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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高干文 -> 《花给树梢染上绚烂》(完)全文免费阅读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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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设想：矮了自己许多的赵一冬，平时看着自己的时候，也总是逆着光吗？
那幺，她会不会感到害怕，就像他现在这样，看不清她的神情，让他充满不安。赵一冬的声音轻柔传来：「你不睡一觉吗？」
俞斯南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把她揽到怀里。赵一冬微瞠双眸，弯着身子，髮丝被他的手掌轻揉着，头轻轻倚在他结实的肚腹上。
她敛去惊诧，缓缓蹲下身，整个人坐了下来，身体靠着床沿，任他揉着自己的髮。
沉澱了许久，俞斯南终于开口了。带了点朦胧的柔软，他说：「曾依蓉……是我高二时的同班同学，我目睹她被学姐们霸凌，却什幺也不敢做。」
赵一冬听了，整个人一僵，抓住他覆在自己头顶的手，愣然地望着他，急急说着：「……大叔，你不要勉强——」「没关係。」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颤抖，却也有着坚决。
赵一冬鼻一酸，安静下来，皱着眉听下去。他的声音很沉，也很远，像随风飘散到远方——
罪恶感是一棵大树，黑色的大树。
俞斯南看着曾依蓉倒在地板上，脸上带着红肿，她的牙齿咬在唇上，咬出了一道伤口，渗出鲜红血丝。
俞斯南站在楼梯后面，眼泪不停地下坠，脚却软得无法前进——他全身颤抖着，脸色死白。
拉扯曾依蓉的头髮，学姊表情狰狞，彷彿恨不得把曾依蓉整个人拆吃入腹；曾依蓉的制服衬衫被学姐给扯破了，露出一大截的白皙肌肤，学姊更是恼了，挥起拳头就是把她往死里打。
俞斯南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搐着。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能感觉到她的每一分疼痛。像无数锐刺，狠狠刺入心底。
过了不晓得多久——俞斯南总觉得有一辈子那样长——学姊们终于离开了。留下躺在地板上，满身伤痕的曾依蓉。
俞斯南挣扎想要爬起身，却觉得四肢重得像灌了铅似地。
是恐惧的重量。
听到这里，赵一冬忍不住拥紧俞斯南，说着：「不要再说了，大叔——」俞斯南的脸上盈满了泪水，覆述回忆，如此僵硬而恐怖。
但是赵一冬的拥抱，温热无比，像能化解他的恐惧。
「没关係。」噙着眼泪，他低声说道，「我知道的……我总有一天要面对。我想让妳知道，就只想让妳知道而已。」
赵一冬又紧了紧怀抱，「好，那我听你说。你说什幺我都听。」
俞斯南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语调，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就好像那一晚，手机的铃声打碎了夜晚的寂静，突兀地响着。俞斯南接了起来，却在听见对方声音的剎那瞪大双眼。
「拜託，谁来救我都好啊——」近乎疯狂的嘶吼，曾依蓉的声音破碎不堪，「斯南，拜託你快来救我吧——呜呜呜——谁快来救我？我到底做错了什幺？我什幺也没做……呜呜呜——」
赶到现场的时候，他顿时说不出话来，一切都梗在喉咙里，心脏有种被撕裂开来的痛楚。
曾依蓉瘫坐在地，狼狈不已，一头乱髮，脸色惨白，憔悴不已。她雪白的手臂上裂开一条又一条的刀痕，渗出血丝。颤抖着，他瞪大双眼蹲下身去，曾依蓉的眼神已然呆滞，失焦地望着他。
他张口，想说些什幺。却一个字，也说不口。
曾依蓉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斯南……为什幺不救我？」
俞斯南愣住，眼泪扑簌滑落。
「为什幺不救我？」曾依蓉皱起眉，带着血丝的眼瞪着他，带着一丝颤抖。
他连说出对不起的勇气也没有。
他伸出手，去碰她的手。她的手指修长，指头上有着一串血珠。鲜红而刺眼。俞斯南噙着泪，去抹掉在她手指上的那串血红，抹到了自己的手上。
好像只要这样，便能说服那是自己的伤口。
看着手上沾染的血红，心底深处窜起一股愤怒，笼罩了整颗心。
赵一冬看着俞斯南越来越苍白的脸孔，额头上布满汗珠，她出声，哀求着：「我……我知道了，大叔……我可以不要听了吗？你可以不要说了吗？你可以……不要再回想了吗？」说着，赵一冬的眼眶红了，看着俞斯南的眼神里尽是怜惜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