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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_分节阅读_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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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隐隐地传到了江对岸,南秦的兵将听到了,一人皱着眉头嘀咕:“他们日日天不亮就开始操练了。”

    另一人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嗓门大似的。”

    “是啊,天天这般吵吵。听说了吗?他们在石灵崖败得一塌糊涂,夹着尾巴逃,只能在这边嚷嚷了。”

    “就是,光嚷嚷有屁用,有本事真打过来呀。”这人话刚说完就被旁边的兵士白了一眼。

    一将官骑马奔过,喊道:“莫松懈,戒备,盯好江面。”

    “是。”兵士嘴里应着,心中不以为然。这般天天听着对岸的呐喊迎接天明,都成习惯了,起初真以为要打过来,慌得不行,现在觉得龙腾大将军的威名大概是靠喊出来的。

    南秦兵士们小声唠叨嘀咕笑话着,天边慢慢的亮了起来,今日的风还挺大,呼呼地刮着脸疼。随着风声,对岸的呼喝叫喊的声音时不时飘来,南秦兵士们都知道,他们这清早操练最少得一个时辰,离结束还早着呢。兵士们缩了缩脖子,躲着那冷凛的春寒。一士兵打了个哈欠,半口气卡在喉咙里,含着泪水的眼睛却似乎看到了什么。

    那兵士的哈欠还没咽下去,一支火烟已经蹿到他的面前,“嗖”的一声划过他的耳边,落在了他身后的地上。兵士大惊失色,“敌……”字刚出口,另一支箭射至,正刺进他的胸膛。

    他身边的兵士惊慌大叫,但已经来不及,放眼望去,乌泱泱的一大群水兵从水里冒了出来,江边战船上被点了火,船上的守卫兵将这才发现敌军来了,慌忙应战。

    对岸的操练呼喝声仍隐隐传来,但对面江边在晨光中蹿出许多船只,这头已上岸的水兵拉着粗绳,绑到了攻下的战船上,用盘索轱辘绞着粗绳往这边拉。大萧战船顺着风就着拉力神速地朝南秦这边冲来。南秦众兵将大惊失色。

    号角吹起,战鼓敲起,但越来越多的大萧兵从水里冒了出来。南秦兵将心里明白,照着这形势,分明是半夜里就潜了过来,天边微光时的呼喝呐喊取代了战鼓声,给了这些水兵进攻的号令。

    转眼间,大萧南秦两边兵士打成了一片。大萧旗兵扛着战旗占据了战船最高杆顶,旗令挥舞,向江中及各路兵士报呈战况及进攻形势。鼓令手依着旗令用力击鼓,大萧兵士人多不乱,虽倒下不少,但其余的很快摆开了阵形,士气振天,吼声震耳欲聋。

    一南秦兵士忽地指着江面大叫:“那,那个,那个……”

    众人望去,大惊失色!原以为大萧的战船只是拼速度往这边冲,没曾想他们竟是摆开了阵形,船上放下了一排排浮板桥,船上众兵士踏着浮板桥一路奔向岸边。滞后的战船也并非跑不快,而是停在了需要的位置,将两岸串连起来。对岸的兵士已经踏上浮板,不必坐船,直接往这边冲了过来。

    风挺大,但浮板一块挨着一块,斜着排成一片,靠着船边,竟也稳稳当当。大萧兵士一个接着一个奔来,急而不乱,训练有素。

    这时候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身着铠甲,手持长刀,一马当先,竟率马冲上战船。那马儿在船上竟也不惧,扬蹄跃进,一船跃过一船,风速冲了过来。

    几位大将紧随其后,策马踏船,转眼杀至。

    南秦一大将看清来人铠甲装束,再一看大萧兵将的神情,听到他们的震耳欢呼,顿时明白了。“是龙腾!是龙腾!龙腾来了!”

    主将到!大萧众兵将如有神助,欢呼雷动,战鼓震天。龙腾一马当先,刷刷砍倒一片。南秦大将忙策马相迎,龙大以一敌三,转眼便砍杀了一员。

    南秦兵退守,但却发现旁侧防堤不知何时竟被击穿,大萧兵瞬间涌入!三名大萧将领已杀入堤后!

    堤上督战将官脸色铁青,大萧如此攻势,必是策划筹备已久,这龙腾竟是不顾石灵崖败相,沉住气强攻四夏江,以为如此便能掐住南秦脉门吗?

