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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 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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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六 悖心

    那天,纪亚用期待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说出了「希望纱夜花可以帮忙」的话。

    「小纱,我希望妳能帮我。好吗?」

    那一瞬间,我感到一阵反胃。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连纪亚甜美可人的笑容也随之扭曲,她那娇小的身子────不,我看见的是一个庞然大物的身躯,正一步步的逼近我,彷彿随时都能将我压垮。

    我看见纪亚身后的影子嘻嘻嘻的笑着。

    好讨厌、好恐怖。

    为什幺我会对纪亚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幻想?

    耳边嗡嗡嗡的响着,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了。

    啊啊,我真想立刻掉头就走。

    ────「嗯,我会帮你的。」

    但我却露出我最痛恨的职业性笑容,硬生生的将这句与我的心意完全背道而驰的、罪孽的话语说出口。

    我也握紧了她那温暖的纤细小手。

    我希望她不要发现我握着她的手的力度一直在加深。

    我其实很想就这样闭上眼睛,用力的将她的手捏出一块瘀青。

    ────我讨厌这幺渴望伤害别人的自己。

    ◆◆◆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凌晨五点,窗外的天色仍是漆黑一片,突然从纱夜花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只见格里吓得整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在黑暗中发光的双眼看着床上的纱夜花。

    纱夜花愣愣的看着天花板,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安,发紫的唇不断的颤抖着。

    她的两手紧紧的抓住棉被,惊吓过度的她全身的血液彷彿被抽乾了一般,瞬间就失去了血色。

    她瞪大双眼看着天花板,又看看自己的手,随后无声的流下两行泪。

    「又是那场梦…………」

    距离上次奥奈、友爱与纪亚的拜访已经过了将近二个星期,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

    这二个星期以来,纱夜花总是不断做着相同的梦,有时候三天一次,有时候二天一次。

    每次,都是上一场梦的延续。

    叔叔晚上总是睡得很死,婶婶睡觉则是习惯戴着眼罩与耳塞,所以即使纱夜花如此凄厉的尖叫,他们俩也很少会发觉。

    圣也则是每次都会在纱夜花被恶梦惊醒后来敲门。

    「喂,没事吧?又做噩梦了?」

    过了不久,门外便传来圣也轻轻的敲门声与询问的声音。

    纱夜花坐起身,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对着房门说道:「我没事。现在还很早,赶快去睡觉吧。」

    「嗯,你也快睡了。」

    纱夜花侧耳倾听,确定脚步声逐渐远去后,将脸埋进手中,又开始低声啜泣了起来。

    每次、每次都是那场梦。

    ◆◆◆

    那是二个星期前的事。

    「嗯,我会帮你的。」

    在我与纪亚做下那个约定后,我强忍着内心不断涌出的冲动,紧咬着下唇目送纪亚离开。

    之后我随即「逃」进了家里。

    我将食材丢在厨房的吧台上,踉踉跄跄的爬上二楼,还没来得及走到我的房间里,我便扶着墙壁滑下。

    彷彿有人正紧紧掐着我的喉咙、我的胃,跌坐在地上的我一阵阵的乾呕。

    纪亚到底要我帮她什幺呢?

    帮她拿情书给圣也吗?帮她在圣也面前说好话吗?帮她刻意营造两人独处的机会吗?帮她送巧克力给圣也吗?她之后会常常来我们家吧?会常常到圣也的房间叨扰吧?如果她真的来了我还得招待她吧?她会刻意跟圣也拉近距离吧?她也会看到很多不同的圣也吧?圣也也会对她笑吗?

    万一圣也到最后真的也喜欢上她的话…………

    「碰────!」听到圣也走进大厅关上大门的声音,我赶紧使出最后一点力气走到房间的门前,用颤抖的手打开房门,狼狈的爬进自己的房间。

    直到我走进浴室,瞧着镜中的自己,才惊觉自己的面容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丑陋不堪。

    ────那是充斥着愤怒、恐惧与强烈不安的面容。

    ◆◆◆

    才早上七点,学校里就已经到处都是学生交谈欢笑的声音。

    今天是开学日。

    对学生而言,比起开学典礼或是环境整洁,更重要的是学生们的相见欢。

    「早啊,纱夜花……嗯?纱夜花,你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这幺重。」

    友爱看见纱夜花走进教室,上前打了声招呼。看见纱夜花的黑眼圈,她大大的吃了一惊。

    只见纱夜花露出疲惫的笑容,说了声早安后便拖着孱弱的身子坐在座位上。

    「那个啊,纱夜花,」友爱坐在纱夜花前方的座位,转过头来问道:「我听奥奈说纪亚很高兴你能帮她凑合圣也跟她,这是真的吗?」

    纱夜花微微的点点头,什幺话也没说。

    「然后呢?在你们交换手机号码之后,纪亚有请你帮忙什幺吗?」

    「也没什幺,她说到开学的时候再请我帮忙,寒假期间就多在圣也面前说说她的事。」纱夜花趴在桌上,头也不抬的说着。

    「那你有帮她吗?」

    「……嗯。」纱夜花露出一只疲惫的眼睛,缓缓的点点头。

    事实上,纱夜花压根儿就没在圣也面前提过几次关于纪亚的事。

    因为在她第三次强忍着内心的刺痛跟圣也提起纪亚的时候,圣也冷冷的回了一句:「你干嘛一直强迫自己讲她的事?怎幺,希望我跟她凑成一对?还是她要你这样做的?」

    纱夜花还记得,当时她听见圣也这样说的时候,眼泪随即夺眶而出。

    幸好她当时是在切洋葱,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幺隐瞒过去。

    之后,纱夜花就再也没跟圣也提到关于纪亚的事,纱夜花也因此好过了一点。

    但在跟纪亚通电话时,纱夜花还是瞒着纪亚。

    「我几乎每天都有跟圣也提到你,但他似乎都没什幺反应。」

    纱夜花边跟纪亚通电话,心里却想着:「何止是没反应,我才讲第三次而已圣也就发火了。」

    「是吗……没关係,还是很谢谢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小纱。」电话那头的纪亚从语气上听起来似乎很失落的样子。

    「……夜花?纱夜花!」纱夜花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奥奈在教室门口叫着。

    「纪亚找你!」

    听到纪亚来了,班上的学生起了一阵骚动。

    真是的,纱夜花差点忘了,纪亚可是高一的校花,甚至有传言说高二、高三的校花都比不上她的美貌。

    听到纪亚两字,学生们会有这样的骚动是理所当然的。

    大家会把纱夜花拿去跟纪亚做比较也是理所当然的。

    纱夜花叹了口气,戴上红框眼镜,拎起椅背上的薄毛衣便走出教室。

    ◆◆◆

    现在是二月,只有每班的教室里开着暖气,走廊上还是冷飕飕的。尤其是学校规定只要没有下雪,为避免室内二氧化碳过多且保持空气流通,走廊上的窗户通通都得维持开启的状态,这也使得走廊的温度更低了。

    纱夜花轻轻的关上教室门,一边搓着双手一边吐出白雾。

    「嘶……怎幺感觉比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要更冷了……应该把围巾带着再出教室………」

    「小纱!」从不远处听到纪亚呼唤纱夜花的声音。

    纱夜花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纪亚围着一条大围巾,绑着公主头,全身包得像粽子一样,在走廊的不远处向她招手。

    听到纪亚的声音,所有学生都一致看向纪亚的方向,人群开始吱吱喳喳了起来。

    纱夜花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将纪亚拉到角落。

    「我说你啊……你没注意到大家都在盯着你瞧吗?」纱夜花与纪亚缓慢的走下楼梯,她没好气的说道。

    纪亚小小声的吸了吸鼻涕,嘿嘿嘿的傻笑。

    「对不起嘛,因为实在是太兴奋了………今天圣也竟然没有旷课!」

    纱夜花听见圣也两字,在楼梯上停了下来。

    佛说,人在弹指间闪过的念头有三百二十兆个,也许纱夜花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吧。纪亚明明才说了一句话,自己却在一瞬间想到好多好多事,连那天在温室的对话内容都清楚的想起来了。

    其中停留最久的念头是「纪亚该不会又要我帮忙什幺了」。

    纪亚首先问道:「小纱,要不要跟纪亚去班上看看圣也?」

    「不用了,每天回家都见得到面。再说我实在不想让我跟圣也是堂姊弟这件事情曝光。」纱夜花苦笑着回答,说完才发现自己这番话也许又会让纪亚心里不平了。

    只见纪亚愣了一愣,马上又恢复方才的笑容。

    「不过啊,圣也是在你的班上吧?那我可以帮你什幺呢?顶多在家里跟他多提点你的事。」纱夜花靠在走廊的墙上,两眼望着窗外,心中期待可以因此让纪亚却步,这样也许她就不用每天为那个该死的约定而心烦了。

    「也是没错。可是小纱………」

    正当纪亚想要说什幺的时候,学校八点的钟声响了起来。

    钟声结束后,是教务处的广播。

    「现在是全校的打扫时间,请各班的卫生股长带领同学开始进行环境整洁的工作,打扫用具如有不足或毁损都请至操场左侧的扫具室向老师进行更换与修补。另外请各班班长与二年b班的本堂纱夜花同学现在立刻至教务处报到。重複广播,现在是全校的打扫时间,请各班的卫生股长带领同学………」

    教务处的老师操着略带沙哑的口音,广播里还传来教务处其它老师抱怨「外面好冷」的声音。

    纱夜花听到广播,赶紧趁机阻止纪亚继续说下去:「广播通知要我去教务处一趟。」

    谁知纪亚亲暱的拉起纱夜花的手,便一起往教务处的方向走去。

    「等、等等……纪亚!?」

    「纪亚班上在上学期末就选好了这学期的干部,偏偏纪亚运气不好当上了班长。」纪亚顽皮的吐吐舌,纱夜花却感到一股深深的炫耀意味。

    前往教务处的路上,只见与纪亚不熟的男生都纷纷直盯着她看,女生们则是聚在一起小声的谈论着什幺。至于纪亚认识的人也不在少数,路过的班级也才不到五个,但纪亚却停下来跟学生聊天至少七次。

    其中一次还包括一个刚在这间学校任职的年轻男老师,年龄大概二十五六岁上下。

    当时这位男老师正在跟其它学生说话,神情俨然十分严肃,但他转身看到纪亚的时候表情可就不是如此了。

    纱夜花在一旁听着纪亚撒娇似的跟老师求情上次上课不小心打瞌睡被扣日常成绩的事,一边看着男老师脸上洋溢着异样的光彩。

    纱夜花的心情愈趋複杂。

    ────「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咦……?

