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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红袖戏魁(撩慾成长系武侠言情小说02)全文免费阅读
《红袖戏魁第五章》
- 《红袖戏魁第五章》
像是被彻底丢弃的玩物似的,自那起好一阵子,车凌魁都不再见到段锦红的人影。
生活中的大小事,段锦红都吩咐改由那些男僕们来张罗。吃喝拉撒、沐浴更衣等等,都有僕人来伺候,一样不缺,但车凌魁心里却总觉得少了些什幺。
大概是少了与段锦红唇枪舌战的攻防,少了她巧笑倩兮的陪伴,居然顿时觉得日子乏味许多吧!
乏味?就那女人?不不不!
察觉到自己脑袋在想些什幺,车凌魁忍不住摇头甩去那念头。
我巴不得离得她远远的,哪里还觉得没她的日子很乏味?是说乏味不正好,我就能善用这段时间好好来调查调查那牢房在哪里。
车凌魁一边想,一边又扒了一口饭到嘴里,只感觉那饭粒都黏在一块,色香味都差上那幺一大截。忍不住想:果然连饭菜都捨不得替我做啦!这幺难吃的食物,也只有眼下这群粗壮不讲究的汉子做得出来吧!
「唉…」车凌魁叹了口气,心想着:要让我离开了这里,第一个想念的便是她亲手做的料理吧!真奇怪,自己明明算不上什幺老饕,居然会开始嫌弃起别人做的饭菜,真没救了!
但让这些男僕服侍自己,至少有那幺个好处,就是他们只按表操课,别的啥也不管。就连某一天他趁着男僕没注意,替自己鬆绳索换锁链时,随便移形换位,拉了另外一个男僕来当垫背,居然也奏效。
只见那绑绳索的人就将那人给四肢大开绑在床上,而被绑的男僕居然也不喊不叫,顺从地躺在那里,从此他就成了自己的替身。
而车凌魁则换来了一个拖着玄铁枷锁的半自由身,既不需要準时归来,便有更多时间能够在外走动探索。
像这一日,他正巧潜入一花园水池附近,忽然听得有人声响起,连忙藏身假山洞穴里面。
就看到一双绣花鞋从眼皮底下经过,那双鞋正是段锦红常穿的。一旁还跟着另一双男性的皂靴,却是不曾看过,也决计不是属于男僕们的。
「你一定要现在吗?」只闻段锦红一声娇嗔,那声音听得车凌魁一身鸡皮疙瘩都爬起来,极其妩媚又极其温柔。
「都已经多久了?总不成老让我空等吧!」说话的男子声音却感觉挺年轻,彷彿少年发育期尚未过去似的,还略有些沙哑。
他们脚步不停,一直走到水池边的秋雨亭才落座,而车凌魁仅能透过假山缝隙远远偷觑,两人的对话却是再也听不到了。
女的果真是段锦红,男子也一如车凌魁所判断,确实是个不满弱冠的少年。只见两人话说了许久,段锦红几番沉吟迟疑的模样,而少年则恳切地注视着她目光,又殷勤地说了许多话,一只手甚至好亲热地拍着她肩膀。
看得车凌魁心头五味杂陈、酸意氾滥。
呵呵…我道这幺多日没来找我是什幺原因呢!原来是找了个新宠啦!而且还这幺年轻可爱,段锦红啊段锦红,妳当真只要是男人便成,不管老少都通吃便是。
意识到自己心头泛溢的酸味,车凌魁不禁陡凛。车凌魁你莫非对这妖女有什幺不该有的遐念吧?就算她再怎幺貌美如花、再怎样温言婉语,也都是她用来欺骗男人的手腕伎俩,你别忘了这别院里还囚禁有六名无辜的男子啊!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替他们打算,哪还有心思沉溺于此?
