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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番外胤祯之腊雪冬梅(03)完
- 大清番外胤祯之腊雪冬梅(03)完
翠竹的再次出现并没有让我多意外,老九的如意算盘也不必耗费多少心力就可以得知。
他无非是希望让翠竹牵住韵雪儿,在藉着韵雪儿绑住我,但他一旦这幺想就走错棋步了,枉费我同他做了十多年兄弟,我这性子没有交好也该有耳闻,为了谁放弃什幺断是不可能的。
冲动向来是大位者的死穴。
老九啊老九,所以你最终也只能待在老八身旁。
※
从已经被大火给焚毁的飞雪阁中救出她,我坐在塌旁两天没有阖眼。
我到现在为止还是无法控制我不停颤抖着的双手,就算是已经看到她安然无恙,那个时候听到她中计入瓮时心跳差点停止的感觉还是环绕着我。
我知道各自为主卖命,但是翠竹此番作为还真是犯了我大忌。
无法抑制心头漫出来的杀心,我从凳子上起身抬手拨开她额前散乱的碎髮,她不适般的皱眉扭动身躯,盯着她苍白的睡颜,心头不由得一暖也同时一颤。
她从飞雪阁带出来纸张被我安稳的放在袖中,也正是那张纸让我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如果现在动手做些什幺我就输了,我不能慌也不可以先动手。
除去太子和老八比我想像中还要困难很多,尤其是在群臣中处处有探子的老八,只要我率先做出什幺举动都很有可能是我日后败笔,失了老十三已经折我一臂,我不可以继续贸然犯险。
收回替她整理碎髮的动作,我犹豫的看她安稳睡去的面容。
待在我身边对她一定不是好事,可是这缺心眼儿的女孩怎幺会明白我的想法?我必须想个方式保她,我一定要替她留下后路,这清宫的尔虞我诈、这清宫的黑暗面她不需要懂,也不应该由她来懂。
「我要妳,替我牵制住十四。」对着清醒盛装打扮的她,我轻轻的开口。
我没有想到当我一露出伤口的瞬间,她就知道我要做些什幺,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自嘲受伤。
牵制十四是要让她接近十四也顺道疏远我的方法,我知道她不会喜欢我这幺做,而我也不可能直白的告诉她这是保护她的方法,坚强骄傲如她,一定不会乖乖的离开。
「你说,宁负天下不负卿,这句话我可以当真吗?」露出的笑容比哭泣还难受,她的声音带着迫切的问句,里头染着对我的失望和癡迷,我心头颤了颤,身体不受控制的从凳子上起身拥她入怀。
她终于哭了出来。
在我怀中哭的歇斯底里,一声比一声还要洪亮的哭声拧痛了我,紧紧抱住她娇小颤抖的身躯,似乎只消我一个不留神就会离开我的身边似的,我听着她出口的问句,下意识的问她:「妳想要什幺?」要给妳些什幺妳才会乖乖的留在我身边?要给妳些什幺妳才愿意呢?盯着她红透的眼框,我一瞬也不眨。
「我什幺都不要。」她笑,「我只要你一个回答。你说,我可以当真吗?」她执拗的问我,抓着我手臂的指尖气力却是虚弱的不带一点的期待。
「可以。」当然可以,怎幺不可以?「等到天下太平,我允妳的,我都会给妳。」
所有欠妳的,都不会吝啬于妳。
※
翠竹在我意料之外的是,她之于老九居然有情,还为了得一眼的回眸不惜玉石俱焚,好一个刚烈的女子,若是在我週遭遇到这样一个女孩子或许我会给予钦佩的眼神,但是第一次遇到却可惜误入了老九的门下。
请来的大夫告诉我韵雪儿以及翠竹都是中毒,我想起带走她们之时放倒在旁边的瓶子,皱着眉走入西厢,看着翠竹美如玉的脸蛋病厌厌的躺在床上,潺潺流出的血水浸湿了塌下的垫子。
她带着虚弱的笑意看向我,一点也动不了,我睨着茶凳上喝乾的茶水和散落的白粉,眼神冰冷的看她,「恨我吗?」我冷冷的问。
她还是笑着。
「我很欣赏妳。」对着一介女子我也没有隐瞒我的钦佩之意,「只可惜妳跟错了主……」
「不。」她终于开口打断我的话,声音似乎是被毒要给灼毁似的低哑难听,「九爷是好主,我只是走错了路。」她喘息着说,「四爷求求您放过九爷,这一切都是奴婢自个儿的主意,九爷、九爷……他没有错。」
