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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与子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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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与子成说

    有了韩子靖的圣喻,这下蔚蔚彷佛吃了定心丸般,越发觉得以后得抱紧皇帝和太上皇的大腿,别让自己成为靶子才好。

    也不怪蔚蔚太过小心,若不是前身让韩子靖不满了,怎幺连假死这种大事都要瞒到底,莫不是等着她产后胡涂搅风搅雨,若皇帝真容不了她这个嫡母,有着太上皇在,怎幺处置倒也便宜。

    现在知道了底线,蔚蔚那就更放松了,而且对着原身曾经的男人,身体和感情上的依恋还是主宰了她大部分的情感,总是会自然而然的想要靠近他,及时不说话只是相处,也是好的。

    在最初形式上的兴师问罪后,之前寿宁宫的事情都抹平了,蔚蔚对于皇权或帝皇威仪,她并没有像原身那幺害怕,略为心宽了些,便不由自主地想要多撒点娇,趁着今日他的心情不错,就想开起染房来。

    其实她也看不出韩子靖心情如何,至少重逢至今他一直是清风和煦,俊美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叫人瞧了就心悦。

    「前些时候臣妾微服出宫,悦来客栈的吃食与宫内竟是不差多少,只是臣妾贪嘴儿,倒是用了一些鸡汤。」蔚蔚双颊微红,这点小瑕,还是自己先招了,免得到时候被扒拉出来,没了脸面。

    「只用了些鸡汤,怎幺朕听说梓童胃口好得把招待的菜都吃了,怎幺,宫里短了妳幺?」韩子靖语气捉狭,一点都没要让她含糊过去,反而做出一付要审她的模样来,逗得她唬了一跳,刚饮下的茶差点溢出来,只得拿出手绢按着嘴角。

    「皇上尽是笑话臣妾,不过是在宫里淡得发慌,让那些不省心地给弄烦了,才瞒着熙儿出来耍耍,就知道瞒不住皇上。」反正都面子里子什幺都被他撕鲁开了,蔚蔚觉得继续瞒着也没什幺意思,所幸就直接给认了,而且悦来客栈又是皇室开的,那能还有秘密藏着。

    「妳是熙儿的嫡母,大齐唯一的太后,该端着的时候也别软了,总是有朕在的。」韩子靖见她双颊酡红,一脸羞脑又总用彷佛能渗出水儿般的双眸瞅着他撒娇,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可是一个人吃也没什幺味儿,若皇上肯陪着臣妾,那可再好也没有了。」如此一来,出宫之事也算抹过了,还让他松口答应她日后可以继续端着太后的威仪在后宫便宜行事,顺着竿子就往上爬,那可是今后宠后路线的最佳准则,蔚蔚就打算适当的来用了。

    「就是妳才敢成日只想着玩,罢了,如今天气炎热,朕知道一个避暑去处,在梓童回宫之前,就带妳去松松筋也好。」

    见她闻言大喜,笑得两颗小梨涡都出来,显得特别青春娇丽,哪有一点为人母的样子,韩子靖觉得,他越来越摸不着这个小皇后的心思了,原先恭谨端肃的模样竟是一点儿都找不着,对着他也什幺都敢提,难怪熙儿让他来帮着长长眼,看她葫芦里卖得是什幺药,如今瞧来,葫芦里却是什幺都没有。

    若是平常没了丈夫的妇人,那也是得谨言慎行,生怕被旁人多说一句不是,更别说是太后了,更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才是,偏生她反其道而行,才没多久就闹着微服偷溜,不在宫里守着还跑来祈福,若是这当中让有心人事知道,做什幺手脚,那她还真是有地都没处哭。

    当初就取她家世够,年岁小这点立她为继后,不指望帝后相宜,但至少也别给太子添乱,如今看来也是差强人意,不弄权这点是有了,就是稍嫌稚嫩点,什幺事都明着来,年纪轻性子果然跳脱点。

    苏兰不就看在这点才敢使那种毒计毁慈宁宫的名声,也都这样了她还没个警醒,成日想着玩,那有一点作人母亲的样子,偏偏对着这样的太后,他和熙儿也没法真正生气,总在允许范围纵着她胡来。

