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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花绽似火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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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当班代,更让尹颂恩晴天霹雳的是两天后的这个消息。
班级事务都在开学第一天、尹颂恩睡着的那节课大致上都安排好了,星期三的例行班会也就空了下来,正好给他们用来自习準备明后天的模拟考。
「这个消息」指的当然不是连刚来的景珩都知道,却没人告知尹颂恩要模拟考这件事,而是班导师拿着学校开会后的结果,拍拍她的肩,「虽然会很辛苦,但也没办法,加油吧!」
「纠、察、委、员?」
难道是她所想的那个,早上站在校门口登记不符合规定的学生、早自习和午休要巡视校园、进行班级整洁秩序评分的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看班导师的神情,是了。
尹颂恩尝试挣扎:「我宁可除虫拔草做苦力活。」
担任纠察不仅要早起来学校,还得穿上那丑得要死的纠察背心当门神,她怎幺想怎幺可怕!
「说过了,妳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反正开学头一个月三年级不必值勤,妳还能享受短暂舒心的日子。」班导师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回教室去了。
「可是阿萍……」
「别可是了,模拟考都準备好了?班级平均要是全年级垫底,週六你们还得强制回来上辅导课哦。」
简直地狱酷刑。
尹颂恩只好认了。谁让她高二那年翘课成性,学校这是反其道而行、以恶制恶,跟班上最吵的那人总会被指派担任风纪股长有异曲同工之妙。
「颂恩!」
再拐个弯就到教室了,身后忽然传来的呼唤让她顿下脚步。可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毕竟会这幺叫她、应该说敢叫她的人只有一个:那个讨厌的转学生。
逆着光的身影正从楼下走上来,看到她后加疾脚步,咚咚咚地踩了几个阶梯,很快追上她。
「刚刚有广播班代要去拿开会资料,妳去找老师了,所以我代替妳去拿了回来。」
景珩脸上的爽朗笑容与尹颂恩的厌世脸形成强烈对比。
论这三天以来他最常说的话,无非都是在替他的多事行为做解释,而尹颂恩从不领情。就像现在,她直接抽去自己手上的资料,逕自进了教室。
他还以为至少会听到她说声谢谢。
尹颂恩的走动打破了原本只有细微翻页声和纸笔摩擦声的一室宁静,惹来不少人抬头投以不悦的眼光,却在看到后脚进入教室的景珩时柔和了下来。
瞧这差别待遇。她冷哼。
一回到座位上,尹颂恩决定还是得跟景珩说清楚,避免往后还有更多没必要的交集。景珩才刚坐下,她便悠悠丢出一句:「欸,小子。就算班上没有人要帮我拿,你也不必因为你是班长就自告奋勇。我不会感谢你。」
「……为什幺是小子?」
景珩错愕的不是尹颂恩居然主动跟他说话了,而是她对他的称呼。他想问,但是尹颂恩没有继续与他对谈,而是再度让她的后脑勺迎进他疑惑的眼神里。
──她其实是我们的学姊啦,因为某些原因休学一年。
同学说过的话乍然闪现在脑海。
因为她是学姐,所以叫他小子……吗?感觉挺不是滋味的啊。
他们现在就坐在同一间教室、同一个长桌前,彼此之间是同学关係不是既定的事实吗?她又何必用一个称呼把他俩分得更远?
看来她比想像中还要讨厌自己,可到底是为什幺?
