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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_分节阅读_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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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督军之职,梁大人命白大人来查督平南,并无让他督军。”安若晨如今对这些官官道道的也分得清楚。

    “确是如此。”古文达道:“但钱大人带走他们,是为了民间案子,与军情无关。”

    安若晨暗暗提醒自己要冷静,问道:“是何事?”

    周群道:“钱大人道,有人报官,在陆大娘的旧宅子里发现了你四姨娘的尸体,是被人掐死的。仵作说了,看手印是个男人所为。还有,前些日子田大人为救陆大娘和齐征,杀了一名男子,今日一早,那男子的娘子来了。先前太守大人派人去查找男子身份,一路问询,碰巧他家人也在找他。看到平南郡中兰城的查人告示,便找上门来。那人叫叶群飞,是个做园艺的工匠大师傅,手下有数个徒弟,还有些学徒工。家住茂郡石岭县,育有一子一女。他娘子道他平素常常外出谈买卖接活,也确是极喜爱美食,尝遍各家酒楼。他为人也随意些,喜欢游山玩水。这回他说好了去田志县谈买卖,谈完就回,结果久久不归,他娘子便差人去田志县找他。结果却听说官府在寻人,依着样貌特征,加上他的玉板指,便确定是叶群飞。于是便赶来中兰城查看尸首询问案情。”

    安若晨认真听完,这下是真的冷静了。很详细,很周全,时间也很巧。段氏的死与她母亲牌位失踪,摆明了是要将事情与她牵扯上关系。但如果这事的份量不够,疑点不足以指控,那么加上另一个案子,事情就能更复杂些。

    她重伤卧床,不能亲自做些事,所以她身边的人就很好用了。她不能透露找齐征他们查案的事,那么那个细作叶群飞也很好用了,从凶手一转眼变成了受害者。

    可是这些事情虽然麻烦,却不是好栽脏的铁证实案,无非就是多绕些时候,把大家都拖得疲惫,增加些对峙辩驳的冲突罢了。无凭无据,前线还在打仗,白英也不能胡乱定罪。

    所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钱大人走了吗?”

    “走了。”古文达道:“他说姑娘卧床,就好好休息,他就不打扰了。”

    “嗯。”安若晨点点头。前几日来逼她写供述时,他们倒是不觉得打扰。“我知道了,劳烦两位大人多打听着案情,有什么便来告诉我。”

    周群与古文达都答应了。二人走后,古文达忽回转,问安若晨:“姑娘,要不要去与将军说一声?”

    “说什么呢?如今还未知究竟发生何事,与将军解释不清,反而徒增烦恼。将军前线打仗也并不顺遂,我不想用些未有定论的事给他添麻烦。先看看大人们怎么说,然后再定吧。”

    古文达想了想,答应了。

    待古文达走了,安若晨便将春晓唤来,让她将门关好,备了文房四宝,安若晨飞快地写了封信,折好用蜡封起,交到春晓手上。“这信你先收着,莫要被别人瞧见了。如若我被官府带走,回不来了,你便为我做两件事。第一件,把我被衙门扣押的事传出去,越多人知晓越好。第二件,到玉关郡都城兰城找正广钱庄孙建安孙掌柜。将这信交给他,便说你是我派过去的。”

    安若晨声音极稳,眼神镇定,春晓看着,不那么慌了,便问:“若有人拦我,该如何办?”

    “先挑两位壮实的家仆,骑快马到武安郡去。”

    “去那做何事?”

    “也不必做什么特别的事,买些特产吃食回来便好,若有人问,便说是我馋嘴想吃,你差人买好想讨我欢心的。”

    “行。”春晓想了想便懂了。武安郡与玉关郡是两个方向,这招是调虎离山。

    “然后你去找招福酒楼赵老板,她那酒楼时常有马车出城,让她帮忙将你带出城去。”

    春晓点头。

    安若晨又道:“这两日需得一切如常,你莫露破绽。我在屋里养病不方便,得劳你在外头多打听陆大娘的案子。有什么消息,便来告诉我。”

    这话提醒了春晓,她忙道:“姑娘,你正养伤呢,他们不能把你带走。这里怎么都是将军的地方。”

    “他们可以说紫云楼里不安全,为让我能好好养病,护我周全,得让我搬到衙府去住。”安若晨苦笑,“只要想抓人,有得是办法和说辞。”

    春晓咬咬唇,希望姑娘猜得不对。

    但事实证明,安若晨猜对了。

    那天陆大娘和卢正、田庆都没能回来。古文达去衙门问了消息,说是案子疑点甚多,陆大娘等三人未能完全证明自己无辜,但各位大人也没法确认陆大娘等人有罪,但白大人认为有必要将他们暂押衙府,以免串供,待日后案子审明白了,再行定夺。

    安若晨笑了:“串供?与谁串供?”