    若不是伤筋动骨的事,平常那些也就由着她去了,想她今年也才十七,就要端着身份在宫里守着,倒是令人不忍了。

    韩子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弄不白自己为什幺如此纵容,想着若是别的女人,也许不会那幺有耐心,早就冷她一阵子,让她看清楚形势,自是会收敛些,也比现在有恃无恐来得强。

    「皇上待臣妾这般好,臣妾心中欢喜,竟不知该说什幺了。」蔚蔚的眼中透着潋滟的水光,她的眉眼原就生的极好,相由心生,如今容光焕发,整个人像是撒着一层金粉,特别明艳照人。

    望着她喜孜孜的笑颜,自重逢以来除了刚开始惊诧外,接下来的时光他只觉得满心欢喜,若是能让她一直这样笑,无伤大雅也没什幺不好的。

    「如此梓童可是原谅朕的不告而别?」韩子靖假死退位又这件事,极为匪夷所思,即使她口中不说,但脸上总不小心透着一疑惑不解,和些许的委屈,这幺大的事,想必也是因为不信任她,才连点口风都没透。

    「皇上的事,臣妾一介妇人,哪敢置喙呢,只望今后别再丢下臣妾才好,有皇上在身边儿,饭都能多进一些呢。」听他自己提起这一荏,蔚蔚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表明心迹才好,偏偏嘴笨,只能红着脸巴巴地瞅着他瞧。

    「感情朕就是个配饭的?」韩子靖故意板起脸,作横眉竖目之状,但配着他面如冠玉的英姿,只显得更加气势超群,卓尔不凡来。

    「哪就能这幺说呢,臣妾这几日重见天颜,喜的不知如何是好,跟着玉舒打了个络子,若皇上不嫌弃手中拙劣,只挂着上就算是最大的恩赐了。」蔚蔚解了自己的挂在裙边的荷包,从里面取了一条样式精巧,配色清雅的男用络子,中间穿了一颗晶润的玉佩,是质料上品的暖玉雕制的,甚是喜人。

    韩子靖接了下来,嘴角噙着淡笑,将暖玉络子放在掌心把玩了一阵子,倒也很给面子当场佩了上去,顺手将旧的玉佩递给她,道:「梓童无此有心,朕也不能没有表示,这个就当是回礼吧。」

    韩子靖给的玉佩,成色通透,毫无杂质,比起她串在络子上的暖玉,更为贵重,而且雕成龙形,昂首吐珠,巴掌大小,一见就是御用款式,表面光滑细致,想来是长期放在身上把玩过的。

    不说玉佩本身的价值,光是这样一枚龙形佩,也只有皇帝才拥有,若是蔚蔚戴出去,明眼人见了就知道太后简在帝心。

    蔚蔚收下后,也立刻解下自己原本压裙的凤玉,换上了这枚龙佩,有种交换定情信物的错觉。

    「臣妾若是用这枚玉佩去悦来客栈,不知能不能吃几顿霸王餐呢?」上次从韩兆熙的反应,她也猜到大齐第一客栈,竟由皇家所有,那一定得利用起来啊!

    韩子靖闻言简直要气笑了,怎幺就摊上一个成日脑袋只想着玩跟吃的皇后,偏偏他又拿她没办法,人家一没有专权二没有插手国事,就是混了点,又能怎样,关住不让吃吗?只能语气无奈的说:「妳自己斟酌,别过了。」

    游湖之后在凉亭用着小点,唠嗑这些没有营养的对话,大齐最尊贵的两个人,现在真是暂时忘却朝廷外纷纷扰扰,忙里偷闲,享受一下平淡的静修禅定生活。

    通常傍晚之后,韩子靖便会离去,蔚蔚只知道他目前住在这院里,但他没开口,她也不敢妄加打听,这个度她还是抓得很准的。

    有时望着他清俊高华的面容,即使笑容温煦,她顶多也只是腻着挑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撒娇,再多就不敢了。

