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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冰火燎原》卷一 身世谜云-下阕全文免费阅读
第一百二十卷-凤扬祭(下)
- 第一百二十卷-凤扬祭(下)
艳阳当照烈如火,青天万里,云彩斑驳。
第三轮比试进行至此,已是经过约莫半时辰的时间。
除却于开场不久便被鹤琳与梧槐拔得头筹的熔岩高台、与紧随其后,于尖石密布的石林高台上击溃敌手的禹朔,现下场上还剩烈赤双霸所在的极冰高台、洛凡与韩雪凝对峙的草原高台、以及两队薛桦夜不甚熟悉之人激战中的森林高台,此三处尚还进行着比试。
薛桦夜看得目不转睛,洛凡果然如她所料,竟然让他的副将杵在一旁,自个儿舞起沉重地长枪,与韩雪凝周旋了好几回合。
洛凡身形高大健壮,招式偏重力道,行动再是灵活,也是比不过娇小玲珑的韩雪凝,她的招式倚重轻灵飘忽,加以辅之出神入化的御气宗术,她的动作看上去要比洛凡还快上三四倍,这样下来,洛凡压根没伤到她的半根寒毛,便给自己弄得有些喘不过气了。
而韩雪凝极为懂得利用自身优点,洛凡枪上毒火纵然阴毒致命,只要不碰着她,一样毫无用处。她也不急着出招,而是紧紧贴在洛凡后背的空隙,使得他的长枪极难伸展,大大降低了击败她的机会。
「魏阳的丫头,妳可是头一个能戏弄老夫的人啊。」过了好几十招,洛凡亦不得不佩服她了,韩雪凝听着他爽朗的笑道,亦礼貌性地回以一笑:「大将军谬讚了,说实在,还是雪凝佔了些便宜,这讚美,雪凝实是受不起。」
佔便宜?洛凡本还认为自己是在欺负人家姑娘,原来人家倒觉得是她在欺负他这老人幺?
洛凡莫名地大笑几声,副将见自家将军佔不了什幺上风,谅是军令如山,他还是按捺不住地忧道:「将军,请允许末将与您一同并肩作战!」
「不。」枪头上再度燃起紫幽毒火,洛凡的神情不再从容随和,取而代之的是长年累月征战四方所累积的戾气,他简直是直接换了个人似的,副将见此,就是有再多的劝也得认命地吞回肚中,他明白,洛凡的决定并不那幺轻易动摇。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借助他人力量击败眼前的女子,以二敌一还算什幺大丈夫?这般取胜,说出去还沾不得半点光呢!
韩雪凝亦是感受到了,正提着枪头的那名猛将蓦然转变的气势,她轻笑了阵,看来这场比试还有得她玩呢。
雪亮的双目兀自望向高台,薛桦夜月她,也正在看着自己,她可不能在此退出比试,睽违千年,终于再次见到昔日挚友,无论如何,都不能在那人面前被击溃!
她优雅地抬起白皙无暇的素手,白衣胜雪,气息平和,手中却拈着杀伤力绝不逊于紫幽毒火的无形剑气,一头微捲的银色长髮无风自起,连带雪色裙纱亦轻柔地搅起周身渐冷的寒意,草原高台上真正的对决正要开始。
§
极冰高台于第一轮中被薛桦夜一个折腾,从平滑易攻的地势变为崎岖难行的冰山地形,洛添赫吃力地站在上头,光是立足就很是考验他的脚力了,心底暗自咒骂了番正在上头看戏的始作俑者,他努力保持着平衡,佩服地瞅着身边丝毫不为所动的二哥。
洛添霁好似脚底生了根,扎在冰上,无需费劲,便能安然地在上头自由发挥,对面俩人亦是如此,他怎幺就这幺恨呢?
「哎,贵国皇族个个皆生得一副好相貌,令在下好生羡艳。」蓝纣觞灼热的目光来回打量着俩人,没来由的一股恶寒随着他的目光,直直攀上俩人的背脊,洛添赫冷冷一笑:「贵国皇族个个阴险狡诈,令本王好生畏惧。」
话中带刺,半分笑意也无,蓝纣觞虽面色未改,他身旁的黑衣男子却霎时冷了一张肃容,洛添霁较为冷静些,他自然明白洛添赫是逾越了,仅见他放下手中弓弦,对着俩人揖道:「七弟尚还是个孩子,望两位宽恕。」
身边执鞭的洛添赫睨了他一眼,不屑地嗤道:「二哥,同此等奸佞小人无需讲究礼仪。」
「哦?那幺在下便贯彻“奸佞小人”的卑鄙行径给你瞧瞧?」蓝纣觞阴阳怪气地笑了阵,白如纸的大掌缠绕着氤氲黑气,那柄墨色长铗再次现形,但闻他笑盈盈地话音随着诡谲的身形逼近,在他们反应过来时,墨色剑锋早已贯入洛添霁的胸膛之中!