    古文达面露忧虑:“姑娘还是多小心。白大人不愿与我多说,这些还是太守大人告诉我的。案录说是也不能给。他会与白大人再好好商议这事。”

    安若晨点头:“叶群飞一案,田大人与陆大娘就在现场,人也确是田大人杀的。我四姨娘一案,尸体是在陆大娘旧居发现。我猜,卢大人和田大人昨夜里也正好出门了。”

    “是,他们二人出去喝酒了。时候还颇晚,回来时与巡夜的衙差遇着了,互相打了招呼。”

    “所以衙差们可以证明他们昨夜行踪诡异,确有做案时间。”

    古文达一脸无奈点了点头,确是如此。

    安若晨道:“但有一点,他们没有动机。”

    古文达再点头:“没错。”

    “可我却是有的。”

    古文达这头点不下去了,只得道:“姑娘,我还是速报将军吧。白大人到此后,处处针对,分明是想借此立功。巡察使一向如此,不拿些把柄,治些罪名,他们回京无法交代。姑娘正撞到这关口上,白大人定会借机发挥。”

    安若晨想了想,点头:“好,给将军提个醒吧。我若招惹了麻烦,便会拖累将军。如今情势大致明了,他该知道的。”

    “那我即刻去办。”古文达施了个礼转身出去,到了门口却站住了。钱世新带着人,正朝这头走来。

    “姑娘。”古文达唤了一声,却也来不及与安若晨多说什么,钱世新转眼便到了眼前,古文达忙施礼招呼:“钱大人。”

    屋里的春晓一惊,看向安若晨。安若晨也正看向她,与她道:“来了。”

    钱世新在门口与古文达打过招呼,便进得屋来,一番言辞与安若晨猜得差不多。他说今日审案未有结果,还需得安姑娘协助。但安姑娘身体欠安,需要休养,也不好来回奔波。再者白大人顾念到这段日子城中不安稳,紫云楼里又有人涉案,恐姑娘的安全受到波及,所以想接姑娘到衙府安住。一来方便照应,确保安全,二来便于查案,免于姑娘奔波劳累。

    安若晨笑笑,她当初躲避被查审的理由,如今却变成了他们囚禁她的理由,这石头这么快就砸脚上了,真是防不胜防。安若晨应道:“大人好意,我自然推拒不得。我收拾些行李,这就跟大人走。”

    钱世新的场面也做得足,说让轿子到房门前等候,免得安若晨劳累。

    安若晨想让春晓给她收拾衣裳,又想换装收拾一番。钱世新叫了他带的丫环来,让这些丫环办,自己领着春晓和古文达出去了。

    春晓有些不安,这些人这么突然的过了来,未再给她与姑娘说话的机会。幸好姑娘一早交代好了,不然她真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安若晨确实没机会再交代春晓任何事,她被钱世新带来的丫环扶上了轿,就这样被抬走了。

    古文达写了呈报,让驿兵给龙大送去。

    驿兵从周群那儿也领到三封呈报,他将四封信放好,背上驿旗骑马出城。在城门时出示了驿牌,一位拿着巡察令牌的官吏要求查验他的信。驿兵时常送信,未出过差错,又是在城门兵将眼皮底下,于是不疑有他,将信递给那人。那人当着驿兵的面翻了翻,未拆损呈报,只验证驿兵身份一般看了看信上的封蜡印章,一旁有兵士向驿兵问话,问前线情况如何,驿兵答了两句,转头接过验信人交回来的信,扫了一眼,四封没错,随手塞回马背包囊中,冲各位守城将兵一抱拳,策马离去。

