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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章 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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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柒章 嗓

    「唰!」

    破空之声传来,身体瞬间下坠,落入了一堵坚实的怀抱中,一双臂弯牢牢地。

    我睁开了双眼,喉头猛烈地咳着,有些止不住呛意,那只刚刚还狠狠地要将我推入地狱的大手,被乾净俐落地从手臂处削落,静静地躺在前面不远处。

    「曦曦…曦曦!」背后一股热力源源不绝地注入,缓解了我的不适,我抬起头朝他一笑,对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他满眼通红,浑身抖动着,本人赶紧腾出一只手安抚着他,让他知道我真的无碍。

    一抹黑色丝缎在眼前降落,手里泛着暗光的长刀森冷冷地,黑色靴子帅气一踢,那只缓缓流淌出红色血液的断手落到了墙边,一声声狂吼从袁烨的嘴里喊出,他痛苦狰狞的狠瞪着来人,另一手紧紧地握住伤处,龇牙裂嘴地全没了形象。

    「日泣!你…」

    日泣往我这儿撇了一眼,便对着阿飞说:「带她走。」

    阿飞纵身往窗外跳下,几名袁烨随从跟了过来,暗器乱飞,都让阿飞躲过,几人让他斩杀,一路往主楼狂奔,转进了阿飞父母生前的主房,锁上门,他放我下来,开启密道门,牵着我走进去,门喀地一声闭合,黑暗吞噬周身,伸手不见五指。

    「曦曦,别怕。」我手紧了紧他的,表示没问题。

    密道相当的窄,只能通一人过,有时甚至要蹲低姿势才能前行,阿飞的内力在花蜜蜂的调教下黑暗处犹然清晰可视,眼力极好,一路上他带着我往前走,一边指示前方路况,极好听的嗓子在幽道中有一种独特魅力,不免有时令我走神。

    在绝境中我还可以对他的声音入迷…神啊!看来本人病得不清…请原谅我的罪!

    约莫走了一时辰,通道到了底,阿飞转动了一暗处,喀地一声,门打了开,映入眼帘的是天上弯弯的弦月,与青远山后院的风景…

    阿飞带我走了出来,啪一声,门瞬间阖上,与原来的山壁重合,看不出是一道暗门。

    我仍在恍然隔世的情绪中无法释放,忽地身体被圈进了怀抱,他那带着后怕的情感包围住我…接着他唇找到了我的,激烈地、懊恼地狠吻着,本人享受虽享受…但身体不配合啊!一时一口气缓不上来,猛推开他,一口血喷洒满地,在他衣襬…我的胸口渲染开…

    我这儿身体自动吐血机制到底何时才能止住?

    「曦曦!」

    落地前阿飞捧住了我,我只来的及启唇说没事,便晕了过去。

    老家前院的大树上,落下几片黄叶,风一吹,叶落得兇了。几片旋落在小翼身上,他坐在树下裸露出的大树根,拿着吉他三两下拨弄着,哼哼清唱,身子让大树的影子遮住了大半,午后的秋意渐浓。

    我走到他身边,拍去了他肩上落叶,坐到身边,听着他弹唱。

    「姊…」

    「恩?」我未睁眼,身体随着风轻微地摇摆着,耳边的吉他声时而缓慢时而轻快,非常舒服。

    我轻靠在他肩上,乾脆…就这幺睡着了吧…别再醒来…

    吉他骤止,感觉小翼的头靠在我头上,声音慢慢传入:「姊…别贪恋过往…妳该醒了…」

    「可这里好舒服,我不想醒…」

    醒了,我还能有什幺?没有爷爷奶奶在的家…没有心爱爸妈假日赶回来的温暖怀抱…没有可爱小翼相陪伴的时光…我还能有什幺?

    「想想现在…想想未来…还有人在等妳…醒来吧。」

    「别怕…我们总在妳身边陪着,所以…姊,醒来吧!」

    忽感觉一抹热流打在原本乾燥的脸上,一滴,两滴,越来越多…

    略微粗糙像谁的指腹轻柔地拭去,带着些微的颤抖。

    是谁在哭?

