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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番外胤禩之无与伦比(01)完
- 大清番外胤禩之无与伦比(01)完
那个如火一般的女子,走了。
从探子那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下我不知道该是说鬆一口气还是应该要感到伤心。
我认识她也是十多年了,她一直在我们几个之间辗转徘徊,每次见她憔悴一分我也就心疼一瞬。
我知道的,我不爱她。
可是作为朋友,我很心疼她。
犹记得她和我第一次相见的情景,那瞬间我以为我看到的是杜衡。
是那个我心心念念了好久好久的女孩儿。
我以为是上天哀怜我,给了我另一个她,可是看到她身侧的十三,我就知道了一切都只是我的癡心妄想。
谁知道我有多幺爱她?可能连我自己也说不清辩不明。
※
犹记得我跟她第一次见面,是在康熙四十四年。
那一日我正巧到我宫外的宅子住了几日,没有带任何下人跟侍卫,只是久违的想安静一个人。
我被飘入我屋子长廊的花瓣给吸引到了外头围墙,那天也正巧是立冬,屋子外的冬梅开得正盛,飘落的花瓣就跟雪花一样,慢慢落下。
隐约好像也有人在梅花树下赏花,从她脚下的绣花盆底看出一定是名女眷,淡蓝色的身影很娇弱,好像一碰就会倒似的。
基于好奇我朝她靠近,而那名女孩子也朝我这儿看,像被吓到一般连忙把头给低下,直直的往我这儿冲,很快速的经过我,带着少女的胭脂味儿,我目送她离去的背影不觉的哑然失笑。
隔天遇到她,这一次,她没有再狼狈离开,而是站在那处冬梅树下,像是等了我很久似的,踌躇一会儿朝我走来,我看清了她如水般澄澈的茶眸顾盼生姿,稚嫩的脸庞儿无比的青涩,却还是鼓起勇气同我开口:「小女杜衡,阁下何人?」
我想有些事情就是那幺奇妙,我讷讷的,无法开口,居然是沉浸在她那双试探害怕,却又无比美丽的茶色眸子中。
在我二十四岁那一年,我遇见了小我十岁的她,然后从此陷入了爱情。
※
那之后我的别宅就像是我们约好的地点,我们在那儿愉悦见面、谈起风花雪月,我与她的爱情就像是细水长流,她喜欢披散着一头的长髮让我替她挽簪,就算挽出来髮簪总是无法见人。
在这个时候她就会瞇起茶色的美丽眸子,笑嘻嘻地数落我。
她喜欢『八狐狸、八狐狸』的唤我,她说我笑起来的模样,像极了狐狸。
「八狐狸八狐狸!」十四岁的女娃娃天不怕地不怕似的,兴沖沖的从门口奔进来别宅,一头栽进我的怀里。
我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水差一点就要全数撒在她身上了。
「妳吓着我了。」我无奈地把轻轻拉着她的一只手,顺着她还未及笄而披散的黑髮,她睁着闪亮亮的双眼从怀中拿出一只奇特的茶杯子放到我的手中。
我挑着眉,不明所以的看她。
她摀住唇轻轻一笑,「送你。」
我也笑了,从她的手中接过那只茶杯细细查看……说实话,这杯儿的质地一点儿都不好,甚至略为粗糙,但是斜眼瞄到她手上包扎过后的手指以及万般期待我回答的小脸儿,我一下子就什幺都明白了。
「真好看。」我说,轻轻的把茶杯放在桌上,把下巴靠在她的髮心中享受与她难得的悠闲。
虽然衡儿能够偷偷溜出府外与我面见,但是我也曾经听她说起她额娘的事情,我知道每次她要溜出府都是多幺不容易的一件事情,更甭提被发现之后会有怎样的下场了。
我与她的关係发乎情,止于礼,最多能做到的就是一个轻轻地拥抱,但是每一次的相聚就算没有明说,我们也都一样很珍惜。
「欸。」衡儿突然从我的怀中叹出头,推了推我紧抱着她的臂膀。
「怎幺了吗?」垂下眸子看着她,她一袭淡蓝色衣裙被太阳光给浅浅环绕,若不是我真实的感受到了她的体温,大概,也许,我会觉得她就像是天仙一样随时会远离吧。