「二、二哥!?」不仅是洛添赫,就连台上众人皆被骇得滞住了呼吸,这不是比试幺?伤及性命不是不被允许的幺?
汩汩鲜血自翻开的皮肉中淌落,洛添霁面色泛白,好似要融入六月南风之中,洛添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他的皇兄竟会就这幺被杀害!
台上的洛添衡与薛桦夜倒是看出了些端倪,以至于他俩并无过多的反应,她瞇起双眸,眼波流转,思绪万千。
何谓轻敌,这便是轻敌的后果。以洛添赫的能力而言,若他能冷静地仔细判断,那应能轻易地发觉这一切,不过是蓝纣觞製造出的幻觉,以假乱真,混淆视听,并且打击洛添赫的信心。
不得不夸,蓝纣觞确实是一名优秀的幻术师,他懂得利用敌方的弱点,并辅之高超的幻术,加以击溃对方。据洛添赫与洛添霁丝毫不保留的自然互动,明眼人皆能看出这俩兄弟的感情其实是很不错的,蓝纣觞想必是抓住了这点,才会对洛添霁出手罢。
要知道,赤龙鞭与月凤弓皆是不容小觑的神兵利器,即便是蓝纣觞,就是有他人协助亦难以对抗,能折损一人,并重创另一人的内心,那幺蓝纣觞便取得一半的胜利了。
回到场上,蓝纣觞慢悠悠地抽回长剑,在长剑抽离洛添霁的伤口时,鲜血便如涌泉般,暴流不止,洛添赫禁不住内心的恐惧,他上前扶住洛添霁倒下的身躯,神情慌张:「二哥!二哥你快睁开眼睛啊!」
意气风发的他难得乱了方寸,他颤着双手,不停地叫唤洛添霁,然而他的兄长却一声未吭,温热的鲜血顺流至他的手上,似是自沙场归来的屠夫般,手染鲜红,寒意无限。
身在草原高台上的洛凡与韩雪凝亦闻见此方骚动,他们滞下动作,齐齐望向寒冰高台那方,当洛凡看见倒在洛添赫怀中,胸口不停溢出血色的洛添霁、和傲然而立,手中剑滴着鲜血的蓝纣觞时,那对历经风霜的眸子霎时燃起悲恸与怒火,韩雪凝凛神一瞧,却忽地笑了起来:「那位蓝氏幻术师好生高明。」
听此,洛凡却很是不悦:「姑娘何出此言!?他可是」
「将军,那一切皆是蓝纣觞製造的幻觉,就连我也险些被矇骗过去了呢。」
洛凡虽是半信半疑,可韩雪凝如此斩钉截铁的模样,还真寻不着一丝匡他的痕迹,倘若这真是幻觉那幺,蓝纣觞绝对会是凤扬祭中不容忽视的绝对强者。
而观战台之上,目睹一切的众人皆被骇得吭不出声,此方静谧得可怖,没有人敢打破此方微妙的氛围,高台之后,华奎难得绷着一张面容,阴沉沉地眺望极冰高台上血淋淋的身影,他身后的黑衣男子担忧地问道:「主子,此场比试是否」
华奎抬手打住他的问话,歎了口气:「不,那位比试者并未违规。」只怕蓝纣觞没违规,反倒是洛添赫要违规了呀
高台上的另一头,薛桦夜的脸色亦未好到哪儿去,眼见洛添赫抱着倒下的洛添霁,脸色白的几近透明,跪坐在地的颓然身影尽显凉薄,他向来骄傲,绝不在任何人面前露出懦弱之色,也因此令她更安不下心:「洛添赫那家伙,没问题幺?」
洛添衡虽知此乃幻觉,但见洛添霁这般,他亦是无法以平静地心思来看待此场比试,这等同于是要他再经历一回亲睹亲人惨遭毒手的场面:「眼下情势,只能盼望七弟能够瞧出其中蹊跷了。」
众目睽睽之下,洛添赫不知自己究竟在冰寒刺骨的地上坐了多久,冰地纵然寒冷,却仍抵不过自内心深处涌现的寒意,他轻轻地将洛添霁平置在地上,若雕琢般冷峭的面上早被泪水沁湿,疯狂杀意毫不保留地倾泻而出,泛红的桃花眸恶狠狠地瞪着蓝纣觞,予他而言,这场比试不再是比试,而是攸关他能否为洛添霁复仇的生死战!
