或者
贵族圈皆享誉盛名。
如此近乎完美的武装女仆们,如今正在第一千金所在的华沙临时寝室内,整
齐地呈八角状待机於人三俄尺远之处。而她们毕生唯一的人──年方三十四、
看起来却仅仅只有二十出头的艾尔琳小姐,正顶着熟透苹果般的害羞脸蛋,一手
抱胸、一手遮住私密处,光溜溜地伫足众人围成的人墙之中屈服於立陶宛的
恶魔。
犹如易折之花的人羞怯微颤着的数十秒间,金锦众无不想立即救下人给
予温暖,并将恶魔驱赶出房然而人因害羞略失威严的眼神制止了她们。
就在恶魔控制室温降於光裸之肌难忍寒意之时,人越发强烈的颤抖再也无
法完美地遮蔽住美丽的乳头或者修剪整齐的阴毛;当那饱满的浅褐色乳晕自发颤
的手腕旁显现出来,恶魔的奸笑宛如炽热之手袭向忐忑不安的众人,逐一揭开她
们那为了人、为了彼此所戴上的面具。
人的裸体──明明无论是哪位女仆都有幸欣赏过、甚至伴随亲爱的人入
浴,然则遭到恶魔戏弄的人流露出来的耻态,却让大夥重新体认到光是人的
裸体都能对自己、对彼此带来多么大的冲击。
「果、果然还是该制止!」
糟了──瞬间的失控非但没能替人中断荒谬的戏码,反倒加深了人受到
的迫害。当那名犯错的女仆意识到这点,立陶宛的恶魔已经敲响堕落的响指,扬
起邪恶的狞笑对人说道:
「第五个,右手放开!」
那位被打上「第五个」标籤的女仆惶恐地向人行礼,便给恶魔揪着衣摆赶
出寝室,和另外四名早早退场的同伴乖乖守在门口。至於「右手放开」这项指令
的领受者──艾尔琳则是咬紧牙关、拼命按捺住如浪涛般扑打心房的怯意,松开
了挡住双乳的右臂。
「呜哈!你这对奶子想必能让菲心花怒放呢!」
让女仆们又恨又痒的恶魔的嘲弄,不知为何在人听来却恍若救赎的诗句,
令那羞怯难耐的优雅脸庞释出一丝柔美的欢愉。
拜余年来的优良血统所致,艾尔琳天生拥有形状优美的巨乳,加诸保养得
宜,几无杂质的雪白美肌结出的甜美果实着实令许多人羨慕不已、恨不得将之一
口塞入嘴里品嚐。贵族们都已如此,身为贴身女仆的众人当然也不例外。
微微突起的浅褐色乳晕、小豆挺立的甘美奶头,再加上从来不曾被人玷污过
的纯洁之身──处女的雪乳正以自然之姿垂放在眼前,那美丽无比的绝景彷彿在
向众人诉说: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只需鼓起勇气向前迈出一大步、把蓄势待发
的双唇凑上去,处女之乳就会冠上某人的名字,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某人的印记!
但是自少女时期累积至今的教养,了无遗憾地扼杀了这股冲动。
对於名唤萝琳的恶魔而言,无法尽情释放渴望则是无比遗憾的事情。
无论是全俄罗斯最德高望众的贵族也好、心爱之人最先迎娶的女人也好、背
叛年轻的凝脂之肌也好、单纯可恨的情敌也好种种诱因无不驱使萝琳上
前狠狠凌辱那只意外听话的白色猫咪,她绝对会做得比艾尔琳所想的更棒、更了
不起,说不定还能一举把这女人收服於裙下年轻而富有干劲的萝琳是有这样
的自信。
然而,一想到心爱的菲会因为自己一时的快乐未能品嚐到特等的初夜,萝
琳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硬逼自己按捺下来。
虽说当初接触艾尔琳的本意是为了恶整对方,如今萝琳已开始思该怎么把
艾尔琳调效到完美无缺的地步。她盯着犹似少女羞怯不已又硬着头皮接受特训
(恶整)的艾尔琳,脑内构图意外地流畅无比。
──这个女人早已具备一切,是最高级的处女!