我从来都不是慈悲的人,这次也没有意外。我哼笑,「孩子和老九只能择一,依妳之见,该当如何?」
她愣愣的看我,瞬间的犹豫晃过她的黑眸,但是犹豫也真得只有须臾。
「请您……放过九爷。」她很沉痛的做出这个决定,我哑然。
「孩子以后可以在妳每年祭拜妳,至少没有人会忘了妳。」
「孩子是无辜的。」她轻轻的说,抬手覆上腹部,指尖已经微微透出青紫色,「出生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九爷是我的良人,或许他不爱我……」
「老九怎幺可能会爱妳。」我嗤笑,「他的心上人是……」
「是八爷。」她笑着打断我,面上表情居然是无比的满足。「我知道,四爷,我跟着九爷好些年了,九爷一直都很寂寞……那位爷,一直都是一个人。」她的声音带上了哽咽,替老九悲伤,「只有我可以听他说他这段不能公诸于世的爱,只有我一个人承受他满溢而不可能付出的爱。」
「我的爷,只是孤单太久了。」泪水从她双边眼角落下,一直没有什幺焦距的眸和上情绪,居然是让人难以直视。
我叹了一口气,「我会留下孩子,而老九我就放过他一次,下不为例。」听了她说这幺多,我也有些的于心不忍,丢下这段话踏出西厢,我向已经待命很久的婆子和小婢示意,耳后似乎还可以听到那声带着哭音的「谢四爷。」
在我踏出西厢后就看到衡儿迎了上来,她眨眨她茶色的眸子,与韵雪儿相似的面容平稳而成熟,「妹妹快要醒了。」她对着我说。
「妳去伴着她。」我顿了顿,「等她醒了让她来找我吧。」
「翠竹呢?」
我睨她一眼,「孩子带出府吧,找个好人家安顿着。」
「不让妹妹看看孩子吗?」衡儿歪着头问我。
「我怕她看了会捨不得。」垂下眼睑,我听到衡儿低笑。
「四爷也有害怕的事情。」她轻笑。
「害怕的事多着了呢。」我淡淡的说着,听着西厢内婆子的声音以及翠竹的尖叫,再看看垂眸含笑的衡儿,我突然有些儿的茫茫然。
※
翠竹的事情之后,我与她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等到我毁了老八之后,她的心更向着十四走去了。
康熙五十四年韵雪儿捎信告诉我,她确定要嫁给十四了,当天我看着白色宣纸上的几个大字时,我都不知道我那天是怎幺度过的。
正月三十,十四与韵雪儿的大婚我没有去,只听说那天的她很美很美。
我喝着陈年的酒罈,第一次这样的放肆自己沉沦,衡儿在旁边劝酒却只换来我更加兇狠的灌酒。
我醉倒在塌上,旁边穿着蓝色杉袍的衡儿忧心的朝我走来,却被我一手拉着推倒在床上,我一次一次吻过她的唇,与韵雪儿相似的脸上慢慢染上癡迷,红润的双颊让人蠢蠢欲动,在最激情的时候,我靠在她白皙的耳贝上低喃。
「韵雪儿……」
衡儿整个人身躯一僵,原先的热度都消失了。
她狠狠的推开我开始穿衣,我愣愣的跟着她走出厢房,狂奔在她走过的屋内。
「韵雪儿、韵雪儿……」找到躲在房内哭泣的她,我抱紧她拼命的喊着。
韵雪儿、韵雪儿、我的韵雪儿……
我怀中的她使劲哭着,激情过后的皮肤还有些微的红痕,她哭的我好心疼好心疼,扳过她娇弱的身躯吻上她的唇,看那唇染上我的色泽而更加红润。
「韵雪儿别哭。」我抹去她的泪水,但是听到我这样说之后她却哭的更加汹涌了。
「四爷四爷四爷──」她抱着我不停哭着,尖锐的指甲弄破了我的皮肤,我却觉得这样的她离我再遥远也不过。
「韵雪儿、我的韵雪儿……」小心翼翼的吻上她的唇,感受她炙热的温度残留在我的身上,所有的感情都化为一夜缠绵。
那是我的韵雪儿……
※
她说她爱我。
这早在数年前我就知道的事情,从她口中讲出来的感受还是令我非常的喜悦。
缠绵过后抚过她凌乱的髮丝,我想起了她对于十四的情和歉疚,突然不知道我们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顺着她白皙的颊畔滑下,我在想如果她愿意,我可以带她走,就算与十四为敌我也不足惜,反正我的臭名也不差这一点,但我非常清楚的知道她不会愿意的。
就算不说她捨不得十四,对于十四那份执恋她说什幺也不会放手。
醒来的她一点也没有出乎我意料非常的后悔,她坚持着她醉了,一切都只是意乱情迷。
但是我怎幺可以让她就这样呼咙过去?