    得到过几日能出门放风的消息,蔚蔚几乎是挂着满满的笑意回到自己屋里,趁着还有日头,传水沐浴洗漱后,她悠哉地披着单衣,躺在凉椅上,让玉舒用布将一头长发擦干。

    「今日宫中可有什幺事?」蔚蔚眼睛微闭,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凉风徐徐,挥别白日的黏腻,很是舒爽,每日这个时候,她都会向玉舒询问宫中的消息。

    她好歹也是掌管着凤印的太后,虽然出宫念佛,宫务让皇贵妃代理,但还是需要知道各种消息,才能将后宫的动静掌握在手里。

    「回主子,各地参加选秀的女子都在近日陆陆续续来到京城,预定是下个月送进宫初选,名单已经整理好今日送了过来,主子现在要看吗?」玉舒细细的帮蔚蔚擦干头发上的水珠,又熟练取来玫瑰香膏帮她按摩肩颈。

    「名单来了?那正好,送到书房,用完膳之后再来琢磨。」

    「是。」

    大齐的选秀没有定期,约莫是每五年一次大选,三年一次小选,京城五品

    外城三品以上,12-16岁的适龄官家女子,都有选秀资格,期间如果有合适的良家闺秀入了眼,也是有机会送入宫里。

    像是蔚蔚当初,就没有参与过选秀,是由一张圣旨给聘为中宫,半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

    「小公主呢?有没有按时喝奶睡觉?」

    「听紫荆说,殿下可有精神了,躺在床上一直想翻身,但力道总差这幺点,奶娘们都看着呢。」

    自家娃娃这幺健康,蔚蔚嘴角漾起笑容,满心欢喜地听着玉舒报告更多小公主的趣事,让她不禁开始思念回京的日子。

    时值六月,正是慢慢炎热的时候,大然寺位于城郊,依山傍水比之京城稍微清爽,韩子靖答应蔚蔚,要带她去避暑地游玩,便让沈卫极安排一辆马车,和精兵护送出寺。

    马车内宽敞,大气华贵的布置,不难看出曾是高规格的御驾,蔚蔚与玉舒坐在车里,并没有见到韩子靖本人,据沈将军说,太上皇已经在目的地等着她了。

    于是蔚蔚也没再多问,只是悠哉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无聊时偷偷掀起帘子,瞧瞧马车究竟行到哪里。

    她今天穿了一身湖绿色绣粉春绸对襟短挂,配上一伸鹅黄色掐腰遍地绣金纱裙,精致中又显得清爽,一头乌黑长发挽成简单的抛家髻,额前用一只暖玉镶金的华胜装点,再并上双喜银边花钿,最后斜斜插上韩子靖给送她的木雕发簪,既显得出身分,又不会过分奢丽。

    太后出游本是浩浩荡荡跟着一长串的人,不过这次情况特殊,算是微服中的偷溜,自然不能太过招摇,因此除了玉舒之外,也只让会武的糜芜和医女款冬和两名内监跟车随行。

    内监总管江海和女官紫荆则留在慈宁宫坐镇,专门照料小公主及应付突发状况,好在目前为止宫内很平静,谁什幺大事,也许之前申斥皇贵妃让后宫有些警醒,唯一有孕的德妃闭门谢客,专心养胎,不到处刺激别人,暂时起不了大乱子。

    古代的交通最快的就是骑马和马车,即使如此长距离移动也得花上两三个时辰,十分坑爹,马车在舒服还是会颠簸,于是她正打算让玉舒去问在马车旁随行的将军,路程还要多久,可否中途休息一下。

    然而此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觉得疑惑,正要出声询问之时,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指探入车门,将帘子掀开了,她才发现原来是韩子靖来了。

    离车门最近的玉舒连忙起身请安,等韩子靖进入车里后才连忙退下,将空间留给两人。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怎幺现在才来呢。」车内空间虽然宽敞,但要行礼也别手别脚的,蔚蔚大胆地躲个懒,干脆起身迎上他,握住他的手坐在他身边。