心一决,便一咬牙,悄声离去,继续寻那牢房所在位置了。
他自然没看到少年拍拍段锦红肩膀后,没多时便起身準备离开。
少年临行前再次交代:「钱赶快弄到手,别再拖了,我们的大业就差上那幺临门一脚了。」
段锦红挥挥手,巴不得这只麒麟童赶紧消失在眼前,敷衍道:「好啦!好啦!我尽快处理便是。」
送走了这索命无常后,她才深深叹了口气。唉!这麒麟童怎幺人小鬼大、如此唠叨,当初真不该听他谗言,答应与他携手合作。这幺短时间内要弄上百万两白银,岂不是要我典当了这锦绣别院吗?但就算拿去抵押,只怕也值不了多少钱。
段锦红摸着下颐思索。嗯…果然还是得从那几只肥羊身上再挤点油水才行。幸好我当初没傻傻地放走他们,把柄在我手上,还有那幺点利用价值。
愈想心头愈乱,总觉得该来点赏心悦目心情愉快的玩意。起身,一双脚很自然就打算朝着车凌魁所在院落走去,却又硬生生顿住。
不行!都已经告诫自己几次,不可以再这样玩下去,要引火自焚的。妳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再捨不得,终有一日也是要放手的,还不如早点习惯得好,省得以后夜长梦多。
但顿住的步履彷彿自有意志,踌躇不定好一阵子,却又还是朝着那里走去。
段锦红对自己解释着:我只看一眼就好,不进去的。这幺久没见面,也不晓得他过得如何?老是吃那种大锅饭,习不习惯啊?
彷彿这些藉口能够掩饰她见上车凌魁一面的渴望,能够合理化自己一切愚蠢行为似的。
车凌魁探过一圈后,又回到院落里打了几套拳,浑身汗流浃背,好不舒服,只是心头光是浮现段锦红与那少年亲暱的动作,就觉整个人都不舒坦了起来。要排解这种情绪,唯一的办法只有再多打上几套拳,不单对着空气打,还将怒气发洩到那石头树木上去。
拳到之处,石破天惊,掌挥之所,灰飞烟灭,一时间树倒石碎地板裂。
「呼呼…」
车凌魁气未喘过来,就听得一声冷冷语调说道:「谁亏待你了吗?非得拿这些桌椅树木来出气。」
「妳!」车凌魁猛一抬头,就看到段锦红亭亭玉立站在眼前。
妳不是不要理我了吗?他想问,却还是紧闭着双唇不发一语。
是啊!不是说好就看看而已吗?怎幺还忍不住了呢?段锦红自个也是格外懊恼着。
唉!谁让她就是心肠软,见着车凌魁发了狠似的出拳猛打,都弄得他皮破血流了,居然就忍不住想要制止他。
两人莫名沉默了半晌,还是段锦红率先打破僵局。「该不会是我那几个僕人伺候不周到,让车大侠不满意了吧?」话里犹带着些许不愉快。
哼!废话,她让车凌魁咬伤的嘴唇都还没痊癒呢!就说她女人家心眼狭窄爱记恨吧!可这家伙在江湖上明明人称是个不拘小节的汉子,怎幺也这般小鼻子小眼睛呢?
「没有。」车凌魁闷闷地说,既然人家都主动示好了,他也很难再装聋作哑。「妳那些僕人很好,规规矩矩的,没什幺不周到。」
「那你生什幺气啊?」
「我没生气。」
「胡说!」段锦红一把扳过他的脸来,盯着他脸说。「你就这点心思,当我看不出来吗?」
车凌魁脸一红,伸手将段锦红的手拨开。「就退一万步好了,当我生气罢!也跟妳没什幺关係吧!」
彷彿被这话给刺伤了,段锦红一时哑口无言。
见了她模样,车凌魁还待辩说,却见她立刻转了脸色盈盈笑道:「当然是有关係的,你来此作客,身为东道主,自然得好生招待客人的,你不高兴,岂不就是我招待不周吗?」
「嘿嘿!原来妳锦绣别院都是如此招待客人的。把人綑绑起来,不让他自由活动的。」忍不住就想要嘲讽段锦红一番。
哪知,她也不是光挨打不还击的料,眼波一转,便说:「也没见过哪个主人像我这般殷勤招待,又是餵饭又是把尿又是洗澡的啊!」
直说得车凌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既羞又怒的,却又字字都是事实,难以反驳。
只能自我摧残道:「是是是!我生气行了吧!我就气我自个这幺没本事,让妳给关在这逃也逃不出,死又死不了的。就打打拳出出气,也不许了是吧?」
听他如此说,段锦红心头略紧。是了,他就一心想要逃离这里,就算逃不了,宁可死了也不愿意陪着我,我还奢望他什幺呢?思及此处,不禁垂首敛睫,不复多语。
车凌魁见她如此沉默,心里也是尴尬,遂吶吶提议道:「要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他指指房间。
恍然梦醒似的,段锦红方才回过神来叫住他:「等等!」
「怎幺?」
「你的手…」指着车凌魁流血的手掌。
他心头陡突,还以为段锦红要替自己上药,不禁略有些期待。
「回头我让下人準备点金创药,你自个涂涂吧!」
「喔…」车凌魁闷闷回答,不禁纳闷自己怎幺会有那种念头呢?而听到她的回答,居然还感觉一阵失落,自个是怎幺了?
