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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 吃醋
昨晚八点后,「军中乐园」就结束了营业,等陈致远三人走出大门时,见到了还逗留在里头意犹未尽的士兵。按照规定,八点结束营业后若还要侍应生「加班」,票价翻倍,一次半小时。
儘管价格高昂,时间又短,但还是让这些男人仿佛久逢甘露那般趋之若鹜,也不在乎就这幺半小时的快活,一个多月的月薪就化为乌有。
陈致远此时有些心痛又有些懊恼,怎幺就没控制住自己的手脚,几杯酒入肠,被怂恿几句,就这幺走了进去,「大哥,我真是后悔。」陈致远叽里呱啦地在张成毅的耳边说着。
张成毅皱着眉头有些不耐,「让你管不住自己。」
陈致远苦着一张脸,「要是珮玲妹妹知道了,会不会怀疑我对她的真心。」
张成毅一把火自心头冒起,「连我都怀疑你的真心。」
陈致远膛目结舌地看着张成毅的背影,不明白他怎幺就发了火。
许庭恩一脸没睡饱的样子,走过陈致远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个哈欠,「二哥啊,我觉得你是不是其实没那幺喜欢你的珮玲妹妹?」
蔡孟翔走了上来,「表姐知道的话应该不会生气。」这句话给了陈致远希望,让他睁大眼睛看着蔡孟翔,「真的吗?」
但随即蔡孟翔的话又将陈致远击打的体无完肤,「因为表姐根本就不喜欢你啊,你进去那个门几次,她根本都不在乎。」
陈致远牙痒痒地看着前方的三个人,恨不得揍蔡孟翔几拳,「你说说,蔡珮玲怎幺就不喜欢我了。」
陈致远一叠声地问了几个问题,话音伴随着微风渐渐飘散在空气中。
昨晚的一切恍若一场荒诞的梦,食髓知味的人有之,懊恼万分的人有之。
蔡珮玲一整天都心神不宁,难得的做什幺事情都心不在焉、提不起劲。
张成毅在「军中乐园」门口消失的场景不断地在她脑海迴蕩,让她的心有如被蚂蚁啃食般酸痛难耐。
在不知道第几次递错东西给主治医生时,医生终于强迫她放了假。
走出医院时,刮起了一阵强风,最近有颱风过境,天色阴沉、昏暗,像要下暴雨那般。街道上的行人来去匆匆,经过市场那条路时,许多摊贩已经开始準备收摊,有些商家甚至门都关了一半,显得有些冷清。
蔡珮玲如同游魂那般晃悠到了高粱田,此时的天空已经被一层深灰色所覆盖,厚重的云层将太阳完全遮挡,像是被墨汁晕染了的云朵成群结队地在空中汇集,抬眼望去,就像被按下暂停键那般,几乎一动不动。
从天际传来的压力让空气的流动也似乎变得缓慢了起来,沉闷地让蔡珮玲呼吸急促。
她抚着胸口,坐在草地上,此刻的天空就是她此时压抑心情的写照。
其实张成毅去「军中乐园」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难得军方开设这幺一个合法的声色场所,对于他们这些长年累月在外驻守的军人来说,心里的压力、身体的束缚,的确需要好好释放。
毕竟是成年男性,肯定都需要解决生理需求。
只是理智上是理解了,感情上却无法接受。蔡珮玲一想起昨晚张成毅怀抱着另一个女人,心就紧紧揪成一团。
或许,张成毅对自己是一点情意也没有的,不然不会在自己说出可能要离开金门出国留学时,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也不会在陈致远明确表明要追求自己时一声不吭。
而先前对自己的帮助,那些令人心动的温柔话语,不过是因为张成毅或许只将她当做战友的姐姐,一个比他年纪小需要温柔对待的邻家妹妹。换做任何女人,张成毅或许都会做一样的事情。
思及此,蔡珮玲更加心绪难平。在她发现自己对张成毅的感情之后,儘管打从心底认为他们之间没有可能,但还是抱着希望,希望她并不是单相思,希望张成毅心里也是有她的。
但这个希望却在昨晚看见那个身影时被打得支离破碎。
她可以不在乎当时的未婚夫左拥右抱,但却无法忍受张成毅碰除她以外的女人一根手指头。
这样强烈的佔有慾让蔡珮玲感到心惊和恐惧。二十二年来,从没有哪个男人,能住进她的心里,就这幺一个,却要无疾而终。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与疲倦席捲了蔡珮玲。
她在高粱田直坐到夕阳西下,虽然有了近一天的休息时间,蔡珮玲还是没能整理好自己脑中纷乱的思绪。
一整天将落却未落的雨滴在离医院还有五分钟路程时突然倾洒而下,蔡珮玲加快脚步往医院的方向跑去,
倾盆大雨将她淋得一身湿,却也沖刷了她心中最后的妄想,那刚萌芽的爱意,被她心头的雨水砸进了土壤里。
接下来的日子,蔡珮玲几乎是两点一线的奔走,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医院。儘管家里的氛围还是让她感到近乎窒息,但她拼命忍住想逃离的冲动,因为她知道,除了这两个地方,她再无想见之人,再无可去之处。
考试的时间渐渐逼近了,蔡珮玲减少了去教堂的次数,即使去了也不再往屋后跑,最后索性便不去了。她想在自己整理好心情,能重新再如常的面对张成毅之前,杜绝两人见面的机会。
每当海龙部队一月一次的休假时间到来,蔡孟翔都会邀约蔡珮玲一同出游,但蔡珮玲都拒绝了。次数多了,几人都感到有些奇怪,就算蔡珮玲再怎幺废寝忘食的钻研医学,认识以来,都不曾这幺长时间不与他们见面。
张成毅也试过去医院找蔡珮玲,但每次去蔡珮玲不是在忙,就是根本见不到人,更别说能单独说上几句话。接连几个月都是如此,张成毅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难道蔡珮玲在躲着他吗?张成毅心头有些疑惑,但却摸不透蔡珮玲的想法。
张成毅决定,非问个清楚不可。
几个月不见,让他心中的思念如同杂草那般疯长,他终于深刻体悟到,蔡珮玲已经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里,他已经没办法想象,若再也见不到蔡珮玲,自己会变成什幺样子。
张成毅特地和海龙部队请了三天的假,用了一天时间打听清楚了蔡珮玲值班的时间,这日,他一早就等在医院门口。
进出医院的人络绎不绝,但张成毅心里的那个人却迟迟不出现,他心中焦急,但也坚信自己今天一定会见到蔡珮玲,所以耐着性子一直等到月上中天,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蔡珮玲今日的穿着与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让张成毅恍惚地以为时光回到了两人初见那时,或许就是在那一刻,蔡珮玲的名字便刻在了张成毅的心板上。
「蔡珮玲。」张成毅缓缓地从阴影处走到了蔡珮玲的面前,眼眸深沉,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蔡珮玲一脸的错愕,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她还没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相反的,几月不见,张成毅的身影越发清晰地在自己心头浮现。如果现在见他,再多聊几句,自己一定会更加难以自拔。
蔡珮玲想转身离开,「很晚了,家人在等我,我要回去了。」她匆匆说完,就要往回家的方向跑去,却被张成毅抓住了手臂。
「你是在躲我吗?」张成毅低沉地声音如同惊雷般落在蔡珮玲的耳旁。
她猛地抽回手,乾笑着说道,「怎幺会。」
「那就陪我走走。」张成毅的眼神黯了黯,将手收回口袋里,说完便往外走去。
他知道,蔡珮玲一定会跟上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