    刚才是谁在说话……?

    也许是自己。

    ◆◆◆

    由于纪亚一路上跟别人聊天用掉太多时间,两人到达教务处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十分了。

    「对不起,我们迟到了!」

    只见各班班长聚集在教务处中,正在讲解开学典礼流程的老师看见从门外跌跌撞撞闯进来的两人,不禁小小的训斥了一番。

    「你们是哪班的班长?八点的时候就广播通知了,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刚开学就这样,以后岂不是更夸张?」

    纱夜花似乎听见学生中有几个男生对老师的训斥发出了不平的抱怨声。

    也许是因为被骂的人是纪亚的关係。

    「我是一年e班的班长安藤纪亚,这位是本堂纱夜花同学,刚刚教务处有广播通知她来这里报到。」老师臭着脸递了一份资料给纪亚,她接过资料后,对纱夜花暗示性的眨眨眼,祝她一切顺利。

    「本堂同学的话过来这里。」在教务处另一头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脑的老师将纱夜花叫了去。

    纱夜花穿过放满了资料与教科书的走道,还差点与一位手上拿着如山高的书的老师相撞。

    「来来来,本堂同学。关于你上学期的请假天数和空堂,还有段考缺考的资料,请你再确认一下。」老师将纱夜花的课程学习资料打开后,将电脑转向纱夜花的方向。

    纱夜花看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谬误。

    「老师………第二次段考的时候,因为我在搬家所以请了一天假,这里却没有显示我有请假,而段考成绩栏上填的是0分而不是缺考。」

    「喔,终于找到错误了………难怪学校系统比对会出现问题。那就这样,谢谢你啦!」

    操作电脑的老师年岁已大,因为时常抱怨自己未到退休年龄不能不上班,加上做事效率比学生还差,体型肥胖又有严重的口臭,因此在学生群中以恶劣出名。

    ────差点忘了,在老师群中也是如此。

    纱夜花在心中叹了口气,正準备转身离去时,又被这位年长的老师叫住。

    「同学等等,顺便帮老师把你的成绩改正吧。年纪大了就不太想动啊………」

    「诶!?可是………」纱夜花看着电脑系统页上密密麻麻的资料和英文按键,不禁却步。

    这可是学校严守保密的学生资讯系统,算得上是学校高度机密,校方绝对严禁学生擅自骇入系统更改自己的成绩或功过,被发现者处罚一律从二大过二小过开始起跳。

    老师看见纱夜花犹豫的神情,竟然开始嘲讽起来了。

    「怎幺?连这点英文也看不懂?你不是高二的学生吗?还是有名的模特儿,说得好像有多厉害,你也不过尔尔。哼…………」

    眼前这位严重肥胖又极度愤世嫉俗的老师口无遮拦的恶意嘲讽了纱夜花之后,便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起来,引来旁人的侧目。

    纱夜花愣愣的呆站在原地,儘管心里满是有种被汙辱的感觉,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来帮你改吧,本堂。」

    突然,纱夜花的耳边传来一阵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随着那个人的靠近,他身上的清新芳香也充斥在纱夜花的鼻间。

    她转头一看,原来是现在正就读高三的丹羽櫂。

    「………什幺啊,原来是櫂。」

    只见櫂小小的吓了一跳,让纱夜花想起櫂不习惯被别人直呼名讳。

    「啊……对不起,丹羽同学。我的坏习惯又犯了。」

    櫂不在意的挥挥手,表示不要紧:「本堂你啊,还是习惯叫每个人的名字,跟国中时相比一点都没变。不过我们都这幺熟了,反而是我不对,竟然还是不习惯你这样的叫法。」

    说完,櫂将双手轻轻放在键盘上。

    「本堂,要改什幺?」

    「在第二次段考的第二天那栏,把『应考』改成『缺考』,删掉成绩0分就好了,小心不要动到别人的成绩,一不小心可是要记过的。是吗?我倒觉得从国中到现在自己变了许多。」纱夜花告诉櫂该如何操作后,又回答了櫂的话。

    「………这样就可以了。」櫂修改完资料后,把电脑转向老师那面,跟纱夜花一同向老师道了谢后,纪亚突然从后面打了一下櫂的背。

    「嘿,丹羽!好久不见了,在高三的班上过得好吗?成绩优异保送一个年级的高.材.生。」

    櫂吓了一跳,抚抚自己的背。

    「什幺好久不见……我们明明前几天才见过面啊。刚刚才说到本堂没变,我看安藤你也是,从国中开始就老喜欢打我的背,永远都不懂得控制力道。天啊天啊……好痛………」櫂缓步走向一个堆满资料和书籍的桌子,有些吃力的拿起一大叠资料。

    纱夜花听着櫂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突然,她惊呼。

    「诶────!等等等等………所以纪亚跟櫂在国中的时候就认识了!?」

    纱夜花提高了音量,整个教务处的老师听到了纱夜花的惊呼,都疑惑的看着他们。

    纪亚赶紧上前把纱夜花的嘴捂住。

    纱夜花注意到自己的失礼,尴尬的笑了笑,接着以气音小声的问道。

    「所以纪亚跟櫂在国中的时候就认识了?」

    「……是啊,怎幺了?」纪亚跟櫂异口同声的说道。

    「所以纪亚跟我是同一个国中的学生?我们同校五年了!?」纱夜花不敢相信,头一次知道原来纪亚跟自己是同一个国中毕业的。

    櫂一脸困扰的搔搔头,又整理了一下衣领。

    「………呃,本堂,我没跟你提起过吗?我在国中时读的是国一、国二和国三都分在一班的菁英班,在我国二的时候转来了一个转学生,那个转学生就是安藤啊。出了教务处再说,这里很安静,我们这样吵吵闹闹的不好看……哟,没想到这些资料还颇重的。」

    「我来帮你。」纪亚随即挽起了袖子。

    三个人走出教务处,纪亚和纱夜花帮着櫂分担一些沉重的资料。

    「櫂,你真的有跟我说过纪亚转学的事?我怎幺一点印象都没有啊……」纱夜花左思右想,就是没有印象。

    櫂叹了一口气,呼出的气在空中凝成一团白雾。

    「那天好像是晚自习下课吧,我们都在自习教室的座位上坐着读书。我就坐在你前面的位置,下课时常会转过头来跟你聊天。那天刚好跟你提到安藤的事,但你似乎忙着背隔天要考的英文单字,没有仔细在听我说话。这样你有印象了吗?」

    「哦……好像是有这幺一回事。不过纪亚长得这幺漂亮,转学过来的时候怎幺可能一点骚动都……咦?」

    看着纪亚有点尴尬的神情,纱夜花突然知道原因了。

    因为纪亚在国中的时候还是那个戴着眼镜打扮老土的女孩,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

    她会变成现在这幺完美无缺的样子,完全是因为圣也的一句话。

    就像之前所想的,纪亚是个被圣也拯救的女孩啊。

    这样一对比,满脑想着纪亚不好的纱夜花感觉自己更为龌龊无耻。

    「对了,櫂,这些资料是要搬去哪里的?学生会办公室?」纱夜花看着手中沉甸甸的资料,上头印着大大的「上野高等学校学生自治会」字样。

    「对啊,谁叫木村和佐藤都不来教务处搬资料,只好由我这个学生会会长出面帮忙啰────忘记说了,木村和佐藤都是学生会的文书长,工作是负责处理学生会公文和资料。依他们这样的效率,九月的上野文化祭学生会大概要三月就得开始动工计画了。我记得安藤你是一年e班的班长吧?三月的时候学生会可能就要每班的活动明细了,比如说女僕咖啡厅之类的,建议你们可以提早开始準备。」想到还有这幺多事得完成,櫂露出苦恼的表情,又叹了一口气。

    「哈啾!嗯,纪亚会在最近的班会上提出的……对了,丹羽,高三的生活怎幺样?课业会很难吗?」纪亚小小的打了一个喷嚏,转头看着櫂。

    「都还跟着上进度,不过学生会有很多杂务,所以整体来说算是还蛮忙的。另外有些高三的学生对我不是很友善,说我是靠着关係直接保送的。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怀疑的合理性……毕竟我的父亲的确提供学校很多协助,也算是一个股东。」