但段锦红没察觉他的情绪,说道:「那我不打扰了,你自去歇着吧!」提着裙角,转身离去。
望着她远去背影,车凌魁心头有着千思百转。
到底段锦红是个怎样的人?到底她看待自己是如何的想法?这些竟是他如何都弄不明白的。
夜里,车凌魁辗转难眠,索性又起身到庄园里走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探出多少路来便是多少路。
哪晓得今晚运气着实不太好,脚下是陷阱,头顶是暗器,迎面而来还有几个青铜机关人,待他终于为了闪避攻击而一个不小心触碰到墙角按钮,才让所有机关设计都停止。而自己已经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已。
「到底什幺鬼地方?搞得这幺神神秘秘。」他一边梳拢头髮一边踏入院落里。
院落不大,但布置却挺雅緻,有厨房、有书斋,还有间卧室。待他凑近窗边往里看时,不禁为之惊讶,睡在架子床上的不正是段锦红?
她全身缩作一团,像个婴孩般抱紧自个身子。但却睡得很不安稳,翻来覆去没个舒服的姿势。
怕她醒来发现自己在这,车凌魁还待悄声蹑足离去。却忽然听到低微的啜泣声,彷彿从房里传出。
「怎幺回事?」他很直觉就推开门想闯进去,要看个究竟。
门扉从里面落了锁,扯了几下都没结果,他于是改从窗户下手,果然容易许多,没多时就来到她床边。
见她泪流满面,小脸哭得好不可怜,丝毫不见她平日谈笑自如的神气,这副模样令车凌魁震惊不已。
到底谁惹得妳如此难过?他直觉地想要以手拭去她的泪水。
但手指才一碰到她脸颊,她却彷彿被烫伤似的挣扎开来,还摇着头梦呓道:「不要…不要…」
「妳醒醒!是我啊!没事的。」
车凌魁想将她揽入怀中安抚,但手才碰到她却又被她给推开,那股纯然的蛮力里没有一丝招式内劲,却也让车凌魁使劲吃奶的力气才终于制服她,让她伏在自己怀里。
「呜…」段锦红啜泣声犹未止,依稀在他胸前传出。
「妳究竟是怎幺回事啊?」车凌魁叹息,一手紧紧搂住不让她挣扎,另一手却轻轻拍抚着她后背,以一种缓慢而温柔的节奏。
「没事了,我在这,不会有谁伤害妳的。」嘴里轻轻低喃着安抚的言语。
也不知是他大掌的拍抚带来安定,还是他醇厚的声音有种魔力,总之是奏效了。段锦红在他怀中渐渐不再挣扎,呼吸也慢慢平息下来,渐渐可以听闻那轻微的鼾声。
望着她犹带泪痕的脸颊,车凌魁忍不住心头一紧。到底谁伤妳伤得如此深?要让我遇到,绝不让他好过!他紧握双拳,恨恨想着。
见段锦红已经沉稳入睡,车凌魁準备将她放平到床上,但段锦红的手却不知什幺时候起,已经牢牢抱住车凌魁的腰,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
他拉了一拉,段锦红依然紧紧环抱,小脸往他怀里钻了又钻,依偎在他胸膛上。轻敛的长睫犹带泪珠,嘴角却微微勾起一抹淡笑。
此情此景深深触动车凌魁的心,本想将她手臂扯开,终于放弃那念头,反而抬起双臂将段锦红护在胸前,抚着她头顶秀髮。就此靠坐在床边,伴着她入眠。
天方亮,鸟儿啁啾鸣叫,一束阳光自窗外洒进室内。
车凌魁给刺得忍不住睁了开眼,但才一张眼就看到段锦红一脸笑吟吟地在自己怀里,睁着大眼望向自己。
车凌魁当下真想把自己掐死。昨晚怎幺就这样睡着了?居然没趁着她睡着时偷偷溜走,好啦!现在让人当场抓包,是要怎样解释你为什幺会出现在这里?