若要说还有哪儿需要她这个菲路(?)上的前辈出手调效,也只有将艾尔
琳心中的逃跑选项偷偷地拔掉。
没错。
掠夺此物是菲的乐趣,自己所要做的是让肥美的猎物相信遭受猎人侵犯是
勇敢的定夺。
「好了。」
萝琳站在金锦众人墙的外侧与艾尔琳相互直视,随后动作俐落地宽衣说道:
「叫你的女仆退下吧。」
艾尔琳的脸上一瞬间浮现出年少时那充满学习欲望的表情。对於尊敬的母亲
完美无瑕的优雅仪态、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丰富学识,艾尔琳打从接受家族教育
的那一刻起便怀抱着无比崇敬。尽管心里知道有朝一日自己必将成为如母亲般无
可挑剔的淑女,对世间诸事感到无限新鲜的脑袋仍然需要大量的教育,才能让自
己成为她人──成为女儿的期许。
尽管只是刹那间的流露,萝琳仍精准捕捉到了艾尔琳的情绪。
不──应该说她感应到了。
虽然不曾对菲以外的任何人说过,自己其实是很讨厌拍照的。个人照勉强
还能接受,团体照则是敬谢不敏。若要说是什么缘故恐怕是「不希望自己成
为某人身边的谁」。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有这股想法。虽不至於早到初次拍照的年纪,懂事以来便
对照片怀有异常的抗拒。不论是双亲的照、家族照还是妈妈趁她野餐熟睡时拍
下的照片,总是充斥着令人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归根究底,那是十五十六年前的事情了。
菲亚。
神圣俄罗斯帝国第一皇女。
年方二十六的年轻皇女在明斯克皇女厅的定期演说,憾动了透过电视萤幕见
证这一幕的、年仅七岁的萝琳。
「不希望自己成为某人身边的谁」──萝琳顿时明瞭这句话的意义──「自
己必须是菲亚身边的萝琳」。
话虽如此,这分体认对贫民出身的自己而言不过是上天开的玩笑罢了
「萝琳?」
艾尔琳的声音宛如画眉鸟的歌声将萝琳扯离忆,过往景象在黑暗中快速雾
化后消逝。萝琳眨了眨暗琥珀色的浑圆双眼,寝室内剩下她和赤身裸体的艾尔琳,
空气中混杂交错的体味逐渐稀薄。
没了女仆们的视线,艾尔琳举手投足一贯的优雅,那股自信感映入萝琳
眼中自然延伸出有别於她和伊萝娜的味道。萝琳拨了拨浏海、盘起手臂,细长的
手指敲打着臂肉──唯有心爱的菲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然后向艾尔琳敲出
响指、解除下意识武装的动作走向前。
「转过去,面对窗户,眼睛看着左边窗帘的束带。」
艾尔琳在萝琳展开双臂的同时踩稳右脚尖,做了记漂亮的原地转,视线停
置於灰绿色的束带上。在此之前,她未曾将心思放在这间寝室的佈置上,真想不
到窗帘的压花意外地清楚且惹人厌。
柔滑肌肤带来的温暖触感分别贴向她的右肩和左臂,肩上的压力渐升,下臂
的压力则持续往下延伸,搔向艾尔琳的左掌、与之交握。
「呼,听好啰。」
啊啊真是讨厌。
虽然很不想承认原来菲身边的空缺并不是专属於某个人,而是属於某
些人的。甚至也包含艾尔琳这个女人。不或许其实该说,甚至也包含萝琳这
个女人
「只有推动历史向前迈进的,才配称做女人。」
「就像菲。」
「不。菲是伊凡娜雷帝、叶卡捷琳娜大帝那样的历史宰者,位居宰者
身旁的我们才是推动者。我们是她的盾,她所需要的一切、满足她所渴望的
一切。我们在她的身后推动她向前进,前去宰这个世界。」
是的。
这个世界的角从来不属於我们。
即使自诩为特别的存在,那点自尊到头来仍会在真实的裁决面前支离破碎。
但我们──人类并不会就此被击败。
为了重圆破碎的自我,为了塑造全新的存在,失败者必将认清本命而重返。
无论多么荒唐。
无论多么无奈。
人类的历史就是这么一部由失败者誊写的歌谣,难听、诡谲,却又会在某个
特殊的时刻扣人心弦。
而我们的任务正是将它延续下去。
因为我们都是推动历史的
「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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