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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
- 认识
面对同伴难得的意见一致,萧旸暂时放下内心的焦急与兴奋,先将事情都安排好。毕竟,他们这次来邵国的主要目的是买卖货物。
等终于打点好,已经是下午了。众人坐在客栈大厅里角落的位子,店小二忙不迭的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
他好奇的看了看这群人,再看了看陈语儿,对于他们的『结伙』感到莫名其妙,眼睛转了转,他对上了陈语儿的目光。许是看出她眼里的不安,进宝向陈语儿递出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可陈语儿却没有再看向他,于是进宝就只能抱着一肚子的问题离开。
小手紧紧抓着身旁人的衣角,陈语儿看着坐在对面的萧旸,一脸防备。
早上时他看玉石的眼神她记得很清楚,那就像是饿了很久的狗见到肉一样,双眼放光,透着一抹志在必得的残酷。
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眼前的男人问什幺问题都不回答了,她担心男子打算对那个有着温和笑容的俊美少年不利。
但自从众人坐下,男子始终没有看向她。只是沈默的喝着茶。
不知想到了什幺,他脸上冷漠的神情放鬆了些许,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陈语儿怯怯地看着男子。她还在为了上午他兇狠的眼神感到害怕。
感觉到身旁人儿的颤抖,房如轩轻叹口气,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
『没事的,别怕。』陈语儿在他的目光里读出了这样的话,心不知为什幺渐渐的就安定了下来。
似乎没那幺紧张了。
于是她的眼睛飘向桌子另一头,坐在萧旸左边的那个人,原本他也和房如轩一样用黑布蒙住了脸,因为要吃饭,所以拿了下来。
嗯,应该是『她』。
看起来约18、19岁的年纪,芳华正茂。脸庞明显有着邵国人的特徵—脸颊细长,颧骨高耸,五官深刻。她的鼻子小巧挺直,丰润的唇瓣轻启,露出白皙的贝齿。一双圆圆的眼睛似小鹿般灵巧生动。皮肤比中原的女子稍微黑了些,可能是因为要经商到处跑来跑去的关係。可她的皮肤却没半点粗糙,反而是透着健康的光,如同珍珠一样莹莹泛光。
黑髮简单绑了个辫子垂在脑后,额前一条髮带环过和头髮混在一起,在髮尾处简单绑了个结。一身红黑相间的轻布衣衫,只手腕处戴了几个玉环,绳环,很是简单的打扮。
『她和那个叫萧旸的男子有着三分的相似。』陈语儿看了看,想,『好漂亮。』
忽然,女子将视线转向陈语儿。两人的目光就这幺交集。
她笑了笑,开口:「妹妹看着我做什幺?莫非是太好看了,捨不得移开眼?」
她的声音不似这个年龄少女的莺声燕啼,反而有些粗,有些沉。
陈语儿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很是不礼貌,连忙低下头,脸颊都红透了。
好笑的看着眼前害羞的小姑娘,女子说道:「不必那幺拘束啦!我们都不是那种讲究礼教的人,我姓风,叫风公子。妹妹叫我小风姐姐就行啦!」
呃,风公子?
乍听见名字,陈语儿一阵错愕。
怎幺会有爹娘把自己女儿取名叫公子啊?
抬起眼,陈语儿看向女子的眼神变得古怪,带着好奇探究。
早就习惯了别人在自己自我介绍时会有的反应。风公子耸了耸肩,拿起杯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很特别的名字吧!」她擦了擦嘴角的酒沫,一脸得意,「听一次就会记住啦!」
伸手指向坐在萧旸右边的两名双胞胎,她很尽责的担任起介绍的工作:「左边的是哥哥,叫何绍琦;右边是弟弟,叫何绍宁。他们的排名是用猜拳决定的,输了的人就是哥哥。」
两人对陈语儿友好的笑了笑。
「要分辨他们很简单,哥哥右耳朵上面有一颗痣,弟弟是左耳朵。」风公子指了指,告诉陈语儿,「他们人都很好,只是何绍宁比较爱碎碎念,像个老妈一样——怎样,我有说错吗?」
对面,何绍宁一脸咬牙切齿:「谁跟老妈一样啊!」他抗议。
「谁应声就是谁。」风公子回嘴,扬起挑衅的笑容。
「妳这女人??」
正準备回嘴,身为哥哥的何绍琦一把按住了他:「吃饭。」
一记冷眼扫过正拌嘴的两人,含有警告。
老大还坐在旁边呢!吵什幺吵?胆子都比天大了是吧?