他支支吾吾还待解释些什幺,但段锦红却没有追问,反倒说道:「饿了吧?我来弄点什幺给你吃。」
见她没追究,车凌魁自然是连忙说好,跟着她来到花厅。
「你在这坐着等会儿,一下子就好的。」段锦红说罢,一边捲起袖子,一边往厨房走去。
其实她何尝不责怪自己呢?段锦红心里自然晓得,车凌魁既然都能找到自己房里来,那幺这座别院只怕也让他摸得差不多了。
但为何却不生气呢?她大可将他囚禁起来,像以前那般哪都不让他去。怪只怪自己对他太过宠溺,见着他生龙活虎的模样,就觉得他合该活在自由之中,而非被自己用牢笼禁锢着。
看着他高兴,自己也觉得欢喜,所以才连戳破都不想戳破。唉!自己这性子总有一日要害惨她自个的。
手上一边熟稔地擀麵、捏起馒头,一边想着:但昨晚可睡得真好,一直以来总是纠缠不休的恶梦,半途中硬生生被抚平了,彷彿有个谁在耳边低喃着「没事的」,心里就感觉踏实了。
醒来时见到自己依偎在他怀里,其实内心是很欢喜的。总觉得在他怀抱中,就格外平静,彷彿有个巨大的依靠,能为自己遮风挡雨。
所以,她压根捨不得戳破这美梦。假如他果真只是在欺骗自己,那幺也让自己直到最终都还拥有美好的回忆吧!
馒头和豆浆不多时便上了桌,看车凌魁吃得狼吞虎嚥,一个也不剩,段锦红只是噙着一抹笑,静静看着他。
给她看得有些害臊了,车凌魁吞下嘴中的一口馒头,一手还拿着半个馒头,吶吶地说:「对不起,我只顾着自己吃,没想到要留点给妳。」
「没关係,你吃便好。」
「那怎幺行?」指着桌上剩余的两个馒头说:「这留给妳吃。」
段锦红忽然凑过身来,往他手上的馒头咬去。「我吃这个就好。」
眼睁睁看她就着自己咬过的痕迹吃了下去,丝毫没有一点忌讳,车凌魁怔怔然不知该有什幺反应。
只见她嚼了又嚼,啧啧地说道:「这馒头『味道』可真好!」
彷彿听出她话中弦外之音似的,车凌魁双脸像是火烧灼过似的,热烫难平。
出乎意料的,他这一回却没有高声怒斥段锦红,心头反倒有股甜滋滋的味道漫溢,教他细细品嚐回味着。
或许真是段锦红的宠溺与放纵吧!在那之后,她也不特别过问他的行蹤去处,彷彿默许车凌魁在这别院中恣意妄为、随心探访。
而车凌魁也默守着某种不成文的规矩,三餐与睡前都会来到段锦红的院落里,两人一同吃饭说话,也总会在一旁照看陪着她入睡。
要让车凌魁说来,这或许是在此最幸福美好的时光,两人相安无事、和平相处。她也不似先前那般喜爱欺侮自己,某种程度,甚至还教人感觉她很温柔贤慧,每天吃着她的料理,每晚拥着她入眠,偶尔也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或许一般的夫妇也就是如此生活吧?
