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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2 大道无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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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将尽,夜幕将垂。

    耙过额前过长的刘海,几滴汗珠沿着鬓角滑落,转开前方递来的矿泉水,冰凉的温度沁入掌心,望着眼前即将迎来的夜色,篮球场旁、阶梯上,被冠上「不良教师」之名却未曾引以为意的男人,慵懒地打了个呵欠,眼角还渗出了两滴懒散的泪水。

    事实上他已经在这待了将近五个小时。

    从艳阳高照的午后,至华灯初上的傍晚。从篮球场上毫无半人,到有人,再到人烟散去,至最后仅剩的学生们也随着将尽的夕阳一同而往。

    他仍在这。

    这是暑假开始的第六天。

    「老师。」

    直到篮球场上最后的人影也没入远方的橘红光芒之下,而另一道身影悠悠自模糊的黑夜里只身而来,从他出现的这一刻开始,大地彻底被黑暗笼罩。他开口就两个字,并恭敬地递去一瓶冰凉矿泉水,表面看来彬彬有礼,无奈后头接续着的话,却毫无尊师重道的意思。

    「疯子。」

    疯子才会坐在这热一下午。

    少年身高颀长,体格清瘦,浑身散发的气场明明正气凛然,却又在狭长的丹凤眼内隐隐嗅得一丝混浊凌乱的气息,并随着夜的到来而愈发猖狂。乌黑俐落的短髮里藏着几缕银丝,肌肤在夜色映照下惨白透骨,单薄的身躯在漆黑的夜幕下好似就要被吞噬一般。

    看似与这种夜晚最格格不入的人,却是这凄迷长夜的主宰者。

    石沁低下细緻好看的眉,握在手上的矿泉水已然沁出水渍,向来散漫的态度一如以往,挑高的身形盘坐在无人石阶之上,搭配一头稍稍过长的亚麻绿短髮,在黑暗中意外炫目。他悠悠抬眼,若有所思觑着眼前少年,又拨了拨额前浏海,情绪并无因为少年的到来而起任何波兰。

    「真的好热。」他低喃。

    少年默然,只斜斜睇了一眼,然后转身,瘦削的身骨在温凉的月色下显得孱弱,精瘦的手臂一横,顶上的乌黑短髮应声褪落。

    取而代之的是,晶亮俐落的银白。

    石沁远远望去,那样在黑暗中却光芒万丈的身影,汙浊混乱却又纯净透然。他站起身,无比轻盈地哼了一声,转瞬锐利的眼神稍纵即逝。

    那是,南科高中里,最糟糕透顶、最玩世不恭的不良教师──石沁,以及向来最恪守成章、最秉性纯良的超级模範资优生──唐皇梁。

    昏暗的月光映下,世上悄无声息的故事,攀附着漫漫长夜,匍匐而往。

    不存在的人,都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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