「昨夜,妳说爱我。」
她愣愣的看着我,突然伸手捧住我的颊望入我的眸中,深褐色的眼眸带着期许和嘲讽的轻启唇,「那你爱我吗?」
我想要逃离的动作因为被她固定脸所以根本没办法做出,她很深很深的望着我,我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爱吗?
我不知道。
「……时候不早了,也是该起了。」拉下她的手,我逃避她的问题率先起身。
她坐在床上好半晌我才听到穿衣的摩擦声。
捎来衡儿送走她后,我坐在书房内静静的思考着到底我对她该怎幺说呢?爱是什幺?我不懂也不明白爱,十三十四总是可以轻易的对人说出爱,我却连爱是什幺都不明白。
我只知道我放不下她,她与十四之间的夫妻关係我也不会承认的,我绝对不会承认她已经变成我的弟妹,她应该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得知她要跟十四一同出征的消息后,我亲笔写了一封信给她,但是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我动用了我在十四府内的探子去告诉她说我想要见她一面,她也来赴约了,但是这次的见面却称不上顶好。
我跟她之间越来越多的矛盾和摩擦都是一个引爆点,她就像是一般的女人一样执拗的问我爱不爱她,爱或不爱很重要吗?很重要吗?比起这字面上的意思,说爱妳却又什幺都做不到有比较好吗?
「我已经说了我喜欢妳,妳还想怎幺样?」我无奈的开口询问她,她的哭闹对我来说看起来就像是得不到糖吃的孩子般无理取闹,我知道她不是要这个,但是除了这些再多我也给不了。
我说过我的第一是我的大清、我的天下。
康熙五十七年十二月,老十四被任命为抚远将军出征,隆重的欢迎仪式中我只看到马车中面无表情随着十四离去的她,心口处空空的,彷彿她的离去也带去我的心一样的难受。
之后十四的战绩让皇阿玛越来越看重他,每每朝堂上都可以听到皇阿玛龙心大悦的称讚,我百般无聊的听着,想着的却是身在远方的她。
五十八年的四月,我坐在桌前想要写一封信给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落笔,想了好久好久,白色宣纸都快滴上墨渍我才动笔写了两个字──「安好?」
好不好?好不好?
五十八年五月──「牡丹花开了。」看着御花园内繁盛的牡丹花,我想起了她喜欢的粉色牡丹,以及前些日子衡儿状似不经意的提起,「衡儿说她很想妳。」我顿了顿,在信纸的末端又添上一句,「我也很想妳。」
六月,「今天我买了一组新茶具,妳曾经说过妳喜欢收集茶杯的。」
七月,「今天是满月,妳那儿呢?」
八月、九月、十月……几乎每个月我都会写一封信给她,就算失望没有得到她的回信也无妨,这些信纸都是我的思念,而妳,可有收到?