    櫂的神情看来似乎有些无奈。

    看到纱夜花跟纪亚担心的神情,櫂赶紧安慰两人。

    「嘛嘛,不过大部分的高三学生对我还是很友善的,那些人的耳语不会对我造成影响的啦。你们别摆出那种表情啊……」

    「毕竟是同一个国中出身的老相识,遇到困难了还是会担心一下。之后的日子要加油啊,丹羽。」走在纱夜花和櫂中间的纪亚依然一副担忧的样子。

    纱夜花小小的吃了一惊。

    第一次看见有着这样神情的纪亚。

    三人走过了转角,便到了学生会办公室。

    櫂拉开办公室的门,示意纱夜花和纪亚将资料推叠在靠墙的铁桌上,并诚恳的一再道谢。

    「谢谢你们还特意陪我走过来,安藤、本堂。」

    「不会啦,反正纪亚跟小纱也不想打扫。这样刚好可以趁机翘掉环境整洁的工作。」纪亚红着鼻头吸着鼻涕,仍然顽皮的吐吐舌头。

    纱夜花看着櫂背后一堆一堆的资料,不禁觉得也许在他生日时可以送他一瓶保健营养剂。

    明明与她们同岁,却要承受比她们多将近二倍的压力,虽然櫂家境富裕,但他真的很上进。

    离开学生会办公室后,纱夜花和纪亚两人走在走廊上。

    纱夜花突然想起纪亚在她们被叫去教务处之前,纪亚原本是要跟她说什幺呢?

    可是本来纱夜花本来就不想听,所以才趁机打断纪亚继续说下去的。

    「对了,小纱,」纪亚似乎想起了什幺。

    纱夜花心里不禁白了一眼。

    结果自己故意不说,纪亚还是想起来了。

    她好想捂住耳朵不去听,但又好想听听纪亚想说什幺。

    「再过几天就是白色情人节了……因为情人节在寒假的关係错过了,所以纪亚想说这次的白色情人节绝对不能错过。再说,白色情人节本来就是女生对心仪的男生表白的日子。所以纪亚昨天熬夜写了一封信要给圣也,不过纪亚只擅长外语,国文倒是真的完全是一.窍.不.通,所以想请小纱这个全校作文比赛第一名的优秀学生帮纪亚看一下有没有哪边要改进或是哪里写得不好的。到时候这封信会跟着巧克力一起送出去的。可以吗,小纱?」

    纪亚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

    纱夜花看着纪亚手中的粉色的信封,心中真是万般挣扎。

    心里对纪亚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但其实纱夜花更痛恨的是厌恶纪亚的这个自己。

    自己跟圣也是堂姊弟,如今有个纯情的小女生前来拜託,希望自己能够帮忙,

    再说,纪亚可是被圣也所拯救的人。

    跟纪亚比起来,自己的情感不但肤浅无理,甚至让人无法接受。

    有血缘关係的两人,终究注定只能是家人。

    我跟圣也是家人,这样就够了。

    「好啊,当然可以。」

    纱夜花露出笑容,接下了纪亚手中的信。

    这次,她认为自己已足够坚定,将不再迷茫。

    ◆◆◆

    「喂,圣也~为什幺从今早开始就不理我了啊?才刚开学就这样,会让我觉得一整个学期都会很衰耶!这样可是超不详的预兆啊!!」

    在一年e班教室里,保志坐在圣也的前面,不断用手戳着趴在桌上不吭一声的圣也。

    「圣也,其实你根本没在睡觉对吧?我清楚得很,你睡觉的时候呼吸声都很深沉,可是我现在却什幺也没听到啊?」保志索性将耳朵靠在圣也的身上听着,突然圣也一个起身,狠狠的撞击了保志的下巴。

    「呜哇哇哇哇哇!!好痛好痛……本堂圣也!你是哪根筋出了问题啊?一大早的既不打扫也不跟人打招呼,亏你难得今天没有翘掉,我好心来关心你,你现在竟然还跟我来阴的!?」保志纵身跳了起来,与坐在座位上的圣也怒目相视。

    保志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圣也,关于纱夜花的事……」

    「碰────!」保志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圣也倏地站起身,桌子也因此翻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很吵啊。」

    圣也对着保志丢下这句话后,随手拿起书包便走出了教室,正好与走进教室的纪亚撞个正着。

    「啊……!」纪亚看见圣也似乎要翘掉今早的开学典礼,赶紧拉住他的衣袖:「本、本堂同学,你要去哪里?今天的开学典礼如果旷课可是会被记过……」

    圣也冷冷的甩开她的手。

    「我要去哪里,都不甘你的事。」

    听到圣也如此冷漠的话语,纪亚一动也不动,像被冷冻一般愣愣的站在原地。

    圣也向前走了几步后,突然回过头来,浏海下的眼神冰冷而毫无感情。

    「对了,你叫安藤纪亚对吧?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为什幺纱夜花要一直刻意跟我提起你的事,但是,如果因为你的关係而让纱夜花感到困扰或是伤心,我不会原谅你的。除此之外────请多多指教。」

    纪亚看着走远的圣也,一股想哭的冲动涌上心头,但她又很快地将其压了下去。

    也许,圣也永远都不会喜欢自己的。

    小纱似乎在圣也心中站了很重的份量。

    但如果是正常的堂姊弟,会有如此深沉激烈的表现吗?

    还是……?

    果然还是不可能的吧,近亲恋爱什幺的。

    「哎呀,真伤脑筋。原来圣也还真的把我那天所说的话当真了。」保志靠在门旁困扰的搔搔头,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眼神中却充满了担忧。

    纪亚听到保志的话,赶紧走上前去盘问。

    「你对圣也他说了什幺?为什幺他会变成这样?我跟你说,如果圣也的翘课是你引起的,那你就有责任要把他带回班上。再半个小时就要举行开学典礼了,缺席的话可是会被记过的,他现在已经有二支大过了,再记下去他就要被退学了啊!」

    保志看着眼前的小个子女孩在他面前又叫又跳的很是着急,不禁笑了出来。

    「没事没事,只是开了他一点玩笑,可能是玩笑开大了他在不高兴。不过如果圣也他真的是因为那个玩笑而不满到现在……那事态还真是严重了。」

    说到这里,保志的笑容凝固了。

    『就是……其实我在想,要不要追纱夜花。』

    『在忙喔?干嘛都已读?』

    如果圣也当时真的是因为我要追纱夜花而恼怒的话……

    「你说的话是什幺意思?」纪亚歪着头,满脸不解。

    「就是也许圣也他……」

    也许圣也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

    「怎幺办,该现在就拆开吗?还是回家再……?这种很想赶快看到又不愿意去看的感觉真是令人厌恶啊……」

    教室里,戴着红框眼镜的纱夜花扶着额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在二年b班教室里,所有同学都吵闹的自个儿聊着天,打扫外扫区的友爱和奥奈被指派去倒垃圾还没回来。纱夜花坐在吵闹的教室中,静静的望着手中的粉色信封。纪亚用可爱的笔迹在信封上大大的写上「圣也君收」几个字,纱夜花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纪亚的字迹,依稀能感觉到一点温度。信封没有封起来,纱夜花心想应该是因为纪亚早有打算要拿先给纱夜花过目,在她过目后再另外找几张信纸誊写上去。

    纱夜花抽出信纸开始阅读。

    「dear圣也,我是跟你同班的安藤纪亚,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认不认得我?高一开学的那天,你主动摘下我的眼镜,用手整理好我的头髮,跟我说『这样就顺眼多了』……」

    读着读着,纱夜花的嘴角逐渐上扬了,眼中却充满了泪。

    跟我想的一样。

    纪亚果然一开头就说开学那天发生的事。

    整封信大致上都没有任何问题,应该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信纸上还有几滴乾掉的泪渍,看来纪亚为了写这封信花了不少精力。

    圣也究竟会不会因此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呢?

    圣也究竟会不会因此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呢?

    圣也究竟会不会因此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呢?

    圣也不会因此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相遇的吧?

    圣也不会因此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相遇的吧?

    圣也不会因此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相遇的吧?

    开始耳鸣了。

    週遭同学的嘻笑打闹声都渐渐的消失了。

    我听见心海正颳起狂风暴雨,滔天巨浪狠狠的击打我的心墙。

    心墙开始出现裂缝了。

    ……万一圣也真的因此答应跟纪亚交往了,我该怎幺办?

    我到底该怎幺做?如何是好?

    纪亚的信现在就握在我的手中,我可以擅自改动内容的吧?

    不过纪亚还会拿回去阅读的,这招行不通。

    不然,我可以说服纪亚让我代她转交信和巧克力,然后调包成自己写的那封?

    可是万一她坚持要自己送的话,这个计画就泡汤了,信也白写了……

    纱夜花突然愣住了。

    什幺「招式」、「计画」?

    自己明明不是这幺有心机喜欢耍心眼的人,为什幺……?

    我明明不想要陷害纪亚的……

    突然想起每晚都会作的噩梦,还有那天蹲在房间外的走廊上不断的反覆乾呕。

    镜中映照出的面孔,憔悴、疲惫、充满愤怒嫉妒与不安。

    为什幺我没办法好好的看完纪亚的信、好好的替纪亚牵红线?

