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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_分节阅读_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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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一涵犹豫,但还是直说,是大萧龙腾大将军派了人,愿意护送皇上去石灵崖。德昭帝顿时大怒。他堂堂南秦皇帝,竟要与敌*将勾结,私自离军吗?这传出去,不必辉王派人杀他,军、民、臣都得讨伐于他。德昭帝当即喝道,他身边三万大军,那龙腾若要相见,便石灵崖阵前见。

    “看在霍先生的面子上,我不杀你。但你也莫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德昭帝将曹一涵赶了出去。之后召来左右太监和卫兵相问,竟无人发现曹一涵是如何混进来的。

    德昭帝拿着霍铭善的信,近天亮时才沉沉睡去。第二日近午时,众人从前一|夜的宿醉中醒来,欲召集队伍继续出发,这才发现德昭帝的卫兵队全死了。德昭帝顿时想起了悄悄潜进来的曹一涵,但率队一路护他的任重山将军却与东凌的使团吵了起来,他质疑昨夜看到东凌使团的人鬼鬼祟祟偷换了酒。东凌使团自然不认,反问南秦这是何意。几番争吵,任重山拔剑相向,一边大喊保护皇上,一边砍杀了东凌使节团的兵将。

    任重山的部下朝着德昭帝围了过来,德昭帝这才突然明白了曹一涵所说的意思。辉王确是想置他于死地,可人家没说到了边境沙场上再趁乱杀他啊。

    居然现在就是时候!居然是他自己南秦的兵将!

    德昭帝大喝让那些人退下,可显然他们更听任重山的。德昭帝身边还有些忠心卫兵与公公们,但又哪里是对手。这时候曹一涵再次出现,带着敌国的兵将。

    “皇上。”曹一涵的呼唤让德昭帝惊醒,又或者是被冷醒的。他居然在山地里睡着了?

    “莫唤皇上。”谢刚又冒了出来。丢过来两身衣服。德昭帝还在发愣,曹一涵快手快脚帮他换衣。“皇,公子,我们得快些。若他们捞着了尸体,就知道不是你了。”

    “我们去哪儿?”德昭帝终于开口,他发现自己声音沙哑。

    “石灵崖,见龙将军。”谢刚答。

    “怎么去?”

    “找到马儿以前用走的。”谢刚答。他们的马儿逃亡时死的死跑的跑,还是两条腿最靠谱。

    德昭帝又累又饿又渴,石灵崖啊,那么远,后头又有追兵。用走的,回答得真好。

    “皇上。”曹一涵唤道。

    “不要叫皇上。”谢刚再喝。“再改不了我就揍你了。”

    曹一涵抿抿嘴:“黄公子,霍先生信得过龙将军,我们也相信他吧。”

    谢刚看着四周,一个手下冒了出来,跟他打个手势。谢刚把曹一涵他们换下的衣服埋好,对他们道:“走。”

    曹一涵精疲力尽,但仍强打精神架起德昭帝,一脚深一脚浅跟着谢刚,奔向前路。左右后路,蹿出来三人,护着他们三个方向,也一起朝着石灵崖的方向进发。

    “皇上,加把劲。哎呦,别打我。”曹一涵委屈得。

    过了好一会。“皇上,再不远定就能休息了。哎呦。”曹一涵脑袋又被谢刚拍了。

    再过好一会。“皇上……公……哎呦,又打。不是已经改口了嘛。”曹一涵累得想死,委屈得干脆大哭起来,“皇上他打我,皇上他找我,呜呜……”一边哭一边拖着德昭帝跑。

    德昭帝一脸菜色,要不是没力气说话,真想求谢刚把曹一涵打到不哭为止,真的太吵了,让人振作不起来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田庆去世的消息传回了中兰城。紫云楼上下皆悲痛伤心,蒋松下令,让一队兵士去秀山寻找他的尸体。

    有关陆大娘的搜捕令解除,但陆大娘未回紫云楼,她表示愿助蒙佳月应对钱世新,但太守府被围,她常进常出并不方便,恐惹人猜疑,故而还是以仆妇的身份留在太守府内。这府里先前已被钱世新遂一盘查过,藏于此处,反而容易隐蔽行踪。