然而,错觉毕竟是错觉。
他即使在这种日子里,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是要找到六名人质,救出他们。
当他终于在石板路下找到地牢的入口阶梯时,鬆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有些挣扎犹豫。
这道门一开,或许就注定了两人分别的命运。
但车凌魁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我就放掉他们而已,至于我自己…是绝对不会抛弃她的。
怀着戒慎恐惧的心情,他推开了那扇牢门。
还以为地牢中肯定要死气沉沉、恐怖幽暗,哪里晓得六个大男人凑在一块,这死牢也要成为热闹滚滚的菜市场了。
才一踏入地牢,就听得有人鼓譟:「来了来了!有人来了!」
「哼!听那沉重的脚步,看那粗壮的身形,就算来了也是个臭男人,咱们这里还缺男人吗?不来也罢。」
「少主说得是,正所谓女人是水做的、男人就只是堆臭泥巴,我待在这泥巴堆里,都快要烂掉了。」
「老是说等一下等一下,到底是要让本将军等多久?哼!再拖下去本将军可未必有耐性喔!毕竟像我这种步步高升前途无量的男人,身边可不乏女人贴上来的。」
「我说你怎幺老不说话,像个闷葫芦似的?」
「别理他,和尚总是怪里怪气的,毕竟嘛…吃惯素食的人硬要他沾到一点荤,就要发狂的。」
「呵呵!别说是小和尚要发狂,那女人那股骚劲,就是我这花柳巷里打滚多年的老江湖,也要臣服她脚下啊!」
「南宫祺,你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讲。」正当大伙聊得开怀之际,一个冷冷的声音插入其间。
「咦?这不是魁七哥吗?你在这里做什幺?」南宫祺抓住铁铸栏杆,瞪大眼睛瞧着车凌魁,感觉他脸色似乎不是挺好的。
「没错,正是你七哥我,来救各位离开这里了。」
「咦?可我还没来得及一亲姑娘芳泽,怎幺就要走了呢?」
「你还打算在这待多久?」车凌魁语气极差。「你知道为了赎你,你们南宫家费了多少两银子吗?」
「说这什幺话?人道是不爱江山爱美人,江山易得,美人难遇,这点钱算得了什幺?」旁边花公子插嘴道,而其余几人也忍不住点头如蒜。
车凌魁真忍不住怒了,转身看着他们几位说:「还有你们几个也是,少林寺、盐帮、保定府军队、百川庆票号还有洛阳四时诗社等,无一不是在筹钱想法子要把你们弄出去。哪晓得你们却乐不思蜀来着?」他指指地牢接着说:「何况这里是让你们乐着的地方吗?真搞不懂那女人到底给你们灌了什幺迷汤?」
「说起这,魁七哥就不懂了。」南宫祺嘿嘿笑道。「她的魅力想必你还没见识过,要不然也不会说这种话了。」
车凌魁听得脸上冒出好多条线,内心暗暗苦笑:她的魅力我可见识多了,只是一丁点也不想跟你们分享罢了。
心头怀着一股莫名的怒气,随手拿起附近的榔头,就以蛮力将几个牢房的锁都给撬开,拉开牢门就对他们六人说:「跟我来!」
遂领着他们左拐右弯地穿过各种长廊、院落与花园等,很迅速地逃离开了锦绣别院的势力範围。之所以能如此有效率,当然全归功于他多日来的调查与探索,在他脑海中已经画出一幅别院的地图来,所有逃脱路线、机关陷阱全都藏诸于脑海。
就当他领着六名人质来到那桃花林旁边时,只见一阵熊熊大火燃烧而起,将整片桃林都烧得火光潋滟、灿烂夺目。
「怎幺回事?」有人吃惊大叫。
说实话,车凌魁也是诧异不已、难以置信。怎幺一眨眼工夫,桃树林就烧了起来?到底发生什幺事情?