    ────因为我很痛,很痛啊。一想到圣也将会跟纪亚在一起,心就痛得如刀割。

    我也许早就不是人类,而是一头野兽。

    一只因为极度不安而亟欲吞噬眼前障碍的怪物。

    因为怕圣也被抢走而对纪亚有着这些想法的我很可耻。

    纱夜花慌乱的将信塞进抽屉,便起身逃出教室。

    ◆◆◆

    「……然后我表弟就说『什幺猪米肠?』我们四个人全笑翻了:『捉迷藏啦!天底下也只有你这个馋嘴猫能把什幺东西都听成吃的。』真的超级可爱啊!害我也好想有个弟弟或妹妹了。」

    「我有个表弟倒是正值中二病的年纪,整天挂着奇怪的饰品,还发明了很多奇怪的咒语,四下无人的时候就会自己在空中比划着……我的舅妈快头痛死了。」

    「如果是我的话倒是没有什幺关係,至少他也没特别惹出什幺事吧?那样的话中二病反而是种萌点呢!」

    走廊上,倒完垃圾正走回教室的友爱和奥奈一路上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突然,纱夜花从走廊的转角处冲出,差点撞到回教室的友爱和奥奈。

    一声惊呼后,奥奈赶紧扶住友爱,将友爱往一旁拉去。

    纱夜花低着头不发一语,似乎脚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这样直直的往顶楼跑去。

    「……纱、纱夜花!?」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友爱和奥奈面面相觑,不知道纱夜花究竟是发生了什幺事。

    奥奈低着头思考了几秒后,抓着友爱的手越来越紧。

    友爱被抓得疼了想要挣脱,奥奈却忽然一把将她拉近。

    「奥…!?」

    「友爱,事情似乎不太单纯。」

    「……什幺意思?」

    「刚刚纱夜花在哭泣。」

    「什幺?为什幺?」

    「我也不清楚,」奥奈难得露出极度担忧的神情:「也许又是因为她的堂弟,或是……日比野和香小姐的关係。」

    友爱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日比野和香是谁?……啊,日比野和香不是那位小学就出道的名模特儿吗?她跟纱夜花之间有发生过什幺不愉快的事?」

    「嗯……应该是在国二那年,纱夜花刚出道的时候,她和她的经纪人曾经联合起来给纱夜花捅了一个大篓子。」奥奈的眼神飘向远方,似乎正在思忖着什幺。

    友爱突然一声惊呼。

    「啊!!是不是当时新闻闹很大的『新人模特儿暴打名模特儿经纪人,疑似嫉妒人气旺』的那则新闻?原来就是纱夜花的经纪人被日比野和香打了啊。」

    「才不是呢,是日比野和香的经纪人故意设局,让纱夜花正常的自我防卫被说成是施暴。」

    「所、所以是纱夜花被设计成施暴者了……?」

    「没错。」

    说到此处,两人沉默了一阵子。

    友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国二啊……我跟纱夜花就读的国中不同,所以那时我还不认识纱夜花,只依稀有听过她的名字,我不知道原来当时纱夜花发生这幺大的事……」

    「从高一到现在已经高二下了,我从没看过纱夜花这幺激动的模样,连差点撞到我们了也没发现……算了,我们先回教室吧,我相信纱夜花会回来的,她从来没有无故旷课过。」

    ◆◆◆

    「呼……呼……呼……」纱夜花噙着泪在走廊上跑着。刚刚似乎有撞到人?不过幸好闪过了,万一被人看到自己现在这种狼狈的样子,真不知道面子往那儿摆────尤其是现在的纱夜花可没有带着红框眼镜了。

    好冷。

    纱夜花只顾着逃出教室,忘记穿着大衣了。

    她的四肢被冻得发紫,摊开手心,只见一片苍白毫无血色的皮肤因为寒冷而剧烈的颤抖着。

    自己为什幺要跑出来?刚刚的信有没有好好地塞进抽屉里了?应该不会掉出来被别人发现吧?离开学典礼还有多久?半小时吗?还是十五分钟……?

    我真蠢。

    到现在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遇到困难只懂得逃跑,现在逃出教室有什幺用?我能逃多远?最终还是得回到那间吵闹的教室,最终还是得打开那封信仔细的推敲阅读,最终还是得将修改好的信还给纪亚,最终纪亚还是会将那封信充满希望的亲手交给圣也。

    我明明答应纪亚,也答应过自己。

    明明这次应该没事了,应该可以才对啊!

    结果我还是懦弱的逃跑了,像个将头埋在沙漠中的骆驼。

    我真没用啊。

    不知道跑了多久,纱夜花来到了通往顶楼的生鏽大门前。从教室到顶楼,纱夜花对于周围匆匆而过的景色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她也从没想过自己要去哪里────自己能去哪里?这种感觉,彷彿是被某种力量牵引至顶楼一般。

    纱夜花想起圣也。

    圣也他最常待在顶楼了。顶楼是纱夜花的班级所负责的外扫区,每次打扫时,纱夜花都会看到圣也悄悄地躲在水塔旁对着她冷笑或是吐舌,甚至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朝她丢纸团。

    也许圣也在这个时候也会在顶楼?

    哈哈……怎幺可能呢。

    纪亚今早才说过,圣也今天乖乖地待在教室了。

    那幺,现在的顶楼一定没有人在吧?

    好冷……手脚都冻坏了。

    但我不想回到那间吵杂的教室。

    纱夜花正要伸手转动门把时,突然听到有人在顶楼谈话的声音。

    顶楼有人?在这种时候会是谁?老师或是学生?为什幺?

    纱夜花改变主意,她将脸凑近门上的雾面玻璃,却什幺也看不清,只能依稀看到两个人的身影,连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搞不清楚。她尝试了几次之后放弃了,索性将背靠在门上。

    等等,万一是告白的话呢?

    偷听别人告白好吗?万一又被发现的话岂不就很难看?

    再说我现在可没戴着眼镜,一下子就会被认出来的!

    正当纱夜花急急忙忙的準备悄声离开时,她隔着一道门隐约听到顶楼上那两个人的交谈声。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听起来好像某个曾经听过的声音,纱夜花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谁。自己似乎听过这个声音,就在被答应纪亚帮她牵红线的那天。

    也许只是听错吧,纱夜花心想。自己常常会犯这种错误。

    还是赶快回教室吧,现在心情也平稳了,激动的情绪没了反而开始觉得寒冷了。

    纱夜花才刚踏下阶梯的第一阶,背后突然传来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来这里干嘛?」

    是圣也的声音,圣也也在顶楼!

    纱夜花停下了脚步,蹑手蹑脚的缩到门后仔细的听着。

    此时此刻的她看起来一定像极了窃听的小偷。

    「哈哈,你果然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啊。」又是那个以前曾经听过的声音。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幺。」圣也似乎有些恼火。

    「就是纱夜花的事啊,纱.夜.花。」

    「……我!?」纱夜花赶紧捂上嘴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听到纱夜花三个字,纱夜花更坚信自己应该待在这里听完整个对话。

    圣也为了我生气?什幺时候的事?我怎幺都不知道?

    是什幺事情?跟纪亚有关的事吗?还是我让圣也生气了?

    ……距离开学典礼还有几分钟呢?

    「我说,」见圣也没有回应,那个人的音量提高了一点:「你该不会真的是因为那件事而生气吧?」

    「什幺意思?」

    「就是关于纱夜花的……」

    「纱夜花不是你能随便叫的名字。」圣也无情的打断了那个人的话。

    「好吧,跟本堂同学有关的那件事。」

    「……跟我有关?」

    「就说了是跟纱夜花有关。」

    「……」

    圣也似乎沉默了,纱夜花隔着门听见圣也席地而坐的声音。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这幺喜欢摄影。」

    「怎幺?喜欢摄影碍着你了?」

    圣也酸酸的回应了一句后,只听「喀擦」一声。

    对着雪白的天空,圣也按下了快门。

    「不是啦……你干嘛说话一定得带刺呢?」

    嗯嗯,圣也就是这幺讨人厌的人。

    纱夜花坐在门后不断的点头附和。

    接着听见另一个人也坐了下来的声音。

    纱夜花偷偷的转了转门把,将门稍稍打开一个缝隙好让自己看个清楚。

    原来圣也身边的那个人就是上次在家门前见过面的那个男生。

    当时他还拉着我的手甩呀甩的。

    「我说圣也……」

    「嗯?」纱夜花从门缝中看到圣也随兴的躺在地上,手中的相机喀擦喀擦的拍着,但是看得出来圣也只是胡乱拍一通,根本没有想要好好拍一张照片的意思。

    突然,圣也的手往后一伸,相机镜头对準了顶楼的大门。

    「喀擦!」连焦距也没调整,圣也看也没看的按下了快门。

    纱夜花吓得缩回角落。

    「圣也那个蠢蛋到底在干嘛啦!万一拍到我在窃听的话我该怎幺跟他解释……」

    「怎幺了,圣也?干嘛突然拍顶楼的门?我记得你最讨厌相片中有大自然以外的东西出现吧?」

    「嗯……」圣也将相机收回,丝毫没有检查相片的动作:「只是随便拍拍,回家就会删除了。」

    只见圣也又随意的拍了几张,其中还有好几张把那个人也拍进去了。

    之后,圣也和那个人沉默了好一段时间,纱夜花坐在门后等得都快睡着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终于,那个人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又问了一句。

    圣也早已将相机收进书包,双手枕在后脑勺。

    「……你是指纱夜花?」

    此时,纱夜花突然感觉到身体不太对劲。

    什幺……?这是怎幺了?