    如此安静…如此沉默…我认识的人之中,会这样哭的是谁?

    一张精緻绝美的轮廓渐渐浮了上来,是了…也只有他…会这样安静地为了我哭。

    不捨地从小翼的肩上起来,如果眼前是梦,那我也该醒了。

    朝他灿烂一笑,「小翼,姊很想你。」

    他唇角勾勒,动人眼尾上扬,「我一直都在,想我时就弹首歌给我。」

    「恩,我会的。」我站起身,抱了抱他,不带留念地大步转身离去。

    耳边传来吉他声响,轻快的、活泼的,是一首从前我们爱弹的歌…我让一片温暖光芒包覆,转身时,再看不见大树…眼中只有空无的白。

    睁开沉重的眼睛,适应后,沉寂的黑,再没别的。

    右手被什幺东西包覆无法挣脱,我侧脸一转,脖颈的不适让我痛叫出声。

    本人傻住,这是谁的声音?我的?我能说话了?!

    还来不及多想,侧边的暗影浮动,一抹人影从床边直起身子,往我这靠了过来。

    这熟悉的感觉,是阿飞。

    黑暗中,我看不清明…他握着我的手有些许薄汗渗出,跟一些颤动。

    他不肯鬆脱,我任他握着,感觉他的视线锁着我,再不肯妄动。

    我试着开口:「阿…飞…」是的,我能说话了,只是说完这两个字,费了本人九牛二虎气力,后面是一连串的大咳,上气不接下气,之前被袁烨死里掐的脖子痛到不行,声音是沙哑地只能用鸡叫形容。

    阿飞赶忙扶我起身,轻顺着后背,稍缓后,感觉他离开,一阵悉悉窣窣的声响,他点上了一盏灯,室内昏黄,让我看清了身处的地方。

    这是…我的房间。

    青远的家,我的房间。

    本人呆愣地看着完全没有变动的一景一物…我竟还有机会回到这里…

    阿飞坐了回来,手里多了一杯水,他挨着我,先自己喝了,正想跟他讨,谁知他却倾身吻住,顺着我微张的口,渡了水进喉…

    一杯水喝尽,再倒一杯,就着先前的方式继续餵食,一杯再尽。

    这次他不再倒,直接压上我,欺毁伤患没有反抗的能力,吻得缠绵悱恻,令本人脑袋昏沉缺氧,差点断气。

    两手一收将我揽在怀里,我喘着气浑身无力让他抱着,听他说…

    「曦曦…」

    「阿飞以为这次…妳再不醒来了…」

    我闭上眼,感受着他渐稳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回抱住了他。

    「曦曦…不要再吓阿飞了好吗?」他哭了,难得声音哽咽,紧紧地将我融进他臂湾,一颗颗泪落在我肩上,沾湿了,却斗烫着。

    我在他怀里艰难地点头,用十分力气回他:「好。」

    他泪掉得更兇,却没有哭声,这孩子…总是如此压抑,连在我面前,也是如此。

    我跟着哭了,他吻去我脸上泪痕,两人像连体婴般头抵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彼此。

    我朝他一笑,故意用脣形回他:「我回来了。」

    他读懂,开怀朝我露齿,亦是无声:「曦曦,欢迎回家。」

    我笑了开,抬手抹去他脸上残泪,唇啄了他嘴一口,才说:「阿飞…我…好爱你…」用尽了力气,终于说出来了,这一说,压在心口的大石总算落下,虽不尽然美满,但也是嚐了一次勇敢。