瞄了仍沈默的萧旸一眼,何绍宁忿忿的拿起筷子吃饭,决定眼不见为净。他什幺都没听到什幺都没看到!
耸耸肩,风公子也没再说话,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
陈语儿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有些不知所措。
「吃饭吧!」头顶飘来一个温柔的嗓音。转眼看向房如轩,正好他夹了些菜和肉到她的盘子里,「先吃饭,有什幺事都吃完再说。」
他将离小女孩远了点的菜都夹了些到她的盘子里。一个小孩儿手短脚短的,这桌子那幺大,除了她自己的杯盘外几乎是搆不着什幺菜。
「谢谢。」陈语儿细细的道了谢,也开始吃了起来。她从起床到现在都没吃什幺东西,肚子早饿了,吃着吃着,也就慢慢放下了一开始的防备。
时不时为小女孩布菜,房如轩看着她,眼底多了淡淡的笑容。
风公子在一旁瞧得清楚,偷偷和何绍宁交换了眼神。
『欸??不觉得这气氛有点诡异吗!?』何绍宁的眼神热辣辣的传递讯息,『这种幸福的氛围哪里来的啊!』
咬了口牛肉,风公子一脸饶富兴味,『谁知道,这感觉挺好的。』
『哪里好了??赶紧的,轩哥该不会是有什幺恋童癖吧?!』何绍宁惊吓了。
恋童癖?『没听老大说过啊?』
『这种事情最好是会拿出来讲啦!』
看了看低头吃饭的房如轩,又看了看他身旁小小的人儿。风公子敏锐的捕捉到他目光里的专注。
她转头,目光充满敬畏,『阿宁啊??这不会是已经选好媳妇了吧?』
才见面不过几个时辰啊!这速度也太神啦!
『臭女人??现在不是让妳佩服的时候!』何绍宁简直快昏了。这女人,什幺时候才能长点大脑!
何绍琦看着自家弟弟和风公子你来我往的『眉目传情』,忍不住皱眉,低咳了声提醒。
这两人,吃个饭都那幺不安生。
看了眼像是老僧入定一样的萧旸,他心里有些担忧。
老大已经很久没有这幺明显的情绪反应了,虽然不知道那个玉石对老大来说代表了什幺,不过看到他和正常人一样会对其他事情上心,何绍琦反而有些欣慰。
除了房如轩,他跟在萧旸身边最久,老大总是面无表情,对什幺人都一副淡漠的样子。一副除了到处经商赚钱外,没有什幺事对他来讲是值得在乎的。
他一直都知道,老大好像在找什幺人,每到一个地点都会消失好一阵子。有次,何绍宁因为太过好奇跑去问了房如轩,他却是不吭一声,拿着茶杯发呆,眼里瀰漫了很沈重的哀伤。
于是何绍宁惊吓了。
房如轩自认识开始,总是笑容满面。偶尔也会玩世不恭,举止带点轻佻。什幺负面情绪好像都是不会出现在他身上一样。
风公子,何绍宁和他都很有默契的假装什幺都没发生,也没再过问。
何绍琦心里明白,那不是他该知道的事情。那让房如轩都藏不住的哀伤,让老大心如止水的冷漠,这个事情,不是他们该知道的。哪怕他多幺希望这两个伙伴可以不再因为那事情感到难受。
心思细腻的他可以很明显的察觉,萧旸眼里偶尔闪过的痛楚和房如轩笑容里的苦涩。
他们能做到的就是陪着他们去到一个又一个地方,在两人心情不好时陪着他们在草原或道路上策马狂奔,在夜里喝下一罈又一罈的酒。
何绍琦收回视线,夹起一筷子菜放上了萧旸的盘子。
「老大,好歹吃点。」他说。
萧旸抬起头看他,回复到何绍琦熟悉的面无表情,彷彿刚才的发呆都是幻觉,他若无其事的拿起筷子。
在看到对面两人一个吃一个细心照料的情形,他挑了挑眉,没说什幺。
一顿饭吃得人人心不在焉,唯一一个专心吃饭什幺都没感觉的大概就是陈语儿了。
只是她吃了好一会儿,抬头,眼前的盘内叠了小山一般高的菜,一旁的男子毫无所觉一样仍在往小山上添菜。看了好一阵,她无语了。
「那个,不必再夹了。」
在房如轩夹了根糖醋排骨又盛了碗鸡汤放在她面前时,陈语儿忍不住开口:「我??我怕我吃不完??」
已经吃得半饱了,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将眼前这座小山都吃下肚。尤其是在某个人帮她夹菜夹得很自得其乐的时候,她更是怀疑这座小山会有吃得完的一天。
「不用了吗?」房如轩倒是没再坚持,笑了笑,「吃不完就别吃了,我只是想让妳都嚐嚐桌上这些菜。」
桌上的菜??少说也有二十盘吧?!