    蒙佳月正是需要扶助的时候,自然一口答应。如今太守府里一圈蒋松的兵士外一圈钱世新的衙差,蒙佳月欲与外头通消息,得靠古文达和陆大娘。

    这日,古文达借着巡察太守府的机会,将石灵崖那头传来的消息告诉了陆大娘。听得田庆之事,陆大娘长叹一声,托古文达将田庆死讯告诉齐征。

    “田大人生前对齐征颇多照顾,似对弟弟般关怀。齐征该知道这事的。”

    古文达去了。齐征听罢,呆若木鸡,而后笑道:“骗人,我田大哥武艺超群,怎可能就去了?他还说好了,待得空了,教我武艺的。他还说,待我学好了本事,将军军里再要招人时,他要举荐我的……”

    古文达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默默看着这小小少年泪流满面地笑着。齐征笑着笑着,再笑不出来,靠着墙嚎啕大哭。

    田庆的尸体找到了,随着搜山寻尸的动作,卫兵们还挖出了另一具尸体。尸体已经腐烂,认不清模样。衙门以无名尸收检。

    钱世新来找蒙佳月,拿给她一份案录。正是太守府马车被劫一案。

    案录上写着,除了太守府那数名护卫尸体,现场还有另四具尸体,其中一人是中兰城里一个武馆的教头,另三人不知身份。

    钱世新道:“衙差已去盘查过了,那教头姓董名勇,是主薄江鸿青的远房表侄。平日里颇有些欺霸邻里之事,不过大家看着江主薄的面子上对他容忍。江主薄也为他摆平过不少麻烦。两人颇多往来。”

    蒙佳月愣了愣,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江主薄?”

    钱世新道:“劫车一事,也许是受江主薄主使,江主薄那时大概未料到自己会被当场砍杀。”

    蒙佳月道:“既是当场行刺,怎会没有被当场拿下的准备?”

    “具体实情,我也不知。江主薄全家皆亡,也未找到他如此行事的动机与证据,只知他当时说的是受姚大人的支使。”

    “我家大人定不会支使他做这事!”蒙佳月怒气冲冲。

    钱世新摆了个手势,示意她勿恼。他道:“当日事情我亲眼所见,虽是诡异,但确是如此。只是为何如此,还待查证。我如今只能凭人证物证推测,想来劫车也与行刺之事有关。府上众护卫全力拼杀,也砍杀了他们四人,但文海失踪,想必还是被劫走了。”

    蒙佳月按捺住情绪问:“那大人这几日可查出什么线索来?那董勇的同伙,又是些什么人?”

    钱世新摇头:“除了董勇,暂时还未查到什么。劫人勒索,一般来说,不是为财,便是为事。但我如今并未收到任何关于用文海索要交换条件的要求。太守府被重重包围,想必他们也未有来找夫人。”

    蒙佳月抿紧唇不语。

    钱世新又道:“江鸿青和董勇皆已亡故,不知他们领头的又是谁。必是有人拿主意,才会留着文海性命,不然,绑着个孩子,必是拖累,风险太大。”

    蒙佳月闭了闭眼睛,抖着声音道:“求大人为我作主,救出文海。”

    钱世新冷静地点点头:“这是自然,文海是我看着长大的侄儿,我定会全力找寻。不知自那日起,夫人是否收到什么消息,或是见过什么人,有任何事,还望夫人告之于我,也许都是与此事相关的线索。”

    这意思是让她不得背着他做任何小动作吗?蒙佳月道:“那日将文海送走后,衙门官差便来了,府内外被围得水泄不通,我又哪里见得到其他人。方才大人不也说,他们想来见此状况,不敢来找我了。”蒙佳月顿了顿,试探道:“不如大人让官兵们撤了,给劫匪们留些机会,这般他们上门时,便能将他们一举抓获。”

    钱世新摇头:“夫人想得简单了。如今不是我想围困太守府,就是龙将军那头,也在防着夫人与姚大人。在梁大人定夺之前,太守府还是先这般护着吧。至于那些劫匪,若要来打探,定会想办法的。他们入不得太守府,自然就得到衙门去,一定会被发现的。”

    蒙佳月垂了垂眼,只得道:“那一切就拜托大人了。”

    钱世新柔声道:“文海失踪之事,夫人与姚大人去封信吧。将军虽不同意夫人与大人见面,但信总不至于拦的。儿子失踪了,他这个做父亲的,总该知道才好。”