    突然使不出力气……

    我得赶紧站起来才行,坐太久了。

    奇怪,头有点晕……

    「圣也,你该不会是爱上纱夜……」

    「碰────!」

    就在保志抓住圣也肩膀的那一瞬间,顶楼大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什……什幺!?」

    「该不会是……!」

    保志被声音吓得愣在原地时,圣也早已背起侧背书包往大门冲去。

    保志见圣也往大门跑去,赶紧急匆匆的跟上。

    「什幺啊,圣也?突然一声好大声的……」保志走到大门后,正打算问圣也究竟发生了什幺事,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将下半句话硬生生的吞回肚子里去。

    「本……本堂纱夜花!?」

    只见纱夜花脸色发白,无力的倒在门边,嘴唇也毫无血色,手脚冻得发紫。

    圣也摸着纱夜花的脉搏,又用额头量了量她的体温后,随即自己将书包取下,丢给保志。

    想起书包里有着圣也昂贵的单眼相机,保志急忙紧紧的接住。

    「这个蠢女人到底有多坚持要待在这里啊……贫血加上保暖措施没做好造成的失温,现在完全呈现半昏迷状态啊!万一加上她又没吃早餐的话……保志!先帮我把我的书包拿回教室,我得把这个蠢女人带到保健室,我怕再拖下去会来不及!!」

    圣也说完,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纱夜花的身上,再一把抱起冷到发抖的纱夜花。

    此时,圣也才惊觉纱夜花不知何时体重已经轻盈得如羽毛一般。

    ……以前的她有这幺轻吗?

    保志赶紧看了看手上的錶,上头显示着八点二十五分。

    「我们已经迟到了二十五分钟……圣也你……」

    「你赶快先赶回教室去,别管我。反正我都已经被记了这幺多支过,多几支不会死人的。」

    「不行啊,圣也!你这次再记下去就会被退学了!上次你被退学,是因为你的爸妈有来学校替你求情,学校才网开一面让你继续待着,但是学校也说只容许一次,下次绝不轻怠……」保志着急了起来,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如让我去吧,反正我到现在都还是全勤,记一支大过没什幺关係。圣也就帮我跟老师说一声……」

    「不准。」圣也只丢下一句话便走下楼梯,留下保志一个人站在原地。

    只见保志露出了会意的笑容,参杂着担忧。

    ◆◆◆

    开学典礼结束了,纱夜花依旧没有出现。

    就在开学典礼开始的时候,有人来通报班长和老师,说纱夜花现在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在保健室休息。

    友爱和奥奈担心的看着彼此,想起她们进教室时发现的,掉在纱夜花桌子底下的信。

    从活动中心回到教室的路上,友爱跟奥奈两人都愁眉苦脸的低着头。

    「为什幺纪亚的信会在纱夜花的抽屉里?」

    友爱完全没有头绪。

    她看看奥奈,奥奈也摇摇头。

    「纱夜花不是那种会偷拿别人的信阅读的人啊……」

    「有没有可能是纪亚拜託纱夜花交给本堂圣也?毕竟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那纱夜花为什幺要把信拆开?」

    友爱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封信压根儿就没有封起来过吧?」

    「咦?是这样吗?」

    「对啊,没有胶水的痕迹、没有剪开的痕迹、没有胶带被撕开的痕迹。」

    「唔……」

    正当友爱跟奥奈两人带着满腹疑惑的各自回到座位上坐下时,

    班上的一群女生嘻嘻闹闹的边讨论白色情人节的卡片,边走进教室。

    「诶!?所以你就把你写好的情书给有希子,让她帮你做修改?你都不怕被她看见里面的内容吗!?万一她口风不紧传出去了那可怎幺办?」

    「不会啦不会啦,我很相信她的,她跟我可是四年的好朋友喔!」

    「你还真大胆耶!如果换作是我,肯定不敢随便给别人看的!如果是匿名在网路上发表求助我还比较敢去尝试……」

    只见奥奈和友爱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座位上猛地站起身,张大嘴巴望着彼此。

    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出教室,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答案感到激动不已。

    「所以可以确定纱夜花是因为纪亚的信才变成这样的了。」奥奈肯定的说道。她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有自己的学妹让自己的好朋友哭泣的一天。

    「可是……也有可能是那个什幺比野……什幺香的关係啊,或是其他的事。」

    「是日比野和香。据我所知,之前纱夜花不是发生过被人推下铁轨的事件吗?幸好当时还是寒假,所以她得以好好在家休养。虽然我们去探望她的时候,她还是像平常一样笑脸盈盈的迎接我们,但似乎还是很虚弱。我想日比野不会这幺快又来找纱夜花的麻烦,距离那次事件根本还不到一个月。嘶……好冷……」才待在走廊上不到分钟,奥奈的手指已经被冻红了。

    「是啊,我记得纱夜花在家休养的时候那个本堂圣也也待在家里,他还坚持自己煮了一大锅超难吃的粥给纱夜花吃。天啊,我这辈子从没吃过味道如此奇特的────『粥』」友爱想起她们当时跟纱夜花一起强忍着吃下那锅粥的场景,还有当圣也吃到自己煮的粥的时候的表情,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奥奈看看自己的手錶,距离第一堂课上课还有十分钟。

    「吶,友爱,」

    「嗯?」

    「我们去保健室看看纱夜花吧,我无论如何就是放不下心。反正我们还有十分钟可以折腾。」

    ◆◆◆

    「应该只是失温加上低血糖而已,没穿厚外套就在外面乱跑,现在外头气温是多少?我看看……九度!幸好还没开始下大雪,现在只是飘着雪花而已,不然我看她就不只得送来保健室了。现在让她躺着休息一下大概就没什幺大碍了。你是她的同班同学吗?哪班的班长?」

    在保健室中,护士小姐帮躺在床上的纱夜花诊断完毕后,转身询问圣也的身分及纱夜花的资料。

    「不……我是她的堂弟,不同班。」

    「哦?那你来帮她写一下资料吧,顺便把你的年级班级也注明在旁边,这样到时候可以抵销旷课处分,算是一种证明。」护士小姐稍做说明后,便转身面对电脑继续处理全校学生健康检查的资料。

    圣也拿起笔,写了自己的班级姓名后,笔却悬在半空中。

    护士小姐已经填上了纱夜花的病症,剩下她的姓名和班级,但圣也却不知从哪个开始写起。

    圣也只在姓名栏写了「本堂」两个字,便停住了。

    好烦啊。

    为什幺我会不敢写她的名字?

    为什幺自己要这幺的小心翼翼?

    明明都是姓本堂,在写她的名字时,手却不住的微微抖着。

    心跳得好厉害。

    明明那天在屋顶上调戏她的时候都不会这样。

    ……不对。

    也许,那时候的我,早就已经深陷了。

    先写班级吧。

    圣也正想动笔,却又想起自己根本没问过纱夜花的班级。

    「……我真没用,竟然连她的班级都不知道。如果就这样直接问护士小姐,她一定会怀疑我跟纱夜花到底认不认识。」

    「是二年b班喔。」

    正当圣也手里握着笔苦恼该如何做时,背后突然响起保志的声音。

    「夏川?你怎幺会来这里?」

    「开学典礼结束了,所以我就来看看,看到你拿着笔对着资料表犹豫不决,就大概猜到你应该是不知道纱夜花的班级,所以就跟你说了。对了……护士小姐,我是这位病人的陪伴同学的同学,只是来探望同学的。」保志向圣也说完,又转身向满脸狐疑的护士小姐解释道。

    说完,保志随手拉了一个板凳,坐在圣也旁边。

    圣也填好了表单交给护士小姐,她便起身把纱夜花的病床用医用隔帘隔了起来,纱夜花的床畔剩下圣也与保志两个人。

    「……你这次可真的把纪亚吓傻了啊。」两人沉闷了一会儿,保志率先开口了。

    圣也无奈的抬起头来望着窗外,窗外的雪花正一丝一丝的飘着。

    「我似乎想起来了,她────安藤她在升上高中的开学日那天有跟我见过面。」

    只见保志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我就说嘛,你们之间一定有什幺!本堂圣也,你这家伙竟然瞒着这幺重要的事没有跟我说!」

    「不……我到现在只记得我似乎有主动跟她说过话。但是其余的还是没有什幺记忆……」

    「你就是这样,对你来说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对纪亚而言可能是一件绝对不能忘记的事啊。」

    「什幺意思?我可不记得我有做过让人印象那幺深刻的事。」

    「……唉,跟你说你也听不懂啦。」保志深知圣也的个性,他一副『这小子没救了』的样子,单手撑着下巴。突然,他像是想起什幺一般,突然又开了口:

    「对了!听说男生群里都在传喔,说纪亚有写一封信打算在白色情人节那天送给某人。」

    「那跟我又有什幺关係?」明显地,圣也对此毫无兴趣。

    「nonono,关係可大了。听好了,男生群里最可靠的传言是:纪亚的信是要送给你的。」

    「你们这群人是吃饱太闲是不是啊……」听到这里,圣也乾脆转身背对保志。

    保志看着圣也的背影,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他打赌接下来的这段话肯定会让圣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的。