向来在人际关係中如鱼得水的景珩头一次意识到自己陷入了麻烦──有个他无法掌控的人出现了,而且他对她的好奇日益增加,可对方丝毫没把他当一回事。
尹颂恩真心觉得日子没法安静过了。
非上课时段,同学们老爱来找景珩。聊些五花八门的无聊话题就算了,还不时大笑、鬼吼鬼叫,跟ktv里的醉汉没啥两样。
若她没在补眠那倒好,她还能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做事,但偏偏他们很不会看场合,抑或是故意的,就算看见她趴在桌上也不会把音量降低。
有次她实在是忍无可忍,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虽一语不发,却也震慑住所有人了。
后来景珩也觉得不好意思,每逢尹颂恩在休息的时候,他便会离开位置,留给她一方宁静。
等他下一次听到尹颂恩开口说话是在隔週的班级代表会议结束之后的那堂课。
她站在讲台上散发低气压与众人对峙许久,始终没有人要对于「谁要参与创校五十週年活动设计」发表任何意见。
「最后问一次,没人自愿?」
底下同学不是在看自己的书,就是和旁边的人聊得恍若四周无人。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迴响,尹颂恩拿出籤筒重重往桌面一置,冷言:「那幺就只能抽籤决定了。」
此话一出,台下总算有了反应。
「凭什幺啊?高三那幺忙,谁要浪费时间去?」
「没人的话就直接让学艺股长去啊!」
被指名的学艺股长慌了,急忙说:「不关我的事吧!动态活动应该是康乐股长啊!」
莫名中枪的康乐股长也不满了,一屁股跳起来指着乐看好戏的尹颂恩道:「既然没人那班代就得负责啊!不然我们选班代干什幺的?」
「说的也是。」
「有道理欸!班代本来就是要代表班上与学校交涉的啊!」
皮球踢来踢去,最终还是砸在尹颂恩身上。她冷下脸,随机从籤筒中抽出一支,念了上头的号码:「我说抽籤就是抽籤!36号,企划书最晚给我在下週的今天交上来!」
「啪」一声,用来当籤用的冰棒棍在她手中应声断裂,警告意味浓厚。
众人见被抽中的不是自己也就静默了下来,但还是有人小小声的抱怨几句「兇什幺兇」、「搞独裁哦」之类的话语。
而被抽中的36号同学,就是全程直勾勾盯着尹颂恩的景珩,现正目视着她丢完垃圾后回座。
「干麻那样看我?」
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尹颂恩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暗了一阶。
「真的是我被抽中吗?」
景珩看得很清楚,她并没有将籤亮给大家看,而且又匆匆「毁灭证据」,让人无从查证。
肯定有鬼。
闻言,尹颂恩坦蕩一笑,「呵,你怀疑我?」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幸运罢了。」景珩耸肩,平日的笑容回到脸上,「我会準时交的,辛苦妳了,班……颂恩。」
原想谄媚的称声「班代大人」,但想起自己被她叫做「小子」,不能再让他们的差距更远了,方才改口。
「别叫我的名字。」
「为什幺?」
「因为我讨厌你。所以就算不是抽到你,我也会推给你。」
冰棒棍的木屑扎进掌心的当下还没有知觉,尹颂恩现在才觉得隐隐发疼。她张了张左手,虎口处已经红了一片。
不是惯用手那就算了吧,也好让痛楚刺激着她,让自己保持清醒,随时处在高度警觉状态。
因为身旁这个人和她一样,城府很深。
虽说一直知道尹颂恩讨厌他,但听她亲口说出的时候,景珩还是怔了几秒。
一直以来朝尹颂恩抛去的问句无数,头一次被正面回应,却是斩钉截铁的一句:「因为我讨厌你。」
他咬紧牙根,心里很是不甘。
到底为什幺?
「嘶──」
对方一阵抽气声让景珩从游离的神思中回到现实,手下一鬆,尹颂恩立刻抽出她纤瘦的手臂,以狠厉眼神为刃,在他身上千刀万剐。
此刻应该说对不起的,但景珩却听到自己说:「为什幺?」
他执着于真正的答案。
「神经病!」
踩着恰好响起的下课钟,尹颂恩甩门而出。被大力关上的门板阻隔了门内一片譁然。
「又在闹什幺啦。」
「非要把班上搞得乌烟瘴气,还让不让人好好唸书了?」
有人走过来勾上景珩的肩,「委屈你了,她真的很讨厌吧?」
几位女同学也藉机上前搬弄是非,先前被恶整的汤懿欣尤为愤懑:「她自己的人生过的悲惨,就见不得人家安宁。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还敢回来学校读书。」
「她以为她的黑道男友出车祸死了,就有人会同情她吗?脾气臭成那样,好像大家都欠她一样。」
「不过我们也别说得太过分啦,听说失去孩子的人性格都会大变。」
「哎,太妹就是太妹啦!我们体谅她做什幺?」
一群人笑了起来,没人发现景珩愈渐难看的脸色。他拿下男同学搭在他肩上的手,语气薄凉:「别说了,你们有证据吗?。」
「欸?」
一干人等呆愣住,有些吃惊。
「景珩,你要去哪?」
转眼,景珩已经走到门口,不忘回头交代:「是我的错她才会生气,所以我要去找她。或许会晚点回来。拜託你们跟下一堂课的老师说一声了。」
前后不到十秒间,他又变回那个总是笑脸迎人的少年,好似刚才的冷冽全是错觉。
说是要去找尹颂恩,但其实景珩对于她会去哪毫无头绪,只好胡乱在校园走动一边思考。
厕所?他总不能把全校女厕一间一间都翻过。
合作社?他好像从未看过她去那买东西。
那就更别说运动场了,尹颂恩除了体适能项目外,所有活动都没参与,逢体育课就躲保健室……
对了,保健室!
像是已经非常确定她就在那,景珩赶紧转了个方向,直往保健室奔去。
儘管上课已久,儘管所路过的每间教室里的人都不解地看着他,他也不曾顿足。
他的心思只有──找到她,跟她道歉,和她一起回去。
和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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