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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种田记_分节阅读_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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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章顺着望过去,花花绿绿的又是丝线又是布头,堆了满满一小筐像座小山似的,不禁暗暗咋舌。

    安寄翠笑了笑,毫不犹豫道:“这是应该的,放在这吧,我会赶着做的。有劳你了!”

    “不有劳,不有劳!那我先去了。”宋妈有些意外,眯着眼十分探究的睨了睨她的神色,这才利索的去了。

    眼看着她去了,安寄翠的目光才瞟过引章和水香,道:“好了,把针线和布料理一理,以后你们俩就跟着我做活计吧!”

    “我不会啊,娘!”引章大为头疼。

    “我知道你不会,”安寄翠稳稳道:“没学过怎么会?你一个姑娘家,也该学着做针线活了,不然将来怎么办?不许偷懒,从今儿起就学!”安寄翠自有她的打算,儿子要念书、考功名,女儿呢,当然要做得一手漂亮的活计将来才好找婆家!

    “是,娘!”引章见她语气十分坚决,不容回转,只好乖乖的答应了。

    从这一天起,引章母女姐弟三个,外加水香,在自己的家里过起了与寄人篱下无异的生活。自己打水洗漱,自己烧水,自己去厨房拿一些不堪的粗食淡饭,自己洗衣服,自己收拾屋子、打扫院子、抬水浇花,还要做针线活计。每日里除了引华乖乖的在屋里读书,三人都忙得团团转。不到一个月,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安寄翠便明显的瘦了一圈。

    安寄翠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连脸色也没有摆过半次,大太太和二太太时不时偶尔见着了总要冷言冷语的说上几句,安寄翠静静的听着,脸上永远显着淡然的笑意;家下人受了正经主子指使,日日都要挑些麻烦,故意整治刁难,然后在一旁看她的笑话,安寄翠也是咬牙默默的承受,从不跟人争执。这一来,那些人反倒心里不安,过意不去,回想之余,忍不住对她母子三个大起同情之心,反倒背着老爷太太等暗中帮了些忙,偶尔给她们洗两件衣裳,留些好的饭菜等,安寄翠感激不已,不住称谢,反倒叫人更加同情。

    不料节外生枝。管挑水的老黄见安寄翠主仆母子那么辛苦挑水,实在过意不去,便每日里偷空帮她们挑,谁知有天被二老爷的儿子骆之万看见了,告诉了他爹娘。这一下了不得,老黄被狠狠的训了一顿,扣了两个月的工钱。这还罢了,二太太却笑吟吟闲闲道:“我说老黄,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连大老爷、二老爷都要避嫌,你去献哪门子的殷勤?你到底有何居心?”

    众人目瞪口呆,大老爷、二老爷立刻就怒了,二老爷气得差点跳起来,嚷道:“这还得了!我死去的爹都不饶你!走,咱们去见官,走!”老黄吓得脸都白了,哆嗦着唇说不出话来,跪在地上只是磕头求饶,最后连老婆孩子都出来跪着了,大老爷、二老爷才恨恨骂了一顿了事。

    打这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背地里帮他们娘三个。

    第一卷 水深火热 第6章 进尺

    已是四月中旬的辰光,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草木一天比一天繁盛,葡萄的藤蔓已经爬上了高高的架上,铺满了翠绿的叶子。

    太阳刚刚落山,大太太与二太太吃了晚饭,坐在葡萄架下纳凉闲话。说来说去,最后总是绕不开安寄翠娘几个。

    “这个女人可真能忍,这么折腾还面不改色!真是叫人……切!”大太太一下一下轻晃着手中团扇,万般无奈,万般沮丧,亦万般不甘。

    二太太不说话,鼻孔里却轻轻“嗤”了一声。说到恨,她比大太太更恨安寄翠。当年四十二岁的骆老爷想要物色一个身边人,二太太的心肠极热,眼巴巴的从娘家找了个姑娘介绍给骆老爷,骆老爷虽然含含糊糊的没表态,但自己儿子儿媳妇主动给挑选的人他总不太好拒绝。就在二太太认为再加一把火候就能成功的时候,骆老爷恰好碰上了卖身葬父的安寄翠。

    那一年,安寄翠十八岁,父亲是个秀才,自幼承庭训也略通文墨,家乡遭了灾,父女二人逃难来的滨州。骆老爷一见安寄翠便喜欢上了,安寄翠卖身葬父,受人品头论足、指指点点早已又羞又愧又痛,骆老爷的出现亦令她心生感激。

    当骆老爷将安寄翠带回家时,二太太嘴上不说,心里自认失了面子,羞愧得差点不想见人!从此,左右横竖看安寄翠不顺眼。相反,骆老爷见安寄翠知书达理,秉性温和善良,心里又爱又敬,本想娶她为继室正妻,不料两个儿子竭力反对,父子之间冷战不断,安寄翠得知便主动恳辞,情愿做妾,骆老爷无两全之策,只好依从。

    自打那时候起,二太太便存了“走着瞧!”的心理,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好好摆布安寄翠,出心中一口恶气!