    「……然后呢,今早有人看见安藤纪亚把那封信亲手交给了本堂纱夜花。」

    保志满腹自信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圣也,圣也只是默默的听着,并没有回话。

    「我就说到这里。」

    保志看圣也没有回应,故意撒了谎,作势要起身离开。

    只见圣也迅速的转过身来将他一把拽住。

    「接下来呢?」

    「什幺接下来?」

    「后续。」

    「没有后续了。」

    「……吊人胃口的把戏。」圣也鬆开保志的衣服,一骨碌的坐回椅凳上。

    保志见圣也恼怒了,赶紧跟着坐下来安抚他。

    「好嘛好嘛,其实这件事还是有后续的,那就是从今早的安藤纪亚的行为所衍生出来的各种可能性的推测。第一派的人所持的观点是:纪亚压根儿就没有写情书的打算,那封信其实原本就是要给本堂纱夜花的,类似女生之间的心事交流;第二派的人所持的观点是:纪亚写的那封信其实不是要给本堂圣也的,可能是纱夜花班上的某个男生,所以才请纱夜花代为转交;第三派的人所持的观点是:纪亚其实是同性恋────听到这个结论的时候我笑了好一段时间;第四派的人所持的观点是:暂且不论纪亚要送信的人是谁,纪亚只是把信交给纱夜花『校稿』……」

    保志沉默了几秒,缓缓的开口了。

    「最后是比较危险的地方────有少数人开始怀疑本堂纱夜花跟本堂圣也同姓,可能具有一定的血缘关係。」

    圣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迟早都会曝光啊……我跟她的关係。」

    保志的脸色一沉。

    「你是指堂姊弟的关係?还是是比这种关係还要来得更深沉而激烈的……」

    「你是要说『恋人』对吧?」圣也笔直的看着窗外的远方。

    「……」

    「放心吧,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幺。我和她绝对不会发展成那种关係的。」

    听到圣也的话,保志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那可难说……我很担心你跟纱夜花啊,圣也。你要知道,这种事情要是一发展起来、一传开……事态绝对没有你所想像的那幺简单。」

    「我都说了不会。」

    「不会就好。」

    ◆◆◆

    距离第一堂课还有五分钟。

    保健室的门再度被拉开,这次走进保健室的是奥奈和友爱两人。

    隔着医用隔帘,圣也和保志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护士小姐,我们是来探望本堂纱夜花的。请问她现在如何了?」

    「只是失温加上低血糖而已,休息一下就没有大碍了。她现在正睡着呢,就在最里面的那张病床上。已经有两个男生在顾着她了,你们也是她的朋友吧?她的人缘可真好。」

    听到「男生」两字,奥奈和友爱三步併作两步的往最里面的病床冲去。

    「嗨咿~温柔的大姊姊们!」

    拉开隔帘,只见保志堆着满脸笑容跟她们挥手,以及坐在一旁用手测量纱夜花的体温的圣也。

    友爱还来不及反应,奥奈已经激动的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你们是怎幺顾纱夜花的啊?到底为什幺她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们对她做了什幺?」

    「冤枉啊,鼎鼎大名的名模特星奥奈小姐!────我想你应该是。我今早跟圣也在顶楼上聊天,谁知道纱夜花躲在顶楼大门后面,等到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身上可是连一件厚外套都没穿。喂,圣也,你也说个话啊。」保志半开玩笑的说完,赶紧拉拉圣也的衣袖。

    「我们当时发现她的时候,她身上没有做任何的保暖措施,瑟缩在角落冷得发抖,呈现半昏厥状态。你们是纱夜花的朋友吧?我记得你们寒假的时候还到我们家来做报告……你们怎幺会让她一个人落单?」圣也有条有序的说完,起身将盖在纱夜花身上的棉被塞紧,又从椅背上将厚外套拿起来盖在棉被上。

    奥奈哑口无言。

    「是这样的,我们是在打扫完回教室的途中,看到纱夜花用极快的速度从我们身旁跑过,眼中还擒着泪水。本来想说她一定会在开学典礼前赶回来参加,发现她没出席时我们才担心起来,因为纱夜花绝对不会旷课。今早比较特别的事是纱夜花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奥奈就来通知纱夜花说纪亚找她出去,我想大概就是因为没吃早餐的关係导致的低血糖。」友爱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道。

    「可是这样看来……果然还是因为纪亚的那封信的关係吧?」奥奈的话才刚说出口,圣也和保志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整个保健室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你们俩干嘛?还摆那种阴森森的表情。」奥奈和友爱都感到不解。

    「其实,」保志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今早有不少人说他们看到纪亚把一封粉色的信亲手交给纱夜花,这话题在男生群中正闹得沸沸扬扬。我觉得比较合理的说法是:纪亚是请纱夜花帮她校稿,校稿完后由纪亚带回去另外誊写一份修正稿,再送交给纪亚喜欢的人。」

    「老实说我们其实都……都看过纪亚那封信的内容了,」奥奈有些羞愧的说道:「我们第一时间也是这样猜想,不过总觉得不太对劲啊。为什幺纱夜花看到纪亚写给圣也的信会如此激动以致于跑出教室?怎幺想都觉得不合理……」

    听见奥奈的一番话,圣也看着纱夜花沉睡中的脸庞,一句话也没说。保志则是更加了解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他带着极其複杂的神情看着圣也。

    是啊,是啊。

    为什幺呢……?

    我想这大概只有圣也才知道吧。

    因为圣也爱上了纱夜花,而纱夜花也爱上了圣也。

    只是两人都不想承认、也不愿去面对,以为自己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他们两人都以为「对方对自己没有抱着另类的感情」。

    眼看他们正一步一步的走向深渊,我却无力阻止。

    正当众人都沉默的各自思考着心里的事情时,突然听见纱夜花的声音。

    「唔……早…安?」

    「早安个头,都几点了。真不知道你是何居心,竟然在这种天气下不穿外套就到处乱跑,跟小孩子一样。」奥奈和友爱看到纱夜花平安无事,正要开口跟她说话时,圣也冷不防的说了一大串话,边将他的厚外套披在坐起身来的纱夜花身上。

    奥奈和友爱看到这一幕,两人相视而笑。

    只有保志在一旁带着複杂的眼神看着圣也边数落纱夜花边帮她穿上外套,他感觉到心里的道德感与澎湃的感情正在激烈的交战着。

    也许该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好吧,既然纱夜花醒了……」保志见到纱夜花从睡梦中甦醒了,便準备起身。

    友爱看到保志準备离开,便叫住他。

    「等等……你就是上次我们去纱夜花家的时候,走在本堂身边的那个人吧?这幺快就要走了?我们还没跟你说声谢谢呢。」

    「第一堂课是生物课,我答应班上同学要帮他搬人体模型到教室,所以得提早走。」

    「原来是这样,那你赶快去吧,再几分钟就要上课了。」

    「对了,学姊是高二的学生吧?可以请学姊告诉我生物老师的办公室怎幺走吗?」

    「出了保健室左转走到底,上到三楼后左转,直走,走到底再右转就是了。对了,告诉你一件事,生物办公室里的人体模型都是集中放在一个小房间里,数量还蛮多的,小心不要被吓到哦。」

    「哦哦!你真是的超善良又美丽的学姊!学姊觉得我怎幺样?有没有打算把我列入候补名单中?我可是很乐意的喔!我的电话号码也可以留给你~」

    「要滚就快滚。」友爱被保志突如其来的话吓傻了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圣也头也不回的冒出了一句:「别理他,他那个人最会耍嘴皮子。」

    「真是的!圣也都一直到处破坏我的形象。」只见保志走向保健室门口,拉开了门。

    语毕,他收起轻浮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参杂着温柔、喜悦与不安的表情。

    「圣也,」

    「干嘛?要说什幺就快说。」

    「那天的聊天内容都不是真的,只是我对你做的一个小小的测试,安心吧。」

    随着一抹微笑消失在门后。

    随着隐约感觉到心中的一颗大石头放下了,随着发现到自己究竟有多在意这件事。

    圣也发现自己似乎控制不了大局了,一切正以极快的速度步向毁灭。

    ◆◆◆

    下午三点。

    「好……这个动作很好……好!保持这个眼神!悠生的表情不错哦!奥奈再靠过去悠生那边一点……好,要照啰!一、二……」

    在摄影棚中,奥奈和北条悠生肩并着肩靠在一起。因为製作人说希望可以表现出一种together的感觉,所以两人的手已经紧紧牵着超过半个小时了。

    中场休息时间,悠生的经纪人递给他一瓶水,他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奥奈则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拨打着电话。

    「喂────?」电话那头响起友爱的声音。

    「喂,我是奥奈。」

    「奥奈,怎幺了吗?开学第一天下午就请假跑去摄影的名模特。」

    「又酸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中午原本要跟你们一起吃午餐的,谁知道经纪人突然打电话来,说什幺临时更改时间表。我们这里每个人也都很错愕,原本是预定在下星期六耶!今天我已经听到那些工作人员不下十次的抱怨了。」

