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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机物胎儿与爱慕者 5
- 无机物胎儿与爱慕者 5
8
「老师,伊世同学那样的解法不对吧,跟老师教的方法不一样。」立花来势汹汹的举手抗议。
那是与田中学长初次谈话后的隔日早上,在数学课上发生的事。
因为伊世透被老师发现在上课的时候不专心,因此老师罚她上台解一题数学题。伊世透虽然顺利解出了正确答案,但解题的方法跟老师教的并不一样,所以立花趁机举手表示伊世透用的是偷吃步。
教数学的国山老师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解法,她要伊世透解释一次如何运算,然而伊世透的解释老师却听不懂,于是老师恼羞成怒了,问班上同学这样的算法是否真的可行。
「补习班没有教过这样的算法。」在放学后总是会紧接着到补习班上课的用功好学生(当然对成绩也异常执着)藤井咲红这样说道。
老师转而询问跟立花很友好的小林茉由,小林赶紧摇头。
「我只学过老师教的,这种算法没有看过。」
数学老师接着点名松冈。
「松冈呢?听说你在私人补习班担任辅导老师,这件事如果上报学校可是会被记过的,就你偷偷摸摸打工的经验来看,这样的解法算正确吗?」
我紧张的屏住呼吸,山田似乎跟我做了一样的动作。
「我没意见。」松冈摆着一副不干己事的态度说道。
最后,伊世透被老师要求写下解法的证明过程,并且在下次上课时交给老师。
午休时间时,立花理所当然的开始抱怨起这件事,她一边吃着小林特地多準备一份的便当,一边不满的挥舞着筷子。
「那种摆明就是偷吃步的算法根本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也难怪老师会气成那样。明明功课也不是顶尖的,还敢这幺嚣张,上课做自己的事。」
熊谷相子见状,趁机补上一句:
「我看到她一直在写东西,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黑字哦。」
「那还真是认真,将来是要当八卦记者吗?专门报导子虚乌有的事件。」
立花明显是在讲伊世透曾经胡乱抹黑他人形象的那件事。
我顿时想起那天放学在垃圾桶里捡到的纸条。
如今已经确定出自伊世透之手的文字,现在还安分的躺在我的笔记本里沉睡着。我不禁伸手往抽屉一摸,确保笔记本还在抽屉里。她肯定不知道自己写的东西被人保存起来了吧。
霸凌伊世透的情形过了约莫一个星期之后,同学们似乎觉得腻了,因此这一两天伊世透身边明显平静不少,甚至今天田中学长难得没有来二年五班教室大声嚷嚷。
我想知道的事情都从松冈和立花等人的口中得知了,也跟伊世透有了表面上的接触,更因如此而熟识了班长山田智代梨,也看过缠人的田中学长了。
若把伊世透遭霸凌的事件视作她乱传谣言的报应也十分合适,即使松冈和立花可能不觉得这样的报应足够,但我却觉得伊世透如今的下场已经算是凄凉。
是时候该回到原本的生活了,想想期中考也快到了。
9
我举起微微颤抖的右手,敲了敲职员室的门后,轻轻的转动了门把。
打开门,一股温暖的气流迎面而来,职员室里现在还开着暖气,大概是因为里头也有上了年纪的老师,总是比小孩子还怕冷吧。
四处张望了一阵子后,我找到了道重老师的座位,于是快步向着正在低头批改作业的道重老师走去。
听到身旁的动静,道重老师抬起头来,栗色的短髮轻微晃动,长而细的睫毛底下依旧是平常的温柔眼神。道重老师虽不是特别好看的类型,但说话总是轻声细语,散发出文科老师独有的气质,让人感觉非常舒服,是个像母亲一样的老师,学生几乎都很喜欢她。据说道重老师至今依然单身。
看到我的当下,道重老师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木下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吧,怎幺了?」
「公民老师要我转告,伊世同学在公民课上缺席了。」
道重老师在听到伊世透的名字后放下了批改作业的红笔。
「班长呢?转告的事情怎幺会由你……」
「山田同学她从中午开始就去参加班长会议了,现在也还不在教室,所以公民老师请我来代替转达。」
「这样啊,伊世同学又……」道重老师似乎想起了什幺让人感到沉重的事,她微微低下头思考片刻,随即对我说道:
「我知道了,木下同学先回教室上课吧,剩下的我会处理。如果班长开完会议回来,再麻烦你跟她说一声伊世同学的事。」
「好的……那个,老师。」
「什幺事,木下同学?」道重老师疑惑的看着我。
「请问老师知道伊世同学曾经发生过什幺事吗?」
听到我的问题,道重老师吃惊的表情写在脸上,并且「咦」了一声。不只道重老师,职员室里的某些老师在听到我的话后也纷纷抬起头来。
职员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奇怪。
「啊不,没什幺……只是最近伊世同学似乎有被霸凌的情况出现,所以我不经意就……」发现场面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我赶紧找了个藉口替自己澄清。
道重老师大概以为我在自责,因此用比平常温柔好几倍的口吻对我如此说道:
「不要自责,就是你说的那样,伊世同学以前发生过很严重的事情,但那些都已经结束了,所以老师希望你也不要太介意。」
「好的。」
我关上了职员室的门,在走廊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太奇怪了。
这两天应该没有发生什幺特别的事情,为什幺伊世透无故缺席了?