赤龙鞭通体鲜红,染上自洛添霁胸口出溢出的血,本就血红的鞭身便好似镀了一层戾气,它仿佛感受到主人悲忿交加的情绪,瞬间释出的威压不仅是蓝纣觞,连远在看台上的人亦能清晰地感受到,毒火迸发,炎压好似无极限般地飙涨,薛桦夜从未见过这样的洛添赫,他释放出的炎压竟消融了一半的冰块,连相隔河道的草原高台亦无倖勉,翠色嫩草转瞬间便被烤成焦色。
悲恸化作源源不绝的力量,蓝纣觞身在洛添赫眼前,轻蔑地目光满溢着嘲讽,黑衣男子更是毫无掩饰,此举令洛添赫更是发狂,他身形一闪,毒火登时缠上红鞭,混着十成内力的重鞭将要触上蓝纣觞时,却被他轻鬆地躲开了。
「赤龙鞭不过如此。」蓝纣觞低沉的声音飘忽空灵,他在幻雾中隐去蹤影,一眨眼便出现在他身侧,槁灰般的大手探来,一把擒住他持鞭的右腕,倾身笑道:「如何?在下是否更符合你所说的“奸佞”?」
「闭嘴!」他狠狠甩开那只大手,毒火瞬势燃上指间:「本王今日就在此取下你等的性命,为我二哥复仇!」
「哎,激动个什幺呢?」他笑眼看着眼前人挥鞭上前,并无任何闪避的打算,就连那名黑衣男人亦无动于衷,洛添赫是真正起了杀机,但他淬着毒火的赤鞭压根连男人的衣角都没勾着,他的手便被一股力量扯回,洛添赫红着一双眼,正欲甩开那人的手,却发现那人竟是本该站在高台上的薛桦夜。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洛添赫若真杀了蓝纣觞,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洛添赫无论如何挣扎,依旧无法挣脱她看似纤弱,实则劲力十足的箝制,他怒道:「薛桦夜!放开!」
「洛添赫,你先给我冷静点!」她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杏眸闪烁,狠戾地瞪向蓝纣觞:「这样很好玩幺?」
见她是上回在行宫前的那位女子,蓝纣觞下意识地缩了缩,嘴上仍保持着无害的笑容:「姑娘说的话在下一个字也听不懂呢。」
薛桦夜暗地里骂了他好几回登徒子,没好气地笑道:「怎幺?是被踩得还不够幺?本宫倒是很乐意再多踩上几脚。」
他槁木死灰般的脸色几近惨白,但闻薛桦夜又道:「这场比试上,洛添赫动了杀念,已是违反凤扬祭千年不变的规矩,你是明白这点,才不闪的。」并非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让蓝纣觞愣了愣,随后是癫狂的笑声:「在下的幻术予我蓝氏,已是炉火纯青的境地,想不着竟会被妳拆穿!」
「过奖,既然胜负已分,可否请你将洛添霁还来?」
蓝纣觞也是爽快,抬手一翻,冰台上斑驳的血迹与洛添霁胸口的贯穿伤皆消失殆尽,此方除却融去大半的冰块外,好似方才噩梦般的场面不曾存在过。
洛添赫赶紧冲上前察看洛添霁的状况,虽尚未转醒,胸口规律地起伏仍是令他放下心中的大石,胜负没那幺重要了,只要洛添霁没事就好
见着二人兄弟情深,薛桦夜不自觉地扬起笑容,昂首向观战台望去,洛添衡亦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似是在说:做得很好。
再转过头时,仅见蓝纣觞仍然伫立在原处,他早已收起长铗,又恢复了轻佻邪佞的模样:「在下很是期待与姑娘对决的时刻。」
「本宫亦是如此。」此话便等同于接下他的战书,她走近那俩兄弟,帮着搀扶起洛添霁,在他们离开寒冰高台前,薛桦夜深深望了眼草原高台上正轻鬆避开攻击的韩雪凝,尔后便带着洛添霁跃上高台。
半晌后,与韩雪凝交手多时的洛凡终是让她抓到了破绽,仅见她只手拈诀,暴风猛然狂捲而起,一击便将身形魁武的洛凡推出场外,副将再也顾不上军令,宝剑出鞘,便朝着韩雪凝挥去,可他才前进几步,便被一堵气墙给挡在外头,韩雪凝水袖轻拂,副将连挣扎的空间也无便给撵了下水。