    将官呼喝着让兵士点烟,向石灵崖示警。写上密文,放飞信鸽。

    黄昏时分,一直密切关注四夏江战况进展的石灵崖南秦主将得到了确切消息,四夏江失守,龙腾率军占领了江生县,直逼武安城。

    石灵崖全军整个震动,南秦与东凌迅速集结兵力,决定全力攻打石灵崖。不能再被石灵崖缩头缩脑的大萧兵拖延了,哪怕血流成河,也要杀进崖内,夺取石灵县,踏平高台县。看看龙腾还打不打算要中兰城了!

    中兰城。

    安若希听闻安若晨被捕,坐立不安。而关于段氏之死,众说纷纭,流言四起。安府里传得最多的当然是安若晨派人动的手。也有人说是四姑娘回来索命。

    安若希却是害怕的,因为她偶然听到了父亲安之甫与母亲谭氏说幸而那毒妇下的毒是假的。只听到这一句,谭氏便发现了安若希,把她叫进屋去,那话题便就此中断了。

    但安若希有了联想。毒妇下毒,是指的四姨娘吧。她想起段氏给她的那包毒|药。安若希当初把毒|药还回去时,把药粉洒了换了白色脂粉。段氏未察觉,也一直未找她。难道最后她用那个毒对付爹爹了吗?这猜测让安若希很是后怕,若她没换掉,也不知是何后果。她又想起四姨娘与她说她要等女儿回来时的表情。只可惜,四姨娘无法再如愿了。

    安若晨被关到郡府衙门一事,安之甫与谭氏颇是欢喜,谭氏还与她埋怨:“她是重要嫌犯,岂能只是软禁。想当初,你爹爹被段氏那贱|人拖累,事情完全与他无关,他都被关了大牢。不行,我去与老爷问问,我们要不要击鼓鸣冤,将事情闹大了,让安若晨那贱|人也要牢里呆着去。”

    谭氏说完当真找安之甫去了。安若希想了想,找了个理由说要买胭脂,带了一个丫头上街去了。特意选了离薛府近的地方逛,逛着逛着,逛到了薛府那儿。丫头见了,笑道:“小姐,这不是未来姑爷家。”她看安若希的样子,又笑:“小姐再忍忍,快成亲了,很快便能见面了。如今婚前,可是不能见的。”

    安若希嗔道:“谁人要见他了。”过了一会却又道:“你去,与门房道你想见见薛公子的那位向护卫。”

    “小姐要让护卫传话啊。”丫头想了想,这般该是可以的。“小姐想说什么,我替小姐说了吧。”

    “便是问候一下薛公子近日身体如何。”

    丫头捂着嘴偷偷笑,跑过去了。不一会,那个使鞭的名叫向云豪的护卫出来了,与安若希的丫头说了几句话。安若希趁着丫头没注意,拼命指了指自己脚下,希望那向护卫能明白。向护卫似乎不明白,很快进府去了。安若希很失望,她是想说自己在这里,希望向护卫能过来与自己问候一声,到时她便悄悄求他传话。结果可好,人家转头就走了,根本没懂。

    安若希带着丫头往回走,轿夫们在街尾歇脚等着呢。

    这时候薛府门忽然开了,一个丫头模样的出来,唤住了安若希。“姑娘,夫人听说姑娘路过此地,想邀姑娘进来喝杯茶。有些薄礼,也想请姑娘带回去呢。”

    安若希大喜,丫头又乐了,悄声道:“小姐,薛夫人对你真是好呢。”

    安若希进薛府了。她的丫头被安置在了前院小厅吃茶等,而她跟着薛府那丫头一直走,未见到薛夫人,却是走进了薛叙然的院子。

    安若希一看竟是到了薛叙然院子,顿时紧张起来。

    她确是想找他,但没觉得自己能见到他,只想着若是能有人帮忙传个话就好了。如今竟然到了他院子,下一步便是进他的屋子,然后站到他面前……

    哎呀哎呀,心怦怦直跳。

    是为何想见他来着?对了,她想起来了。

    安若希已经站到了薛叙然的面前。

    他看着精神还不错,安若希心里很高兴。

    薛叙然撇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看着她。这姑娘,又傻乎乎地笑了。待进了门,天天看着他,天天傻乎乎地笑?

    “你找我?”他问。

    “啊?”安若希一时没转过弯来。

    “向护卫说你拼命打手势,却又遣了个丫头与他说话,你不是找我是要做什么?”