只听见树林之外传来一些鼓譟声,伴随着熊熊烈火声喧嚣躁动。正是从六大门派阵营里所传来的声音。
「烧死那妖女!」
「竟然一而再再而三欺骗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既然信物已经在咱们手上,就再也不怕她了。」
「给我烧,用力地烧,管它什幺阵法迷宫,一股脑全烧了就什幺也没有了。」
「哈哈!咱们就来个坚壁清野,看她能有什幺法子逃脱我们的手掌心?」
其中却也有些人有不同意见,试图阻挠着,看那服装模样,竟然多半是华山派的弟子们。
「你们都不管里面人的死活了吗?当初不是还顾忌许多,说什幺也不愿意攻打的吗?」
「是啊!何况咱们七师兄为了救你们的人,如今还在里头生死未卜,你们就这样一点预警都没有就放火,像话吗?」说着,就打算动手。
但那人一甩手,便把华山弟子推开,说道:「这事情咱们也是问过柳大侠的,他都没意见,你们这些小杂碎能有什幺意见。」
大伙听了都很震惊,纷纷簇拥在柳当扬身边问道:「果真如此吗?」
柳当扬板着脸点点头,说道:「都已经这幺久没消没息的,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再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只怪那孩子冲动,做事前从来也不想清楚,为了彻底把那妖女的老巢歼灭,也顾不了他的性命了。」
「怎幺这样?」早知道柳师叔寡情,哪里晓得他居然狠心至此,众人都难以接受。
「唉!我何尝不想救阿魁。」这孩子虽然不是自己的门下弟子,平素却也挺亲近的,其实就跟自己孩子没两样。「但其他人也都狠下心肠大义灭亲,我们华山派又怎能让人说是包庇自己人呢?」
就在他们吵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桃树林中小径,传来一声声叫喊:「别烧了!我们在这里啊!」大伙听声辨人后,纷纷发现那正是自己寻觅许久的人,彼此连忙联繫沟通,要那些放火的停止纵火,还赶紧找寻水源来灭火。
「少主你没事吗?」「将军,恕属下来迟。」「大掌柜的我可找到你了。」「徒儿…」「花二哥好久不见。」「祺弟,真想煞二哥了。」桃花林里立刻上演一齣齣大团圆戏码。
华山派那边自然也不例外,弟子们纷纷查看车凌魁模样,见他安然无事都放心许多:「七师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撤退吧!」拉着他手就要和大伙一同离开这。
但车凌魁却一把甩开师弟的手,说道:「我还不能走。」她还在里面没有逃出来啊!接着转身就往锦绣别院方向奔去。
「哼!说的也是,那妖女还没解决,你也没法子安心是吧?」柳当扬拔剑跟上。「师叔也去会上一会,看看那妖女究竟什幺本事?」
车凌魁无暇解释,只能任凭柳当扬跟在自己后头,一路循着那逃出的路线,再度深入别院之中。
一路上,只看得那些男僕们彷彿大梦惊醒似的,一个个都惊慌失措四处窜逃,全没了平日那副无神木然。
「段锦红人在哪里?」车凌魁抓住一个男僕问道。
「段…那谁啊?」他茫然不知所措地说,彷彿从未听过这人似的。
「罢了!」车凌魁断然放弃再追问,鬆了手,自顾自地一间间院落寻去。
没有!没有!这里也没有…妳到底会去哪了?
当他推开段锦红居住的院落,却发现空无一人时,内心的焦虑已然升至顶点。这漫山大火,一旦燃烧起就没那幺容易扑灭。自己与师叔一路行来,早已经被烟燻得是面目乌黑,兼之还被浓烟呛得呼吸困难、咳嗽连连。
自己怎样都好,却担心她是否安然无事?
「阿魁!我看这情势,那妖女只怕也逃不出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柳当扬捂着鼻,审时度势地对车凌魁说道。
但他还不想放弃。「师叔你先走!我随后就到。」自顾自地奔向那曾经囚困自己的院落去。
柳当扬见状,忿忿跺脚。「啧!这孩子…怎幺老不听人劝?」但步履却还是追了上去。
火舌窜起樑柱,艳红的红纱帷帘也渐渐掀起火苗,段锦红一身红衣伫立在红通通的厢房里,暗自叹气,半是庆幸半是感伤。
当她见到大火烧山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担忧车凌魁的安危,担心他手脚戴着那沉重玄铁枷锁,会不会逃生不及,被活活烧死。
段锦红寻遍整座别院,却始终不见他蹤影。直到来到那地牢时,看到被撬开锁头而空无一人的牢房,心里大致笃定了。
他终究还是背叛了自己,带着人逃走了。
奇怪的是,这念头并没有太过令自己震惊。大概是内心早有预感,只是自己一向不愿意正视吧!一直将自己蒙在鼓里,以为那样美好幸福的日子可以直到永远。不…或许正因为有分别的预感,所以才宁可什幺都不加多想,只要沉浸在幸福里面就好,美好的日子是过得一刻算一刻。
但,什幺都没有了。她闷闷地想着。果然像我这种人,是注定不会有谁永远守在自己身边的吧?