我总共写了三十六封信给她,第三十六封信是我记忆中那场雪的样子,那一回在御花园中她与十三十四相协离去的身影,还有她沉浸在雪中美景的深褐色眸子。
妳说妳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给不起。
可如果妳想要我的心,我给妳。
康熙六十年十一月,衡儿去见她之后带回一封信给我,我立刻兴沖沖的打开了它,上头是她娟秀又有几分潦草的字迹,一张白净的宣纸上只有三个字──「你爱我?」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说的那般清楚她还不明白我心吗?我……
※
这些年皇阿玛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他曾经找我去密谈说,虽然他很中意十四,但是他老了却没有傻了,这大清天下除了给我,他找不到第二人选。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初十,我代替身子已经大不如从前的皇阿玛祭天。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皇阿玛于畅春园驾崩。
当日我就着皇阿玛遗召登上龙椅,消息放出后没有多久我就得知大将军王回京的事实,我从他一入京便开始盯住他,后来更用他在皇阿玛灵前的失态革去他王爵,我告诉十四要我放过他也可以,只要把韵雪儿交给我一切都两清,我不会为难他,我只要韵雪儿。
「你不如让我死了。」狼狈悽惨的老十四冷笑,怎幺说都不愿意。
「让你死了?」我居高临下的看他无力的跪在我前面,用脚抬起他伤痕累累的脸,「哪有这幺容易?」
十四恨恨的咬牙却也无可奈何,我睥睨的笑看他。
※
我知道这些年韵雪儿的身子早已经大不如从前,和十四出去征战后更是差的不行,每个月都会有探子固定向我回覆,但是我怎幺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为了见我而留下一口气。
听到衡儿匆匆传来的消息我也马上便赶去了,但是当我看到几乎无生息躺在床上的她,我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十四哭着趴在她的床边,老旧的明黄色丝带是皇阿玛亲手给他繫上的,他一向视如珍宝,但是此刻却凌乱的挂在髮辫上,听到声响他朝后方看来,看到是我之后哭的更加难受了。
我打断他想开口说话的动作,越过他从床上抱起韵雪儿,我让她披着白色狐裘靠在我的怀中,看她苍白没有任何血色的脸蛋心慌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十四边哭边跟在我的身后随着我走入后院,远远的站在拱门那儿看我带她到树下轻轻的摇醒她。
「韵雪儿……」我的声音也带上了哽咽,颤抖着唇叫出她好似久违的名儿,一次又一次,直到她不可思议的膛大眼睛笑了出来,我才停止叫唤的动作,但是一等到声音停止却是眼泪落下了。
她带着笑容侧头看往拱门的十四弟那里,深深的看了好久好久,最后才转回头想摸上我溼透的颊,「明明当上皇上了……还这样哭……」她的手已经没有力气抬起了,我哭着拉起她的手触碰我的泪水,飞落的雪花散落在我与她的週遭,沾染上她的鬓角与力不从心扬起的唇角边。
「在妳面前我才不是什幺皇上。」我在妳面前从来不是谁,我只是胤祯、只是胤祯而已……是妳的四阿哥,我多希望我只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可以毫无芥蒂同妳笑起的男人。
到底是我变了还是妳变了?还是这个时代变了?
她的手挣扎着想要碰上我的袍子,我还正在惊讶她怎幺突然有力气之时,便眼睁睁的看着她与雪一样白皙的手掌在我面前消失。
我震惊的张大双目,因为我知道这不是幻术,她……真的要走了吗?
「韵雪儿、韵雪儿……」我慌乱的抱着她,听着她变的低沉的嗓音迴荡在我耳边,就像是硬从喉口挤出来的声音一样,难听刺耳,我听在耳中只有满满的悲哀。
「你愿不愿意跟我说一次,爱我呢……」大口的喘息着,她无比期待的看我,我只能看着她眸光中满溢的爱恋和逐渐消退的期望。
「……我不懂爱,所以我无法对妳说爱。」我拨开她脸上散落的头髮和雪花,深深的看着她,「我只能告诉妳,我很喜欢很喜欢妳,喜欢到可以为妳奉上生命,喜欢到可以为了妳找出妳所要的一切,如果妳想要,我也可以把我的所有给妳。」
她愣愣的盯着我。
「如果我是平民,我会这样告诉妳。」我吻上她的眉心,滚烫的泪水顺着我的颊落在她的脸上,我皱着眉抽离看她,泪水不受控制的喧嚣奔腾,「可是,韵雪儿……朕是皇上。」
我是这大清天下的朕,所有普天都需要我,儿女情长只能抛之脑后,我的韵雪儿、我的韵雪儿啊……
她顿了好久好久,脸上忽然绽放如百花般的笑容,灿烂的比所有百花齐放还要更加美丽,却宛如昙花般只有一霎那的芳华。
她的身躯慢慢的淡化,我看她随着飞舞的雪花一同散落,原本靠在我身上的她只剩下一席白狐裘鬆垮垮的披在我的腿上,那是她先前的位置。
我听着十四凄厉的哭声,泪水有自主意识的不断落下。
她……走了。
韵雪儿韵雪儿韵雪儿韵雪儿──妳……还记得我说过的宁负天下不负卿吗?
早已空无一物的怀抱中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我抱起狐裘哭的像孩子般的低喃。
韵雪儿、韵雪儿、韵雪儿……
直到她离去这一瞬间我才省悟没有了卿的天下,要我如何享受它?
「如果你负了我,怎幺办呢?」
「那便让我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万劫不复……坐在地上痛哭失声,我想起了我跟她之间带着几分严肃几分玩笑的承诺。
没有了妳的天下,之于我不过一城的空壳,我所希冀的场景是妳坐在那儿笑着对我说说话,韵雪儿、韵雪儿,我的韵雪儿啊,为何我此刻才明白没有了卿,连心都空了呢?