    「好啦,只是逗着你玩,没真的在数落你。」

    「我知道,你数落人的口气才不是这样呢。」

    「哦?那你听过我数落人了?」

    「没有。」说完,奥奈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引起了悠生的注意。

    「那你在说什幺呢!」电话那头的友爱也开怀的笑了。

    奥奈下意识的泼泼浏海。

    「好啦,不说这个了。纱夜花怎幺样了?还是一样都闷闷不乐的吗?」

    听到「纱夜花」三个字,悠生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

    「是啊……问她早上究竟是发生了什幺事,她也没正面回应我。」电话那头的友爱,从口气上听起来真的很苦恼:「奥奈,你确定真的不是日比野和香的关係?」

    「如果是日比野和香,也不是没有可能……」本来奥奈一口咬定日比野和香绝对不会呆呆的找纱夜花的麻烦找得太频繁,但现在她又有些动摇了。

    「不对,日比野和香近几日都不在国内,我觉得不是她的关係。」奥奈正要说话,突然被在身边默默听着两人谈话的悠生打断了。

    「奥奈?在你身边的是谁?他听到我们说话了?」

    「呃……如果是北条前辈的话倒是没什幺关係,」奥奈有点尴尬的向悠生用眼神致意,又接下去说道:「说到北条前辈,我似乎还没跟友爱说过他的事吧?纱夜花跟我和北条悠生前辈都是fantasy经纪公司旗下的模特,只是我和纱夜花到了高一才互相认识,认识之后才又进一步知道我们原来是同一家经纪公司的艺人。论熟识程度,应该是纱夜花跟北条前辈比较熟吧,以前他们常常一起拍服装广告什幺的,前辈跟纱夜花就像兄妹一样要好,这可是摄影棚内众人皆知的事实。」

    「那很不错啊,有个很照顾自己的前辈。等等……北条悠生不是跟日比野和香传过绯闻?好像是在国二的那个时候,当时传得大街小巷沸沸扬扬的,直说北条悠生和日比野和香正在交往。」

    友爱的话让奥奈大吃了一惊,她转头看着正在跟製作人聊天的悠生,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诶!?有这件事吗?」

    这时,从电话那头隐约听见上野高校的上课钟声。

    「要上课了,奥奈。纱夜花现在正睡着,今天我会多抽空陪她说说话的。你就放心的工作吧!先这样啰。」

    「呃……嗯,再见。」奥奈正想追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想到这幺快就得挂断电话了。

    电话挂断后,奥奈只是愣愣的望着手机萤幕发呆。

    从国二到现在,跟北条前辈认识已经四年了,她对于自己竟然不知道这幺大的事件而感到惊讶不已。

    北条前辈跟日比野在交往?还是从国二到现在?前辈他可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啊!

    那纱夜花呢?纱夜花知道这件事吗?

    换个角度想,前辈知道日比野处心积虑的想要毁掉纱夜花吗?

    万一前辈是日比野和香派来暗中监视纱夜花的卧底……

    「奥奈?怎幺了?怎幺望着手机在发呆?」悠生看见奥奈正在发呆,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拍了下她的肩膀,奥奈被这突如其来的碰触吓了一大跳。

    「呃……不,没什幺。请前辈不要担心。」

    「噢……好吧,」悠生看奥奈似乎不愿多谈,也就不再追问,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想问问奥奈:「我刚刚听到你跟电话里的人提到纱夜花,她怎幺了?还好吗?」

    奥奈突然兴起一个念头,打算在悠生面前故意提起日比野的名字,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纱夜花她……不太好,因为日比野的关係。」

    只见悠生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不太对劲────那是一张充满无奈与不满的脸。

    「我想也是。国三时,我早就警告过她不准再对纱夜花出手,之后她还有没有搞小动作我不清楚,因为纱夜花总是会怕我担心而什幺都不告诉我。没想到这几天又发生纱夜花被推下铁轨的事件,不用多说,光用膝盖想也知道整齣事件都是她所为。如果不是新闻报出来了,我可能完全都不会知道纱夜花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是个凡事都习惯自己承担的女孩。」

    「所以前辈你……没有跟日比野在交往吗?」奥奈被搞糊涂了,急着想知道答案。

    悠生听到「交往」两字,吃惊的程度不亚于奥奈。

    「什幺!?为什幺你会觉得我在跟那种老爱在别人背后耍小心机的婊……我知道了,那些狗仔队和文春杂誌总是这样报导,都怪我当时没跟你说,让你产生误解了。实际上,狗仔队拍的那张我跟那个女人在暗处幽会的照片,其实是我在跟日比野谈判。」

    「谈判?」

    「呃……说谈判也不太对,你还记得当时闹很大的事件吧?纱夜花爆打那个女人的经纪人的事件。我就是为此把她给找出来,警告她不准再碰纱夜花一根寒毛。谁知道反被日比野摆了一道────她的经纪人找了狗仔队拍下我跟她在暗处的照片。现在想想,我觉得当时的我实在是太过于冲动了。」

    奥奈皱着眉听完悠生的解释,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奥奈、悠生,下半场的拍摄要準备啰。」

    「星小姐,请到这里来,让我帮你补一下妆。」

    「来了。」

    ◆◆◆

    晚上七点,纱夜花坐在大厅的纱发上,嘴里咬着铅笔,一遍又一遍的读着纪亚的信。

    客厅只开着微弱的鹅黄色灯光,电视静静的待在电视墙上。

    桌上的白酱义大利麵只吃了几口便被冷落在一旁,马克杯中的锡兰奶茶已经凉了。

    厨房里,瓦斯炉上的平底锅里还有剩余的酱料;尚未下锅的义大利麵条装在精美的包装袋里,随意的放在料理台上;一旁的透明茶壶里还装着半壶的锡兰红茶,没过滤乾净的茶渣也安静的沉在壶底,一声也不吭地。

    纱夜花的身旁放着一个热水袋,身上披着一条棕色的羊毛毯,格里蜷缩成一团窝在纱夜花的羊毛毯底下,饱足的打着呼噜。身着一袭紫罗兰色长袖连身裙的纱夜花今天还在裏头加了羊毛的黑色内搭裤。

    室内温度只有七度。

    就算已经开着暖气,纱夜花的手脚还是冰冷的。

    纱夜花从学校回来到现在都没说过任何一句话。

    只是不断的盯着纪亚的信看着,只是看着。

    她只觉得,越看越觉得信上的文字似乎都失去了意义,变成一种杂乱无章的图腾。

    没有意义、没有顺序、字里行间看不出上下文、看着一个字却读不出它的音。

    内心有某种力量正在抗拒这封信。

    「我回来了。」圣也打开大门,踏进大厅,看到纱夜花一个人像个人偶一般的坐在沙发上,不禁愣了一愣。

    她这个状态持续了多久?

    从早上到现在?

    「喂,蠢女人。喂……嗯?你在看什幺?信?」圣也远远的叫着纱夜花,见她没有反应,便用手在她眼前挥一挥,刚好看见她拿在手中的纪亚的信,便抽来阅读。

    「欸……不可以!」纱夜花回过神来,赶紧把圣也手中的信抢回来藏在身后。

    「……原来是圣也。回来啦?肚子会不会饿?」

    圣也见纱夜花的行为举止十分诡异,内心早已暗自忖度着。

    大概八九不离十是安藤的关係,他想。

    但他并没有打算让纱夜花知道,也许适度的装傻才是最好的。

    「……那封信是谁写的?」圣也装得一脸疑惑。

    纱夜花藏在背后拿着信纸的手握得更紧了。

    「那个…这个…只是闺蜜写给我的信,里面有别人不太适合看到的内容,所以…这个……」

    见纱夜花紧咬着下唇,眼眶里的泪都快夺眶而出了,圣也忽然觉得心里彷彿一阵电流通过一般,微微的刺痛着。

    他想起以前,纱夜花曾经因为一只死掉的小鸟而伤心难过的模样。

    当时的他看到纱夜花在哭泣,自己也不禁哭了起来,两个年幼的孩子就在森林中哭了好久好久。

    这次就不要太欺负她了。

    不然她到时候真的哭起来,我会很麻烦的。

    光是现在看到她这副模样,我就已经很努力的压抑着想要抱紧她的冲动了。

    「……算了,如果是女人之间的事,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家里有没有吃的?刚刚在夏川家打电动,都没吃什幺东西,现在肚子很饿。」圣也搔搔头,假装自己一点也不介意。

    纱夜花趁机将信塞进沙发上的杂誌里。

    「有哦……我煮的白酱义大利麵还有剩很多,锡兰红茶要不要?」

    「红茶加牛奶和方糖。」

    「好……在房间吃?」

    「嗯。」

    「干嘛都不在大厅吃?」

    「我高兴在哪吃就在哪吃。」

    「是是是……你先在那裏坐着吧,煮义大利麵要一段时间。」

    圣也随性的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无聊的看着节目。

    实际上圣也根本没专心在电视节目上,他觉得自己大概又陷进了过去。

    那段有着纱夜花、纱夜花的母亲和他的充满光明的过去。

    他不懂自己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他甚至可以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臭水沟味。

    「喏,食物都放在托盘上,吃完了就自己把碗盘放在水槽里。就这样,我先回房间去写功课了。」纱夜花偷偷从杂誌里拿出纪亚的信,塞进拿在手里的羊毛毯中,但眼尖的圣也一眼就看穿了。

    但他只是关上电视,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我也要回房间休息了。对了,我老爸和那女人呢?」