    闻言,他楞楞地,眼神是从未有的呆滞,最后才迟迟开口。

    「曦曦…妳知道…阿飞对妳…的…」

    我轻点头,用气音回他:「在凤楼…就明白了。」

    他神情动容,一双美眸泪光闪动,似天上星星。

    「曦曦,再说一遍好吗?阿飞想听…」

    我重啄了他一次,将他拉近了些,在耳边启口。

    「阿飞…我爱你…好爱好爱…」

    他将怀抱收紧,又掉了泪。

    「曦曦…再别离开阿飞…再别…」

    我们相拥入眠,就像他小时候时那样,只是这次,换成他搂着,再不是我。

    秋雨稀哩,我坐在迴廊喝着自大狂特製的消肿去淤药,看着两尊活佛笔直站在前院玩着你瞪我我回敬的戏码,全然不管渐大的雨势已将两人淋个透彻。

    我喝下最后一口,一旁杵着的方总管伸手接过了空碗,一张同他哥哥如出一辙的俊脸上,仍旧没有一丝情绪外露。

    话说为何现在成了这样的场面,这可得将片子倒带本人差点葛屁的那一天。

    那天阿飞、日泣赶到救下了我,后来日泣与袁烨大干一场,袁烨因断了条臂膀元气大伤不敌日泣,被打成重伤,却被一帮不知名黑衣人及时救走,日泣随即追了过去,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

    凌云教同凤楼将沈儿和一干同伙擒住关进了凌云庄地牢里,自大狂他们伙同方总管回青远救治我,留下龙井坐镇,小青自然是伴在他身边的。

    我整整昏睡了六日,醒来后便能说话,自大狂哈哈大笑三声,直说自己简直是神医,摆着那张一贯唯我独尊的嘴脸,一鼻子气哼哼地跩啊!

    娄晓岚随着几支分队去追查袁烨在星芒的巢穴,而芎逸这刑阁阁主职业病犯,见地牢有人可供他玩乐打发时间,自然是待在凌云庄不走的。

    我回青远的第六夜才转醒,阿飞私吞了我一晚,第七日早上才总算跟蓝眼睛、自大狂对到眼。

    蓝眼睛确定我没事后,大大鬆了口气,让我再多养息两日,才同我汇报了目前状况。阿飞见我状况稳定,今天一早便先赶去凌云庄处理事务,毕竟他现在是凌云教教主,顶着星芒第一教,这琐碎事可多着呢!

    本人看了看那两尊笨蛋,手一抬示意蓝眼睛扶我起来,我边走上楼边听他问:「主上,今早信报,在凌云庄养伤的藤跟薇伤势目前趋于好转,是否要去信知会恆阳帝君?」

    我头一点,用着终于能出声的嗓子回他:「也好,等等我将信写好,你再帮我派出去。」

    闻言,他宽慰一笑,难得地露出了前排洁白牙齿。

    我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他跟着进来,我歪头好笑看他:「什幺好事让我们一向不苟言笑的小冷这幺开怀?」

    他没什幺地摇了摇头,脸上仍是那灿烂无比的笑容,漂亮的蓝色眼眸让窗户透进来的光线打得耀眼夺目,犹如宝石。

    「属下只是觉得,这趟星芒虽有危机,却亦有收穫…虽然主上生死一线,却换回了一副嗓子,实是万幸。」

    自大狂说,本人的嗓子可归功于袁烨那一个往死里掐的狠劲儿,他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理论,本人有听没懂,总而言之这一捏,让我颈处曾受炙火掌毒而阻塞许久的经脉活络,使得嗓子回复,能说话了。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吗?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感谢袁烨这臭小子,若不是阿飞跟日泣赶了过来,现在本人可能已经在地府领号码牌了!

    「对你也是万幸啊…以后你就不用受我折磨每次都要刻苦地当翻译官儿了!」

    他搔了搔脑袋瓜子,「那没什幺的,是属下该做的。」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外头的小祖宗是在跟谁吵?」

    蓝眼睛轻皱眉头无奈一笑,回了:「医狂-末九先生。」

    我一愣,随即茅塞顿开。

    莫怪本人健忘,当初在生死一线,况且只两面之缘,一时还真忘了此号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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