    陆波看着那驿兵背影微笑,守了一日,幸好未错过。

    第一百四十章

    安若晨到了衙府,直接被抬到了厢房里安置。

    安若晨仔细观察了,厢房外头,好几个衙差守卫着,白英这是摆出了严加看管的架式了。

    安若晨进屋后,丫环扶着她上了软榻,让她靠坐在榻上稍事休息。不一会白英和姚昆来了。白英客套了几句,免了安若晨起身行礼,又将钱裴说的那些话再说了一遍,然后道:“我有些问题得问问姑娘。”

    安若晨镇定道:“白大人请说。”

    “你四姨娘段氏是否因为你四妹安若芳失踪一事,与你起过数次冲突?”

    “是的。”

    “你最后一次见着她是什么时候?”

    “她被钱裴唆使来劫我马车那回,我到牢里看了她。”

    白英看了姚昆一眼:“安姑娘在这郡府衙门里,倒是出入随意啊。”

    姚昆不言声。这数日白英挑他的错处挑得够多了,他猜若是可以,白英也很想像囚禁安若晨一般将他囚起来。

    安若晨道:“白大人言重了。我严守律例,可未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四姨娘对我有误会,又生病了,被投入大牢,我去探视,也是合情合理。进监牢之时,也是按衙门规定办了手续入了名册才进去的。大人一查便可知。”

    白英又问:“探视时,你与段氏说了什么?”

    “她口口声声说四妹活着,被我藏起来了,我问她是如何知晓的。”

    “你四妹活着?有她的行踪消息?”白英又看了姚昆一眼。

    姚昆无语,行了,这事又算到他头上了。他办案不利,居然也没查到。

    安若晨道:“我也只是听到传言,却从未有过我四妹行踪的真正线索。”

    白英却道:“可案录上明明记着,你四姨娘当时犯案,说的是你杀了四妹,可未曾提过半句你四妹活着一事。她劫你马车,是想为女儿之死讨回公道。”

    “她表面上是这般说的,但于马车前我抓到她时,她挨得我近,悄悄于我说了一句,说有人告诉她,我四妹活着,在我手里,让我把四妹交出来。我很惊讶,后来想明白了,她口口声声说是我杀了四妹,且当众劫马车,闹得满城风雨,我这杀人罪名背上了,若想要自证清白,将四妹交出来才能解围。”

    白英一愣,这倒是合情合理,“你先前为何不说?”

    “先前那案子审讯时,我四姨娘说话颠三倒四,疯言疯语,太守大人英明,便并未中了我四姨娘之计,未定我的罪名。我说出来,对案情也无助益,且也不能确定是否是四姨娘的疯话。大人看过卷宗,自然明白,自我四妹失踪后,我四姨娘便有些疯颠。我无法确定,自然不能乱说。但我心里疑惑,故而去监牢里探视,希望私下里只我们二人时,四姨娘能多透露些消息。”

    白英问:“她可曾透露什么?”

    “她说我四妹活着之事,是钱裴钱老爷告诉她的。她仍是坚持让我将四妹交出来。”

    白英这回转头看了看钱世新。钱世新面无表情,只认真听着。

    安若晨继续道:“我与四姨娘说,四妹逃婚离家,我亦逃了,钱老爷对我们恨之如骨。若是四妹还活着,真的回到了家,恐还会遭钱老爷的毒手。我爹爹就是个贪利忘义的小人,见着了钱老爷只会点头哈腰,唯命是从。钱老爷好幼女,盯上了我四妹,当初与我订亲,也不过是个幌子,因我四妹年幼,他恐直接谈亲事我爹爹不答应,后头会不好再谈。于是先订下我这门亲,然后再用玉石生意卡着我爹的脉门,再谈四妹同嫁。因着有我的这门亲在先,我带着四妹,能照顾她,这事似乎就没那么恶心无耻。这是他们的想法,但于我看来,恶心之极,我四妹亦吓得魂飞魄散,听得消息当场吐了,惹来我爹一顿教训。这事安府上下全是知晓,大人去一问便知。我四妹是怎么失踪的,是钱裴逼的。当时我爹恐我逃婚,将我打得半死锁在屋里,我四妹吓坏了,几近绝望,这才跑掉了,无人知道她的生死。”

    这些细节,白英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听完,面色极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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