    “哦。确是找你。”安若希听完薛叙然的话又高兴了,看看看,她家薛公子多么聪明,仅听得护卫一言半语便知道她的意图,还会派个丫头来,还会用薛夫人做幌子。处置及时,方法得当。

    “然后?”薛叙然觉得如果安若希再不好好说正事只会傻笑的话,他便要让她站到树前面笑够了再回来。

    安若希终于想到时间紧迫,事态紧急,看了看屋里,没有别人,那她便光明正大多看两眼薛公子好了,一边看一边道:“我大姐被衙门扣着了。”

    “为何?”薛叙然其实知道,但得装做不知道的样子。

    “我四姨娘的尸体在大姐的管事陆大娘旧居中被发现。衙门找上门来,我爹报说我大姐母亲的牌位与四姨娘一样,都失踪了,于是向官府报称大姐想通过四姨娘拿回母亲牌位,四姨娘想趁机报复大姐。结果最后落了此结果。”

    “什么乱七八糟的。”薛叙然这回脸上的嫌弃相当真实。

    安若希咬咬唇,觉得颇是难以启唇,但她心里信得过薛叙然,超过其他任何人。“具体细节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就是,就是想看看薛公子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我大姐。我也不知她在衙门如何了,最后会不会蒙冤。我知道我大姐的,她挺聪明,若是她想对四姨娘下手,不会落下如此把柄的。”

    薛叙然没好气:“她这般聪明,还需要别人帮忙?”

    安若希忙道:“自然还是薛公子更聪明些。”

    这马屁拍得,诚恳得让薛叙然颇是受用。但薛叙然却还是泼了冷水:“案子衙门那头已经在审,且又是命案,你大姐顶着护国大将军未来夫人的头衔,若她自己没办法脱身洗冤,寻常商贾之家又能如何?再者说,这案子如此蹊跷,死得这般蠢,若不是你大姐干的,那是谁干的?你大姐洗了冤,真凶就要伏法。我倒是觉得,你多些担心真凶才对。”

    安若希张了张嘴,明白过来薛叙然说的是何意思,她有些心虚,但怎么也得为家里辩驳几句,不然薛公子以为她家全都是歹毒凶手,那可如何是好。“我爹爹没必要杀姨娘啊,已经定好了要将她送出府去的。况且,若是他干的,他何必闹得这般大。家中丫头妾室丧命,悄悄处置了便罢了,为何要把尸体搬到外头,闹到官府去,这不是给自己挖坑。”

    薛叙然看了看她,点头:“你说得对。”

    是吗?安若希咬咬唇,她就是随便说说,薛公子居然没挑毛病。

    “你四姨娘死后,家里还发生了什么?”

    安若希想了想:“就是上衙门做证,那天夜里我爹爹是在我娘院子里过夜的,说是打算第二天一早送我四姨娘走的。”

    “去哪里?”

    “去福安县,具体不知是哪儿。钱大人帮忙找的地方,给我四姨娘静养养病的。”安若希想起自己与段氏打的那一架,尴尬地挠挠下巴:“四姨娘不愿走,在家里闹了一天。晚上就失踪了。”

    “晚上就发现了?”

    “第二天早上她院里的丫头发现的。”

    “为何晚上没发现?”

    安若希语塞:“四姨娘有些疯颠,丫头们对她也不是太上心。”

    “可她不是闹了一天?上不上心,闹起来总得去看看吧。”

    “我爹回来了,四姨娘便不闹了。”安若希说到这儿一顿,不对,四姨娘不闹,爹爹该闹呀。安若希想起那毒,爹爹什么时候知道毒是假的呢,未知是假的之前,不是该闹腾找大夫救命吗?这事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爹安安稳稳地在她娘屋里过夜去了。这不对啊,就算一开始就知道是假的,那四姨娘下毒这事,怎么都该受罚。可爹爹也毫无表示,这事静悄悄就过去了。

    “怎么了?”薛叙然见安若希发呆,便问她。

    安若希摇摇头,不知该怎么说。她真是糊涂了,不该来这儿说这事的。她也闹不清究竟是想帮帮大姐多些,还是想借这事来见见薛公子多些。这事这般不光彩,不该让薛公子知道的。

    薛叙然看她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来气,干脆直接问了:“那个钱大人在你家又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钱大人似乎挺忙碌,我弟弟在帮他办差呢,听他说钱大人忙得脚不沾地。”

    “他不是派了人在你们府里?”

    安若希点头:“我也未留心他们在我家都做些什么。倒是常看他们转悠。”

    “安若希。”薛叙然严肃唤她。

    “薛公子。”安若希也严肃,提醒薛叙然怎能直呼她名字。

    薛叙然才不理,只道:“我们还有一个月便成亲,你能让自己平平安安等到那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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