    二太太眼波流转,眼角微睨,不紧不慢道:“大嫂,你这是搔痒搔的不是地方,怎怨得人家不痛不痒呢?”

    “哦?难道你有什么法子可以好好整治整治她?”大太太忙问。这些年,骆老爷对安寄翠母子极好,大太太等心里积存的不满太多太多了。

    二太太笑了,身子轻轻前合后仰,松了松筋骨,淡淡道:“这还不简单!比如说,她最想保护的,偏偏叫她保护不了,她最看重的,偏偏在她面前毁了……”

    “你在说什么!弄出人命是要坐牢的!”大太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压低声音道。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引章、引华姐弟俩的小命。

    二太太明白她想左了,“嗤”的一笑,“嗨”的一下,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呢!再怎么说那俩孩子也是咱们骆家的人,人要脸,树要皮,我能那么做吗!”

    “这倒也是!那,那你有什么法子快说来听听!”大太太觉得自己想左了人家,有些不好意思,忙转换了话题。

    二太太微微冷笑,凑到大太太身旁耳语几句,大太太却是越听越疑惑,眉头拧成了一团,将信将疑道:“这,这能管用吗?”

    “能,肯定能!”二太太对她的疑虑不以为然,加重了语气,又道:“这回你听我的,保准不会错!”

    安寄翠那边,完全不知道这两妯娌在咬耳朵暗算自己,她满心记着的是老爷的七七快到了,到时候,要好好的上几柱香,好好的拜祭拜祭,以慰心中之痛。

    到了那天,安寄翠浑身缟素,带着同样素衣素裳的一双儿女去家庙拜祭骆老爷,想起往日相敬如宾的恩爱,如今天人相隔两下茫茫,此生此世再也不能相见相守,满心满腹的委屈无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她忍不住又痛痛的大哭了一场!待人都走完了还依依不舍,一直挨到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倒是引章苦劝,方才起身回去。

    谁知刚到院门,就听到里边喧哗不断,好生热闹!

    安寄翠心里一紧,忙忙上前。一推开院门,立刻便愣住了!

    只见五六个粗使仆妇正在若无其事又砍、又挖、又折、又砸院子里那些骆老爷生前偏爱成痴的花木盆景。将一片欣欣向荣、整整齐齐的繁花绿叶糟蹋得不成样子。

    “不要动,不可动,住手!你们都住手!“安寄翠心头一缩,脸色大变,慌忙赶了上去。这些花木都是骆老爷心爱之物,也是她寄托思念之物,这些日子再苦再累,她也必定抽出时间仔仔细细打理着,只要看着它们枝繁叶茂,一片生机,她的心里便多一份踏实,稍稍排解思念之苦。她没想到,她真的没想到,她们连这,也不放过!眼看着一棵棵娇贵的花木七零八散、枝折叶乱倒了一地,花骨朵儿也揉在了泥里,任人践踏,她的心骤痛起来,忙上前急道:“快住手,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

    “老姨奶奶,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在一旁指挥的宋妈假笑了笑,脚下故意重重一搓,一朵粉红的月季顿时稀烂,破碎的花瓣碾入泥中。

    “奉命行事,这,这是要做什么?”安寄翠看得心疼,忍不住秀眉紧蹙,心疼得呼吸都紧了。

    宋妈笑道:“两位太太说了,这院子这么大种这些没用的东西太浪费了,趁着大好春光,过两日准备叫人整成菜园子种菜呢,可不今日要清理清理?”

    安寄翠气极了,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谁知早已一溜烟跑进屋去的引章又急急跑了出来,在廊檐下急急喊着:“娘,娘!快来,快来啊!”一进院子引章见她们这阵势就暗叫不好,心想院子里都成这样了那屋里还能好到哪里去?果然,一奔进去,就看到二太太亲自指挥着几个丫环在整理东西,与其说是整理不如说是扫荡,把那些书啊笔啊之类的当成垃圾扔得满地都是,安寄翠的床铺、衣柜、包袱、首饰盒子等等都一片狼藉,被翻动得凌乱不堪!

    安寄翠一听引章大喊大叫,忙拉了引华,带着水香急急进去,一看屋里的情形,心头更加大痛。所有的书籍字画、文房四宝都被清理了出来,乱七八糟堆在地上。二太太见安寄翠进来了,笑着起身叫了一声“老姨奶奶!”随即瞧着那些书,随意踢了一脚,像处理垃圾似的吩咐丫头们道:“还不都抱走扔出去烧了,别耽搁了老姨奶奶休息!”

    “二太太,这,这是做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烧掉?”安寄翠顾不上被翻乱的箱笼柜子,又气又急又心痛问道。她本是爱书之人,这些年又陪着骆老爷,夫唱妇和,吟诗作画,这些书都有他的影子,是他们共同日子的纪念,看着这些他们视为宝贝的书籍就这样被人践踏,她难过的差点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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