※
正式登上龙椅后我每天勤于政事,除了每年的十二月十三日休息之外我几乎没有停歇过,甚至被世人冠上「以勤先天下」的称号,然而只有我自己明白,我这幺自私的人从来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我甚至求仙访道只为了能够让自己长生保持健康,我的长生不老只是为了想要见妳一面……我不知道下一次见到妳又是什幺时候了。
这是妳离去的第二载,我开始发现有关妳的记忆都开始慢慢的淡化,之后我彷彿发疯般的把所有的妳都画了下来,哭着笑着怒着悲着,栩栩如生的在我的画纸上,但是每画完一幅画隔天就会变回一席白纸。
我失措徬徨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第三载,我从边塞找到一种奇异的矿石襄到画框的旁边,终于画上的妳不再离我而去了。
我像是癡狂般的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内,不许任何人踏足,唯一可以无视御令的只有与妳相似的衡儿和弘曆。
「皇上,该歇歇了。」亥时三刻,衡儿第五次进来劝说的话还是被我给忽略,她叹了一口气坐在我旁边的位置,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伴着我陪她。
第八载,老十三离去,他终于在离去的前十个日夜中一偿宿愿,已经不惑之年的男子却哭倒在我怀中像个孩子说着:「四哥、四哥,我终于记起她了!我终于没有遗忘她了!」他大喊着在我怀中断了气,我第二次为人留下的眼泪不知道是在弔祭老十三,还是为了我们一同思念的那个人落下的泪水。
第十三载,八月二十日,我知道我的大限即将来到,早早便将事情都安排好,最后我同衡儿说我想要去圆明园避暑,衡儿也欣然同意。
八月二十一日安然无恙。二十二日,我的身子开始出问题,等到二十三日时我已经连动都快动不暸了。
遣退任何人,伴在我身边只有衡儿,她哭的梨花带泪的抓住我的手,我意识迷糊的盯着床帐发愣,弥留之际似乎看到一丽人身着青色旗装朝我走来。
「四阿哥。」丽人轻声的说着,那眉那眼像极衡儿,更像的却是我远在紫禁城书房内的一幅幅画作。
「韵雪儿。」我愣愣的开口,赫然发现我的声音居然和二十多年前没有什幺异同,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也不再蔓布细纹,大拇指的龙板指便成了翠玉板指,一如遇见她那一年。
「四阿哥。」她轻轻的笑着,灿烂的笑容好像我已经好久没见了。
我愣愣的朝她走去覆上她伸出的手,柔柔暖暖的柔荑彷彿上辈子才碰到过,她笑着拉着我的手向前走,微风吹抚落雪纷飞,我们眼前的风光明媚换上覆着一层白雪的御花园。
她站在落雪的中间朝我伸手,笑语嫣然。
「你爱我吗?」恍恍惚惚,似乎听到她这样问。
我张了张唇,听到自己的回答,「我……爱妳。」话出口连我也诧异,却感觉在意料之内。
原来这就是爱。
这纠缠了我与她二十多年的执念原来就是爱。
我记忆中凌乱而破碎的情感,在我话说出口的这一瞬间势必被填上一笔。
她欢愉的笑了起来,紧紧的拉住我的手向前走去,我不知道她要带我去哪里,也不管她要去哪里,我就是跟定了她,跟定了她。
天下万民怎幺办?我的大清怎幺办?
在我与她相交的手心中这问题似乎也不重要了。
是不是只要抛弃天下大位就可以与她长相厮守?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这位谁要谁便拿走了吧,我已经欠了她这幺多年,我不想再欠了。
身后似乎听到谁在哭泣的声音,但是与前方回眸笑起的她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韵雪儿、我的韵雪儿,我也终于可以与妳十指交扣了……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爱新觉罗胤祯陨落。
皇上薨的那日,只有他的熹贵妃落下了眼泪,嘴上的低喃却是「太好了……」。
据传那年的落雪异常的大,有人说老天爷是要弔祭那帝王,也有耳闻是那冷漠皇上想要给心爱女人看的一场回忆。
十三曾说世事有因有果,上至碧落下黄泉,我此生将再也寻不着妳,但是苍天还是怜悯我让我在最后见着了妳。
这句话我欠了妳二十余载,现在我要非常轻柔的告诉妳,妳可听好了?
我心爱的妳,我爱妳。
腊雪冬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