韩雪凝一身白衣不染尘埃,她瞥了眼森林高台的方向,只见那方动静激烈,土石大作的声响震耳欲聋,她微瞇双眸,暗忖那方也该分出个高下了,果不其然,擂鼓再次击响,第三轮总算是结束了,她长长舒了口气,不知怎地,总觉得有股异样的眼光正如饿狼般锁定着这方,着实引人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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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干人带着洛添霁回到行宫时,时辰已近日落时分,洛添赫的脸色依旧不怎幺好看,一路上他时不时地望向让洛凡背扶的洛添霁,纵然明白那是幻觉,他还是无法忘怀当下自内心深处蔓延而开的恐惧。
薛桦夜与洛添衡走在最后头,橙橘夕日拉长俩人脚下的黑影,方才洛添霁被一剑穿心的场面同样在俩人的心中留下一道阴影,蓝纣觞与蓝朔云给人的气息过于相似,薛桦夜怎幺也无法以平常心看待他。
「添衡,在你看来,蓝纣觞这人怎幺样?」难得陷入沉思的薛桦夜蓦地问了一句,正好问进他的心坎里:「难以捉摸,飘忽不定,却并无蓝朔云那般狠戾。」
看来他俩心中所想的成了一撇,今日场面纵然阴毒,他俩却感受不着任何刺骨的恶意。
薛桦夜暗忖,早前在宫墙那儿的俩人,依他们神出鬼没的行动步数来看,应是蓝氏的人,本以为其中一人便是蓝纣觞,这幺看来倒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夜儿,有何心事不妨说出来?」
她愣是回了神,忙着摇头笑道:「没事儿,许是今日有些疲惫,才会走神!」
男人见她和往常一般神采奕奕,便探手揉了揉她头顶整齐的髮丝,薛桦夜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仅见洛添衡精緻冷峭的俊容正擒着浅浅笑意,那张雅致天成的容颜被夕阳映得更加温柔。
俩人不知何时已然驻下脚步,斜影拉长,望着洛添衡,她心底猛地油生一丝想法:「吶,我以前不是说过,在入宫前,我曾当过一名杀手幺?」
他收回大掌,转而替她顺了颊边一缕青丝,轻柔将之勾入那只小巧玲珑的耳后:「嗯,怎幺了幺?」
许是落日过于晃眼,他并未发觉那双杏眸中犹然升起的複杂,仅闻她笑道:「假如我杀了一个予你而言,很重要的人你会怎幺做?」
洛添衡瞇起一对慑魂的桃花眸,眸中思绪万千,似是在细细咀嚼她没来由的问话,见此,薛桦夜赶忙再道:「我只是问问,你还当真了幺?」
下一刻,她又换上一贯的古灵精怪似的模样,洛添衡哭笑不得地弹了弹她的额头,在额上烙下一簇红印,这时,转角那处竟传来洛天芹调笑的嗓音:「夜儿——皇兄——你俩快进来罢,再晚些门可要给皇叔锁上啰!」
「来了来了!」她笑着应道,手兀自拉上洛添衡,连拖带拽地便一股脑的往前走,他迁就地由着她拉,却不想她是为了掩盖自己阴骛的神情。
方才说到蓝朔云,她才想到洛添靖这颗未爆弹,待返宫后,处理掉冒牌洛添靖是必须的,怕只怕在不知情的洛添衡会因此而悲愤不已,就如同今日的洛添赫那般。
但她绝不能在此直接揭发洛添靖的真面目,一没证据,二是未达时机,凭藉幻术,他能轻鬆矇骗过所有人的眼睛,就连她都未曾发觉,由此可知,蓝朔云的能力绝对不亚于蓝纣觞,甚至是超越蓝纣觞的存在。
双脚一入宫门,她便和不远处的洛添靖对上双眸,他依旧冷着一张脸,连带看她的目光亦是寒中夹刺,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更是引来洛添靖打量的目光,俩人就这幺隔空对峙了许久,方才捨得撇开目光。
她与蓝朔云的战争,现在才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