「今个儿我是想找你去逛逛的。」她轻拍脑儿,惊得我连忙拉下她的手,责怪的看她一眼。她看着我的动作,咯咯笑了起来,「爱操心。」她笑骂我。
「怕妳变笨了呢。」我故作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我可不要一个笨福晋啊。」
「什幺福晋?」她斜眼睨我,从我的手中抽离,「福晋可别乱喊。」撇撇嘴,她连责怪的表情也好看的非比寻常。
「喊不得啊?」我笑着跟在她的脚步后走出宅第,与她保持着一个手臂的距离行走着,衡儿看着我们之间一直无法跨越的距离,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对于我的调笑也没有回答了。
我的笑意在唇边慢慢淡去。
若是衡儿想的事情是方才我们之间夹带几分认真的玩笑,那我想的就是该如何正大光明的和皇阿玛提起衡儿的事情。
虽然她是满八旗的旗下子弟,但是到衡儿阿玛,他们这一支旁系已经开始没落,所以怎幺论,衡儿都不可能当上福晋。
「八狐狸。」趁着熙攘人群偷偷拉了我一把的衡儿低声的把我扯回现实,眼看我们停在布庄前面,她茶色的眸子满满的笑意盈满,指了指布庄,「我们去看看。」
我莞尔一笑,任由她像只蝶儿翩飞入布庄。
不知道是看衡儿生得眉清目秀,还是看她身上衣装看起来不斐,至少布庄掌柜是挺殷勤地招呼她的。
我原本以为衡儿是为了替自己或家里人添套衣裳才进来,但是她却是把我招呼到一整排的布匹前面帮我比划,看得我哭笑不得的放任她。
掌柜的笑着开口:「兄妹俩的感情挺好的。」
衡儿的手顿了顿,又像个没事人的从桌上拿起另一匹布,「是啊,今个儿是替兄长选个好布做衣裳。」
「姑娘好眼光。」和蔼的掌柜笑呵呵的接话,「咱们这布庄什幺都没有,就是好布特别多!不知道姑娘想找怎样的呢?」
衡儿分心的瞧我一眼,见我没有什幺反应便摇摇头,「多谢掌柜的了,我与兄长要考虑考虑。」
「这样啊。」掌柜的也没有很失望,看起来是真的非常喜欢衡儿,「小姑娘考虑好欢迎再来啊。」
衡儿走出店铺,笑着与掌柜挥挥手,然后一语不发的走在我旁边的一个手臂距离。
「没看到喜欢的?」我开口打破沉默,衡儿抿着唇朝我看来,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那双如水波荡漾的茶色眸子染着不淡不清的情绪摇摆,定定地看着我一会儿,轻轻的摇头。
「我是想挑给你的。」她的声音细若蚊鸣,「但是看你好像没啥兴趣。」
「怎幺会呢?」我愣了愣,连忙陪笑,偷偷的朝她靠近了些,「衡儿挑上什幺颜色的布匹觉得适合我?」眨眨眼睛,我很无辜的笑着。
「明紫色。」她的声音仍然细微。
我听到了之后一下子垮了脸,「……我不喜欢紫色。」
她却是不鹹不淡的瞅我一眼,也没有强逼我,但是我被她那一眼看得浑身不畅快,只得摸摸鼻子,「……其实紫色也挺不赖的。」
她愣了愣,笑了出来,「紫色应该很适合你的,很衬你的眼睛,看起来非常媚。」
「大男人被说媚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听到她的形容,我一下子就黑了半边脸,这等同和姑娘家说妳很威猛的意思差不多,就算她是在夸我我也高兴不起来。
「可是,真的非常美丽啊。」衡儿很真心的点点头,我满心的怨怼对上她含笑的双眸,一会儿就消了火。
媚就媚吧,她……喜欢就好。
※
我与她相识相恋相爱相惜不过一年的时间,这一年我过得非常的满足也非常愉快,几乎只要一眨眼就可以看到那身浅蓝摇曳,如水般蕩漾波光的茶色美眸笑意盈盈地浮现。
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但是我与她美好的日子却不怎幺的持久,康熙四十五年立冬,一个噩梦的开始。
我忘记我因为什幺事情离家,但是当我一回到宅第,小厮便匆匆忙忙地告诉我,她来了,儿也在雨中待上了一个夜晚,就是不肯走。
我心下大惊,喝斥小厮怎幺不把她带入府内,反而让她在院子内淋雨?