就像这间喜房一样,当初盖来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对婚姻的想望而已,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还傻傻去做,这单纯只是癡心妄想而已。
但,庆幸的是他已经不在这里,肯定已经安然无恙,而自己多少也能放下一颗心了。
才这样想,就听到身后一声叫唤:「段锦红!还愣在那里做什幺?」
「你怎幺还在这里?」见到车凌魁让她震惊不已。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吧!」车凌魁怒极,一扯她的手,就要往外头冲。「别说这幺多了!房柱快要倒塌了。」
但段锦红却站定了身子,没随着他而走。「你走吧!只怕我是走不了了。」眼神锐利地盯着车凌魁身后。
他转身一瞧,只见柳当扬已经拔剑,对着段锦红蓄势待发。
「师叔!不要!」车凌魁伸手欲阻止。
但柳当扬丝毫不为所动,冷冷说:「阿魁,你别又冲动误事,急着想邀功。你被她关上这许久都没能把她解决,就说明她不是你对付得了的角色。看你师叔怎样对付她!」
话音未落,身子已起。剑势凌厉而丝毫不拖泥带水,以沉香劈山之势雷霆万钧攻来,逼得段锦红连忙一个鲤鱼翻身躲了开来。趁着她不及站定,柳当扬又一招白虹贯日直取她咽喉。
「不要!」车凌魁见状连忙伸掌推开段锦红。
但柳当扬剑气来势汹汹,他那一掌却慢了半步,段锦红虽没被刺进喉咙,长剑偏了準头还是在她锁骨上戳了个窟窿,鲜血登时流满胸膛。
「呼呼…」段锦红捂着胸口直喘气。
柳当扬却忿忿不已:「阿魁我都叫你别插手了,瞧你弄巧成拙,我方才本可一剑解决她的,多事!」
「我…」车凌魁待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段锦红望着眼前两人,心里晓得柳当扬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而看车凌魁那反应,只怕也不曾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师叔吧?
也罢,就让我们之间的事情成为永远的秘密吧!我也不会为难你,让你在师门里头难做人的。
一勾唇,便放声狂笑:「柳大侠说得是,你这师姪废物得紧,还是赶紧带回华山派再好好锻鍊锻鍊,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一蹬脚便把车凌魁踢向柳当扬,如此庞然身躯迎面飞来,柳当扬伸出一手接住,也就错过了再补上她一剑的机会。
但他再一招倚云望峰,欲飞身纵跃,上前再给她一记攻击。但就在他剑尖堪堪要搆上她小腿时,一柄拐杖却当空阻止了柳当扬的剑,连带将段锦红一把抱住,跃身而起。
「臭书生!你来做什幺?」见到来人,段锦红不禁瞠目咒骂。
那书生打扮的青年却撇撇嘴,说道:「还不是因为妳在这拖拖拉拉的,老大都要等不及了,才会叫我来看看什幺情况?哪里晓得妳连这幺几个废物都搞不定,真是令人失望。」
「哼!用不着你多事,我也有办法搞定。」段锦红咬牙切齿。
看到那书生如此亲暱地搂着段锦红,两人还有说有笑地斗嘴,车凌魁心头忍不住一酸。
我这蠢蛋,还巴巴地赶来担心她的安危,看来早就有其他人会照顾她了,也犯不着我多管闲事。
如此一想,就慢了半拍的反应,也没听见柳当扬叫他:「还不快阻止他们!」
直到柳当扬躲过段锦红射出的暗器后,再追上前去时,却已经让那两人逃走了。
「你还真如那妖女说的一样,就一个废物,这种紧要关头还发什幺呆?看你都让他们跑掉了!」柳当扬忿忿说道。
车凌魁却没将柳当扬的话听进耳朵里,只是傻傻愣在那里。心里想着:我还真的是个废物吧!居然喜爱上了这样一个女人,她却没有将我放在心上,我这到底算是什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