    韩子靖今日也是一身青衣,细致的竹纹恰到好处的缀点在领口,袖口则用金线滚边,显得既雅致又华贵,腰系玉带,佩上龙纹古玉,典型的贵族公子形象。

    他的眸光温煦,面容清俊,肤质极好,比实际岁数瞧着更为年轻些,一身青衣更显得他的肤色白皙,薄唇色淡,不知是不是大病初愈,气色虽端华,却仍透着一丝病态之感,但不减他公子如玉的光辉。

    「一路行车,梓童可是累了?」韩子靖薄唇轻扬,点点她的鼻子,语气听起轻松闲适,心情似是不错。

    「有皇上在身边,臣妾不觉得累。」半靠在他的身上,隐隐能嗅到衣料熏香的味道,淡淡的松香,让人感到很安定,喜欢这样偎着他,什幺话也不用说,心里也欢喜。

    在马车上,感觉时间过得很慢,蔚蔚总不能一直跟韩子靖手拉手大眼瞪小眼吧,这样多尴尬啊,所以她只好拼命找话题来闲聊了。

    「臣妾这几日一直想着,与皇上重逢之时,皇上口中念的诗,咀嚼下来竟觉得颇有意思。」

    此诗是唐朝王维的村居,全诗是"牛羊自归村巷,童稚不识衣冠。萋萋春草秋绿,落落长松夏寒"在描述春日的农村质朴的景色。

    蔚蔚一直觉得她穿来的朝代是架空,在她的历史印象中,称作大齐的,也只有春秋战国的齐国,和南北朝的齐,但与现在大齐的背景一点都不相衬,没想到竟然会听到王维的诗,难道历史是互相交错的吗?

    「哦,梓童说的是太祖作的村居?」韩子靖从雕工华贵的木桌下的小抽屉里,取出一迭高雅精致的山药桂花酥,自己捻了一口,并示意蔚蔚自己拿。

    车内只有他们两人对坐,无人服侍,蔚蔚见状立刻很有眼色就着木桌,开始倒起茶来,这些吃食在启程之前,玉舒早已贴心地准备好了。

    等等,太祖作的?韩子靖的话从耳边飘过,顿时定格在她的脑海里,不是王维吗?「太祖陛下真是才思敏捷,英明神武啊,竟能写出如此旷古绝今的佳作!」脑袋里被一堆问号给刷频,可是嘴里还是弱弱的恭维着。

    「呵,梓童也懂诗?」韩子靖接过蔚蔚递来的热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将糖酥甜腻的味道给冲淡一点,这才觉得能够入口。

    「臣妾从小让爹爹逼着,也算是半个才女呢,但是对太祖的作品还是研究不够的。」快多说一点太祖的事情吧,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个世界不只一个穿越者了,如果不是王维本人穿过来,那就是这个所谓的齐太祖根本也是个外来者。

    闺阁女子对朝廷之事不熟也是当然,韩子靖不疑有他,想着也是自己的皇后,多了解一些并无不可,于是便很有耐心的侃侃而谈起来,这也是蔚蔚求之不得之事。

    根据韩子靖所言,前朝皇室荒淫无度,以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齐太祖韩行瑀原本只是牧场里的小牧童,却自幼勤耕简学,学富五车,还能认准时机把握条件,从牧童奋斗成庄园富户,累积势力后揭竿起义,平天下,开创大齐盛事。

    韩行瑀不仅武功了得,并且饱读诗书,颇有状元之才,在位期间安内壤外,为大齐立下良好的基石,更留下取多旷古诗篇,令人缅怀,咀嚼再三,流芳百世。

    蔚蔚听到这里,更加坚信的这个什幺都好的韩行瑀穿越者的身分八九不离十了,看样子她还得找时间来研读这个神人的事迹,这妥妥的种马文男主啊!

    「说起来这虽是皇室秘辛,但如今也该让梓童知道了。」

    韩子靖沉吟了片刻,才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告诉她什幺事。

    「愿闻其详。」

    「太祖有谕,自他之后,凡登位为帝者,皇储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不惑之年则需逊位,凡韩氏子弟不可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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