我只身一人走在空蕩的走廊上,教室里传来老师们写黑板和讲课的声音,听来让人昏昏欲睡。
下午的阳光斜斜的从窗户外照进走廊,大片阳光毫不吝啬的洒满了所有角落,融雪正式宣告结束,虽然没有好好观察,但应该能看到杜鹃花和草木的新芽了。
过了冬季,阳光也逐渐温暖起来。金黄色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感到一阵安心与舒适,就这样沐浴在阳光中睡去也无妨。
我离开了阳光洒落的走廊,走向位于阴暗处的楼梯间,正打算回到教室的时候,脚底似乎踩到了某种不知名的液体。
把脚移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小滩的暗色血液。
「这是……」
轻微的脚步声从头顶的方向传来。
猛地抬头,只见黑色的髮尾掠过楼梯扶手,消失在楼梯上方。
等我再次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气喘吁吁的站在顶楼大门前。
我回头望向自己跑来的路,地板上残留着一滴滴的红色液体,虽然很不起眼,却让我心中的警报再度响起,一般人可能会误以为是红色颜料的东西,在我看来完全不是如此。
一旦经历过了,就很难再回到什幺都不知晓的时候。
我尝试悄悄的转动顶楼大门的门把,然而因为生鏽的缘故,顶楼大门无情的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好像正迫不及待的跟全世界宣布我的行蹤。
不管了。我一口气打开顶楼的大门。
一阵强而冷的风向我袭来,只穿着制服和羊毛背心的我不禁打了一个颤。
我是第一次来到佐北见高中的顶楼,距离上一次在顶楼眺望风景已经是去年的事,而且还是在跟野口一起的那间高中。
那间高中近海,一到冬天就冷得像在冷冻库一般,连暖气都偶尔会结冻;佐北见虽然是在内陆,但因为是在山脚下(大概也算是半山腰的位置了),小镇附近又没有特别高耸的建筑物,冬日的冷风毫无顾忌的沿着山顶吹下,也能让人冻得发抖。
就在这样寒冷的顶楼上,我看到倚靠着水泥水塔而坐的伊世透的身影。
「果然是这样……」我一边碎念着,一边走近她。
伊世透紧紧闭着双眼,像是沉睡已久。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她也才刚走上来顶楼而已。
「喂,妳在这里做什幺。公民课不打算上了吗?」我低头望着她。
她缓缓的张开双眼,迷濛的盯着我瞧,眼睑眨巴眨巴的。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美工刀的刀片被收回,然后再被推出,又被收回,再推出。
我突然有种幻觉,美工刀的声音好像是某种怪物特有的吐息。
「听这个声音……」伊世透用朦胧的眼神看着我。
「不觉得很迷人吗?」
「不觉得。」
「一点点也没有?」
「这几天什幺事也没发生吧,为什幺又要做这样的事?」我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丢了一个问题给她。
她静默了。
「妳到底是……」
我朝向她,席地而坐。
「听说,割腕也有分好几种。有些想要藉由割腕报复别人,使对方感到害怕。妳是这样吗?」
伊世透沉默着,摇摇头。
「那幺还有另外一种。割腕的人是在自责,也就是说,痛恨自己,想藉由割腕来惩罚自己。妳是这样吗?」
这次她只是沉默,但除此之外什幺动作也没有。
「我……我大概连自责的资格都没有。」过了一会儿,伊世透这样说道。
她的声音又变成一开始见面时那样沙哑,我想这大概是刚哭过才会有的声音。
「什幺意思?」
「你的头脑好像不太好,」没想到伊世透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亏我几句。
「如果我跟你说『是啊,我在自责,我在惩罚自己』,那样不是显得我很自大吗?如果做好事的人自己开口说『我这样是在做好事』,难道不会被人讨厌吗?」
「所以,妳害怕被我讨厌。是吗?」
「自恋狂。我为什幺要在意你怎幺想?」伊世透赌气似的瞪了我一眼,随后换了个姿势,用手臂环抱着膝盖,屈膝而坐。
「妳这次割了几条?」
「没有很多,很快就会癒合了。」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对方说的话都不会是真的。」
我伸出右手。
「把手臂伸出来。」
「我拒绝。」
看着伊世透瞪视着我的眼睛以及被她紧紧保护着的手臂,我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就像刚才在职员室外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