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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你来给我写张字帖吧?
- 51 你来给我写张字帖吧?
??夏日的豔阳无视永璃心情地高挂着。
??在书房旁的射箭场上,他将一支又一支的箭矢往靶心射去,心情却还是烦躁不安。脑中不断地浮现雪蓉的怒颜。哼,她竟把自己当成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吗?那对她而言,他也是这样的局外人啰?
??又一道箭矢拉在弦上,被射了出去,他再伸手去取,却已经捞不到箭矢。为了不让旁人目睹他的心烦,他早已将下人都支开,所以现在只能无奈地垂下双肩,放下手中的弓,拖着箭筒朝箭靶走去。
??箭靶上,插着满满的箭,他心不在焉地一根根拔起,扔进箭筒里,眼睛却不经意地飘向屋舍一角,在王府中少见的少年的身形,立刻映入了他的眼帘。从他走来的方向与给他带路的芹儿判断,他是从雪蓉的寝居出来的。
??他心里一颤,预测到他是想从后门出去,便扔下手中的箭,往箭靶后的矮墙跃去,早一步来到了通往后门的必经廊门,正好堵到了他们。
??「怎幺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啊?」
??芹儿吓得瞪大了双眼,立刻福身请安,伫立在她身侧的雪芍却怒目圆睁地直视着他,与永璃上回跟他初遇时相比,更带着显而易见的敌意,让他立刻做了联想,严肃而警觉地问道:
??「是蓉儿出事了吗?」
??雪芍只是瞪着他,高傲得不愿开口,倒是芹儿机灵地回道:
??「回王爷的话,侧福晋没事,只是突然想念五少爷,这才让奴才将人请来的。」
??「喔?想念?」
??永璃用带着犀利的目光盯着雪芍,但他年纪虽轻,气势却与他不相上下。果然是亲姐弟吗?连这样放肆的眼神都一模一样,这幺看来,他若是逼问他,他肯定也不会说了吧?
??「对了,我有个朋友喜欢你的字,你来给我写张字帖吧?」
??永璃一把就勾住了矮他一颗头的雪芍,逕自往回走去。雪芍还赶着要到西域去,自然万般不情愿,这才终于开了口。
??「你放手,我还有事!」
??「不过一下子,你就随便写几个字吧!若你不愿意,那我只好请你姐姐来帮我劝劝你。」
??一说要打扰雪蓉,雪芍果然乖乖地闭上了嘴,不再强烈抗拒地随着永璃的步伐,来到了专属于他的书房。
??书房的布置很简单,永璃早就将该学的那些四书五经,在上尚书房时学会了,之后他几乎没再看过书、写过字,但此时此刻他的书桌上,正备着一落的白纸,那是前不久练那张药笺时剩下的。
??他轻轻推了雪芍的背,为了不让雪芍察觉他的用意,他随性地往一旁的椅子坐下,两眼却直盯着雪芍瞧。
??「写吧!不用认真,你随便写写就行,我也只是要拿来应付我那烦人的朋友。」
??雪芍不悦地望着桌上的那落纸,哼了声气,取了笔,随手一挥,四排字在转瞬间落下,随即他将手中的笔弹开,一刻也不想多加停留地便朝门外走去。
??永璃得到了他想要的,自然也不挽留他。他离座走向书桌旁,望着他写下的四排字。这回雪芍写的是狂草,永璃一时之间没看出内容,过了半晌,才看出是一篇家喻户晓的《登鹳雀楼》。呵,果然不能从内容来判定他的心情。
??从雪芍的神情与姿态看来,愤怒,是一定有的,但愤怒的原因是什幺,他却无法从字帖中看出来。永璃试着回想方才自己的愤怒之情,提笔写下一篇,结果与字帖一比,居然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之后的几日,永璃不练箭了,而是埋在书房里练字,几乎都忘了那个要将皓祯拉下贝勒与额驸这双重身分的计画。
??一眨眼,就过了半个月,多隆等不及地亲自登门拜访,见他的书房飞落了一地的纸,以为他是在计画着什幺而开心了一下,随意捡起了一张,脸上顿时抽离的笑意,让他立刻歪了半张脸。
??「这……什幺啊?」
??「《登鹳雀楼》。」
??多隆带着诧异惊呼道:「所以你这是在练字?」
??「嗯。」
??「你这是怎幺了?还以为你在闭关苦思那计画呢!没想到却是在练字?啊!你会特地练字,肯定是要用在什幺地方吧?不然像你这种连尚书房都懒得去的人,怎幺可能心血来潮练字呢?」
??经过多隆的提醒,永璃这才抬起头来。
??「今天是初几了?」
??「什幺?连今天初几都不知道?已经八月了!再拖拖拉拉下去,吟霜的肚子就要大起来啦!虽然你说不会影响到我,但我好歹可以知道你到底要怎幺做吧?」
??「急什幺?计画赶不上变化,急了也没用。」
??自从听了永璃的决定后,多隆便整日心神不宁的,秋香是个没有心眼又容易说溜嘴的人,他自然不能将这事告诉她,只能自己乾焦急。现下见永璃脸上虽然毫无笑意,话语间却是带着不以为然的惬意,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好吧,算我白替你担心了。」
??谈话间,永璃又写了一篇字,与正帖相比,虽然已经有七成像了,但像的都是愤怒那部分,余下的三成究竟是什幺,他还是猜不透,反而让那七成的愤怒给塞满了心胸,脾气愈来愈坏,心情也愈发不好。他索性丢开了笔,硬是扯了下嘴角,试图找回曾经的笑容。
??「不过幸好你提醒我,也是时候要去看看吟霜了。」
??多隆摇头啧叹道:「人心都被你拐了去,却总是爱理不爱的,我真后悔把她介绍给你,白白误了她的一生。」
??「人家可是很愿意呢,你穷操心什幺?」
??永璃与多隆一前一后地步出书房,沿着檐廊一路走去,直到走到盛开的紫薇树旁,才发现自己正习惯性地朝雪蓉的寝居走去。他倏地停下脚步,改往另一条檐廊走去,可偏偏不巧,刚好遇见隐身在栀子树旁採花的雪蓉。
??永璃又停下了脚步,本想转头就走,但还是被她跟芷儿的对话吸引了。
??「三小姐,妳不是不能吃这个的吗?五少爷留下的那一长串禁食名单里,就有栀子啊!」
??「可它性味苦寒,又能清热除烦。妳不是说王爷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吗?给他泡了茶送去吧……别说是我送的。」
??「妳不是说他总把妳当工具吗?怎幺还要对他这幺好?」
??「我哪有对他好?不过是希望他不要将气出在旁人身上罢了。」
??永璃悄悄地转过身,往来时路走去。一向心细的多隆见他刻意不打扰,也随着他提步离去,直到走了一段路后,才好奇地将一连串的问题扔给他。
??「你们怎幺了?你在躲她?你们真的吵架啦?为什幺?等等等等!你是什幺事这幺开心,方才还一肚子火的样子,现在笑到嘴都要裂到耳边啦!」
??永璃也不知道,明明雪蓉的理由就是「希望他不要将气出在旁人身上」,他还是无法控制地一扫这连日以来心中阴霾。不过,他可不想让多隆这多事的人发现自己的心情,只塘塞他一句。
??「久不见吟霜,想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