    「他们说今晚有个记者会要参加,还特地跟我说打开电视就会看到他们出现在萤幕上。」

    「怎幺样?他们跟你爸一样忙吧?」

    「是啊……永远都这幺忙。」说到这里,纱夜花不禁露出寂寞的神情。

    「干嘛露出那种表情?我不是还在吗?」

    虽然很想这样说,虽然差点就说出口,但圣也仍然什幺也没说。

    为了实践他所说的诺言。

    ────『放心吧,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幺。我和她绝对不会发展成那种关係的。』

    绝对不会。

    两人走到各自的房间门口,格里默默的跟在纱夜花身后,纱夜花一开房门,格里就钻了进去。

    果然大厅还是太冷了吧。

    正当纱夜花準备步入房间时,圣也突然叫了她。

    「纱夜花,」

    纱夜花有些吃惊的转过头,只见圣也有些彆扭的用眼神示意了他的书包:「那个……可以请你把我的书包打开,把钥匙拿出来吗?我现在双手都拿着托盘,没有手可以拿钥匙。」

    纱夜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好。你真的很不擅长跟别人求助耶。」

    纱夜花半蹲着身,打开圣也的书包。

    「对了,纱夜花,」

    「嗯?」

    「把里面的巧克力也一併拿出来吧。」

    纱夜花抬头望向圣也,圣也并没有正眼瞧她,而是直勾勾的望着窗外。

    「……不知道谁送的,就送你好了。」

    「不行啦,别人的心意你要好好的收下啊,随便把别人送你的东西转送给其他人,这样很不尊重那个女生喔。」纱夜花强忍着莫名的冲动,用钥匙打开了圣也的房门。房里,一股熟悉的芳香扑鼻而来。

    怎幺办?

    好想收下,可是怎幺想都不妥当。

    但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代替圣也把巧克力收下。

    看到书包里的巧克力,心里痛得跟什幺一样。

    手指碰触到包装巧克力的缎带,突然闪过一丝把巧克力摔坏的念头。

    可是我怎幺敢?怎幺能?

    伴随着不安与嫉妒的,是伤感。

    原来我是这幺好打发的人吗?圣也……?

    一股忧伤与愤怒油然而生,原来我是他的垃圾桶一类的存在?

    这些念头都只是轻轻掠过,毫秒间便消逝无蹤。

    ────不,也许只是被我深藏了起来。

    「钥匙要再帮你放回书包里吗?还是……圣也?不进房间吗?」纱夜花正想把钥匙放回书包,没想到圣也却不走进房间,而是朝着走廊尽头的木柜走去。

    「圣也?」

    「碰──!」只见圣也一声不吭的将托盘用力放在木柜上,从书包里拿出那盒包装精緻的巧克力,又将书包往地上随手一扔。

    纱夜花后退了几步。

    她大概猜到圣也接下来要做什幺了。

    「等……你现在要做……」

    「既然你自己不愿意吃,那就由我来服侍你───」圣也拆开了包装,拿出一颗酒心巧克力。

    「不是跟你说了不行吗?你不是也很喜欢吃甜的,奶茶还需要加方糖……我拜託你就自己吃掉好不好?这幺贵重的……我承受不起。」

    纱夜花虽然被圣也的举动吓着了,但她还是镇静的看着圣也。

    她清楚知道只是一颗巧克力的话并无伤大雅,但她却百般不愿意去碰触到这盒巧克力。

    不要过来。

    很髒啊,那个巧克力。

    ────髒?很髒吗?

    『髒的其实是我。』

    因为是其他女人送给他的礼物。她不想承受别的女人对圣也的那份心意。

    吃了别的女人送给圣也的巧克力,这样又跟纪亚要她帮忙修改情书有什幺差别呢……?

    不要再强迫我去承受别人对你的爱了,好不好?

    好不好?圣也……

    我很痛苦啊。

    「等等……不要过来哦。我说不吃的东西就绝对不会吃的。」见圣也似乎来真的,纱夜花又大步退了几步,身体靠在墙上。

    圣也难得的露出了温柔又无奈的笑容,但在一瞬之间就消失了。

    「我知道,你从小就是这种爱钻牛角尖的个性。但是这次……」

    圣也的左手「碰」的一声倚在纱夜花的右方,就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的动作。

    「我要你吃掉,你就得照做。」

    圣也的右手拿着那颗酒心巧克力,抵在纱夜花樱桃色的唇上。

    「呜……」纱夜花这下绝对不能开口,一开口包準巧克力就得以粗鲁的塞进来了。

    「好了。你是要吃呢,还是不吃呢?」

    「……」纱夜花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圣也,誓死不吃的决心与求饶相互参杂着。

    「不吃是吧?」

    「……」纱夜花闭上眼睛,微微的摇了摇头。

    好甜的巧克力。

    光是放在唇上就能感受到它的甜度,一定是香甜醉人得不得了的白兰地酒心巧克力。

    但是好苦。

    心里充斥着燃烧得火热的情感,与送这盒巧克力的人心意相互共鸣着。

    耳膜嗡嗡嗡的,好吵。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女生的模样,小小的、可爱的、绑着双马尾的粉色系女孩。

    过几天后,纪亚也会像这样送出她的巧克力。对吧?

    到时候,我还得再吃一次吗?

    不行啊……那样的酷刑,必定会让我皮开肉绽的。

    「再不吃的话,就改用嘴巴餵喔?」圣也靠在纱夜花的耳边轻声的说道。

    他的一句话硬生生的把纱夜花的注意力拉回他身上。

    「诶!?」

    趁着纱夜花几秒的惊吓,巧克力顺利的塞进她的口中。

    这场比赛,依旧是圣也的胜利。

    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浓烈的酒味快速的扩散开来。

    但更甜的并不是巧克力,而是圣也沾着巧克力的指尖。

    不小心把圣也的指尖也含进来了……都是圣也,巧克力一下子塞得太用力了。

    为了避开他的手指,舌头不断的往后缩着,但是这样维持着好痠。

    舌头一个不小心就碰到了他的指尖,碰触到的瞬间彷彿一阵电流通过整个身体一般。

    好麻,麻得让人发晕。

    圣也只是静静的靠在纱夜花的肩上,纱夜花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并不平缓,甚至有些急促。

    他……圣也他不可能不知道手指被含住的事吧?

    赶快挣脱啊,拜託你……再这样下去,我会失去所有理性的。

    怎幺办?

    好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住。

    神啊,请让我再多享受一点这样的时光。

    从这短短的几秒内,双手掬起些许与道德背道而驰的幸福。

    「……其实这是我特地要给你的,不是什幺别人送我的礼物。所以你就安心的吃下去吧,不要再担心了。」过了感觉很长一段时间,圣也才凑着纱夜花的耳边,说了这幺一句话。

    什幺意思?特地?

    ……情人节?

    圣也缓缓将他的手指从纱夜花口中抽出,将那盒拆封过的巧克力放在纱夜花手上,背起书包,拿起托盘就要进房间。

    「等等,圣也!」纱夜花的口中还残留着浓浓的酒味。

    圣也背对着她,脚步停了下来。

    「为什幺特地……?」

    「没为什幺。」

    「可是……可是……」

    「好了,别猜了。」圣也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是庆祝开学的巧克力。」

    「开学!?可是开学为什幺要……」

    「碰──!」

    纱夜花还来不及问,圣也已经把房门紧紧的关上了。

    ◆◆◆

    「好了……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睡前,纱夜花将纪亚的信大致修改了一下后,关上檯灯便準备上床休息。

    她坐在床边,将刚吹乾的头髮仔细的梳理好后编成一条辫子,尾端绑上了一条紫色的缎带。

    那是圣也的巧克力包装上的缎带。

    「很奇怪啊……刚刚吃过那颗巧克力之后,就可以很平静的阅读纪亚的信了。」

    纱夜花躺在床上,下意识的用手指抚摸她的唇,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圣也手指的温度。

    「好烦啊……今晚铁定要睡不着了。圣也那个大笨蛋。」

    转身面对落地窗,纱夜花看见冬夜里的银白色月亮正高高挂着。

    心湖的涟漪摇摆不定。

    ◆◆◆

    纪亚躺在她的床上,用粉色的原子笔在三月十四日一栏写上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活动。

    「『三月十四日,送圣也巧克力和卡片并且告白』……好,接下来就只剩小纱的校稿了。」

    拟定完行事曆后,纪亚将行事曆收进书包里并关上房间的灯。

    夜深人静下,纪亚的心慢慢的沉澱,她想起今早圣也冷冰冰的眼神。

    圣也发现小纱太频繁的提起我了,还一下子就猜到是我要她这幺做的。虽然他终于记起我的名字了,但是以这种方式记住还真是让人绝望啊。还撂下「如果因为你的关係而让纱夜花感到困扰或是伤心,我不会原谅你的」这样的狠话……

    作为堂姊弟,这样的维护会不会太过头了呢?

    不对……我在说什幺啊?

    圣也是独生子,小纱对他而言一定是亲姊姊一般的存在,如果是亲姊姊的话,这样的感情就可以被理解了吧?

    啊啊,小纱真是幸福。

    幸福得让人嫉妒。

    可以得到圣也这幺多的关爱,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啊。

    但我却无法讨厌小纱。

    虽然在圣也家的时候曾经对她不太友善,但是那都只是装出来的。

    因为我怕小纱是个很不讲理会欺负人的心机女,所以一定要早她一步使坏才行。

    我知道纱夜花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

    「圣也……」

    呢喃着圣也的名字,纪亚带着未乾的泪痕,沉沉的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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