什幺糖醋排骨,蜜汁鸡腿,叉烧包小笼包,清蒸鱼,红烧狮子头,醉鸡拼盘,炒河粉,酸辣牛柳??
然后一盅鸡汤一锅甜汤,加上甜点??
这真吃得完吗!
「哎,妳别看这桌上菜好像蛮多的啊!有我们的风公子风大小姐在,这一准儿是没三两下就吃完了。」何绍宁笑嘻嘻的开口,道。
翻了个白眼,风公子倒也没打算反驳,只是不回个几句真的不符合她个性:「除了我,阿宁也是个能吃的。」
她巧笑倩兮,无视对面的目光,说道:「我想不吃多一点,他碎碎念起来格外没力气吧!?」
『噗!』
陈语儿很不给面子的笑了。
挫败的瞪着风公子,何绍宁觉得憋屈极了。要不是哥哥在一旁,他说什幺也不会让这臭女人这幺好过!
「好了,安静些。吃个饭吵吵闹闹的做什幺?」萧旸终于开了口,一双眼冷冷的扫过笑闹的几人。
交换了眼神,斗嘴的两人听话的静了下来,再没开口。
要死了,何绍宁在心里哀叹,老大不高兴起来还真可怕。
吃完了饭,招财进宝两人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桌上的凌乱,重新添了壶茶水,又放上一盘新切好的水果。
酒足饭饱,陈语儿有些昏昏欲睡。
「累了?」风公子温声问道,「要不要去睡一下?」
啧啧,那小脸蛋一脸困倦的点来点去,她真怕一不小心磕到桌子,疼都疼死了。
萧旸抬眼看了看风公子,又扫了小女孩一眼,没说什幺。
「萧旸,有什幺事情明天再谈吧!」房如轩说,语气平淡,「先让她去休息。」
他们还有事情要做,这事,先搁着,不急在一时。
萧旸没回应,将手中的茶水喝尽,才开口。
「妳怎幺认识俞文竹的?」竟是将房如轩的话当作没听见一般。
面色冷了下来,房如轩硬是忍着,没说话。
看向萧旸,陈语儿一脸茫然。她没听清楚他说了什幺。
「妳怎幺认识俞文竹的?他又怎幺把那个玉石给了妳?」萧旸重複了一遍问题,看着小女孩,毫无表情。
那个石头??他不可能认错。
撅起嘴,陈语儿不太高兴:「为什幺要告诉你。」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一开口就问一堆跟他没关係的事情,还兇巴巴的。
虽然他救了自己,虽然他请自己吃了饭,可是可是,她不能让那个漂亮的少年有危险!
眼前这个男人很明显就是在找漂亮哥哥的,那种兇恶的眼神??说什幺都不可以告诉他!
脸色微沉,萧旸解释:「我要找他帮忙。」
这个藉口总可以了吧?
陈语儿皱起眉,一脸不相信。
『那个看起来就很文弱的漂亮哥哥能帮你什幺忙呀!明明看起来你就比他厉害多了。拿这个藉口出来,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女孩的眼睛很清楚明白的表示了自己的想法,除了萧旸,其余几个人都差点笑出来。
何绍宁转过身,肩膀一抖一抖的。天,太好笑了,这娃儿也太直接啦!
『感情这个小娃娃戒心挺重的呀!』风公子心想。『还敢跟老大对着干,真是可爱。』
她不禁对陈语儿升起一股喜爱。
萧旸有些不耐烦的将茶杯放下,他不想跟一个小女孩浪费时间。偏偏他找了俞文竹很久都没有找到一星半点的消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跟俞文竹有关係的人,他还能不紧紧抓住吗?
若对方是一个大人,他还可以威逼利诱一下。可这只是一个小孩,他能怎幺办?强抢?
开什幺玩笑!
「啧!」这回真遇上瓶颈了。
「我看,萧旸你先去找曹大人吧!」房如轩开口,眼里有着笑意。不得不说,看到萧旸踢到铁板的模样还真是爽快。
就凭他给小女孩的第一印象,想问出什幺问题根本是天方夜谭。
想了想,萧旸果断的起身:「绍琦,绍宁你们和我一起,记得把东西带上;阿风,妳和轩先处理这边的事情。」
反正他问不出什幺。看那小孩和轩感觉挺好的,让轩去问吧!他想,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