小厮却是用着快要哭出来的嗓音不甘的抱屈,「爷误会了!是姑娘说不愿意入宅,硬是要在院内等爷归来来啊!」
我心疼得不行,撑着伞快步的跑到我的院落内,一眼就看到了被雨给淋湿了大半了蓝色身影,虽然小厮有拿披肩和保暖的衣裳给她,但是这一天来停了又下、下了又停的雨还是无法避免淋湿的命运。
我撑着她站到她的旁边,她虚弱的抬头看我,因为失温而变得没有任何血色的樱唇看到我,吃力的弯出一抹笑容,「……八狐狸……我终于等到你了……」她无力的倒入我的怀中,冰冷得不可思议的温度几乎要穿透我的衣裳,我连忙卸下身上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紧紧的拥抱她。
「八狐狸八狐狸……我阿玛、我阿玛他……他要把我嫁给四爷……」
什幺?我怔怔的,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八狐狸,怎幺办呢?怎幺办……」衡儿的泪水比冰还冷,滴落在我的手上让我打了个哆嗦,「八狐狸、八狐狸……带我走……求求你带我走,我不想要嫁给四爷……」她哭得用力,不停地抽咽打着嗝,我的心一下就被拧痛了,张张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嫁给四爷。
嫁给四爷。
嫁给四爷。
……
我的脑海中不停迴响着,低头一看,她瞠大眼睛看我的眸中满是希冀,但是逐渐被我不语而抿唇的表情给替代,她一声一声的哭喊慢慢淡了声音,扯着我衣裳的手也轻了很多,紧紧的抱住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拿着伞着手慢慢脱落,随着雨的倾盆而下,我也泪湿了满颊。
我与她在磅礡大雨中相拥而泣,却没有谁在开口说出一句。
※
眼前一席的红衣美如燃烧得奔腾的火焰一层一层的窜高,我不受控制的上前紧抱着那团燃烧的火焰。
我知道那团火是韵雪,不是她。
韵雪穿上喜服的样子非常美。
让我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那一个伤痛了我心的白日。
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红衣似火泣如血,火红的嫁衣燃烧了周遭,也灼伤了我的眼,那一行一行从眼窝落下的泪水便是证据。
我隐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她被八人大轿慢慢地抬到了四贝勒府,我亦步亦随的跟着她,每走上一步,泪水似乎更加的奔腾。
我看着她细长白皙的手指扶着喜轿边缘,她盖着红盖头被喜娘给搀扶下地,那从红盖头下摆露出的淡淡微笑刺痛了我的眼、我的心。
衡儿今天非常非常的美,但是这份美丽却不属于我,她带着我满怀的爱意和遗憾走下喜轿,被拥簇着进入四贝勒府,周遭凑热闹的人群说着喜庆的话儿,一声、两声、三声……如同打桩打入我的心。
今天站在那裏接受众人祝福的应该是我,该是我与妳。
我与妳……这幺简单轻易的三个字,我办不到。
「八狐狸、八狐狸……带我走!」
她哀求的话语还尚在耳边迴响不止,如果那天我能够毅然决然的带上她远走高飞该有多好?就这样抛弃荣华,抛弃富贵,抛弃锦衣,抛弃玉食,带上她远走他乡,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
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很好,真的非常好,但是为什幺那天我就是无法说出口呢?
原来一个晚上的错过就是一辈子吗?我不甘心,但是,就像是我发了狂似的冲入衡儿他家,那年迈老父,衡儿她阿玛告诉我的,圣命难违。
为什幺我们的一生都要被绑在那可笑而无法自制的皇命之下呢?为什幺就是不肯给我们一点机会呢?我恨老四,恨皇阿玛,最恨的还是胆小怯弱的自己连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住。
气氛越来越高亢,我这却是更加的低落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要这样受虐般的不肯离开,甚至眼睛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蓦地她前进的脚步不知道为什幺顿了顿,我在心底无比渴求的希望她回头看我一眼,就一眼,只要一眼,只要她回头看我一眼,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带上她离开。
明明只要一个回头就可以看到我,但是她却只是停顿一会儿,在旁边喜娘的催促下继续走入了四贝勒府。
我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匡噹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看完了衡儿这辈子最重要的典礼,也几乎哭乾了这辈子所有眼泪的余裕。
她的那抹殷红会成我心上的一根刺,她美丽的面庞会成为我一辈子的遗憾。
她是我一生的痴,一生的狂。
我明白这下子我与她真的只能成为回忆,那一年相亲相爱相惜的时光也会慢慢给淡去,那抹浅淡身影的茶色眸子不再属于我一个人所有,那无与伦比的美丽笑靥也将消散在我的生活中。
我该恨谁?该怨谁?该责怪谁呢?
自取其咎的后果,一个人承担便是。
我那不苟言笑的兄长将会变成那小姑娘的夫君她的天,我知道我与她的事情将不再是秘密。
衡儿嫁入四贝勒府后,只要老四有心便可以从衡儿口中问道所有我与她所发生的事情,因为他是衡儿的天,衡儿唯一该遵从的人。
那就是衡儿,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我轻轻的摆弄着哭得不能自己的韵雪头上株花,「妳可以幸福吗?」我开口问道。
她抿着唇被红艳胭脂抹上的唇瓣,颤抖着它,重重的点头。
我笑了起来,似乎回忆还停留在四十六年那一年,我在熙攘人群中看着她。
若是我那个时候再勇敢一些,我大概就不会欠了这句话这幺多年了。
韵雪褐色的眼睛中迷雾蔓延到外,一颗一颗落下的泪水中,我似乎可以看到我这些年的挣扎和坚持,抹去那些碍眼的泪珠,我勾起唇角,扯唇笑了出来。
这句我给不了她、来不及给她的祝福,就给了妳了。
「祝妳……永远幸福。」
我亲爱的衡儿,也祝福妳永远的,幸福快乐。
无与伦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