    蒙佳月心里一震,看着钱世新的眼睛。

    钱世新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他冷静地道:“如果姚大人真对江主薄行刺之事知情,那他也许也会知道劫匪是何许人。那么,姚大人大概能帮我们将文海找回来。”

    蒙佳月定了定神,道:“好,我给大人写信。”

    原想着这般钱世新会离开,她回屋去与朱管事和陆大娘好好商议,怎料钱世新却让蒙佳月当场写了,他好带走替蒙佳月寄出去。

    蒙佳月僵了一僵,知道无法拒绝,只得唤来朱管事,让人备上文房四宝。

    朱荣忙问何用,蒙佳月将事情简单说了说,朱荣与蒙佳月交换了一个眼神,却都是焦急与无奈。朱荣让丫环备笔墨纸砚,自己下去找陆大娘去了。

    陆大娘听了,也是一惊。如今他们可是都知道了,卢正带着人追捕姚昆时,可是要杀掉他的。谁人授意,再明白不过。如今这信一写,那岂不是告诉姚昆,你儿子在我手上,谁人活谁人死,自己选吧。若是姚昆一死,那么钱世新的太守之位更是坐得稳当,那支使江鸿青刺杀白英的事,也无人翻案了。

    蒙佳月也是如是想,她看着丫头磨墨,只盼着永远磨不出来。

    朱荣在后院那头焦急,忙问陆大娘可否马上给古大人递口讯,让他来拦上一拦。

    陆大娘摇头:“如何来得及,又用何借口拦?”

    朱荣咬牙,确是如此。

    “只能让古大人也去信龙将军,让龙将军拦太守大人了。”陆大娘叹气,“我去递消息,希望古大人这头能比钱大人的速度快。”

    前厅里,蒙佳月拿着笔的手有些抖,她已经瞪着面前的笺纸许久,不知如何下笔。

    她得告诉大人莫慌,得告诉大人她很好,得告诉大人不要被钱世新威胁。他们齐心协力,定能度过此难关的。不能放弃,不能屈从。

    可她要怎么写,才能说明白这些。蒙佳月脑子空空的,眼眶发热。

    若是她一纸信函过去,她家大人出了什么事,她如何承受!

    “夫人,夫人既是想不到如何说,那我说一句,夫人写一句吧。”钱世新的声音轻柔,听在蒙佳月耳里却如响雷。

    钱世新开始念了,蒙佳月头皮发麻,僵着手腕一笔一划地写着。她的字写得有些歪斜,她希望姚昆能看出她是被逼迫的。但是看出被逼迫的又更不好了,她被逼迫成这样,那他岂不是更对钱世新言听计从?

    蒙佳月写了许久,似用尽了全身气力,才将那信写完。信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江鸿青行刺那日她担心儿子安危于是派人将儿子送走,但不料半途遭人劫车,儿子失踪,生死未卜。钱大人全力查案,已获重要线索。劫匪与江鸿青是一伙的,幕后主使也定是同一人。钱大人会全力寻找儿子,一切有他作主,请大人放心。

    最后一笔写完,蒙佳月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划过脸颊,滴落到纸笺上。

    幕后主使也定是同一人。这暗示确实太明显了,这就差明说你儿子就在我手上。

    蒙佳月想伸手按着那信,钱世新却比她快些。他将信拿了起来,仔细看了一遍。蒙佳月挣扎道:“大人,好不容易有机会与我家大人写个信,我再多说一些吧。”

    “好的,自然是可以的。你写吧。”钱世新指了指桌上的信笺。蒙佳月明白这是让她重新再写。那这有何用,她再写十张,他也可以丢弃不送。又或者她在原来那纸上继续写,他也可以丢弃不送。他总有办法的,儿子在他手上。

    蒙佳月的泪止不住的流。他们都估计错了。他们错了。钱世新迟迟不愿给案录不是因为案录有问题,而是因为案录是铁证,他一旦拿出来,便是“你必须听话”的死限。

    蒙佳月抹掉眼泪,强笑道:“让大人见笑了。我心里确是非常想念我家大人的。能给他写信,我真是欢喜。”蒙佳月随便再写了几句,就是让姚昆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她说她与儿子都会平安,让姚昆务必安心。

    这张信笺钱世新也拿走了,他答应一定会给姚昆送过去。蒙佳月趁机提出再看看那案录,钱世新又给她看了一遍。蒙佳月将里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了,尤其是经手的衙差和文书先生的名字。

    不能放弃,不能屈从。她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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